; 况兆抹了一把汗,扬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纪淮舟闻得况兆身上汗味,递给他一个手帕,笑了笑:“擦擦汗。”
随口问道:“应子越呢?”
况兆胡乱擦去脸上汗水,大咧咧回答:“晨起我还撞见他了。他说想去后山转转,打些野味回来。”
纪淮舟面上表情多了几分不明意味,低笑一声:“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件事要告知你们。”
与此同时,荆州城一处小院。
黑衣男人一脚踹向地上跪着那人的心窝,厉声怒喝:“你昨夜为何拦着他们?若非有你,我们的人或许已经得手了。”
被踹那人迅速爬起身,挺直腰板跪好,压下喉头翻涌的血气,沙哑着声音道:“殿下,我本就是他的侍从,若不保护他,定会惹他生疑。”
黑衣男人“哦”了一声,尾音微扬,薄薄的眼皮下流出一抹笑来,声音极冷:“可我瞧着,你怎么像是真心在保护他呢?莫忘了,他是你仇人之子,当初我救下你,可不是让你给你的仇人卖命的。”
跪着的人当即俯首叩头:“殿下相救之恩,属下没齿难忘,定当竭尽全力以报殿下恩情。”
男人笑了一声,转身大马金刀坐在椅上,漫不经心道:“那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回去吧,莫让他们生疑。”
跪在地上之人再次叩拜后,抬起头来,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在目——
竟是应子越!
应子越退出屋门,重重咳了几声,淬出一口血水,眸光深深。
太子竟开始对付殿下了。
不!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殿下,哪怕是太子。
应子越踏出小院,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逐月山而行。
屋内,座上男人手一招,一道人影悄无声息潜到他身旁。
“应子越有贰心,他这些年传来的消息恐怕当不得真,你再派些人去查七皇子,他将来或许会是我的劲敌。”
看来,他所设想的调教计划,该终止了。
霍少闻伸手将纪淮舟搂在怀里,轻声道:“睡吧。”
夜幕降临,纪淮舟沐浴一番,洗去疲惫,带着微湿墨发,裹了一身水汽踏上木床。
秋虫在寒凉夜风中凄厉地叫着,仿佛要耗尽最后的气力。
纪淮舟叹了一口气
睡不着。
辗转难眠,他在床榻间翻来覆去,肩头忽然撞上一件微硬之物,纪淮舟伸手摸向褥下,摸出一册书。
他没细看,随手翻开一页,两男子在交|欢的画面骤然入目。纪淮舟瞪大眼,稀薄的睡意瞬时被撞向九霄云外。
……他何时将这书带了进来?
书页中,容貌俊美的少年仰起脖颈坐在男人怀里,男人从身后搂着他,唇齿正在他突起的锁骨处流连徘徊。大掌箍在少年盈盈一握的纤腰间,指腹深陷于肉中。少年身上只着一雪色小衣,半褪不褪挂在肩头,半遮半掩间,纪淮舟瞧见那莹白如玉的胸膛印着道道指痕。
少年眉黛春山,面如桃花,脱力地靠在男人身上。含情凤眸斜斜睨着男人,唇齿微张,湿红软舌隐约可见,似正气喘声吁。
观其画面,少年酣情正浓。
纪淮舟盯着眼前之景,不由得口干舌燥起来,身体微微发烫。
昔日与霍少闻的一幕幕闪过眼前,他愈发情动。
片刻后,在暗夜中,传来几声微不可察的喘|息。
这一日都要骑马,不能与纪淮舟做那事,否则他身子会吃不消。
霍少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燥火。
他抱着纪淮舟轻轻嗅闻,唇齿落在纪淮舟肩颈,沿着凹陷的锁骨一路下滑……
每一寸肌肤都经过了男人的唇,霍少闻今日很温柔,没有撕咬,没有啃噬,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轻柔的吮|吻。
对纪淮舟而言,没做,比做了还要难受。
纪淮舟紧紧攥住身下青草,指尖染上片片绿意。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木架上那条鱼,被反复翻面,煎了又煎。
第 37 章 第 37 章
两人没走官道,骑马晃晃悠悠从浓绿的山间小道穿行。
纪淮舟懒懒地靠在霍少闻怀里,眉心舒展,双眸半阖,眼角洇出艳丽的红。
此时此刻,他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弹。
今日……真是荒唐。
小溪畔,碧草间,那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纪淮舟从未想过,他竟会在青天白日的野外,与霍少闻做这种事。
霜林宫。
“啪——”纪淮舟在一旁听着他的讲述,眉心折痕越来越深,听到最后,他接过霍少闻话头:“别说是你父亲,我都想教训教训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霍少闻回眸看向纪淮舟,见他眉头紧紧拧着,满脸不赞同的模样,闷声笑了笑。
“父亲的副将有一儿一女,他们是我儿时的玩伴。”霍少闻试探着开口,眼睛不错一瞬仔细瞧着纪淮舟,观察他的反应,接着道,“我与他们二人情同手足。”
纪淮舟静静听着,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霍少闻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担心纪淮舟会不高兴,看来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他们两个常与我有书信往来,如今他们尚在云州,日后若有机会进京,我带你跟他们结识一下。”
“好。”纪淮舟露齿一笑,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攥紧。
一道道阴戾的声音在他心头叫嚣盘旋。
“讨厌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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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你有这么多在乎的人?”
“只我一个人不好吗?为何还要跟他们如此亲密?”
白瓷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随着清脆撞击声响起,一片碎瓷掠过跪在地上那人的手背,划出一道血线。滚烫茶水沿着地面渗进他的膝下,他身子微颤,嗫喏道:“母妃,您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我如何不气?枕凤宫,哼!她是‘凤’,日后若是诞下皇子,那小畜生怕是就要被封为太子了!”身着杏色宫装的女子站起身,那张向来端庄贤淑、与世无争的面孔,布满了怨毒与愤怒。
贤妃抓起乌木戒尺,手腕一抖,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抽向大皇子后背,一下接一下,猛地连抽几尺,淡然的面庞间尽是扭曲之色。
“还不是你无能!前些日子皇上染了疫,你为何不去龙床前侍疾?白白让老三捡了便宜,废物!”
说着,她又猛抽了好几下,将心中怒火尽数宣泄而出。
沉闷响声回荡在整个大殿,大皇子发出痛苦闷哼,抬起苍白面孔:“母妃,我们将计划提前可好?”
贤妃冷哼一声,“啪”地扔下戒尺,坐回椅中揉揉眉心,无力摆手道:“你下去吧,容我想想。”
大皇子摇摇晃晃起了身,恭敬告退。
他一路向自己的小院行去,沿途碰见了几个宫人。霜林宫的宫人都与大皇子相熟,她们瞧见他膝间水渍,惊道:“殿下,你的衣衫怎么湿了?”
大皇子脸上挂着温和笑意:“方才与母妃品茶,不小心将茶水洒了。”
“殿下赶快回去换一身衣裳,仔细着凉。”
大皇子笑道:“多谢姐姐们挂怀,我这就回房。”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含笑眼眸蓦地一沉,加快步伐回到院中。
屋内,大皇子妃正坐在窗前刺绣,手指翻飞间,一双蝴蝶翩然落于花枝上。门扉轻启的声音钻入耳中,她脸色一白,回过头,一身狼藉的大皇子正阴沉地盯着她。
她连忙放下刺绣起身,焦急道:“殿下,您的衣裳湿了,妾身替您换下。”
岂料,刚近大皇子身,一只大掌骤然掐住她的咽喉,拖着她去了床榻。在一阵强烈的窒息中,她被人掼上床榻,“咔嚓”一声衣衫被撕开。
痛,彻骨剧痛。
她浑身动弹不得,杏眼圆睁,目光呆滞。
男人那张扭曲的面孔停在她正上方,眸底一片猩红,燃着疯狂之色,额头青筋暴起,笑容阴鸷,在外人面前的温文尔雅消失殆尽。
她心生绝望。纪淮舟被那双眼睛看得心头直颤,合住腿,羞恼低斥:“霍少闻,你愣着做什么?若不替我上药,那便给我,我自己来。”
天际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天色转为灰蓝,屋内逐渐暗了下来。
霍少闻扯出一个微凉的笑:“殿下受伤,微臣自当替殿下上药。”
他二话不说掏出药瓶,在纪淮舟身边坐下,双手握住并住的腿,强行将它们分开。
剜出一块药膏,按在渗血的地方,丰腴腿肉被压出一块小涡,随着他的按揉微微晃动,一圈圈涟漪泛向四周。
男人很规矩地为他涂药,并没什么过分举动,纪淮舟紧紧咬着唇,生怕自己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了没?”屋内未点烛火,纪淮舟看不见,视线转向床边那黑乎乎的一座大山,催促道,“你快点。”
“莫急,殿下这可不是小伤,不好好涂药,明日怕是连路也走不了。”
纪淮舟无奈,只好继续咬紧牙关。 回了宫,便须去崇教阁进学。
前往崇教阁要经过蓬莱池,次日清晨,纪淮舟行至蓬莱池时,从另一侧的小径中走出一人,那人叫住了纪淮舟:“七弟。”
纪淮舟回身,来人一袭素白锦袍,面如冠玉,文质彬彬。
“大哥。”纪淮舟颔首致意。
“七弟身子可养好了?”纪鸿景上前,从周照吉手中接过纪淮舟,扶着他缓缓前行,温声问,“前些日子我托人送去的补品,七弟可有收到?”
“收到了,多谢大哥挂念,我如今一切都好。”
纪鸿景松了一口气,叹息道:“老五竟对你下如此毒手,得知他派人刺杀你的消息,我吓坏了,幸好你平安无事。”
纪淮舟侧眸,目光停留在大皇子笼着愁云的眉间,微微一笑:“多年来,幸赖大哥照拂,多次制止五皇子对我的欺凌,才让我免了许多皮肉之苦。可惜我身无他物,不知该如何报答大哥的恩情。”
“七弟莫要说这些见外的话,”纪鸿景面上多了几分惭愧与自责,“你自幼失恃,身为兄长我理应护你周全,可仍是让你受到老五不少欺辱,我愧对已故的丽妃。”
纪淮舟抬手,安抚性地轻拍纪鸿景手背,道:“大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兄弟就别再说这些客套话了,让不知情的人瞧见,还以为我们是陌生人呢。”
纪鸿景莞尔,两人相视一笑。
“这不是大哥与七弟吗?”
正在这时,一道微凉的声音从旁插入,周围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两人停下脚步,纪淮舟侧身望去,三皇子、十皇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兄弟二人踏着浓荫,步入明媚春阳里,走到他们跟前,三皇子盯着两人相扶的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纪鸿景笑道:“今个儿倒巧,我们兄弟都遇上了。”
他有心克制自己,然而,那些本能的反应,却是他拼了命也无法抑制住的。
黑暗中,传来男人略带嘲弄的笑声:“殿下,臣在给你上药,你这是在作甚?”
纪淮舟很清楚,霍少闻是在报复他。
他瘪起嘴,声音低了下来,欲哭不哭:“你欺负我。”
男人手下一顿,再次推按时指腹动作变得更加轻柔,嗓音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臣怎敢欺负殿下?”
“你就有!”纪淮舟委屈巴巴。
外人都道大皇子渊亭山立,只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人根本是一头暴戾恶狼!
得知自己要与大皇子成婚的那一刻,她满心欢喜,她要嫁的可是京中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良人呢!
她满怀期待,憧憬着婚后的夫妻生活,可万万没想到,成婚后她竟落入了无间地狱。没几日,那人便暴露本性,她日日受他摧残,痛苦不堪。尤其是每次从贤妃那头回来,他更是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就这样被他折磨至死吗……
她不甘心!
他从来都不是别人的替身。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纪淮舟喜不自胜。虽然还没弄明白霍少闻究竟因何而恨他,但这不重要。
终有一日,霍少闻对他的恨会悉数转为爱。
霍少闻已经对他动心了,身后那颗快速跳动的心,便是最好的证明。
纪淮舟舒服地窝在霍少闻怀里,马儿穿过小径,踏入开阔的原间,后背传来的动静渐渐减弱。四周不时响起一些清脆鸟鸣,和着徐徐微风,纪淮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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