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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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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或许在更早之前,从她翻出那座海岛,她的人生就注定了不能回头,她必须往前走,于是只能一次次和人告别,因为她不想像母亲那样,一辈子困在那座岛上。

    “那孟见清呢?”华今小声地道出这个名字,语气却十分笃定:“我敢保证你忘不了他。”

    沈宴宁毫不避讳地承认,她觉得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那一年里孟见清确确实实是把她女朋友那样宠着,即便当时他没那么真心地想要和她有个结果。

    可感情走到最后还是要回归到现实的。

    她不能一直活在童话里。

    那是他们分别后的第三年,帝今又是一年盛夏。

    京大为了庆贺外语学院图书馆的圆满建成,举办了竣工仪式,特地邀请了相关宾客前来参宴。那个时候,孟见清手上堆满了各种工作,却还是抽空来了一趟。

    他没参加庆典剪彩,只在最后的宴席上匆匆露了一面,大家对他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年轻有为上。

    夏日的校园是最有活力的,图书馆已经对外开放使用,路上时不时会涌过来一两拨学生,边走边说要去看看这栋斥巨资建造的图书馆究竟和其他院的有什么不同。

    孟见清独自走至这栋巍峨的建筑前,驻足观赏。里面灯光明亮,衬得外面景色更加深暗。与之隔湖相望的是外语学院的宿舍楼,那明暗交接的光线将镜月湖分割成两半,一面波光粼粼,一面深邃静谧。

    一条线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没有再进去,设计师传来的馆内平面图他已经看了不下十遍,甚至能记清里面一桌一椅的摆放位置。

    沿着原路返回时,孟见清正好路过外语系大楼,瞥见他们在换荣誉栏里的学生海报。

    时间过去三年,玻璃窗里的海报换了一批又一批,但他觉得那么多的海报里,始终都没有沈宴宁那张好看。

    他曾见过她最纯净的模样,那是他们此生之间到达过的最近的距离。

    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山水重逢也已是陌路。

    孟见清觉得,他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玩不起。他们之间经历了一遭男女欢场,做了一回饮食男女,可终究落回到一个情字上,却还是不得不望洋兴叹。

    遗憾是必然有的,但说到底其实谁也没欠谁。他们只是不约而同地不愿为了彼此再往前一步。

    沈宴宁说得没错,他没办法向她保证往后不会再出现俞筱这样的人,可是对俞筱那件事的处理办法,已经是他能给她的最大的诚意了。

    “——ning——”

    身边有耳风掠过,孟见清下意识回头。面前是苍白的月亮和无尽的深夜,还有数道一跑而过的愉快的黑影。

    须臾间,林荫道上只剩下他一人。

    黑暗将他吞噬,留下一个冷漠又深情的背影。

    外语系图书馆的灯会彻夜长亮,荣誉栏里的照片会经常更换,但当年的月亮已然消逝。

    人生有诸多渴望不可及之物。

    至于这图书馆背后的故事,或许会被流传成好几个版本,但故事的最初只不过是他陪着她在檐下躲了场雨。

    第55章

    那天之后, 沈宴宁收拾了所有行李,卖掉了一部分巴黎住所里的家具,开始在日内瓦正式安顿下来。至于Adn, 自从那次冷战过后, 他们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对方自认绅士先后退一步,她也不能揪着性子无理取闹, 只不过再也没了当初情感懵懂时的热情。

    成年人的世界里早就没有了任性妄为的资格, 所有的选择都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做下的决定。

    沈宴宁在UN工作了两个月, 已经逐渐适应这边的工作强度。她所在的口译处人才辈出,带她的领导是个江苏人, 在UN供职了近三十年,而她的丈夫曾是UN纽约总部口译处中文科科长,还曾参与编写过某版英文教材,这本书沈宴宁大学时还用到过。

    这两年社会大环境对翻译行业并不友好,像席政这样主攻人工智能翻译的公司比比皆是,小语种应届生的薪酬已经远远不如几年前。沈宴宁算是赶上了时代洪流,为自己积累了一点本金,再加上运气不错,让她不至于为前途渺茫担忧。

    下半年,UN会议不断, 在某次国际会议中,沈宴宁碰到了京中熟人——郁章平,前任五常理事国大使, 现任军控司司长。

    沈宴宁会认识他, 还是因为孟见清。有时候她也挺无奈的,就算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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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不再有交集, 却还是无法避免地要和他扯上关系。

    可能冥冥之中他们真的有某种缘分。

    但最令她意外的是,郁章平还记得她。

    当年的港城饭桌上,她还是籍籍无名的大学生,坐在孟见清身边兢兢业业当小透明,只会埋头听桌上大人物偶尔心情好时赠给她的几句提点。

    她知道那两三句提点也全都是看在孟见清的脸面上。

    那一年,他对她可算是煞费苦心。所以后来,她再怎么恨他,怨他,到头来发现,最爱的人还是他。

    郁章平对她的印象挺深,其中固然有一部分孟见清的原因,只是比起年轻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他对沈宴宁这个人更感兴趣。

    沈宴宁一身干练西服站在他面前,声线平缓,态度恭敬,“郁司长。”

    郁章平摆摆手,“现在是私人时间,不用这么官方。我记得你当年随见清一道喊我姑父。”

    他让她喊姑父是客套,她如果真的喊了就是不识趣了。沈宴宁掌握着分寸,依然把自己当作学生,对他毕恭毕敬喊了一句“老师”。

    郁章平没有再纠结她的称呼,只是如个师长般同她日常闲聊,问及她为什么会来UN,这可不是份容易的工作。

    这个时候沈宴宁不知为何褪去了那一身世故圆滑,尤为坦然地笑了笑,“我很世俗,没有那么多远大抱负,只是单纯觉得这份工作能带给我更好的人生,让我获得一个在饭桌上和别人敬酒的机会。”

    郁章平听完,并不指责她的这份野心,只是笑笑,镜片底下滑过一道洞察人心的光。

    身居高位的人听惯了虚话,偶尔再听这些市侩的言语会觉得有些新鲜。郁章平这会儿不得不正视起面前这个略显年轻的后辈。

    显然她很聪明,也不怪自己那个向来眼高云顶的侄子会为了她和家族反抗。

    说实话抛开家世,在他看来,这个姑娘足够配得上孟见清,只可惜生在了孟家这样一个动荡的时局里。

    高楼之上不缺少爷,他们可以并肩而立,可以携手前行,却唯独不可以风雨同舟。

    一个庞大家族的形成不是单靠一代人的努力就可以维系,子孙后代既然享受了这份从天而降的庇荫,就该明白终有一天为了这个让他们得以一出生就在金字塔的家族,他们势必要放弃掉一些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选择权全然在他们手上。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既可以享受了利却还不付出代价。

    活到知天命的年纪,郁章平早已练就了一双世事洞明的眼睛,有时候看破不说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他对沈宴宁的这份坦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隔天的践行会上,和她的领导感叹,说后生可畏。

    那是个秋风落叶,硕果累累的时节,沈宴宁在这座国际化都市里慢慢站稳脚跟。

    也是在同一个时节,席政不合时宜地出现。他这趟差旅的目的地是米兰,行程到一半时却突然改了主意,来了日内瓦。

    沈宴宁非常有自知之明,深知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不错,却远没有到特意飞到对方城市探望的程度,于是她喝一口龙舌兰,静静等着对面的人道出下文。

    “我去意大利见个合作伙伴,顺便去见见赵西和。”半晌,他叹了口气,细听之下有种极淡的被命运捉弄的无可奈何,“但他去澳洲了,连夜飞的。”

    欧洲正值开学季,他这个节点跑去澳洲,还走得那么急,是做什么?

    沈宴宁搅弄着玻璃吸管,出神地想着,不知想到什么,心里蓦地一个咯噔。

    “是因为叶幸吗?”再提起这个名字时,她明显有些生疏。

    席政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宴宁轻轻放下吸管,玻璃与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那些年叶幸靠在她身边和她诉说少女心事时,一不小心展露出的含羞笑容。

    尽管亲朋好友做好了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准备,却还是忍不住为这个年仅24岁便殒命的女孩遗憾。

    席政说她这短暂的一生有一半时间是在医院度过,死亡于她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一个人的死去,不过是让这个世界上多了一座坟茔。老人常说人要往前看,伤痛是会消逝的,可是时间治愈不了一切,只有活着的人永远困在了这座坟茔中。

    他们驮着沉沉的时光,慢慢破旧,衰老,重复一场又一场的悲剧,直至生命的交界处走向团圆。

    但那需要很久很久

    沈宴宁把叶幸的事告诉了华今,她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听起来像是在为她惋惜,说:“这样的结局实在配不上她。”

    十一月底,日内瓦迎来第一场冬雪,万国宫旗阵静静地立在白雪皑皑中,仿佛在等待一场沉重的肃穆礼。

    沈宴宁推开办公室的窗,伸手接了一捧雪。很快,雪就在她手中化成了一滩冰水,从指间泻下。

    她下意识握紧了些,忍不住想,那到底要怎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

    如果真的非要算一算,那岂不是所有人的结局都配不上当初那个奋不顾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自己?

    *

    华今最后一次见到梁宵一,是在纽约的某家西餐厅。

    他们的初见费尽心机,最后一面却潦草带过,连个正式的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是几年后的某个旧历新年,按照惯例,华今开车携一家人去餐厅吃年夜饭,彼时她和丈夫已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正是和睦融融的阖家团聚时刻,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和第一次见时一样,他依然是人群的焦点。

    有些人只需要看一眼,就足以在漫长岁月里留下惊艳的一笔。

    梁宵一之于华今,就是这样的存在。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已不再执着于他。

    那个晚上他们俩的视线,仅仅是在空中浅浅地相撞了一下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圈子里,谁也不必谈起谁。

    因为彼此都明白,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雪色寂寂,沈宴宁想人大概都是怕冷和寂寞的。

    也许是为了让这份感情有个好的结局,圣诞前夕,Adn特意赶到日内瓦,定下了一趟北欧之行。

    挪威的冬天冷酷陡峻,被称为“北极之门”的特罗姆瑟,是北极圈内最大的城市,这座极北的城市却拥有一个终年不冻港。人们无法想象,城市,日落,雪山,大海,竟然可以在同一个画面里出现。

    有时候不得不赞叹欧洲男人在玩浪漫这一手上的确是有天赋。圣诞夜,他们在罗弗敦群岛度过,Adn订了一家观景餐厅,夜晚降临时可以独享整个蓝调时刻。

    餐厅里炭火燃烧,淡淡地散发出愈创木的气息。他们坐在窗边,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品尝美食。

    Adn自罚似举起酒杯,为他之前鲁莽的话道歉,并表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想了许多,他的确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沈宴宁其实早就看开,笑笑说那次冷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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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错。

    很奇怪,她从前是个很斤斤计较的人,凡事喜欢就事论事,但时间好像真的教会了她成熟稳重。那个欲买桂花同载酒的小姑娘还是卷进了茫茫人海中,却还要感概一句,终不似,少年游。

    所以她不明白,她已经和这万千世界中绝大多数人一样,选择安静平淡地度过此生,可命运还是要无情地将她抛弃在这个方圆之地。

    沈宴宁甚至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是怎样从杯酒言欢谈到分崩离析,乃至最后以绅士自诩的对方,可以在冰天雪地里撇下她独自离去。

    而她只不过是在雪地里多想了两分钟,再抬头时,原本应该在另一个半球蒙头大睡的人,此刻却如鬼魅般出现在了眼前。

    她站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里,积雪没过小腿肚,紧紧盯着他。

    寒风凛冽,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眼眶翻红,声音像是含了把粗砺的雪,冰冷得如同刚出鞘的剑——“孟见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56章

    “孟见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偏偏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沈宴宁僵滞在原地,嘴唇冻得发紫, 手指僵硬得无法弯曲, 刺骨的冷风犹如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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