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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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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也瞪了一眼莲心:“那你就能随便打人家了?”手去拍莲心脑袋,“还不给你韩哥哥道歉?”

    但快拍到莲心脑袋时,手又有些不忍心,便一转方向,拍在她肩膀,“快去。”

    确实方才失了些手。

    莲心也不好意思,乖乖对韩淲道:“涧泉哥哥,对不住。”

    韩淲捂着腹部:“一万缗。”他面露痛苦,“不给我一万缗,我就要暴毙而亡了,哎哟”

    莲心:“”

    辛弃疾:“”

    最后,还是以辛弃疾又给了韩淲一个价值一万缗的出拳,才暂时制止了这场闹剧。

    辛弃疾左手和韩淲勾肩搭背,右手勾着莲心的脖子,奇怪道:“怎么突来练武场了,素日没见你来?”

    “我生而有大力,这些日子却荒废了,细想一想,觉得很是浪费,所以来操练一番呀。”

    莲心道,“爹爹不觉得吗?”

    那倒也是。

    但是,“你和谁操练不好,非要和仲止操练?”他可是有名的手难缚鸡啊。

    莲心眨着眼睛:“除了韩哥哥,也没人愿意陪我呀。”

    辛弃疾:“你大哥呢,我记得之前叫他日日来练武,没空陪你练几招?”

    莲心一合掌,嘻嘻笑了:“就是等着爹爹这句话呢!”

    她扒住辛弃疾的手臂:“爹爹,我能不能叫大哥来陪我练武呀!我盼了好久了!但就是瞧不见大哥的身影呀!”

    辛弃疾突然不笑了。

    他的头像锈住了一样,慢慢地转过来。

    “他一直没来过练武场?”

    辛弃疾素日的嬉笑之色都消退下去,露出来的,是他深刻的五官,沉沉的眼色,“从来没有?”

    莲心点头。

    她确实也没有说谎。

    只是,爹爹这脸色,怎么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看呢?

    莲心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确认道:“是。”

    辛弃疾点点头,叫他们跟他来:“走。”

    “老子倒要看看,家国沦丧,他不练武,不从军,忙的还能有什么要紧事?”

    辛弃疾走路带风,声音带着冷笑,一路刮向了远处。

    第63章 山岳,大实话和大拳头。

    香炉中,逸出一缕白发似的轻烟。

    一只手伸出来,去抓那无形的烟,却只叫烟飘散愈快,愈弥于湿润空气中。

    姜夔百无聊赖地放下手,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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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过来开笔,连手带着笔都泡在铜盆所盛的温水里。

    见状,他轻声道:“姜哥哥累了就去歇着吧。要等我,还得很久。”

    轻轻的水波声传来,姜夔啧啧一声,没循声侧过脸去,只是摇头。

    “然后任你真将你的节礼做法告诉你大哥?”不等三郎再说话,姜夔就摆摆手,“别想了,你妹妹听着这话得气死。她真要揍我,你能替我拦住啊?”

    一想到莲心和韩淲闹别扭时,将韩淲一拳捶得捂着腰面色扭曲的样子,姜夔就忍不住也要面容扭曲了。

    ——这小丫头不能惹啊!

    不过嘛,还好莲心也要马上失去自由了,“你也别急。等今日事毕了,莲心就要跟着辛太守去练武了,到时候我就逍遥了,不必受她钳制。”

    姜夔畅想着威胁,“到时候,你就等着我将这几日在你大哥这里受的憋屈报复回来吧。”

    三郎乌发雪肤,脸上含着一点困倦,将手从水中抽出来,甩了甩水珠。

    他神色仍然淡淡的,水波的光在他面上颤颤滚动:“那么如此算来,我也算体味过虞姬之苦的人了。”

    姜夔一愣。

    虞姬之苦?

    指因为身家性命依附于西楚霸王,而荣辱随之的虞姬吗?

    那么,莲心就是西楚霸王,而三郎自己,是受莲心武力庇护而在有她时安全,无她时羸弱到不得不自刎的虞姬?

    这比喻

    姜夔本来还想维持多一会的严肃,结果还是没忍住,“噗”一声笑了。

    他捂着脸,肩膀抽动着。

    该说真不愧是兄妹吗?

    三郎你的比喻一定是跟着莲心进修过呀!

    直到看见因为这边动静而转脸看来的大郎,姜夔才又收了笑,拍了下三郎的胳膊:“行了,快去吧。慢慢教,左右我也没事情做,只等莲心他们来了。”

    还没等三郎说什么,大郎左等右等也等不来弟弟,果然已按捺不住,疑惑地探头过来:“三郎,你们今日是有事商议吗?”

    他和善地笑了笑,“早知道你们之前有约,我就不来搅扰了”

    姜夔为何会不请自来,在书房中赖着不走就不说了,为何三郎也频频离开案前,教两句图画的作法就去弄一次笔?

    这样下去,图画何时才能教完?

    再说了,他也是体贴弟弟,才在来前当众问过了三郎是否有空闲、方不方便抽时间教他,三郎也是亲口微笑答了“有空”和“无妨”的。

    若是有事,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呢?

    听见大郎问出这话后,三郎没有立刻讲话。

    姜夔则更是面上虽还带着微笑,身子已随意懒懒歪倒了。

    他托着下巴,看向大郎。

    姜夔比大郎没小几岁,不是三郎这种因为年纪小太多而不得不对大郎恭敬的少年。

    所以他对大郎开起玩笑来也很随意:“果真?若我们有事,大郎还要待在这里吗?”

    问出这话,莫非若我们真有事,你也真会走?

    另一头的大郎果然因为这话顿了一下。

    冬至没几日了,他一直没准备好节礼,好不容易找到弟弟做的好例子,他再不学会开始着手准备,就要来不及了

    故而他有些尴尬,嗫嚅片刻,也只道:“我倒不着急可以等。”却绝口不提离开的事。

    闻言,姜夔耸肩,不再说话。

    三郎更是早猜到了,便也不觉惊讶,只略挽着袖子,为姜夔指清书房里侧的位置:“我这就去了。书房里有一管箫,放于姜哥哥嫌没意思,只管取用就是。”

    姜夔说:“知道了,知道了。”叫他快去。

    三郎“嗯”一声,又说了几本曲谱的位置,才朝姜夔一礼,舒口气,朝大郎处走去了

    三郎所藏的曲谱确实有几分意思。

    姜夔歪在榻边,翻了一回,不时扬声打断三郎那边的教授过程,在大郎越来越忍耐的眼神里一句句问曲谱来处、所购店铺、收藏年份,以似乎要将这曲谱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出来的发问方式,成功收获了三郎面露无奈送来的“你可真棒棒”手势,和大郎无言露出的“你该治病病”眼神。

    好在之后,似乎也察觉了两人之间越来越紧绷的气氛,三郎不动声色改变了教学方式,开始从调色开始,进行书画教学。

    听到三郎说出“研磨二十圈”,再“加水,再研磨二十圈”的教学方式,姜夔才放了心,忍下笑,不再插嘴帮忙,自顾自看起曲谱来。

    太安静的时候,人有时反而难静下心。

    姜夔盯着曲谱,只觉字谱都在眼前滑过,却并不进到脑子里。

    沉吟片刻,姜夔抬头,见三郎正在把着大郎的手教他画一幅万马奔腾中为首之马的马鬃,两人都集中注意,没空注意一旁,便收回眼神,从袖中掏出个信封。

    信中的字词明明都快能背出来了,但姜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去看它。

    “尧章贤侄,年岁方好吾家侄女,可堪相配”姜夔闭上双眼,兀自喃喃,“然,家嫂有托,诚盼贤侄收敛浮丽习气,才宜成家,随后立业”

    萧公萧德藻,这是赏识他的贵人,他万分感谢的人。

    萧公要将侄女嫁给他,将他变为自家人,他能懂得萧公的好意。

    岳家要求他洁身自好,扫清后院,这他都能理解。

    唯有这最后一条

    姜夔看着手里的信,看着手里的曲谱,看着自己方才刚写出的词作草稿。

    明明肩上是空荡荡的,但姜夔觉得好似被人搬来了一座山岳一样。

    他素日似笑非笑的嘴角压下去,张开来,艰难地呼吸着。

    他应该如何做?为了岳家的指导,就要依言连所倚仗的词风都改去吗?这和他们豢养的门客有何区别呢?

    这就是吃白食的代价,是吗?

    发出最后一声出神的长叹时,姜夔已经全然忘记了旁边两人在凝神屏气悬腕作画。

    这一声长叹在寂静的室内也宛如平地惊雷,三郎的手虽没动,但大郎却因之一抖,笔下一洇,将墨痕铺开了,覆盖住了方才特意换了小笔、细细用心画出的马鬃。

    还好三郎眼疾手快,拿手捏住了大郎的笔尖,制止住了笔尖更进一步的颤抖毁坏,总算不至于叫旁边的画都被毁掉。

    但眼下这幅小画也已经算是毁了。

    松开手,拿帕子擦了手上墨渍时,三郎还在挺淡定地说无妨:“再来一张”都去挑纸了,不防大郎却发出了声冷笑。

    等其余两人意识到不对,三郎惊讶回身、姜夔一愣抬头时,大郎已将笔摔了,发出一声“砰”的声响。

    “故意的,是吧?”

    大郎面无表情,看向姜夔,“方才就是这样,现下又来这套。找我弟弟到底有何事,你倒是说啊?若是要请教如何应对你丈母娘,那可真是可惜,我家里没人知道该怎么帮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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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家拉扯却仍屡屡落第的人上进”

    最后一句话可就太过分了,姜夔家境贫困不假,寻找有力妻族不假,三次科举均落第也不假,但这都不是被人拿来嘲讽的理由。

    三郎清灵的声音都变成断喝了:“大哥!”

    “——大哥所言,就是父亲怕也要被囊括。”

    三郎道,“口出怨言前,还请大哥三思。”

    大郎一愣。

    事实上,辛弃疾确实曾两度落第,但那是在金国时,在他加入起义军之前的事。

    换句话说,辛弃疾去金国都城是正经科举还是勘察地形的都说不好呢,谁没事会想起来那时候的两次科举?

    再加上在那之后,辛弃疾一举立下的战功又像太阳一样耀眼,令人完全忽视了其它,大家便很少能想起辛弃疾科举的过往。

    但偏偏事实又确实存在着,这时候被三郎一提出来,各方面都凑巧和姜夔的现状对上了!

    被三郎噎得说不出话,大郎又是惊怒又是害怕,还对这个弟弟有些陌生。

    素日,他自认对弟弟并无不好。知道这弟弟生来不足,他便随着爹爹一样,对三郎格外和气,甚至于他对同母兄弟二郎都比对三郎更严厉!

    眼下他却不得不承认,果然并非一母同胞,就不是一条心。到了要选择的时候,他竟向着外人说话。

    大郎真的觉得自己一颗心被错付。

    他被惹恼了,便忍不住冷笑,连姜夔都忘记了,直将目标转向三郎,“怎么,这么说,你也要学姜尧章?”

    他略一沉吟,“素日对你宽和,不想你却如此大胆。现下看来,我这做大哥的,却是该代爹爹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沉若闷雷的声音:“是么?代我,教训三郎?”

    在屋里众人都随声惊讶转过身来的景象里,辛弃疾缓缓步入室内,看向惊讶行礼的辛大郎:“方才听你骂了这个骂那个,现下我倒要问问你,你的家教何在?你不在外面练武,在屋子里为难弟弟和宾客,这就是你的家教?一无为国之心,二无爱护兄弟之情,身无功名,文不成武不就,自己一样落第过却嘲笑别人,好逸恶劳,毫无友爱——”

    最后一声,几乎是咆哮了:“——老子是这么教你的?!”

    随后鱼贯而入的,是神色担忧的莲心、韩淲等人。

    莲心赶紧朝三郎跑去,“三哥!”

    她跑到三郎身边,抓住他的衣摆,上下扫视检查着:“三哥,我们在门外都听着你们的声音了!”

    三郎轻轻摇头,摸了下莲心手的温度,便把自己的手炉给她拿好。

    辛弃疾仍在狂风暴雨般的训话。

    “明日开始,练武场,我必须见到你每日去的身影。不必想着再欺瞒敷衍我,因为你妹妹也会每日前去。说起来,你哪怕肩负过一次做哥哥的责任吗?”

    辛弃疾将手搭在莲心和三郎的肩上,最后深深看了大郎一眼,“莲心这么小,晓得谁会向着她,才会跑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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