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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没救了,是下毒所致。”
年轻人对绪方严一说。
一个星期后,绪方严一的关门弟子森雪纪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了他隐居的洋馆。
——
从横滨到长野县驾车差不多要三个小时,我索性租了辆车驾车过去。
穿和服开车有点麻烦,但到达目的地再换衣服见老师更麻烦。我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访问着,烟灰蓝的布料搭配辻花工艺,垂藤的绣样华丽又庄重,只有在拜访像老师这样的大人物我才会穿上和服,这玩意真是娇贵又不好伺候。
太宰治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出差。没人帮我,一个人穿和服麻烦死了。
我刚想到“死”,又把这个念头咽了下去,现在我看不得这个字眼。
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从进入长野县境内,连绵的山峦和高大的树木看得人眼花缭乱,连气温都比横滨低不少。在诹访市的市区买了一束鲜花后,开车上山驶过一架铁桥,我终于按照老师家的男仆,土间彻先生给的地址抵达洋馆。
洋馆的外形像三角形的大教堂,又像古埃及的金字塔。
洋馆外还停了几辆车,“还有其他客人吗。”我把车钥匙交给土间先生,问道。
“是的,绪方老师请了几位朋友聚会。”
“老师的情况还好吗。”
“请了几位医生,都说就在这段时间了。”土间先生的语气低落下去。
我的心揪了一下。
上二楼来到老师的书房,背对我坐在窗前的老人家正在用毛笔写大字,头油梳过的银发一丝不苟,身体看上去还很硬朗。
许是听到楼下从吵闹和我进来时的声音,他头也不回道:
“咳咳,咳咳咳。是森吗,森?”
我急忙放下手中的花束和礼品,上前握住老师的手,“是我,老师,我来了。”
绪方老师转过身,撇开我扶着他的手,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浑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
老师喜好深蓝色,看到我也穿蓝色的和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才赞许地点点头,拍拍我的手。
“雪纪,是你啊,你来看我了。”
“好久不见了老师,学生本该早点来看望老师的,不过……”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是我不想见你才不许别人告诉你我家的地址。之前大言不惭地和我说要做现代的荻野吟子,结果呢,大作家?嗯?”
绪方老师打断我的话,他还在生我放弃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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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
当年老师退休之后不久又回到校园,给本科生讲解病理学这门课。我有幸得到老师的青眼,他推荐我成为了他的学生,东大附属医院外科教授——野口正雄的学生,但我平时更习惯叫野口教授为教授师兄,绪方严一才是我的老师。
没有绪方老师,成为医生只是我的谋生手段而已,绪方老师的教导让我生出仁爱之心。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我已经不是医生了。
“老师,我……”
“算了算了,一个两个都走了,都忘记当年入学入院时的《希波克拉底誓词》了,你们还是领头演讲宣誓*的呢。”
老师叹口气,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扶我回卧室”
我扶着绪方老师回卧室,正午时间他习惯先午睡再吃饭。临到书房门前看了眼我送来的横滨特产银质茶壶,笑道:
“好东西,正好和我这里的茶壶凑成一对。”
他茶案上摆着一把和我的一模一样崭新茶具。
“也是今早来看望我的人送来的,你下楼和他们聊聊,吃吃饭,你们要一起在这座洋馆住上好几天呢。”
住?
老师笑而不语。
土间先生将我引到饭厅。这座洋馆是和洋折衷的设计,看上去华丽又老旧。百年树木制成的楼梯上铺着手工地毯,但走在上面还是能听见嘎吱的响声,高挑穹顶上绘制的壁画上结了一层蜘蛛网,客厅的中央挂的一幅幅画像个个都是出现在中学历史课本上的近代名人。
客厅的左面是古朴的和室,由战甲和字帖装饰,和室的中间吊着茶炉。右边的饭厅摆放西式的长桌和银烛台,还有一个壁炉,上面放着宝石花盆景。这些东西都已经很老了,说不定比老师的年龄还大。
整座房子和房子的主人一样,是苟延残喘、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突然有点难过。
“哇太宰君,你看这是纯银的吗,太厉害了这卖掉能换多少筹码呀。”
“是的没错,还是一个世纪前的皇家御用银器制造商生产出来的餐具,很具有收藏价值。”
“天呐这套房子是宝藏。”
……正伤春悲秋着呢,我耳聋了,怎么听到两个很耳熟的声音?
看到从厨房出来的两人,嘴里的牛排突然难以下咽。
伊藤开司看到我大呼小叫地冲过来。
“雪纪,你怎么也在这里。”
哪怕是小孩子看到这家的富贵和底蕴都会和灰姑娘一样踮起脚尖走路,假装大户人家的子弟低声又傲气的说话,这点对伊藤开司来说不成立。
“我来看望我的老师,这就是你说的出差?”
向我款款走来的太宰治听到我的问话一点没有心虚的意思,“是啊,没想到这么巧我和雪纪又见面了。”
不,你一定知道。
懒得理他,我朝更好套话的伊藤开司下手,“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师家,是老师委托你们了吗。”
原来侦探社收到了委托,点名请太宰治去长野县诹访市的一间洋馆调查杀人事件,伊藤开司属于买一赠一。
“杀人事件是谁委托的,老师吗。”
“是……”
“是绪方先生没错。”太宰治打断了伊藤开司的话,“你是最晚到的,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他们在另一间会客室,听起来彼此都认识。”
是其他师兄师姐吗?因为年龄相差太远,我不太认得他们。
杀人事件又是什么意思,老师叫我来不止是因为他自己的病情吗。
伊藤开司被太宰治一打岔思绪乱飞,挠挠头又想起来一件事,和我吐槽:“绪方先生还和上学时一样古板严肃,那时我就听你们学部的同学吐槽他,这么多年还没变,连我下课时在教室外堵你的事都记得,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在太宰治面前自曝这段黑历史换来的不止是挨骂啊开司君,好好玩你的骰子钥匙扣不好吗,担心治君回头让你连这个心理安慰都没有。
“他堵我是为了让我陪他打牌。”我好心解释一下。
“我知道。”太宰治含笑。
伊藤开司站在我俩中间,小羊羔一样纯洁。“你说绪方先生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又没耽误你学习,我那是劳逸结合。”
够了开司君,不要再说了。
他俩吵吵闹闹地陪我吃完了午餐,外面有一次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
还有客人?
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位左眼刀疤男,一位温柔小胡子男,一位眉眼坚毅的女性。
土间先生迎上前,领头的小胡子男从怀里掏出证件亮了亮,“打扰了,我们是长野县警,在下诸伏高明。我们接到了一则报案,称这间洋馆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特来调查。”
“哦哦,我知道了,请三位稍等片刻,我去请老师和其他客人。”
土间殷勤地将三位警察引到客厅,然后上二楼。
很快老师和其他客人相携着一起来了。
明明是去休息,可老师看着比刚才更虚弱,我连忙上去搀扶,他摆摆手,从怀里的小瓶子里掏出一粒药吃下去,脸色很快恢复了红润。
老师清了清嗓子,“现在请在场的各位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们三个和长野县警很快自报家门,另一边的三人却臭着脸不应,其中一人甚至站起来急着要走。
“绪方先生,你把我们叫到这来到底有什么事,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我盯着这个戴眼镜精英范的男人看了一会儿,问:“东大医学会会长,碇鸣堂?”
“这不是和已死的明星事务所老板广田柳生同流合污,一起压榨底层艺人的家伙吗,你连自我介绍都来不及,是赶着去下一场酒局吗。”
不给我的老师面子,我让你彻底没有面子。
碇鸣堂老脸一红,忿忿地又坐下了。
剩下的两人就听话多了。
“红十字协会荣誉会长,铃木寿。”
“东大附属医院外科教授,小川庆太。”
老师微微点头,视线划过大腹便便的铃木寿和外貌瘦小老实的小川庆太,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他平静地宣布:
“你们三个人中有一人对我下毒,加害于我,时间就在两个月之前。”
“今天我把警察和侦探一同请来,就是请他们帮我查明真凶。”
第64章 心碎i人需要安慰
心碎i人需要安慰
*
想把他们都杀了。
我安静地想。
老师又回卧室休息了,短短几个小时,那个窗前写字,精神硬朗的老头仿佛是我的错觉,老师开始不住地咳嗽冒虚汗。接下来的事宜由土间彻先生代为安排。
“两个月前,三位先生在三天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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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拜访绪方老师,顺序分别是小川先生、碇先生、铃木先生。绪方老师在客厅左侧的和室沏茶招待三位,在那之前之后都并未用过和室内的茶壶。”
“之后,绪方老师日日腹痛难忍,出现呕吐腹泻等症状,起先我和老师都以为是天气变化染上风寒所致,直到一天夜里绪方老师吐血晕厥。”
我失声尖叫:“吐血?!”
土间先生微微欠身,“是的,请森小姐放心,当夜在下就将绪方老师送到医院,诊断中毒后医院立刻展开救治。”
我才放下心,就听土间先生说:
“但是,医院宣布老师已药石无医,可以准备后事了。”
“你说话能不要大喘气吗。”嗓门大的盖过了快要发火的我,伊藤开司大声吐槽,“再说我看老爷子挺好的,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我瞪了他一眼。
土间先生:“是的,因为有幸请到了一位名医为绪方老师动手术,才让老师的病情暂且稳定下来。”
略过那位医生的名字不提,土间先生继续说:“在下将绪方老师所用的物品全部拿去化验,得到的结果是只有和室的那把茶壶里有残留的药物成分,而只有在那三天为了招待三位先生绪方老师才会亲自煮茶。”
所以,就是这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了。
都杀了吧,反正也是社会的蠹虫,不算冤枉了他们。
双手交握自然垂在小腹,藏在里侧的手指不安地躁动着。
哪怕太宰治在这儿,警察在这儿,快要抑制不住的杀意从心底反应到躯干上,我已经无瑕照顾别人的心情以及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我的老师,我重视的长辈受这么大的罪。
生老病死乃万物轮回,我虽难过也早已做好准备,可若是被人暗算,孤零零又痛苦地死在这座腐朽的宅院里,和凶手的洋洋得意一起埋葬……绪方宽一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雪纪。”太宰治握住我颤抖的指尖,“你还好吗。”
碇鸣堂三人在高声反驳,被大和敢助警官不耐烦地训斥后又安静下来。
“还有一个案件,绪方老师务必请警察先生帮助侦破。”土间彻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诸伏高明警官。
诸伏警官带上手套,郑重地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叠文件,扫了一眼后面露惊讶,土间先生肯定地点头,“这是绪方老师的爱徒,野口正雄先生的尸检报告。上面写,野口正雄先生曾服用过和绪方老师同样的毒药。”
“什么,你说谎!”
我一把抢过报告,白纸黑字却怎么都看不清,视野一片模糊。我用力揉了揉眼睛,水渍晕染了纸张,又看不清了。
好几个人围在我身边,但我已看不清他们是谁了,甩开一直拦在我胸前的臂膀,我冷静无比地举着尸检报告问警察:
“这上面的意思是,教授师兄也是被这三个人中的一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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