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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李】EP10 渴,太渴了!

    戚檐头疼欲裂,一刹间,竟生了要把脑壳子砸去餐桌上的冲动。

    袁景见她随口一说,竟给那人变作了这番模样,登时捂着嘴,套上鞋往自个房跑。

    “砰——喀哒——”

    门关紧并上了锁。

    “哈……”戚檐疼得厉害,只能一只手扶着桌子,屈膝半跪在地,“李策他不是没药么……怎么也有病?”

    那痛是一阵阵的,好若老旧的灯泡般忽而闪一闪。可不过片晌,他便拿两掌猛然朝面上一拍,随即挺直身板,佯装无事地上楼。

    打起精神来。

    得骗过文侪才行啊。

    只是他没料到当下已近12:00,上楼一瞧,长廊上早便空无一人。其中九成黢黑,仅有的一成亮光还是从他自个儿未阖紧的房之中冒出来的。

    他端正迈步过去,房门一关,随即如待宰羔羊般摆出大字瘫倒于床。

    ***

    天亮了。

    文侪不记得自个儿昨日是如何爬上床睡着的了,翻来覆去不都那样,与寻常没什么分别。

    只是这回起床却并不似寻常,他的身子很重很重,不像鬼压床那般的完全不得操纵,反而像是在身上栓了铁石往水底沉一般,尚能挣扎,却尤其吃力。

    他渴,好渴。

    喝点什么?

    喝水吧。

    他抬手摸了床头柜上的搪瓷水杯来,谁料刚喝进一口便呕了出来。

    究竟怎么回事?

    他头晕,摸了额头,却没在烧。

    “这又是什么怪病……”

    文侪嘟囔着起身,跌跌跄跄去拉开抽屉,却仅得了无数罐空药瓶。他只得扶着椅背歇了会儿——已经7:30了。

    没辙,去找老管家帮忙吧。

    他趿拉着松垮的拖鞋,像是仙人水上飘般迈着虚浮的步子往楼下去,可打眼望去却没瞧见半个人影。

    渴,好渴啊!

    他去厨房自个儿倒了杯水,尝来却如油漆,于是连呸几声,在洗手池前漱了口,又用冷水洗了把脸——依旧是浑浑噩噩不得清醒。

    渴,太渴了。

    “得去外头找水喝才行啊……”

    于是,那清瘦的病人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往外头迈了步子,拖鞋几度陷进被雨水浇得软塌塌的稀泥之中。

    雨淅淅沥沥,并不因为这少爷的出行而高抬贵手,反而浇得他的白衬衫模模糊糊摹出他腰间的几块漂亮肌肉。

    渴,太渴了。

    他也试过仰颈伸舌去接雨水,可是那滋味更是难喝,像是臭鸡蛋嗅起来的滋味。刚走进林子里,他便扶着个粗树干呕不停。

    渴,嗓子渴得像是快喷火。

    他伸手掐住自个儿的颈子,叫窒息感稍稍遮掩那肆意瓦解他理智的饥渴。

    恰这时,身边忽然响起一阵泉水流动的清响,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理智遽然间烟消云散。

    他倏地扒开身侧的草丛,瞧见野草当中正掩着一根足有他大腿粗的透明状水管。

    只是那水管两面封口,没有水龙头之类的予以衔接。

    可里头的水清澈透明,那香甜滋味文侪光是瞧着便觉垂涎欲滴。

    他于是猛地抓起那截水管,甩向树木,又折了树枝戳弄,可他还是没办法破开。

    鬼使神差地,他拿袖抹干净那根水管的表面,狠狠咬了上去。

    水管很重,叫他握不稳,总在晃。

    文侪却是不服,拿手臂将那水管紧紧锁住,齿牙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上头。

    他不停地撕咬着,直到那层透明表皮被他咬薄,乃至破裂开。

    里头甘甜的泉水,倏地喷涌而出,叫他用嘴一滴也不舍得似的接下。

    泉水顺着他的唇,流至脖颈,衣裳,染浊了他一身白衬衫。

    他滚动着喉结,心中像是填不满的饥渴在逐渐被填满。

    他忘乎所以地将唇齿紧贴那水管,连身后来了人也不知道。

    在林子里散心的柳未,方见了他便尖叫起来。

    “来、来人啊——!”柳未近乎歇斯底嘶嚎,随即不可抑制地往后头跌去,纤细的指尖抖动着指向文侪,“疯了,他疯了。”

    文侪不知那女人意思,自顾自地喝水解渴。

    谁料后来聚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连那向来沉稳的老管家见了他也不由地捂了嘴。

    文侪的理智这时正慢慢回笼,他诧异地看向众人,再顺着众人的眸光跑回自个儿身上。

    他身上的衬衫沾满了血,浑身叫一只死去了的巨蟒缠绕着。

    难闻的锈味萦绕身侧,他蹙眉抬袖把嘴一抹——全是血。

    这会儿,他才终于双手扶地真真切切地呕起来,未经消化的生蛇肉与蛇血不断自喉底上涌。

    他吐不完,眨眼的功夫便昏倒在了大雨中。

    可周遭人仍在喊叫个没完。

    “周宣……”

    “周宣!!!”

    “周少爷。”

    ***

    文侪睁眼时自个儿已躺回了房里,身子应该是叫老管家他们帮忙擦过,正当他思索适才一切会不会皆是自个儿做梦时,齿缝间卡着的一点血味,险些又叫他扶着床呕出来。

    他斜眼,这才瞧见刚才一直呼唤自个儿的男人。

    那张脸很陌生,显然是一个新人物,面相还不错,清秀温和,瞧来应是四十上下。

    他问那人:“你是谁?”

    那人收拾着医药箱,摇头笑他:“您睡糊涂啦?把我这从小给您看病的大夫的模样都忘了?”

    文侪装着同熟人打趣的样子,笑了笑:“记不清了,您做个自我介绍呗!让我听听你平时是如何给其他患者介绍自个儿的。”

    “我就是山脚诊所的名医,俞均!”

    “吹牛!”文侪笑着同他说笑,顿了一顿,忽而问,“我犯病了?”

    “嗯。”俞均眼神柔和,伸手将那副长方眼镜向上推了推。

    “什么病?”

    “疑难杂症。”俞均叹口气,“一犯病便想喝血。”

    吸血鬼?

    文侪的眉心动了动,勉强笑道:“我只喝动物血吧?”

    俞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文侪正要松口气,谁料那俞均又发了话:“你犯病时看人看动物皆不过一根装了泉水的水管,你看到的那条蟒,是活活给你咬死的……”

    “幸而今早你不清醒时没碰着人呐!”

    ***

    手背紧贴着前额,反覆试了数回温度,戚檐这才确信自个儿发了低烧。他嗤笑一声,慢腾腾拖着比往常沉重好些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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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往走廊另一端去,边走还边自口中吹出几声调子上扬的口哨。

    发烧这玩意放在过去,于他而言就好若往炽盛的火坑里不痛不痒扔了根烂木柴,可如今文侪在身边就不一样了——他皮开肉绽要给那人看,流血化脓要给那人瞧,咳嗽发热也自然是讨得那人同情的筹码。

    文侪或许一时半会儿不会喜欢他,可他从来不需要赌文侪是否会同情他。

    既然那大善人怜悯泛滥,便怨不得他这涎皮赖脸的疯子伺机纠缠了。

    二层的走廊尽头,一端是周宣房间以及一间储物室,另一端则是露台与收藏室。那间收藏室紧挨着昨儿他们躲鬼布偶的那间纯白屋,只不过那间屋子这会儿又上了锁,好似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擦身经过那间屋子,在推开收藏室的木门的倏忽间,吸进一口醇厚的沉香味。

    实话说,他心底早便有往收藏室来的冲动,那冲动当然不是来自于他这对艺术毫无兴致的滑头,那贪念属于原主李策。

    每当戚檐往那处靠近,他便隐约察觉心跳在加速。可如今他站在收藏室里,环顾四周那些个艺术品,只觉着索然无味,心脏也仅仅平稳地跳动着。

    心如止水。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用色秾丽的油画,虽说一眼便知那些藏品价值不菲,他却也依旧像头被强赶上磨的乏驴子,蔫头耷脑,了无兴致。

    那般懒意是被一架金丝楠木钢琴驱散的。

    他的长指在抚过黑白琴键时,蓦地生出一股躁念。

    唇线方扬起些弧度,手已将几个白键往下摁了,低音区浑厚闷沉的响声震动了他的鼓膜,戚檐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去。

    李策那突然喷薄的感情他很熟悉,那是一种万般舍不得,又如何也得不到的阴郁与焦躁——他触碰文侪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感觉,而今愈发沉重,便是把他吞入腹中恐怕都不得满足。

    所以,李策想要什么?又害怕失去什么?

    “就这潮湿地儿还想放藏品……”

    戚檐一边嘲弄,一边掀开三角钢琴的顶盖往里瞧。他还想着没人闲了慌的往那里头藏东西,哪曾想还真有,还不少。他于是摸来一旁的支撑杆,直戳入顶盖的凹陷处,确认撑稳了才松手。

    他将藏在里边的两个白色塑料袋往外拿,还没拆开,先嗅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液味。

    “什么鬼玩意……”

    戚檐皱着鼻子将一袋拆开,没曾想里头东西倒叫他觉著有些异样的熟悉:持针器、线剪、组织剪、缝针——皆是手术缝合用具。

    这些玩意怎能和钢琴扯上关系?

    戚檐没明白,于是又转向了另一袋——止血带、纱布、血管钳……

    “成,这一袋是止血用的……”戚檐的眉峰被他拧出几道沟壑,“是在这动了场手术么……”

    李策究竟是对钢琴有执念,还是对钢琴里的手术用具耿耿于怀?

    戚檐没想明白,自顾自走至收藏室里最为醒目的一张半身肖像画前,画上是一个女人,可惜女人的动作稍显僵硬,好在画工精湛,大胆的用色能叫人轻易忽视那不够自然的躯体动作。

    只不过,那赤红的背景总有些莫名的眼熟。

    眼熟,不能更眼熟了!

    戚檐仔细想了想,近来总见血,可除了发生车祸时,文侪身下汩汩流动的血泊,他便再不能想起其他的了。

    双目骤然一眩,他赶忙扶住那画框稳住身子。这会儿,他微俯首,目光恰落在画像上女人交叠的手指上——纤细白皙的右手压着左手,那动作微微有些僵硬,就好若在遮掩着什么。

    戚檐将脸凑得更近,倏忽间他震悚着往后退了一步——那女人的左手仅有三根手指!

    也正是那刻意地遮掩,叫她的动作显得拘谨且不自然。

    在强烈的预感下,戚檐回身扫视了全屋大大小小的人物画像。他的脚步在加快、越来越快,以门为起点逆时针绕着屋子走,不时驻足仔细打量沿途遇到的每一张人物画像。

    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时,他确认了一个事实——所有画像中人物的左手都缺了两根手指。

    他有些笑不出来,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任怀屋内的手指堆,也因为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就好若发现自个儿沾染上了足以致死的瘟疫,亦或者触碰到了什么恶毒的诅咒一般忐忑不安起来。

    显然,李策在害怕。

    甚至可以说得上极度地恐慌。

    他在怕什么?

    戚檐正思考着,忽见地上一个肥大的影子倏地将他罩住——有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回身,却只见一张狰狞的女人脸猛然窜至面前,不过眨眼间,他已被压倒在地,而他的左手腕正被那怪笑着的老媪死死扣在冰凉潮湿的地面上。

    “今晚吃肉!!!”四婆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唇,手中紧握的斧子上早已是血肉淋漓。

    “铛——”

    斧子砍了下去。

    第112章 【李】EP11 要他相信阴梦里的大夫?做梦。

    一把钝斧骤然将戚檐的食指、中指与手掌分割两端,喷溅状的浓血自他的眉间往下落,润红了几乎被瞋裂的眼眶,将他视野范围内的一切皆染作了赤色。

    满手血的老媪说着哎呦哎呦,扶着腰蹲身下去,拾起两根血淋淋的手指头,就好若捡起了两条骨头突出的细肉肠。

    戚檐的嘶喊声不知怎么被堵在喉咙深处,纵他竭力张大了嘴,却好若断了舌头似的喊不出声来。他死命掐着颈子,即便他觉得这痛楚不及过去遭受的千分之一,却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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