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娇艳的妆容深深烙印进历史。
……
昨日回家时,她到处找不见珠珠的身影。心中隐隐生出不安,直至下仆告知,珠珠替她打掩护之事被二老爷发现。
珠珠那柔弱的身躯,终究经不起蛊刑逼问,将此前的几次隐秘行踪尽数吐露。
所幸珠珠并不知晓她的著者身份,只以为她不过是闲暇时写写民间话本消遣。即便如此却依旧受了极刑之苦,如今生死不明。
听闻此讯,她只觉一股无力感爬满全身,几乎将她吞没。
恍如多年前的那一幕,再度在心中浮现——
那时,母亲因她而遭受惩处,她却无力相助。
困于囚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能做的,只有选择沉默而苟活。
可这次却不同。她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无所作为。
烛火在她面前摇曳,映照着她的面庞,恰似四年前的那一夜。
那时,母亲的房间已许久无人问津,杂乱不堪,遍布灰尘。母亲那双枯槁的手轻轻拂去铜镜上的尘灰,镜中映出一张少女娇俏的面庞,却无半点喜色。
分明只有十六岁,眉间却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愁与成熟。
这是文家原二夫人班淑受刑的第三年。
班夫人轻柔地将女儿的发丝拢在手中,玉骨梳从上顺着青丝梳下,如拨开淙淙水流。
铜镜看去,母亲面容憔悴,眼窝里埋着深深的疲惫,她却极力将所有苦痛掩藏在那一抹支离破碎的笑容之下。
“往后,你要好生表现,别再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
少女垂眸不语,心中却已然掀起了波澜。
班夫人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凌家虽严苛,却不似文家这般不近人情。你嫁过去后,好好相夫教子,莫再生出事端。”
“可若是我不愿呢?”少女倔强道。
班夫人眉头皱了一皱。
“为娘知道你想法多,又不服你爹的管教。可你说的那些,什么真相,什么另一片虚空,没人会相信,也没人会在乎。……你若真放不下,待到你出嫁后,脱掉枷锁,再去做你想做的那些事吧,不然……为娘总担心得睡不着觉。”
铜镜前的少女不再言语。
生在仙门,敬仙道、敬蓬莱乃门人本分。修者如此,她身为宗族后代,更亦应如此。
而她自从与魔物接触的那日起,心便不再归属于仙道。又哪有脱得掉的枷锁呢,离开文家,便能摆脱吗?
星空之下,羽霜曾这般说道:“君上变了相貌,变了脾性,甚至从头到尾都变成了另一个人。可唯有心魄,那是君上不屈的胆识,我绝不会认错。”
那自己的心魄呢,是不是早已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连自己是谁也再也认不出了呢?
……
身着嫁衣的姑娘缓缓拿起了剪子,寒芒在眸中一闪而过。
心一横,手一僵,只听得“嚓嚓”几声,如墨发丝沿着朱红霓裳纷纷飘落,零零碎碎散在地上。
如过往繁杂心绪,被她亲手斩断,碾落于尘。
铜镜之中,短发仅及耳后,映出的却是一张无畏的笑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如今母亲已不在,世间再无牵挂,这一头长发,又有何用?
*
新娘子头顶红盖头,手中端庄地抱着一摞物件,红绸同样紧覆其上,看不清样貌。
她一步一步,缓缓向主堂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决。
沿着通往主殿的长廊,岳山的修士们正忙碌着张灯结彩,挂红铺锦,好一片花红喜色。突然见到新娘子的身影,众人皆是一怔,手中动作匆匆停下。
这离良辰吉日尚有两个时辰,新娘子不该在此时现身。
修士们彼此对视,却又没人敢上前去真的阻拦,只得纷纷退开,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众目睽睽之下,新娘子缓步行过长廊,步履轻缓而坚定。
直至大殿之前,方才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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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喧嚣热闹,几家宗主、众家宾客多已落座,正随意嗑瓜子闲谈。姜清竹坐于旁席,心中始终如有个疙瘩般不踏实,得亏铁豹尊者几番宽慰,才舒坦了一些。
现下,新娘子现身于殿前,众人皆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动作。
“语儿!?这才巳时啊,你怎的来了?”甘夫人见状,急忙上前,欲将她扶回屋去。
文家二夫人也跑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拉着新娘的手臂。
少女不言也不从。
倏尔,她腾出一只手,猛地掀开红盖头来。
一张精致而浓艳的脸蛋展露于众人眼前。
主座上的几位长者瞬间齐齐起身,面色大变,惊愕已不止于新娘如此不守规矩,更是——
文伯良失声叱责:“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头发怎么回事?”
文伯远气愤不已,厉声道:“胡闹!你究竟做了什么!还不快随你娘回去!”
凌问天则震惊至极,目光盯着她,整个人僵立不动。
少女依旧沉默不语,艳唇微微一笑。
她将手中之物尽数抛至空中。
那是一叠尚未装订成册的书页,洋洋洒洒,如鹅毛般在空中漫天飘落。
殿内宾客无不抬首,目光随着书页飘飞而动,纷纷伸手接住几页。
视线扫过之时,又无一不面露惊愕。
冷然之音在殿中响彻:“文家作孽五百载,残害凡躯至万人。更莫提诸仙门无一不沾满无辜者的鲜血,这便是你们奉承的仙道?毒虫吸吮活人精气,血蛊之下哀泣连连。昭昭罪事,尽书于此!””
凌问天立于殿中,手中擒着一纸,面色惨白:“语儿,这……这是什么?你究竟在说什么?!”
“今日,我不是文梦语。我的名字……”文梦语抬起眼眸来,胭脂妆点出眉目如画,眼中神采炯炯,“乃是行舟客!”
*
姜小满步出岳阳书坊时,雪已停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安宁静谧。屋檐上落满了积雪,地上的雪也有半尺厚,踩进去时,松软而绵密,宛如踏入云间。
洛雪茗找到姜小满时,她正兴致勃勃地捏着雪团,毕竟,涂州冬暖夏凉不见瑞雪,姜小满可稀罕了。
对方一把握住她的肩,神色凝重道:“岳山出事了!文三小姐被送走了。”
雪团从指间滑落,滚落在地,摔成碎片。
第95章 有些声音,一旦听见了,便再无法假装未闻
姜小满大惊失色:“他们将文三小姐送走了!?为什么?”
洛雪茗点点头,“似乎是文三小姐出了什么事。”
她神情严肃,素来无波的冰山面容此刻因奔波而微微泛红,与周围茫茫雪景相衬,由为好看。
姜小满闻言,静心思量起来。
她正焦急不安等着婚宴消息,等来的却是文梦语出事——能出什么事?成婚之礼到底是办没办成?
她抬眸问:“什么时候的事?”
洛雪茗道:“两个时辰前。岳山自那时起便一直戒严,不许任何人外出,直到方才才宣布事情处理完毕,我这才想了个法子赶来寻你。”
处理完毕……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字仿佛寒气直逼心头,令姜小满一阵毛骨悚然。
她强压下不安,急问:“那礼成了吗?”
洛雪茗摇了摇头,答:“还没有。吉时未到,二公子还被困在结界之内,尚未出来。”
姜小满稍稍缓口气。
礼既然没成,那便还有转圜余地。可究竟是什么事让文家把新娘送走?
“那师姐可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在大殿,所知不多,听阿燕转述说,三小姐在吉时未到之前便独自去了主殿,将一叠纸张抛洒于空,随即几位宗主立刻下令紧闭殿门,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无人知晓。”
她喃喃自语,“莫非文家对这桩婚事心存不满?”
姜小满听到这里,瞳孔骤然收缩,面容逐渐失色。
一叠纸……紧闭殿门……
心头猛然一跳,文梦语不会做什么傻事了吧?
吉时未到,礼未成,所以,文梦语是独自一人进的主殿。
如果凌司辰与她同行,她或许还能稍感安心。至少凌二公子向来冷静机敏,心怀道义,绝不会放任文家为所欲为。
但若只有文梦语一人——
这时,天空中几道光划过,映着雪景。再细看,乃是驾剑而行的修士,明黄大袖,正是文家之人。
他们身后,竟还紧随一串密密麻麻的飞虫,黑影如尾,追随不舍。
姜小满紧张道:“怎么回事?”
洛雪茗抬首蹙眉,“是文家引路的‘虫车’,往西边去了,似在催促地面车队速行,看来是急着将文三小姐送回去……蹊跷,送回自家姑娘何至于此,又不是押送囚犯。究竟出了何事?”
*
两个时辰前。
岳山还在下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如无声的叹息。
那洁白如霜的雪,与大殿上悬挂的喜宴红绸交相辉映,乍看似冰火两重天。
大殿之内,也在飘雪。
那些如雪花般飘落的,竟是密密麻麻的书页。
此刻的文伯良面色急变如火,吩咐身旁的两个文家壮士:“快把殿门关上!谁也不许放出去!”
实在急红了眼,甚至一时忘了此处并非青州。
主座之上的凌问天,手中捏着纸张,微微颤抖:“书写禁书,详述魔物,乃是大逆不道,触犯仙门律法。语儿,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殿上的女子涂抹着浓妆——那是出嫁时最艳丽的妆容,但她头上却干干净净,无一丝凤冠珠翠,甚至那原本如瀑的乌黑长发也已然消失不见。
往昔的谨慎与哀愁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傲然自信的笑容:“我既敢言,便敢承认。青州我房内,床下两只榆木箱中,所藏皆为我手稿,其字迹分明,尽出自我一人之手。我以写魔为傲,顶天立地,绝无愧悔。”
文伯远羞愤交加,一脸横肉都在发抖:“你这小孽种!疯言疯语,还不快跪下认错?你想受家规吗!”
“阿翁当年错怪母亲,施以蛊刑,其狠毒至今历历在目。”文梦语悠然一笑,目光如剑,“我既认了,便不怕罚,今日必要将种种丑恶尽数昭揭!”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文伯良暗中支使修士在殿门上铺展隔音结界。
殿中除了凌家与文家的人,还邀了各家宗主——玉清门来的便是房宿道长。
他万事都听角宿和亢宿的,此刻是神色慌乱,目光游移,心中焦急:那两人都去哪了呀!
凌问天瞟了一眼文伯良,心中掂量再三,方才缓缓开口:“班淑之事,我有所耳闻。文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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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严苛,也不该是你这般鲁莽胡来的理由。”他目含心疼:“语儿,你这般造谣,辱没仙门,叫我如何护你呀?”
文梦语却并不急于回应,朱唇轻然一笑。
“别急啊,一个一个来。”
皓腕伸出凤袖,指尖第一个指向的,是最左边的玉清道长。
唇红齿白,阖动间一词一言明了:“第一罪,制定铁律却又破戒的玉清门。囚禁北魔君数百年,施以残忍禁咒,剥离其心魄为己用。这等破戒之行,是否你们玉清门所为,又是否是蓬莱密令,你且说说?”
房宿气得脸都绿了,手指向女子:“你……你……血口喷人!!”
文梦语却丝毫不为所动,指尖轻轻平移,下一刻,直指姜清竹。
“第二罪,涂州姜家。私训禁兽,以囚犯为饵,炼其凶性。为掩盖恶行,甚至烧毁了呈送昆仑的年事卷宗。”
姜清竹脸色顿时变得忧愁而复杂,嘴唇几番张开又阖上,终不发一言。
此事确是门中的阴暗旧史,延续数百年,直到姜清竹的爷爷辈才算把这陋习废除。虽未参与,但他心中却知晓这些秘辛的存在,自是无言以对。
“第三罪,岳山凌家。自诩清高无过,实则私吞仙界血果,送修士入魔窟,降剑灾于大漠,连屠十城,可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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