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凌问天还真不知道。
困惑之际,倒是古木真人瞪圆了眼睛:“你这小丫头,休得胡言乱语!”
文梦语见状,立马明了,讥笑:“原来凌家掌控实权者另有其人,果真被我一诈便现形了?且问,你是凌家的话事人,还是——蓬莱的话事人?”
古木真人被这一言激得失控,向前迈步之时却被凌问天喝住。
回头交换眼神时,见对方目光中满是疑虑与紧逼之色,顿觉压力骤增,不得不退了回去。
文梦语也不予追逼,又往旁边指:“第四罪,玄阳宗。自诩坦荡无愧,实则囚禁魔族,以斗兽为乐。斗毕残杀,凌虐至死,尚留一息便凌迟处置,手段惨无人道,令人发指。”
“有何不妥?”铜虎尊者应是最淡然的一个,大度承认之余,透着一丝不屑。
秃头的铁豹尊者冷笑以对:“文姑娘,是要为魔物讨个人伦公道?”
文梦语同样冷笑,“魔也好,兽也罢,皆有灵性。既已杀之,何必再行折辱?尔等习惯了以暴为乐,如何能保证有朝一日,这等暴行不会降临到同族头上?”
“强词夺理!你父亲就是这般教导你的!?”铜虎尊者气得胡须颤动,怒声喝问。
文伯远欲反驳,却被其兄拦住。
文梦语顺势一指,指向了自己大伯。
“第五罪,青州文家。毒刑、禁术无所不用,手段残忍至极!仙门祖训,养蛊练毒本为匡扶正义,而尔等却以此术滥杀无辜,甚至将恶行施于自家血脉!大伯,您自诩公道无私,却默许这些龌龊刑法的存在……呵,难怪您生的儿子,蠢笨至此。”
此言一出,文伯良气得浑身发抖,然殿上的文梦语却仰头大笑起来,让他一时更是愣住。
说完一圈,心中只觉畅快。
视线扫过,景色也更好看了:只见这些宗主们一个个瞠目结舌,目光中既惊恐未定又疑惑不安。
他们或许能骗过世人,却永远骗不过他们最不屑一顾的魔族。魔族命长,见证了世间五百年的风云变幻,一颗坚硬的丹魄,便是最久远的铭文。
然而这还没完。
还有一些话,今日必须道出口。
最后一指,却是自己的父亲。
“还有你,文伯远!你最是可恨!”她的神色骤然一变,由冷静转为愤怒,声调陡升,“娘亲是你结缘的修侣,恪守仙道对你至死不渝,而你却在她病痛缠身的残年,未尝有一次来看望过她!”
她咬牙切齿,恨意翻涌,每一个字都在牙尖上磨得作响。
“噢对了,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柳姨怀不上孩子吗?你还以为是她身子有恙……”文梦语笑得狡黠,“你可别怪她,更别抛弃她。是我偷偷下了断子蛊,而我下蛊的对象,是你!”
文伯远闻言面色如土,身形摇晃。
文梦语见他这般模样,笑得愈发乖张狂放——许久,方才恢复几分冷静。
“我知道,瑶姐姐的婚事是你一手操持。而每次趁凌司辰不在,逼我成亲好讹凌家一笔,也是你的主意。我们女儿家在你眼中,不过是任你利用的棋子罢了。”冷气齿间过,她猛一咬牙,“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子嗣!”
“你自诩清高、装作名门正派,然只要我尚能挺直腰身一日,便绝不会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必提笔,将你恶贯满盈之事,连同仙门罄竹难书之罪,尽数昭告天下!”
话音落下,那文家二夫人已然晕厥过去,幸而被甘夫人扶住。
而文伯远已经气得不行,眼珠子快暴跳出来,青筋暴起,面红耳赤,怒不可遏地吼道:“好!那我满足你!”
他手指颤抖,燃烧的怒火几乎喷薄而出:
“来人,将此孽障带下去,即刻押回青州,待家法处置!”
*
文梦语得偿所愿般的一笑。
阖上眼睛那一片黑暗中,
耳畔第一个恍惚的声音是娘亲的,哀怨中带着心疼:
“语儿,能不能不要再写这些东西了?你为何不能像别的女孩一般,活得简单些、快乐些呢?”
第二个声音却是自己的,几分纠葛与痛苦:
“有些声音,一旦听见了,便再无法假装未闻……娘亲,唯有这件事,我不能放弃。”
而最后的声音,却是来自那个相识不足三日的少女——
那时,她问她:“若霖光醒来,会如何?你会杀了所有挡道之人,杀了虚假的亲朋好友,杀了凌司辰,……也杀了我吗?”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会重蹈她的覆辙。”
红衣少女抬起眼眸,唇间的音色虽懵懂,却透着决然:“只要我还是姜小满,想做的事,想说的话,都不会有半分改变。”
文梦语睁开眼睛,缓缓抬头。
被文伯远唤来的修士押走时,唇角挂着的仍是不悔的笑意。
姜小满,你可真是个奇人。
所以,那交托的事,便拜托了。
第96章 万水皆是她的仆从
姜小满刚从岳阳书坊出来,竟迎头撞上洛雪茗。
她心中暗暗庆幸,得亏把行舟客交待的事已经做完了,否则真是百口莫辩。
【
昨日清晨相别时,文梦语神情郑重地嘱咐道:“你去银杏楼,送秋房,第三盏花瓶下的书柜内层暗格中,有《行舟记》与《荒漠曲》的书稿。你替我取出来,先按页整理,再送到刘伯那儿。让他星夜兼程,去寻皇都的老熟人,千万记得,在仙门的人动手前,一定要将书稿保存下来。”
姜小满疑惑地凝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女儿骨》 90-100(第9/17页)
:“仙门的人动手前?”
文梦语沉默片刻,微微一笑:“不过是最近事多动荡,我心中不安罢了。”
】
姜小满照她所言,花了一整天细细整理。
书稿中,《行舟记》已然装订好了,而《荒漠曲》却是文梦语未曾发表的新作,页码凌乱不堪。
书页堆积如山、足有数百页,时间却紧迫不待人,姜小满只得粗略翻阅,将故事按照大致的顺序整理清楚。
然而即便是快速扫过,一些锋利夺目、惊险刺激的字句依然不可避免地引去了她的注意,时而停留下来认真细看,结果一看便是几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其中看得最认真的,莫属于玉清门囚禁凌虐北魔君一节。一面感叹若是公之于世,怕是昆仑老祖的棺材板都要摁不住了。
那玉清门每日以烧红铁水与百蛊浆液灌注,使魔君心魄重压之下几近崩溃。待他几无反应之时,仙门*之人便施以禁术,意欲剥离其心魄。
他们又从皇都大牢挑选囚犯送至昆仑,欲将心魄转移到凡身,然则,凡人之躯如何承受得住魔君之威?凡身未能承载片刻,便即焚烧暴毙。而此等惨绝人寰之行径,竟害性命不下千百之众。
纵使是罪囚,纵使是魔族,也不应被如此对待,何其残忍,何其酷烈。其中描绘的惨状已然超出人伦底线,姜小满读的过程中数度看不下去,换气时几欲呕吐。
书中又述刺鸮为寻主君,不顾一切闯入玉清门,肆意杀戮。然而,赶至地牢却发现空空如也,北魔君早已被转移,他只救出了同僚岩玦。
至于北魔君最终命运,书中并未再详述。
所幸,羽霜曾告知她,北魔君尚在人世,倒让姜小满微微松了一口气——阅读时不免与人物共情,得知其仍存一线生机,心中也自是略感安慰。
她看得心潮澎湃又感慨万千,彻夜整理好书稿,一大早便直奔书坊。
*
此时,撞见洛雪茗,又见天上的虫车,姜小满只觉脑中一片空茫,心头焦急如焚,拔腿便想跑。
刚一转身,便觉肘间一紧,被洛雪茗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儿?”洛雪茗神色凝重,“你是打算上山去寻凌二公子?”
“我——”
姜小满语塞,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洛雪茗语气坚决:“不行。岳山已戒严,出入查得紧。你此时上山,必会惊动师父。不如待阿燕探明情况,再作计议。”
“不行啊师姐……”
洛雪茗不解:“二公子尚在结界之内,不会轻易离开,你何必这般焦急?”
姜小满解释不出,洛雪茗的手却扣得更紧。
情急之下,姜小满忽指身后,焦急喊道:“爹爹!您何时来了?”
这般老套的手段,却总能奏效。
果不其然,洛雪茗瞬时转头去看。
姜小满趁此间隙,猛然一挣,随即如脱兔般飞奔而去。
她将灵力聚于双腿,又迅速取出一道遁地符,贴于腿根处。转瞬之间,她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陡然遁入大地,四周人影与声息皆蒙上一层模糊的薄纱。
身体紧贴地脉,如蛇影低伏般蜿蜒地速行。
可刚遁地不足半刻,身后竟忽然传来一阵箫音。
不疾不徐,如小火慢炖。音律缥缈,若梦若幻,像拔萝卜一般将姜小满从地里拔了出来。
姜小满捂着耳朵,只觉心神摇曳,腿脚一时软如棉絮,身形跌跌撞撞,差点将一旁的卖花摊子给撞翻。
这是——雪茗师姐的术法!
她竟对自己使用幻音术!?
不消片刻,四周忽而升起氤氲雾气,街坊市井的热闹之景如水滴入古潭,层层波澜荡开,渐渐隐没无踪。
黑夜盖过大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的湖畔草地。烟笼寒水月笼纱,箫声袅袅,隐隐夹杂着鸟鸣,绕于耳畔。
箫音稍停。
“满丫头,如今文家变故,师父正为此事烦忧,你切莫再添乱事。乖乖随我在此处等候,莫要惹他心烦。”温柔而坚定之音穿透薄雾,从空茫的天际传来。
姜小满眼睁睁望着原本朗朗晴空被虚幻的星河所替代,心中愤懑难抑,忍不住置气道:
“师姐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送走文姑娘?她不过是个体无灵力的弱女子,怎竟能令文家动用虫车押送?师姐就不好奇缘由吗?”
“好奇又如何?那毕竟是文家的家事,与我们何干。”洛雪茗的声音冷淡如霜。
“可是——”
姜小满再问,周遭却无回复之声了,大约是雪茗师姐不想再同她浪费口舌。
她只得幽幽叹了一口气。
……
走了几步,忽见水边芦苇荡中竟隐隐停泊着一艘小船。
细看那船篷,竹篾编织的纹理清晰可见,凹凸不平,仿若真物一般。
姜小满不禁暗叹:雪茗师姐的幻音术,真是愈发出神入化了,已然不逊于她曾在寻欢楼所见的置景幻术。将她困于其中,简直如囚一只飞蛾于蛛网中,轻而易举。
正摸着船篷,谁知竟钻出一个老翁,斗笠遮着脸,姜小满吓了一跳。
谁知这“老翁”抬起脸,又让她笑出了声。
她笑道:“打住打住,雪茗师姐,你这胡子贴得也太难看了吧!”
扮老翁的师姐撕下假胡须,露出一张白净脸蛋,朝她浅浅微笑。
姜小满便撒娇道:“放我出去吧,师姐。”
素闻幻音术之能者,常会将自身意识的一部分寄于幻境中,或化作他形,或保留原貌,以便随时调整术式。如今所见,果然不虚。
洛雪茗却摇头,“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我虽是洛雪茗,却不是将你困在此处的那位,自然无法放你出去。”
“这是何意?”姜小满困惑道。
“我不过是她十三岁的记忆,一直被她留在这幻境之中。所以,我既不知你是谁,也不晓得该如何将你放出。”
“十三岁?!”
十三岁……是雪茗师姐初入门派的年纪。
那年,她被大师兄抱回来时满身是血,宛若一只受伤的小兽,躲在屋中数日不食不饮,除了大师兄谁都不肯见。
姜小满记得那日,她悄悄溜进屋子,想给那时的师姐送些吃食,哪知却将她吓得不轻,惊慌失措地将她赶出门外。
昔年的少女与如今稳重可靠的洛雪茗,简直判若两人。
姜小满不禁又问:“师姐为何将你困于此处?”
眼前的“洛雪茗”神态平静,全然不似当年那惊弓之鸟。
“或许因为我太过孤独悲观,亦或是我令她忆起痛苦的往事?但我想,或许她已在这世间寻得了新的羁绊,便不再需要我了。也无不可,毕竟人活一世,能得欢愉便已足矣。”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