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风团直击胸膛,打进肺腑。清风之力太猛烈,几乎咬断他全身筋脉,连磐元之力都挡不住,反倒跟着乱起来了。
万蠡和围岐对了一眼,二话不说,把他扶到旁边一块石头上。
其余修士也纷纷围拢过来。
凌司辰喘着气,抬了抬手,指向远处倒趴的人影,
“先去救他,我撑得住。”
众人一怔。
围岐当即点出几人,领头奔向菩提。
他与万蠡则一同留在原地,试图替凌司辰稳住气息,却被他摆摆手阻止。
“魔君的魔气,你们是化不掉的……”凌司辰说着,咳嗽几声,“但我自己能化……给我点时间,先别管我。”
又看了眼万蠡与围岐,往菩提那边再指了一遍,说:“你们也去帮忙吧。飓衍的力量,他扛不住。”
说完就闭上了眼。
运气和催动灵力的同时,少年也在回想。
曾几何时,他只道魔皆是狡诈狠毒之徒。
却未曾想到,有魔为了护他,不顾生死,与根本无法力敌者抗衡。
也曾以为魔无真情,直到他所心爱之人,也负上“东魔君”的名讳。
她却是他见过世上情绪最丰富的人。
魔也不是那样坏。
那魔到底是什么?
他尚无法用言语说清楚,但他从不欠恩情,所以菩提不能死。
万蠡看了眼围岐,头一摆,围岐点头,转身快步去了。
而他自己仍守在凌司辰身边。
看着少年闭眼调息,强撑着压制体内之力,脸色苍白,掌心颤着。
万蠡没有开口,只默默立在一旁,护着他不动。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高喊:“宗主,宗主……他、他伤太重了……气息只剩一丝,快不行了!”
凌司辰陡然睁眼。
那边好几个修士围着,他们刚把菩提翻过身来。却见他鼻子嘴边全是殷红,胸口那一钺下得太狠,那身袍子都血糊住了。
远远望去,触目惊心。
凌司辰没思索,猛地站起身便要奔去。
可他根本站不稳,脚下一软,身形踉跄。好在万蠡眼疾手快,上去一把将他一臂挂在自己脖子后头,搀扶着他走了过去。
老真人心中焦灼,却也忍不住一丝慰意。
方才那声“宗主”喊得响亮——而凌司辰没有反驳。
——
过去之后,才发现比远处看的还要糟。
菩提身上的血仍在不停涌出,快要把半个身子染红了,流进沙土,染出一片深黑。
魔气熏天,角也收不回去,面色惨白,气息弱得几乎看不出起伏。
凌司辰蹲身按住他左胸膛上,运起灵力与磐元之力同时镇压。
可那伤口裂得极深,气息灌进去也像石沉大海,怎么也止不住血。
他额上冷汗淋漓,周围众人围拢,个个皆面色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直到万蠡低声开口:“不若……先回宗门罢。实在不行,就开‘断铭大阵’,以那阵威力,说不定还能保他一命。”
此言一出,四周一静。
无人言语,却也无人反驳。
那“断铭大阵”封于十九峰最末处古堂之内,自五百年前大战后便再无启封。
彼时宗门折损惨重,伤者浑身魔伤,时任宗主凌瑜携十二真人自断修为,用血画阵,以剑为封,才炼出这么一个命阵——此阵疗力深厚,可驱除魔气、重塑残身。
“断铭”,既是断掉的伤,也是不愿忘的印,铭旧战、旧人,铭一切不可复续之物。
当时阵一启,伤一愈,凌瑜便下令封阵,再不许人动。
而今日,竟要拿这祭先灵阵,来救一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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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出去,定是前所未有的荒诞。
众人默然无语,却谁都未出声反对。
此刻他们心中皆知:反正神元都给了*,最大的禁忌都破了。再开启一个古阵,又算得了什么?
一双双目光落在凌司辰身上,都带着分明的决意。
凌司辰一言不发,眼神在众人之间掠过。
他有所犹豫。
可终究,人命在前。
沉默片刻,他轻轻点头,
“……劳烦了。帮我抬他进去吧。”
*
“断铭”大阵外,乃是那座古堂里接壤的长厅。
菩提还有其他一些伤得比较重的弟子都被抬进去了,设阵的门扉缓缓合上。
石门上有符纹浮动封存,将内外彻底隔绝。
厅中顿时归于沉寂。
凌司辰坐在靠壁一侧的木椅上,整个人安静地一动不动。
他遣走了先前一同送人进阵的弟子,厅中只余他一人。
他眉头紧锁,始终未展。
手掌一紧又一松,烈气混合着灵力在掌间游动,又被他一松散去。就这样反复。
直到外厅门“吱呀”一响。
一缕光透入厅内,顺着门口铺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凌司辰抬起头,却见是万蠡真人。
老真人已将面上的血垢洗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鬓须修整,气息收敛,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那份端肃。
一见他,便行了一礼,
“宗主。”
凌司辰赶紧起身扶他。
万蠡语声温和:“找您好久了,怎地在这儿独坐?”
凌司辰沉默了许久,才缓声道:
“……万蠡,我想过了,我终究不能做这个宗主。”
万蠡眉梢一挑,没有作声。
凌司辰转眸看他一眼,才接着往下说:“承蒙诸位信任抬爱。但以我现在的身份……我不能留在岳山。”
他顿了一下,补上一句:“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先寻到北照,扶他承下此任。等一切交代妥当,我再走。”
这番话,他在心中已经反复酝酿过多次。
既不应下,也不拒绝得直接,但愿彼此都能接受。
可没想到,万蠡却笑了。
“宗主啊,这断铭之阵,可是唯有宗主之命方能启的。”
老真人语气不急不缓,略带几分调侃,“您这倒好,阵先开了,如今却想不认账?”
凌司辰一怔:“我……”
万蠡摆摆手,不让他继续说,
“您要不,先随我出去看看吧。”
他转身推门。
——
夏日的阳光正盛。
映入眼帘的不止是日光,还有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正整齐地跪在厅外的石阶前,分列两侧,安静无声。
男男女女,大多衣袍不整,有的还包着伤,有的肩上尚缠着血布,但都跪得笔直。
烈阳当空,石上几乎烫脚,他们却自始至终一动不动。
见凌司辰出来,众人纷纷抬起头,齐声开口:
“请宗主带领我们,复兴凌家!”
凌司辰还没开口呢,又有一人道:“宗主若要走,我们就不起来!”
原来在万蠡入厅之前,便已将此事悄悄告知了众人。
于是这一切没有任何预演,却极有默契,他们等的只是他从门内走出。
凌司辰静静立着,望着眼前那一张张面庞,心中一阵沉动。
昔日三千弟子,满山剑起,如今跪于此的,却不足三十。
连同那几个抬入阵内的重伤者,也不过五十出头。
岳山何曾如此衰败?
他一时无言。
手指一点点收紧,可攥了半晌,终究松了下来。
凌司辰抬起左手,缓缓摩挲右手手背。
那一道自继任仪式时留下的滕纹,蜿蜒而上,嵌进了肉里。
未曾受圣水灌注,血肉无法闭合凹凸不平,触手可辨。
他轻声喃喃:“……可我,还未走完最后一步。”
这句话不算解释,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可他一抬眸,却见阶前跪着的众人不约而同泛起微笑。
像是不言自明,又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就在这时,万蠡在他身侧略略侧头,
“宗主,您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稚嫩的童声便自身旁响起:
“二哥——!!!”
那声音又亮又清,凌司辰一惊,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正朝他奔来,穿一身雪白衣衫,发丝梳得齐整,看着一点也没被魔乱侵扰。
孩童怀中抱着一只莹白玉壶,阳光照下来,瓶内灵光氤氲——看那瓶子他就认得,那是圣水壶。
“北照!”凌司辰惊喜一喊,疾步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又用小臂稳稳托起。
“二哥,你要走吗?”小儿赖在他坚实臂力中,脸却委屈起来,“你也会像大哥一样,丢下我们吗?”
此话一出,凌司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片刻沉默。
“二哥不走。”他再度开口,又问,“你呢,你没事吧?”
小儿这才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手一指,软声说:“我一直跟颜哥哥在一起。他带我去找一个穿紫衣服的漂亮姐姐,很安全的。”
凌司辰顺着那方向望去,正见颜浚跨过人群走来。
少年修士走得不急,直至台阶之下,朝凌司辰微一点头,继而掀起衣摆,与其他人一同跪下,
抱拳一声:“宗主!”
凌司辰还没开口,凌北照那边扯了扯他的衣领,
“二哥,你把手伸出来。”
小儿已经小心翼翼地拧开了玉壶的壶嘴,捧在手里,双眼看着他。
嘴还嘟着,脸上写满了执拗。
凌司辰知道那什么意思。
他原本微扬的笑意缓缓收敛,眸色沉静下来。
又低头,扫了一眼下方。
阶下,那一双双眼睛正望着他,不催不言,却又满含殷切。
好似将熄的火堆,等着一个引燃的火星。
这宗门已是残烬,若无人举火,又要如何再燃?
他又怎能甩手而去?
缓缓地,凌司辰将怀中稚子放了下来。
他理了理衣袍,然后蹲下身来,衣袍拂地。
那一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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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与凌北照正好平齐。
凌司辰望着那稚嫩的眼睛,又看了看他手中那轻轻晃动的玉壶。
然后,他伸出右手,手背朝上,缓缓举至小儿面前。
滕纹蜿蜒,如一柄长剑直直刻在手背,从正中一直拉到腕骨那截,剑柄纹路嚣张恣意,深黑线条嵌入肌理。
偏偏阳光洒落,略微浮起的边缘又沾点金辉。
“浇筑滕文可是慢工细活,你会吗?”
凌司辰问得认真,又带点长兄的温柔。
凌北照用力点头,眼睛亮亮的:“我会!颜哥哥教过我了!”
说着,便双手举起玉壶,缓缓倾斜。
圣水自瓶中倾注而下,颜色宛如流动的琼浆,半凝不凝,一线一线地坠落。
水珠击落在滕文之上,反而如被吸引般沉入纹理之中。
从手背至腕骨,先是亮了纹边,继而通入线中,那墨黑的剑形纹路在圣水浇筑下,一寸一寸亮了起来,由黑转金。
最终,化成一把炽金锻剑,刻入手背血肉,温热,永不褪色。
光线顺势洒下,映出阶下数十双眼中的微光。
至此,礼成。
*
等凌司辰安排完大小事务,主殿各处也都点过,已是整整一日过去。
他独自一人回枕书堂时,已是次日黄昏了。
这是魔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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