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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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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身旁那么多人,怎么就是听她一人胡言便能行的。太子不长脑子?他身侧老师、辅臣都不长脑子?谁没促成此事。

    这顶锅叩得着实太大,她一人背不动。

    不过此事确实是她五年前谏言,殿下考量一年后才应允冒险一试的。

    刘栩轻哼。

    “四年前以泼天民心臣怨、无数杀孽促开西厂。所以宫内外杀得昏天暗地你在内廷朝边呈月下‘战帖’,想将他扯下自己做秉笔,日以继夜熬出判仿首名为辅,西厂一开就会落你身上。你是不是与殿下说日后会以西厂护他私行?”

    “四年前你开成了,是我按下的。”

    祁聿哽了口气。

    “原来如此。”

    是说那种泼天血案,东厂、镇抚司细数下也存逾越君主令,民怨臣心都要压不住。

    陛下启用西厂说监察厂卫,以此给个群臣百姓个交代也顺理成章,怎么就没了下文

    刘栩突然悔道:“当年就该让陛下启了西厂,助你早早登位才对。”

    也就不用枯等这四年。

    这话说的

    祁聿懒笑:“促成我早早弑君?”

    刘栩到底什么意思。

    “翁父,你对皇爷的忠心呢,五十年的忠心呢。”

    想当初她为丹药入宫想了无数瞒骗刘栩的法子,结果竟是这番怪诞模样。

    刘栩眼底祁聿的笑声过于凄凉,一如不知何时凝寂的夜幕。

    祁聿圈着腿小小地缩在身边,看得有些可怜。

    “如你所言,我尽心竭力侍奉了一生,为何余下几年主子不能满足我的夙愿?本就是你犯上弑君、泼天死罪与我何干,我不过是被你、太子、蒋大人、升宁道长蒙蔽之过。”

    “太子弑杀君父,他也不敢与人提及此事。”

    此事能将他完完全全摘出去。

    刘栩屈指将祁聿脑袋弹一下。

    “今年即便没有大旱天灾,你火烧宫殿、并兼上林苑监树心有字、羽禽绣字,依然能促成‘君主受奸佞所惑’的流言。不过大小罢了。”

    “我想没有暑热大旱,另外三省你该有旁的手段促起京中流言,今年是天助你,叫你少行了不少杀孽。”

    “李卜山你杀了,陈诉你踹了。以百十条人命开了西厂豁口,又叫闫宽蠢里蠢气进司礼监为你铺陈。你即便登入东厂时日尚短,可你手下的东厂怎么会有人听他挑唆。你故意放任他收买贴刑官,好为你在左顺门之事上推进西厂建立。”

    “说什么他要杀十数人朝臣嫁祸于你、要你性命,指责我偏护闫宽振振有词。那些朝臣到底是谁要杀你真当我不知晓,我护的哪里是他,我不是在合你的局么。”

    祁聿:

    嗯,都是她造的杀孽。

    刘栩垂眸看祁聿,这幅好皮囊从更鼓房朝司礼监一步步都有计划,靠近太子,造案杀人升职、开西厂,企图均异常清晰明显。

    熬得,苦得,忍得,狠得,实在是个前所未有的凶煞之人。

    他轻声好奇。

    “陆斜不杀闫宽的话,闫宽送来的人会如何杀我?”

    “我死也是闫宽送的人,与你毫无干系。我不死,便要借我的手替你清除左顺门你要偷杀朝臣闫宽这个‘活证据’。真是好一手面面俱全。”

    “这人心甘情愿以命相弃投靠闫宽,与我榻上承欢,你是如何做的。”

    那人是为‘护’陆斜杀闫宽之过,毫无计划草草赴死。

    现在发生时日尚短,暂时没看出祁聿这么护着陆斜余下企图是什么。但祁聿不会白用一条人命护着陆斜,他出手有因有果从未吃亏。

    不是他至今没寻闫宽献进来的人与祁聿勾结的铁证,要有证据,早能拿下祁聿问罪。

    祁聿过手的人事物太干净了,干净到有时候他也定不了祁聿的罪。

    祁聿想起那人那天伏在她面前,抿着唇,气息涌了一阵又一阵。

    “我们相识在六年前,叫他投了李卜山、闫宽后我们从未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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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证据说我杀你,翁父不能随便给我‘扣罪’,我冤枉。”

    冤枉?

    真亏祁聿张得出来口。

    好,一柄尖刀放六年,不愧是祁聿。

    祁聿嗓子缓缓声,喉下滚了不少凉意。

    “你造的孽太多不记得,他也有亲人死在你手上,与我差不多吧。我给他机会杀你,你死了是他亲手报仇,你没死我会如他的愿,他——不亏。”

    刘栩嗓子噎紧,第一次听说丢命是不亏,有些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因为祁聿是以自己认知、真诚的认为用命报复换他一命不亏刘栩心尖刺疼,一个带有密密麻麻的石磨寸寸滚轧周身,叫人生死不能。

    狠狠缓上几口气。

    刘栩:“说到陆斜,他就更有意思。你给他西厂是盼望着这个儿子与你同心同德孝敬你?以他的西厂想绕开我新查我什么罪过呢。”

    “祁聿,你四年前是怎么敢救他,如今又是怎么敢叫他为你办事的?”

    这个名点的祁聿缄默,脑袋突然就埋进衣褶中不敢听刘栩说下去。

    浑身巨颤,有些止不住的那种。

    刘栩瞧他这样有丝惊愕。

    “你对他亏心?你为了杀我推动了无数大案,杀了无数人,对陆斜竟有亏心?”

    “不是你跟太子闹起的大祭案,陆老这几年该入内阁,陆斜会是内阁辅臣宠爱的幺子。没你,他如今这个年数早该成家立业,膝下逗儿。”

    “你将人害至此境,还利用他为你查我的死罪,将他往深渊再推一把。这种人放在身边,你就不怕自己屠杀他满门的事泄漏,叫他亲手杀了你吗。”

    “现在亏心是什么,怕?你还会怕?”

    什么榻上关系,且不论两人仇怨,就祁聿看都看不得下头有人行此污秽之事,怎么会与人生出苟且之心。

    有人沾身都恨不得退避三尺,也就宫里这些蠢材才会传祁聿与人榻上缠绵。

    “你,别提他。”

    她不想从旁人嘴里知晓自己对陆斜有多残忍。

    早就说了死人债好偿,活人债难清。

    这么多年她累累罪行不可胜记、罪该万死,她都知晓。

    她也不想,真的不想。

    歪头眼底印清楚刘栩这张脸,一张阖然闭眸的脸覆上颅内,将她神魂狠狠震动。

    她枯漏百疮的心重新鲜活蹦撞,又重新觉得死后千刀万剐、背负千万罪过也无碍。

    “是他蠢。”

    刘栩听到这句冷言,指腹挪到祁聿眉心弹动。

    “你就不怕他此刻在院外?”

    祁聿两眼陡然一黑,扼息间身子塌垮。

    陆斜在院外?他听到了?听到了吗

    她不敢抬头、不敢张望,强摁住心跳试图用心神寻人踪迹,却一次次败在惊恐失措的心慌上。

    祁聿掐紧衣裳,胸肺中噎了太多太多道不明的东西。

    陆斜说喜欢她,她却害了陆家满门,叫他一个好好的贵公子变成这番不人不鬼的样子,她

    九年来自己所有死罪她都甘愿伏法,唯陆斜这道她不知该如何认罪。

    周身血液在体内急涌奔撞,挣扎出体的难过令她无言以述,嗓子呼哧的声扯得她脆弱的喉管,疼得鼻头一涩。

    刘栩声音继续落下。

    “你以为我放他入宫为了什么,就为束你手脚。你想弑君就弑君去,想捧呈我的罪就捧呈去。届时你亲眼看看你数年力气改换朝堂后,新君会不会如你的愿判我死罪。”

    祁聿突然浑身失力,他撑掌将人扶住,耳边杂息紊乱到要绷断。

    “祁聿,你亲自进的死罪绝境,不自戕下我保你一命,这道赌约就是我胜了。你说的,日后你任我为。”

    这一日至转春时,他等了足足十年。

    “往下就是数九寒冬,你身子不好,我们就在来年新春,择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一道进诏狱吧。”

    “我等着你送陛下宾天。”

    祁聿喉咙滚句话却没发出声。

    ——我没送人入宫弑君。

    第104章 芜湖他进来看清我们这算不算捉奸?……

    明明刘栩不出手,她都打算尝试寻不弑君的蹊径摁他死罪,想为殿下寻其他稳固君心、继承大统的法子。

    陆斜难得叫她有了旁的生机,自己却一步也未来得及踏出,便叫刘栩再度扼了生路。

    如今还丢了唯一肯真心无所图助她的陆斜,真是

    此刻心口猝疼,搅得人想死。

    天地崩塌俶尔骤起,满目残烟土尘覆身,微粒飘渺叫人窒息。

    魂撕裂魄之痛贯行全身,死去活来一阵,她猛地吐口气,这才发觉眼底炙烫。

    生机不适合她,她还是适合与刘栩死杀到底。

    抬手扣紧刘栩腕子。

    刘栩内腕层层用力,倏地一道劲将他扔开。

    层层围守的寂默院子乍响镣铐寒声。

    刘栩落目身侧。

    祁聿抬起头,指腹松巧拨正乌纱帽,眼底邃密颜色乍寒,尖锐、刺人。

    挥手将额间被刘栩拂过的肌肤反复擦拭,试图扫净他留存在肌肤上的触感。

    “儿子依你,来年寻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我们一道去诏狱。我要看您究竟有什么手段,能在诸般国律下、百臣求叩下苟生。”

    凭什么易主的朝廷,会留他个罪行累累恶积祸盈前朝佞宦的残命。

    “西厂用不了便不用,陆斜知晓真相非要阻我、碍我,杀了便是。我手下冤魂不缺他这一条。”

    “当年救他纯是意外,予他愧疚是有几分,但那是对他刚直不阿、蒙冤受屈的陆詹事,陆斜此生意外之人罢了。”

    祁聿字字铿锵,目光却不敢朝院前瞧,心口砸出的声已经要震碎她的违心。

    她描着刘栩勉强称算慈蔼的面目。

    浅浅抿唇:“明年,我非要扯着您跟我一起跪在刑场上枭首、凌迟。”

    “翁父想同我长长久久在一起,阴司吧。”

    祁聿扭扭腕子,将虚着扣锁的地方扯开,脚上也扯了,假样子不想做了。

    起身扫袍,脚尖碾着镣铐,又闷又脆的声升腾股迷惘。

    “戴太久了,翁父明日还是去帮我在皇爷面前求两句。索性您给了倒计时,便再私疼我一回,我该御前上值了。”

    “许是我竭尽全力也翻不起浪了,替我容情一句无伤大雅,翁父百战不摧。”

    气息微微一吐,祁聿信步朝外去。

    杀不了刘栩,她实在死不瞑目。

    祁聿起身,刘栩便在浓黑中瞧不清他面貌,只有一字字赤。裸的恨坠在耳畔,炸得人耳膜疼。

    这般炽烈颜色从眼前翩迁而起,连扬起的衣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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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决绝无干。

    刘栩知晓伸手抓不住,搐动的腕子被意志摁下没抬起。

    “你身子差,我带你出宫要是亏着你了怎么办,我们就不能好好在宫中?”

    祁聿日日没个好物吊着养着,身子不是病就是倦的,生来就是个富贵命哪有奴婢样。

    如果祁聿能放下,他们不弑君,在宫中养着总比到了外头风雨飘零得好。

    刘栩些许哽噎。

    “我一生行恶心肝肺全是黑的,唯心上你所立之处不敢叫俗恶污了你。你同我一起在宫中怎么不好!”

    凭什么行了一年混账事,非要要他以命相抵?

    这等无耻之言。

    她鼻头一酸,脖子堪堪扬起,她都觉得祁聿冤魂此刻在身后望着。

    “我苟活至今为了杀你,你叫我同你一处”

    祁聿活生生遭受的那一年算什么,祁聿一条性命算什么,算他刘栩认真将人放在心上?

    去他娘的喜欢,牲口都不要。

    她后槽牙都恨不得要咬碎,气息一稳再稳也平不住,体内横冲乱撞叫她恨不得撕了胸腔顺一顺气。

    “原来你出宫养不起我,那翁父还是同我在诏狱双双做归宿不好么。或者你当真心疼我,早早自绝,我独留宫中怎么养不好自己,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她转身,天已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可她知晓刘栩坐在哪个位置。

    眼中倏然能看清刘栩背后那张封死的门,怕脑中残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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