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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12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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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祁聿’是要立即‘死’给他看么。

    陆斜心下惊跳,“怎么,你要服毒?”

    ‘祁聿’摇头:“这里是文书房,有一物能要我性命——司礼监掌管的御批纸跟玺印。”

    这纸张上所书犹如御口御笔御驾,权柄过甚,司礼监行用必报要到陛下跟前。

    之前她烧宫私自用了张,是刘栩为她偷藏了去未禀,但今日再用,刘栩也藏不住这么多。

    她要用御批纸的空签写状子,去刑部状告刘栩多年来累累罪行,刑部看这纸张只能受理此案,且一定会闹成三司会审,甚至能到御前陛下亲鞫。

    “此物胆敢私用,无论圣裁断得如何,我都逃不过一死,还不脏你手。”

    “我这种死法你安心吗。”

    陆斜忿红了眼,他不安心!他怎么安心。

    说了这么多她再度软声求问。

    “能给我一日性命吗陆斜,让我为祁聿再搏一次,我哥真死的屈辱无辜。”

    “求你了。”

    陆斜来意并不是取人性命,他只是想知道‘祁聿’如何掩着女子身份做了阉人进的司礼监,清楚后才能知道以后她的性命自己该如何护下。

    怎么就成了饶她一日性命。

    ‘祁聿’不信他不言此秘辛、也不信他不以此胁她。

    陆斜也不敢信她不再下杀手,因为她惯来的为人是不立险境。

    他们二人究竟从何时拐到这条不归路上的,怎么就要必死其一?

    第113章 落笔那祁督主不幸,你情深不寿,一日……

    陆斜眼中团团乌黑,他想与‘祁聿’同之前那般没有隔阂的相处,但眼下已然不可能。

    ‘祁聿’信任是秤上铜环权,只有她愿意,他们才能有平衡。

    可‘祁聿’究竟怎样才能信他、还不下手杀他。

    陆斜喉咙破息,神魂在体内颠簸不稳,他一时不知现在该如何破局。

    视线缓缓聚到室内燃灯之处,一捧温煦涂抹‘祁聿’半身。

    如此颜色人该瞧着暖才是,可她一身孑然清寡、霜寒沁染,彻彻底底融在背后瞧不清的浓色里。

    陆斜眼睁睁看着‘祁聿’从柜中抱出剔红纽绳络山水木箱,纤长指尖捏把錾刻流云纹的铜质钥匙。

    陆斜深知她取出里头御批空

    签,提笔落了私情,可真就要御前吃刑罪。

    私用空白御签重罪,东厂提督名头必然当场剥去,无论如何承情诉冤皆是囚狱,最终下场不死也要残。

    她十数年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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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忍付之一炬,所有权柄烟消云散还要落个不得好死。

    一位司礼监秉笔下狱,还将内廷掌印拖下去,前头朝臣恨不得开宴举杯共庆,再狠狠朝二人身上砸石。

    她为司礼监作势多年,名声早就烂透了。下了狱,诸般欺压凌辱接踵而至,直至她断气才得片刻方休。

    刘栩若苟活此劫出言保她,这种残命‘祁聿’不稀罕也不敢要,所以她落笔一定会是刘栩累累罪行。

    她当真是要用最后性命与刘栩搏一把生死。

    她对自己性命也好生决绝。

    室内响起锁扣清脆,她宽衣散袍一身舒隽从容,‘祁聿’开匣动作自然流畅。

    陆斜眯眼,她究竟为什么走向绝境死地也能如此利落轻盈,一丝悲痛不甘也没有。

    这不像她口中‘不死无大事’,反像连同生死皆不当事。

    当‘祁聿’提笔。

    陆斜心蹿起塞住嗓子,他一步从黑暗中阔出去,手中绣春刀急急慌慌架住她腕子不叫她落笔。

    她垂眸看着漆黑錾金如意纹的刀鞘,腕子被冰凉刺得抖颤下。

    缓缓抬头,陆斜身上落一身浓色,人嵌在黑暗中,她臂旁的小灯正巧照不见人面。

    “你要饶我?”

    这个动作趋势很好,但太早了。

    经历昨晚,陆斜饶她等于自己将性命捧给她,陆斜肯么。

    陆斜咂口,挑眉,压住胸肺间涌溢的闷涩。

    嗓腔强摁诸般心绪:“祁聿,你但凡信我一回,就该知道整个内廷、这个世上我最不会害你。明明是你屡次狠心负我,我哪次怨过你!”

    说着不怨,后头语中不免泛起忿恚。

    陆斜冷哼掷地,狠狠气祁聿寡情薄意

    ‘祁聿’眉心掐紧,脊梁瞬间僵住,感官被陆斜‘理直气壮’怨憎冲撞得凝滞。

    这个屡次负他从何说起?她实在不知自己几时负过人,陆斜别是有什么臆想症不成。

    她垂颈拧眉、唇角抿紧,对时下境遇颇有些无奈地附和。

    “是是,我负你、我薄幸该死、畜。牲不如。”

    陆斜:

    她还挺清楚自己所作所为,这就更气人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他饶不了‘祁聿’。

    陆斜盯着‘祁聿’执笔的指尖,恍然细忖。

    她十多年血苦走成如今能掌批红的提督东厂大太监,甘心只是他发现女扮男装就束手就擒这么干脆的去死吗。

    即将年关各处都要结案或封案,这次闹到陛下面前轰动朝野,她有把握刘栩必死么?以‘祁聿’心性,不看见刘栩断气她闭得上眼?

    不会,‘祁聿’不会。

    陆斜深吸两口气,他也搏一次。

    搏一次‘祁聿’不仅能自救,还会再反杀他一把。

    他只要能将自己护住,‘祁聿’与他就是两全。自己真要‘死’,也要死的有价值,要‘祁聿’狠狠将他的真心温一把,再牢牢看进眼里。

    昨儿会给他叠小元宝,这回总能更温柔点吧。

    他吐纳两口浊气,陆斜不死心端正问:“我们能有双全之法吗。”

    对于陆斜示弱,她静静抬眉。

    “天亮我要搬去刘栩房中日日住着,按我所算,至明年春暖才会搬出。”

    “你忍得吗,又能忍几日。”

    她不正面回复问题,但意思已然清楚,他所思所想已经成了可命‘祁聿’言行的令,可‘祁聿’不想如此度日。

    陆斜手中刀缓缓流失力道。

    见人‘自知之明’,她抿唇,满眼冷冰冰。

    “如此死结请你先解一解。我容你,你又能束自己到几时,届时我要如何受制你才满意?”

    人真的会有满意的那日吗。

    陆斜倒扼口凉气,他忍得就是不喜欢,那所谓真心便是子虚乌有,他亲近的目的即有待酌量。该杀。

    忍不下就是早晚会胁迫于她。那更是该杀。

    陆斜:

    陆斜脑子一转,眼睛倏地瞪大:“你这是默认我对你心意为前提?那合着我怎么答都是个死,怎么都是我薄你。”

    明明是‘祁聿’要他性命,明明是‘祁聿’负心薄幸,怎么几句话就成了他的情意不达、心思奸险,作伪不诚?

    不讲道理,不讲道理,‘祁聿’太不讲道理!

    祁聿眉心蹙紧,这絮晤的方向不太对。

    陆斜究竟知不知道胁她等于什么?

    她十年朝廷内外的积累、她手上的东厂,合着陆斜手中西厂,司礼监大半数权柄尽归他手,宫内两成禁军听他号令。

    便是老祖宗心意、朝堂部分政令方向,也能以她性命作胁迫,听度他的诱导或差遣。

    可说京城内外八成官员升擢贬降由他心意,两京十三省九成商户需朝他俯拜上贡。

    她手中的权柄、加上刘栩独独予她的心意,拿了她,陆斜直接就是内廷一人之下。

    他是装傻故作毫不知情,以情愫相谋更贪心的其它么。

    陆斜一颗死脑子怎么都不往此事巨大影响上想,胁她是能改朝局的。太子要知晓,恨不得能给他倾酒作揖。

    如此蠢笨行径简直叫人有些无所适从。

    若是真心她悄然提眸再看眼人,穿不透陆斜面前昏暗,怎么也看不清他。一份想将人瞧清的心思疯长,她脚下情不自禁朝前,腿撞万福雕刻的桌板沿上,刺疼叫她醒神。

    ‘祁聿’指腹收紧深吸口气,暗暗抓紧笔杆。

    她想达到的目的被陆斜这个状态拐偏。

    提口气,正正神思,腕子撇开陆斜失落在桌面上的刀鞘。

    “之前那道窗外你叫我护好自己,行到难处弃了你,莫叫人捏着把柄。此刻这话当算不算。”

    ‘祁聿’冷肃语调中夹了三分绵腔,不多不少正够用。他若心软便是她在祈求讨情,他心硬便是她在自嘲无奈。

    好狡黠的人,拿他情愫逼他步步退让,否则便是要疑他真心么。

    行啊,以情拿他,那总要予他些旁的才公平。

    陆斜脚下朝前,撕了笼在身上的昏暗,一步走进‘祁聿’的温光中,不管融不融得进去他也生生挤进去。

    “若你与我情投意洽两情相悦,替你死一死又何妨。只是”他清肃笑声冷的,“你这般人物会对我动心?”

    昨夜一再手段,‘祁聿’动心简直天方夜谭,是他白日做梦都不敢想的。

    陆斜贴到桌前,幽愤气恼的目色又含深情厚意,异常尖锐地灼了她神思。

    他隽秀五官蒙遮室内明昏双色,面颊线条硬朗到锋锐,划伤了她对陆斜予她的旧日相待。

    今日陆斜真的在怪她。

    被陆斜迷了一息眸色,才瞧见他周身着松蓝下等职袍。领口袖口单薄卷了几缕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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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瞧就知内里棉花铺得不足,也不知道从谁手上抢的件。

    这身衣裳见谁都要行礼跪拜伏地叩头,算苦了陆斜一日。

    掐眸陆斜蜂腰阔肩鹤势,啧,玉贵身姿实在是这身破烂衣裳遮挡不住。

    她闷闷垂颈,话在喉中嚼弄。

    然后伸直视线与陆斜对上:“动心的,此遭你死后我与刘栩搏完不论结果如何,届时我都殉你,同你埋作一堆做你陆家鬼。”

    “这能算我同你情谊深挚么。”

    陆斜瞳孔微散,喉咙哽一大口气。

    ‘祁聿’说什么?殉他?做他陆家鬼?

    这真是出了幻觉,他肯定是经历昨日生死后神志不清,此刻在发大梦。

    陆斜心口‘砰砰’直撞,声音噪的耳朵发烫。

    他吞口沫子抿唇:“我竟不知你对我如此深情,为了叫我去死,同我上演至死不渝?”

    “可这种鬼话你也同刘栩说过,你不是要给他垫棺么,你一人还能分殉几人?真是厉害。”

    ‘祁聿’:

    关键时候陆斜长出的脑子于她十分不利  。

    她虚心‘咳’一声,转声郑重:“陆斜,至少为你死我心甘情愿。”

    不然她该如何还陆家满门冤愤。

    但这话、这意她藏尽不敢显露,毕竟时候未至。

    天下她没什么可寄的,本就打算刘栩死后,她寻个天光的好日子为往时做的恶、害的人还命来着。

    富贵活了这么些年早就够本了,她不能明知害过无辜还心安理的揽权夺势金钱窝里长生,爹娘、祁聿不是这样教她为人的。

    ‘祁聿’轻声:“为刘栩总是不愿、不甘的。”

    末了她不知为何,怕陆斜不信般,失神脱口替自己闲嘴辩白一句。

    “我不诓人。”

    陆斜随她话语掌下用尽浑身力,刀柄硌得掌心发麻。

    诓不诓人另算,死死死,就只知道死,活着不好吗。

    他非要破了此局,日后踩着刘栩尸骨跟‘祁聿’双双活下来。她十几载惨苦,他想在康平来日将‘祁聿’重新似人般再娇养一回。

    破局他掀眸看眼‘祁聿’,他没法子她定然有。

    她方才就想直接动笔,那顺着她意思来试试。

    ‘祁聿’每回都是以命搏生机,从未有算错人心的时候。

    陆斜惊慌吐息半响,掌中刀刃敲击下桌面,“那祁督主不幸,你情深不寿,写吧。”

    “一日后还请你为我死的心甘情愿,我会亲自去刑部大狱送你。之后我去皇寺为你求盏长明灯,尔后每日以我的血和灯油燃在床前,将来必以刘栩性命祭你。”

    叫她嘴硬不同自己言商计策、予他信任,非要言辞剐一剐她!

    她嘴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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