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个很体面的人,她这些天发来的消息都刻意保持着普通朋友之间的口吻,从来没有过度的亲昵的语气,但是岑鸣蝉偶尔也会恼怒于她的疏远与克制。
要是换作她,她惹姐姐生气了,她肯定像牛皮糖一样黏上去,撒泼打滚卖萌痴缠通通用一遍,直到姐姐原谅她为止。
但是姐姐没有,姐姐选择尊重她的决定,就那样疏离地发着早安晚安,我在哪里,风景很好这种话,仿佛她们之间一直是这样平淡的朋友关系。
骤然退到朋友的关系,姐姐就没有不习惯吗?岑鸣蝉还是觉得恼怒,难道不适应的只有她吗?难道睡不好吃不下的只有她吗?凭什么只有她不好过?
如今姐姐生病了,却依旧这样克制。
她为什么不要我陪?为什么不让听我讲故事哄她睡觉了?我又不是狠心的人,她不是我吗,她不知道我就是嘴硬心软的性格吗?
生病的人有权利撒娇,这是母亲说过的话,她不记得了吗?
当初她喝药觉得苦,就撒娇跟母亲要糖吃。每次去医院打吊瓶出来,母亲也会给她买零食,告诉她等她病好了再吃。
她撒娇啊,她为什么不撒娇?
岑鸣蝉有些愤懑,但随即她就意识到,姐姐所处的环境与她不一样。
除了冉眉冬,姐姐现在已经没有可以撒娇的人了。
尤其是现在她自己在H城,她无法抱怨药苦,因为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更不会有人给她买糖吃。姐姐也没办法撒娇要自己陪,因为她们还在冷战,她说了要做朋友。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撒娇也有人买单的。
岑鸣蝉神色变得黯然起来。
面对这样的自己,她怎么可能不心软呢?岑鸣蝉啊岑鸣蝉,你也太没有出息了,你怎么这么快就要低头了。
岑鸣蝉一咬牙,她告诉自己。
姐姐现在是病人,她现在哄一哄姐姐是因为她有同情心,才不是因为她想和好。
【姐姐,你难不难受,要不要听我给你讲故事?】
*
岑鸣蝉此刻坐在床上,她被铃声吵醒,口渴得厉害,好在昨晚她在床头柜上放了几瓶水,这才不用下床去取水喝。
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涌进她的身体,岑鸣蝉觉得舒服极了,她将盛水的玻璃瓶拿来敷她滚烫的脸颊。
一旁手机又响了起来。
【姐姐,你难不难受,要不要听我给你讲故事?】
听故事是母亲为她留下的习惯。
她上幼儿园的时候曾经因为一个小手术住过院,母亲陪着她。
母亲知道她做完手术,伤口处很痛,就买来很多童话书,给她讲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哭,免得牵动伤口。
经常是母亲讲着讲着,就把她哄睡着了。
她小时候也容易生病发烧,母亲虽然在外经商,也时不时会回来陪她。她一生病就是一周半月的,吊瓶经常是两三瓶地打,她躺在床上又不能乱动,实在很无聊,母亲就会给她讲那些她早就背过的童话故事。
母亲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在唱摇篮曲一样,经常能将她哄睡。等她再睡醒,就是护士姐姐为她拔针了。
等她再大些,也喜欢与母亲撒娇,要母亲在她生病时多陪陪她。只是她不再爱听母亲讲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而是喜欢听母亲小时候的故事。
母亲会说她们那时候过得要比现在苦,那时候的马路并不是现在的沥青路,而是普普通通的土路。只要一下雨,就泥泞难行,浑身溅得都是泥点子。
小时候有了新鞋子总不舍得穿,穿了之后也要祈祷这几天别下雨,免得把新鞋弄脏。
岑鸣蝉从拥有记忆开始,自小就没有过过苦日子。唯一的苦大概就是小时候父母在外经商不在她身边了,但是父母也为她提供了很好的物质条件。
她很难想象母亲穷得吃不起学校食堂,要从家里带咸菜的求学场景。
如今十九岁的自己主动问她要不要听故事,岑鸣蝉心头酸涩。
她是我,我是她,所以她知道讲故事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现在试图充当母亲曾经担任的避风港角色,让我在病中能够安心地沉稳地睡去。
她这会烧得有些头疼,她现在确实很想听故事,也确实很想再听听对方的声音。
【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就给你打电话】
她垂下眼睫,面色有些苍白。
【想听】
下一秒,她收到了视频电话的邀请。
岑鸣蝉迟疑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同意。
*
岑鸣蝉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姐姐。
她本想只打语音电话,然而在即将按下去的那一刻,她又改变了主意,她惴惴不安地改为了视频通话。
姐姐并没有立刻接起来,似乎也在迟疑,但好在电话还是接通了。
姐姐穿着白色的睡衣坐在床上,病恹恹的看向镜头,头发被她简单地拢在一起,眉目被病色笼罩着,一开口,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鸣蝉。”
“姐姐我在。”
岑鸣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姐姐的脸的时候有些想哭。
她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你睡得浅,我怕你睡着把你吵起来,这才打的视频。”
岑鸣蝉并不知道这样的借口能不能在姐姐那里过关。
姐姐的唇也有些泛白,她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姐姐你躺下,把手机放在一边就好,我给你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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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情书写给九年后》 110-120(第9/19页)
岑鸣蝉细细端详着病中的姐姐,她们容貌上差别并不多,仿佛孪生姐妹。
手机屏幕里,姐姐将手中玻璃瓶放在床头,安静地侧躺了下来,枕头挡住了她的部分脸庞。
岑鸣蝉刚想问姐姐想听什么故事,母亲忽然轻轻的敲门,似乎是听到她睡醒说话的声音。
“鸣蝉,你是不是醒了?”
岑鸣蝉下意识看了眼屏幕,姐姐合上双目,仿佛没听到她这边母亲的问话。
“我醒了。”岑鸣蝉回应道。
“你饿不饿,妈妈给你做点吃的吧?”母亲并没有着急推门进来,隔着门依旧问道。
“好,我饿了。”岑鸣蝉刻意避开了称呼,回答道。
听到母亲远去的脚步声,岑鸣蝉再度看向屏幕里,屏幕里姐姐表情寡淡,仿佛睡着一般。
岑鸣蝉看着她,轻声问道:“姐姐,你想不想再看一看我们的爸爸妈妈?”
屏幕里,姐姐的睫毛颤了颤。
第116章 触须
岑鸣蝉好像做了一场美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十八岁时候的那个家里。家里的摆设是那样熟悉,她闭着眼都记得家具分别摆在哪里。
她的房间被装修成粉色的公主房,连吊灯都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在她眼里最漂亮的水晶灯,这是她当初自己选的灯的样式。
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往外走去,是长长的过道,再往外是客厅,电视机里在播放着有关时事政治的新闻栏目。
一转头,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她背对着自己,在低头清洗着手里的蔬菜,一旁的砂锅里在熬着她喜欢的海鲜粥,案板上也还有母亲准备好的食材。
似乎是察觉到她出了房间,母亲转过身来,温柔地笑道:“准备吃饭了,手机过会再玩。”
然而这又不是一场梦。
十九岁的自己举着手机撒娇道:“我怕过段时间去基地了想你,我要拍下你的视频来,以后想你了就看一眼。”
“傻不傻?”母亲看她还是那么小孩子气,轻声说道,“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视频。我要是没接到你的电话,你就给我发微信,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还有时间,我到点给你把视频打过去。”
“现在又不是你小时候了,想妈妈了只能哭着给妈妈打电话。”
“我不管,我就要拍。”十九岁的自己使用“蛮不讲理”这套。
母亲无奈地笑笑:“那你就拍吧,别来厨房捣乱就行。”
再次看到母亲的身影,岑鸣蝉在回忆里不知道来回走了几遭。
她小时候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父母不在身边,但是好在那时候还能电话联系,等她实在想爸妈了就可以给爸妈打电话。
接她电话的一般都是妈妈,岑鸣蝉经常是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开始哭哭啼啼。
妈妈说,每次一听到她哭,都特别想放下手头的事回去陪她。
母亲总是会跟她讲小时候的事,那些事情大多岑鸣蝉都不记得了,但是母亲讲得多了,她的脑海里也就对这些事都有了印象。
妈妈夸她小时候特别聪明,那时候买了手机之后妈妈就立刻把手机号告诉她了,说想爸爸妈妈了就打电话,岑鸣蝉听了一遍手机号就记住了。
岑鸣蝉不记得自己打电话哭鼻子的事,却仍然记得小时候的那个老式座机,是红色的,有个小小的屏幕能显示拨打号码,它承载着小时候她和父母的联系。
母亲又说,我们鸣蝉一直就很聪明,学爸爸妈妈的名字一遍就学会了,但是自己的名字却学了好几遍。
不过这不怪我们鸣蝉,是我和你爸爸给你起的名字太难写了,那么多笔画,小孩子很难一遍学会的。
说到写名字,岑鸣蝉又想起来一件小事。小时候老师总是要求学生放学回家读课文或者背课文,要么是读三遍,要么是背过。
在课本上,要写上朗诵的数字或者“背”这个字,之后划一道下划线,负责监督学生朗诵或者背诵课文的家长需要在下划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岑鸣蝉就很喜欢在妈妈面前背课文,她学东西快,背得也快,她在父亲面前背,父亲只会板着脸,听她背完后不耐烦地签个字,但是妈妈不一样。
妈妈总会用充满鼓励的眼神注视着她,目光在课本与她脸上巡回,温柔的就像是午夜倒映月色的湖水。
等给她检查完,母亲就会拿起笔来,写上自己的名字——江晚绢。
母亲练得一手好字,字迹清隽。岑鸣蝉很喜欢母亲的字,有时候无聊,她看到母亲留在她书页上的签名时,就会在本子上模仿着母亲的笔迹。
日子一长,她写母亲的名字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再后来她偷偷把母亲喊过来,告诉她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然后她现场写出来母亲的名字,欢喜地笑着问:“妈妈,我学得像不像?”
母亲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很像,鸣蝉真厉害,但是不许偷偷给自己签字,要好好背课文。
岑鸣蝉见母亲误会自己,很是委屈,抽泣着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母亲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把她抱在怀里哄着,我们鸣蝉当然不是那样的人,是妈妈说错话了。
岑鸣蝉学母亲的字更多的是出于对母亲的想念,再后来她越长越大,不再需要父母为她检查背诵,课本上自然也不再会有母亲的签名。
岑鸣蝉看着屏幕里背过身去继续忙碌的母亲,忍不住叹气,好想回到小时候啊。
镜头一转,又对向了父亲。父亲在阳台浇着花。
“妈,我爸开始种花了?”十九岁的自己扬声问道。明明父亲就在她眼前,但是她仍然选择去询问母亲。
岑鸣蝉知道答案,这些花,是母亲养的。
同一时间,父亲也为她解答了疑惑:“你妈妈养的,非要跟着你赵阿姨学种花,你赵阿姨就送了她几盆,跟她说怎么种。”
“喔,知道了。”十九岁的自己回答着,语气充满了敷衍,与面对母亲时态度完全不同。
岑鸣蝉知道,十九岁的自己并不知道父亲口中的那位赵阿姨是谁,她没继续问,是因为她不愿意跟父亲多话说。父亲严厉惯了,说不上几句就要责备打压她。
她不爱听,又不好顶嘴,于是选择离父亲越远越好,能少说就少说。
至于那位赵阿姨,是母亲高中的同学,她们念书时候关系特别好,母亲考上大学后也靠着书信联系过,再后来渐渐地联系就断了。
再后来岑鸣蝉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是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母亲去参加同学孩子的婚礼,再次见到了赵阿姨。
当初正值年少的两个人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唏嘘岁月无情的同时又不免怀旧,一怀旧,曾经的友情也再度被唤醒。
赵阿姨邀请母亲去家里做客,然后母亲看到赵阿姨种的花,觉得这个爱好特别好,于是想着也种花打发时间。
这些是她当初大学回到家看到家里阳台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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