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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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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是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

    本质上,这并不是站队昭桓帝,或者越氏,或者任何一方的问题。

    门阀间即便犬牙相错,龃龉不合,但同样也有个共识,即便再多的睽异倾轧,也是云上的事,绝不许地上的枝蔓疯长,攀附纠缠到云间。

    而纷争中随意引动的风雨雷电,对云下的人来说,都是噩梦,是浩劫。

    沈清和冷声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抱歉越公子,这里实在令我觉得恶心。”

    “好一个道不同。”

    越霁策马离去,只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一蹴而成将背上弓取下,随手抽箭,一齐握在掌心。

    ——明明也是偏于文弱的身形,拉开这柄长弓却是轻而易举。

    越霁搭在弓身上的拇指在箭尖碰了碰,歪头虚虚瞄着目标。

    “沈公子在骑射会上追猎时,不幸中了流失,当场暴毙了,真是遗憾。”

    这么近的距离,威力不俗的一张弓,飞箭离弦,他必死无疑。

    被雪亮的锋芒直指,沈清和半点不退,手中马缰一紧,雪骓虽有不愿,但还是被主人逼迫向前走进,靠近那拉弓搭箭所在。

    “妄自尊大,愚昧至极……越公子是在九重天上待久了,我要替那些人好好伸伸冤,将这些话全数奉还给你。”

    “你们都觉得,天下读书人是随意控制的筹码,天下百姓是随意驱遣的刍狗,你们是棋桌上的律条制定者,万千生民都是手中棋子,对吗?”

    越霁纹丝不动。

    沈清和像疯魔般,再近数步!

    “越大公子,您真是至尊至贵。”

    “今日最好将我射杀在此,若放我离开,我定要你用血和痛知道,门阀之下,到底有没有天命!”

    越霁眯起眼,他松开手,箭矢以迅风之势朝沈清和面门而去。

    沈清和没有闭眼,长箭带过的疾风掀起他的发,一只雀鸟稳稳被钉死在树干上,只来得及哀鸣一声,便一命呜呼。

    越霁收弓,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他。

    “在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里,你也是最特别的。嗯,像只艨艟下喜爱纵跳的小鱼,你我不能勠力同心,我倒真有些惋惜了。”

    “再给你次机会,若你不愿,下次只能在灵堂与你相见了。”

    沈清和从容自若:“若你敢来我的灵堂,我便是当了鬼也会好好招待!”

    “好,很不错,我要留着你。”越霁非常有涵养的一垂首,他偏头,只用余光看人,才终于显出这幅无害端方皮囊下,真正掩藏的傲慢与冷漠。

    他的生活是无聊了,难得有这么尾小鱼陪他戏耍。

    唇边泄出一丝轻嘲:“你该怎样让我流血流泪,燕临越霁,拭目以待。”

    这回是真走了。

    沈清和看越霁走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突然弯下脊背,背后汗如浆出,衣料已经沁湿了,被冬日的凉风一吹,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但胸腔比身体更冷。

    他建立清北书院的初衷,是为了能有一个傍身之处,免于门阀风雨雷电下的俯仰沉浮。

    现在想来,他所走向的,真是一条带有幻想色彩的,从未被人选择的路。

    沈清和都想笑。

    若安心攀鳞附翼,是能眼见的大富大贵,他是手动换个了地狱难度。

    上清书院单一个越霁,就这么难缠,遑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一人之力,实在是蚍蜉撼树,昭桓帝那日说的一点没错,且给他还留了十足的脸面。

    还是他过于自负。

    雪骓感应到主人的情绪,难耐发出一声长嘶。

    沈清和伏在爱马身上喘匀了气,伸手拍拍它,“踏月,我不着急,你只是个小马,你也不许急。”

    红衣少年双手撑在马背上,眉目舒展开,眼里熊熊火光闪烁不定。

    “越是逼我,想将我拍死在岸上,我就越不怕。”

    “我只担心浪头不够猛烈,叫我不能够尽兴。”

    第24章 24 招招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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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沈清和前脚刚踏入宫门,四个腰别精刀,袖绣狮虎的金甲卫便将他团团拢住, 围挟着他往和政大殿上去,架势和舞弊案初次提审时一般无二。

    元宝小公公也跟在一侧, 将浮尘一甩,俯身侧头, 压低声音道:“沈大人,上殿后便什么也别说了。”

    沈清和一颗心慢慢沉下, 大概也有了数。只是没想到越霁下手这么快, 即刻就出了招!

    正是百官朝会之时, 沈清和从中道一路被押到最前边, 不论是何品阶的官员都对他侧目相视, 要看好戏的样子。

    沈兆在三品大员之列中站着, 见沈清和被押解上殿, 面色如罐里的腌了多年的咸菜般难看。早先便有预想, 此子平日当个纨绔,挥霍他母亲的私产, 闹出的风浪还不算太大,一旦的手里有了权柄, 必兴波作浪, 给沈家带来绝门之患啊!

    那日竟头昏脑热,信了这小子的鬼话, 放任他随意顶撞, 今日想来便是祸起萧墙,助长了他那不着边际的痴梦!

    他脑中极速转动,想着若真大祸临头, 怎样将沈家给摘出去!

    沈清和被强制押跪在地,四名金甲卫就围拢在他身侧,伸手搭在刀柄上。

    “沈侍中,既然你上殿了,那本官就当着你的面,将话再说一遍。”

    举言那人就站在他前方立奏,见他衣袍服制,应该是位御史。

    “你曾几度盗取功名,买官鬻爵,又欺君罔上,行舞弊之实——你,认还是不认!”

    沈清和不说话。

    原本只是递呈中书省的弹劾奏疏,竟劳动御史台的大人亲自出面弹劾,越霁该是很不痛快了。

    白发御史讥刺道:“也不必听你回答,御史台出面,必然已有详实的名目。监察司已缉拿昔日为你做题舞弊之人,又清查了尚书长史家中,发现了账簿几则,你使了多少钱财,白纸黑字记录在册!沈侍中,你还有什么可说?!”

    沈清和在心中冷笑,寻常清查哪有这样快!证据早已搜查齐全,看来他那日无论归不归顺,越霁都已做好两手准备,只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白衣御史见跪坐的罪臣不说话,志得意满地抚了把长须,“不仅如此,你还在万千生民中大行鬼祟之术,带人上殿!”

    身形佝偻,粗葛麻衣的黑皮汉子被带了上来,他手脚颤抖,眼神不敢乱看,诚惶诚恐地在大殿上跪下。

    “这个大人说我们染了疫病,便是被疫鬼缠身,只有乖乖听话,吸食了他给的东西才能驱散鬼怪。我的好几位同乡都是吸食后浑身发热发痒,就像几百条虫在身体里爬!”

    这黑皮汉子言语夹杂着昌州当地的口音,能确认是从昌州本地逃荒而来的难民,他后怕道:“有人之前和大人拌了几句嘴,虫子爬完后没过一天就死了!他这根本不是治病,分明是要杀人灭口,恐怕这劳什子疫鬼,也是他给放出来的!至少有数千尸体被焚毁,原先只说是除祟,现在想想就是殉尸,是邪道!可怜我这么多亲族兄弟死后都被敬奉给鬼祟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投胎做人,求大青天,官老爷们给做主啊!”

    百官听罢皆惊,离青袍少年近的后退半步,恐他真会什么邪术妖术的肇祸于人。

    沈清和青袍曳地,他缓缓回头,看向那个指认控诉的昌州灾民。

    是张没见过的生面孔,或者见过又忘了,毕竟营中灾民数以万计,他每日忙着统筹兼顾,怎么有空闲一张一张脸记。

    那人见他目色沉沉看来,惊慌避过他的视线。

    “巫蛊之术。”青衣少年眸色冷沉,“你说我行巫蛊之术,好,这巫蛊之术有没有救你的命,若是没这巫蛊之术,你还活不活得下来,能不能在这明堂上大放厥词!”

    农人梗着脖子道:“说不定这邪术只是让我们看上去好了,过几天说不定就剩那白森森的骨头了!”

    “小人全家都没了,只留了我一根独苗,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快收了这神通,不要再对其他人下咒了!”他说及此涕泗横流,止不住向沈清和叩头,场面一时荒诞不经。

    沈清和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一个字。

    普通灾民哪敢诬害朝廷命官,在和政殿上一通胡搅蛮缠,哭脸卖惨。就算他穷尽心力为他们安置,救他们性命,越氏稳坐钓鱼台,叫一个农户翻嘴攀咬,还是再简单不过。

    陈御史更加口沫飞溅,义愤填膺,“竟是如此操弄神鬼巫蛊之术,心怀不轨之徒,还终日近在陛下身侧,恐危害圣体,酿成大祸!莫重蹈昔日覆辙!”

    孝帝便是被方士的乌金弹丸,蛊巫之术掏空了身体,才叫英王把持朝野,昭桓帝一继位便大力惩处这些打着长生幌子,进宫敛财的江湖骗子,若还有人敢投放巫蛊,必定人头落地,无一例外!

    祁祥这才慢悠悠走出来,“这沈清和还在逆王府巷开了家书院,传习异学,日日捣鼓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莫非就是操弄这巫蛊之术!还请陛下下旨,封禁书院断绝其道,正本清源,莫使其为祸四方!”

    他斜眼看了看侧后,“便是礼部侍郎沈大人你,生出这样一个孽根祸胎,惯纵放恣,也难辞其咎!”

    沈兆颤颤巍巍从人群中脱出,立即要言明清白!

    “陛下明察,这逆子竟如此悖逆不轨,臣绝不是那等姑息养奸之辈,便大义灭亲,即刻将此子逐出革胙,谱中除名,死后不许归宗,听任陛下裁夺!”

    有位耄耋之年的阁老出面,他一挥衣袖,沉叹道:“想这沈清和也曾是我东莱书塾的学生,卒业多年,没想到竟成了如此不忠不义不善不孝之辈,今我将其摈斥门下,此后便不再是我的门生!”

    御史抖了抖胡子,“欺世盗名,窃弄威权,放辟邪侈,沈侍中,不怪你人心向背。如此辜负恩典之举,唯有数罪并罚,才能平息怨愤,拨乱反正,还世人一个公道天理!”

    这和政殿好似一个巨大的唱台,众人齐齐粉墨登场,一出一出戏轮着演。深色的顶与深色的地,他在这浓黑的颜色里扮了个丑角,供以众□□攻,寻欢取乐。

    沈清和恍惚觉得身周都是索命伥鬼,恍惚见重重鬼影,非要将他剔肤见骨,敲骨榨髓才好。

    越霁就是要让他被群狼环伺,一拥而上撕咬干净,好知道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以泄昨日拂逆之恨。

    不是不能辩解,但这徒劳无益。

    如此万众一心针对他的围困必杀之局,他从前为人骄狂,身上确实也不缺把柄。就是要虚虚实实,罗织罪名,他若不从,他还能再列举个百十条,血口翻张,招招狠毒,直说到他罪行滔天,万死犹轻为止!

    已经有人跪下,声声高呼:

    “还请陛下拨乱反正,还世人一个公道天理!”

    底下众人瞬间如被风划过的蒿菜,瞬间倒了一片。

    御座上的年轻帝王高而远地坐着,静默不语。

    青衣少年在暗红丹墀下,即便是跪着,背脊也如松如竹,身周衣袍绽似青莲。此情此景,与初见时何其相似,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双目通红,默默垂泪。

    胸中似有隐痛。

    他的受在御座靠手上松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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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犹带威慑的低沉嗓音终是便传遍整个大殿。

    “舞弊一事朕亲自审理,早先就结过案,陈御史若是还有想法,便上书大理寺,再作审理。至于买官鬻爵,朕早先已褫夺了沈清和在尚书台的职务,便就此揭过。”

    见昭桓帝显然没有站在他这边,陈御史颇有微词,还要再辩,被年轻帝王单手压下。

    “至于‘巫蛊’,朕也略有耳闻。‘疫痂法’都过了太医院院判的首肯,也确实救了不少灾民性命,朕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对岐黄之术有了解,比我大雍的院判还要通晓。”

    “耕农一丁不识,不明事理,将闻所不闻的事当做巫蛊,情有可原。你们学富五车,都是家国栋梁,竟也对莫须有的巫术畏忌,实在是令朕大失所望。”

    “陈用材,你是御史台的老人了,还记得进御史台的第一日,你的上峰说过什么吗。”

    他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可在听者耳中却如泰山压顶。

    陈用材早没了适才的志得意满,捏着朝笏身曲腰躬,汗流浃背道:“谨记台规…淬厉风裁、检齐霜纪、下饬官方、上参国是……”

    昭桓帝在靠手上拍了一下,他吓得连忙跪下。

    “朕寄以耳目之任,一切吏治民生与得失利弊,皆殚忠极虑,据实直陈*。你年纪大了,已耳目昏聩,辨不清玉石,分不了清浊,念在你兢兢业业十数载,不治你罪名,准你告老还乡,致仕去吧。”

    陈用材的脊背猛烈地颤了颤,将朝笏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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