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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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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康乐有恃无恐的原因。

    但这次,言霁不惜以自己为诱饵,也要结束这场逐渐以腐蚀大崇命脉去吞金的毒瘤,他才会觉得,自己好受些。

    对得起那些对他赋予众望的人。

    影一看着瘫在箱子上痴痴笑起来的小皇帝,素来冰封的脸色也难得柔软:“陛下,您走出第一步了。”

    薛迟桉蹭过去蹲在言霁面前,仰着头看他。

    言霁伸手胡乱揉了把薛迟桉一向梳得规整的头发,抿嘴笑出了声:“等我们的人填补上朝廷如今空出的位置,再发动诸位大臣起旨,请摄政王准许庄贵妃复位封号。”

    届时朝廷里有了他的人,不再是顾弄潮的一言堂。

    他终于可以将母妃接出冷宫了-

    天盛七十三年,秋,宦海风波,国政蒙茸,重臣接连落马,启王叛逃,朝局重新洗牌,秋闱开,陛下降旨,入官名额从三位改为十三名。

    状元一名,榜眼三名,探花九名。

    一时间,天下学子沸腾,争先恐后涌入上京,开启史上最为鼎盛的“万儒之争”。

    离那场宫变过去月余后,皇城再次沉寂下来,言霁一如既往下了朝,便会去永寿宫给太后请安,两人就像寻常母子,闲话家常,偶尔言霁也会随太后礼佛,太后似乎对此生了十足的乐趣,不再像以前一样时不时举办宴会,喜上了清净。

    如今朝中对邶州派遣谁去接任军务一事吵得沸沸扬扬,这一位置十足重要,邶州不仅是大崇集商临水的贸易之地,亦临近柔然,地享天险,易守不易攻,是个很有可能就生出“拥兵自握”的反贼之地。

    所以,被派去那里的人,定要是一等一的心腹才行,人品也必须刚正爱君。

    如今朝臣推举上来三位人选,一名是金吾卫的常佩将军,历经沙场,颇具谋略;二名是塞北的屠恭里将军,塞北如今并无战事,可将驻守那边多余的兵力调遣至邶州,而屠恭里对君王、摄政王都不感冒,不是任何一派。

    最后一名是皇城军的邬冬将军,这是位女将军。

    邬冬为陈太傅的侄女,邬家与陈家交情颇深,是以,也算得上保皇党一员。

    其实,言霁心里早已有了决策,但他想再等等,便任由朝臣们为此吵得沸沸扬扬,面上像是难以抉择。

    最近言霁吹了好几日的笛子,房间里的绿植都被吹得枯萎了,木槿穿着青绿色的宫服,正愁眉苦脸地摆弄着叶子,一手撑着下颌唉声道:“这几盆可都是进贡来的,价值百两,还说是很费力才培育出来的难得一见的珍品,这秋天一到,还不是都快死了。”

    她盛了一勺清水淋下,凋落的花瓣在窗口吹入的风中抖动了两下,又落了一半。木槿一脸肉疼,连忙把窗户关了些。

    这一片花瓣,可值好几十银子!

    一个仆役三两银子,掰着手指算下来,这么一瓣,可比十几个仆役都贵重。

    木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言霁放下笛子看过去,觉得好笑:“反正都是别人送的,值多少钱也不过是他们口头上说多少是多少,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那也是进贡的东西,哪怕一枝花一株草,说出去都值钱。”木槿小声辩驳了一句。

    言霁似有所思地吹了声笛,笛音似乎被什么堵塞住了,甩了甩玉笛,一团纸条从里面掉了出来,言霁捡起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意义不明的数字——陆零叁、柒壹贰。

    收起纸条后,言霁道:“要不我们出宫去看看外面的花市,有没有卖一样的?”

    木槿眼睛顿时比夜晚的篝火还明亮:“陛下现在能随意出宫了?”

    “早就可以了。”言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绕过书案让木槿给自己更衣,顺便让德喜叫准备马车,将批下来的奏折让人送去门下省,做完这些,今日份的任务变都算完成了。

    祥云腾龙暗纹的锦绸马车驶出宫门,车顶下一角挂着的鸾铃铛铛作响,引路人闻之避让。

    从延寿寺街穿巷而过,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镜月湖后面的花市柳巷,此花市是明面字意的花市,而彼柳巷却非明面字意的柳巷,而是暗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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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鹤楼就在柳巷前,花市后。

    京中各大街上人来人往、毂击肩摩,背着书箧的学儒们新奇地四处张望,各大客栈尽数爆满,酒楼餐馆座无虚席,远远都能听到这些骄子们大声论谈,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了浓郁的知识氛围中。

    “奴婢觉得,这才叫真正的大赦天下。”木槿撑着窗沿撩开簟卷望着外面,神情向往道:“不是赦免那些曾犯过罪的人,而是赦免那些心怀希望却生活在无望里的人。”

    秋闱扩招的政策是顾弄潮提出来的,虽然仅限这一年,但实施下去却依然困难重重,因为牵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但顾弄潮素来都是,决定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止,独断专行地就弄好了一切,整个朝堂只需要按照他的吩咐去运作就行。

    比言霁更像一个□□的君王。

    这一次与康乐背后之人的交锋,让言霁惊奇的不是此事背后的水多深,牵连的官员有多少,而是这些牵连的官员中,居然没有一个是顾弄潮底下的人。

    言霁总有种感觉,仿佛这一切都是顾弄潮的推动和安排,布了一个任由他施展的局,任他玩闹似地去收这个尾,而最初所有的排布,都已经被顾弄潮弄完了。

    令人生寒的手段。

    就像当初布下一张巨网,让他的皇兄们互相厮杀一样,悄无声息地渗透在每一个能引起冲突与转变的关键节点。

    说不定,这次万般惊险,也不过是顾弄潮懒得自己动手,瞧见言霁察觉到康乐不对劲,便借他的手来铲除这一串朝廷毒瘤,兵不血刃地达到自己最终目的。

    所以,其实哪怕他看过天命书,也依然斗不过顾弄潮。

    在言霁出神地思索时,马车缓缓停在了花市的入口前,言霁无意间从卷帘的缝隙处看了眼外面,一看顿时愣住了——花市外面,围着一群金吾卫的人。

    “陛下?”木槿站在马车下叫他,言霁坐在里面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勉强镇定下来,在木槿的搀扶下跳下马车。

    金吾卫的领头是常佩,从这辆非富即贵的马车驶入视线时,就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留意着,看到下来的是小皇帝后,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抱剑上前行礼。

    金吾卫统一穿着朱红色束腰紧袖的内衬,外罩狮首腰带的鳞甲盔袍,只有迎面走来的常佩轻衣轻甲,走动间衣摆下的黑皮长靴绣着金线,一身即将要去相亲的派头,简称为骚包。

    常佩一如既往笑嘻嘻的:“陛下怎地来了?”

    言霁望眼欲穿地看着花市里面,没等他说完就反问道:“皇叔在里面?”

    “王爷在处理一些要事,陛下不妨先等等。”常佩拦着言霁往里走的步子,脸上依然带着笑,丝毫没觉得自己拦下御驾有多大逆不道。

    言霁眼珠转了下,落在常佩那张不露丝毫破绽的脸上,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为何拦朕?”

    常佩无奈道:“王爷在忙”

    “那朕不去打扰他,朕此次来只是想寻几盆花,过几日太后寿宴,聊表孝心。”言霁恹恹地垂下眼皮,嘴角轻轻往下瘪,那张昳丽璀璨的脸霎时就没了亮度。

    任是常佩也不好再拦了,收了手只当没看见。金吾卫的这些个兄弟,哪个能抵得住小皇帝撒娇的。

    言霁如愿进到花市里,往日繁华热闹的花市如今被清空,只余争妍斗艳的千百品种的花朵盛烂地绽放最后生机。木槿小心翼翼跟在言霁身后,惴惴不安道:“王爷为何不愿见陛下?”

    自从宫变之后,两人甚至没有交集,就连木槿都忍不住害怕。

    空气里的芬芳被风吹散开后稍微清淡了些,言霁眯了眯眼,停在一潭水植前面,零星漂浮的碧绿浮萍上生长着莹白色的拒霜花,水质清透得能看到根根细丝往下缠绕的絮根,花瓣层层垒迭,柔软洁白如未上色的绢丝盘绕,在阳光下亮得有些晃眼。

    拿旁边的捞绞捞了一朵放进玉盆里,言霁便觉得自己完成此行任务了,漫不经心地回答木槿先前的问题:“皇叔可能觉得,朕可以放养了吧。”

    言霁望着悠悠的蓝天,嘟囔了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就这么急着要跟他撇清关系吗。

    第34章

    言霁决定主动去找顾弄潮。

    这个决定做下的三刻钟后, 他就坐在了顾弄潮的面前,而他刚刚买下的拒霜花朕放在旁边。

    顾弄潮坐在窗旁的小桌上,撑着头, 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遮着那双透亮清冷的眸子, 脚踩在阁楼木板上的声音使他从失神中清醒,略微抬了下眼帘, 懒洋洋地看向满心委屈却又强撑着笑容的小皇帝。

    他脚边卧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警觉地竖起耳朵动了动。

    言霁怕狗,坐在他面前稍远的位置, 说了句很废的开场白:“真巧啊,皇叔也来花市了?”

    “查到一些事, 来这里确定下。”

    言霁试探地问:“可以跟我说说吗?”

    略微抬了一半的眼皮上撩地更多了些, 目光直直落在言霁脸上:“你要见的人,就在旁边的屋子。”

    言霁呼吸一滞。

    顾弄潮像是觉得无趣, 侧头看着窗外即便是秋季也开满各色各样繁花的花市,说道:“是一个叫清风的孩子吗,我记得是穆王幕僚录事家的公子。”

    言霁勾了勾嘴角:“皇叔的记性一向很好。”

    微风带着馥郁的花香从两人间吹过, 天际的云涌动着, 似又变幻了一个形状, 言霁看顾弄潮撑着头似要睡着了,皇叔今日好像格外疲倦。

    一个暖呼呼毛茸茸的东西贴到了言霁腿侧,言霁吓得往后缩了些, 低头一看, 是那只大狼狗,收着前爪趴伏在地上, 长长的舌头掉在外面, 态度友好地朝他哈气。

    在外面, 这只狼狗可比一般人的地位还高,吃食用度全都是按照王府最高的规格,顾弄潮也十分纵容爱宠,就算它伤了人也从不追究,反而会让被伤的人跪在地上朝它道歉。

    之前在摄政王府,他一直与这只狼狗井水不犯河水,很早前问顾弄潮,顾弄潮就说还没来得及起名,直到现在也没给他起名。

    言霁从衣袖里探出一截玉白的手指,想要揉下这只大狼狗的脑袋,但又害怕地停在半空。

    顾弄潮收回想要拉回狼狗的手,眼波往那扫了一眼,”说道:“它似乎挺喜欢你。”顿了顿,又道:“哦,你送的那只鸡,被它连骨头一起吃了,天亮时他的窝旁就剩了几根毛。”

    本来还想摸一摸这只大狗狗的,闻言毫不犹豫地缩回了跃跃欲试的手指。

    言霁揣着手,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这是清风让人送来的,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所以叫他在花市等我。”

    纸条上写着几个数字——陆零叁、柒壹贰。

    顾弄潮收回视线,懒懒道:“陆零叁是亮灯的时辰,柒壹贰是点灯的房间号和顺序,代表京城从南往北纵向第七方位,至从西往东横向第一方位的第二个房间的意思。”

    “这是在与人相约见面地点。”

    “既然你拿到消息,就证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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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故意透露给你,诱你前往这个地点。”

    言霁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蜷缩了下,在他还没弄清楚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顾弄潮已经将每个数字后代表的暗语都摸透了。

    既然顾弄潮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告诉他数字背后表达的意思?

    “皇叔,这次你又要设计什么,让我去对付飞鹤楼吗?”

    “这次不需要我设计,你自己就会追究下去。”顾弄潮将那张纸扔在旁边的炭盆里,火星一点点蚕食纸的边缘,黑烟往里扩散,直至一点灰烬都没留下。

    顾弄潮闭上眼,像是又要睡着了:“陛下不是想要将亲生母亲接出来吗,你应该知道飞鹤楼是柔然设在大崇对接她的一个据点,飞鹤楼里,有你应该知道的信息。”

    言霁不受自控地问:“为什么你们都在阻止我去见她,阻止我将她接出冷宫?”

    言霁的眼中浮现出一层清浅的亮光:“如果你鹬习们不放心,我可以让她回柔然去,从此以后再也不与她联系。”

    “你接不出她。”顾弄潮睁开眼,那一瞬似乎在看言霁,又像是透过言霁看向他身后的某个点:“陛下,你不是已经将康乐扣押下了吗,又任由康乐的弱点启王叛逃,那么从康乐的口中,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为什么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言霁紧咬着下唇,记忆倒回十几天,康乐没抗住心理层面的折磨,朝他开口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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