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本王已死》 30-40(第1/15页)
第31章
来时骑马, 回程换成了马车。
连雨年倚着车壁,淅淅沥沥的雨声叩击窗扉,在他耳膜上带起细微的震动, 震落思绪中的杂念, 让其归拢于一束, 得以全神贯注地思考。
雨天寒凉, 他腿上搭了条薄绒被, 半张脸埋在披散的黑发与披风的毛领里,只露出小半个线条利索的鼻峰与一双眼睛,仿佛埋进干草团取暖的黑毛狐狸,静静打量提在眼前的东西。
那是一串铃铛,用指骨细细磨成,串在形状不一的青铜片间, 稍微活动就丁零当啷地响。
它便是何珩口中觋送给他的保命之物, 被他用来隔绝桫椤镇, 起到一个圈兽笼的作用。
若是觋知道他这么使用自己费心制作的“法器”, 大概会气得笑出声。
巫罗绮坐在连雨年对面喝茶, 明明没有躯体, 却能正常显形、活动、进食,连雨年琢磨了好几天也弄不明白是个什么原理, 问他,他就装傻,狡猾得很。
“你盯着这东西看了半晌, 可看出门道来了?”巫罗绮笑吟吟地问道。
连雨年解决掉何珩, 破了水神娶亲之祸后,专门回了桫椤镇一趟,既是通知兰家人和镇上百姓, 让他们安心,也是为了拿到这串铃铛。
在那之后,两人交换了一下世界观方面的情报。连雨年简略介绍神代之后的时代背景和觋相关的部分事情,巫罗绮则分享了些神代初期的不可考的奇闻异事——后者没交底,但连雨年并不十分在意。
“没什么门道,只是确认它来自巫族延续下来的另一种传承而已。”连雨年把铃铛收入袖中,也不嫌晦气,“我现在可以肯定巫觋正是发源自神代鬼巫分支,这风格一脉相承,堪称父辞子继。”
正如丹家传承里有符箓,有咒术,有经文,有桃木剑,巫觋传承同样有独属于那一系的功法术阵和法器,这指骨铃铛便是其中之一。
连雨年拆解了铃铛内的术法,有两层,一层隐匿,一层防护,互相掩盖,先前他的探查术之所以不起作用,是因为术式先被防护层抵消,再被隐匿层遮蔽,连消带打化得干干净净,这才让他连个缘由都找不着。
不得不说,这法器设计得颇为精妙,与其带有荒古凶戾气息的外表截然相反,自带迷惑性。
“但还是有差别的。”巫罗绮拎起茶壶给他倒了杯热茶,“神代鬼巫可不会用别人的骨血制造法器,尤其是鬼巫。我记得这一派的成员喜欢装饰,喜欢美好事物,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尤其喜欢仗着有身体无限重塑的能力割自己的骨头制造饰品,这种铃铛……从前他们都是挂在头发上的。”
连雨年忍俊不禁:“确实如此。巫族十脉,就属他们打扮得最花哨,别人都穿原色粗麻布衣,他们非得碾草汁花汁在衣服上染色绘画,实在热得不愿意穿衣服,也要在裸/露的身体上画各种繁复的图纹,简直……”
就是一群臭美的事儿逼。
巫罗绮深以为然:“蛮荒时期,最初的人皇年少时,天地还不似如今这般秀美,处处是高山密林、大泽荒野,一切生灵都是天生地养,厉鬼也多,还凶,一度把人皇压着打。鬼巫们不爱动弹,尤其嫌弃满身凶煞血气的厉鬼,说什么也不肯帮着剿灭,后来人皇想出一招,说把厉鬼焚烧殆尽后,留下的灰烬混进他们绘制体纹的颜料里,能使颜色更鲜艳——”
连雨年默契地接上:“于是他们举族成为战狂,三年杀空了大荒内所有厉鬼,为人皇清出一片可以安心发展的据地,也就是后来的中原。说起来,鬼巫原本不叫鬼巫,应该叫彩巫,只是厉鬼杀多了,大荒内人人以此称呼他们,史官们也惯用这一名称,这才谬传至今。”
丹家传承历经将近万年,完整得不可思议,连雨年和巫罗绮说的这些内容全都记录在初代巫相丹岷的日记……不,闲时记事手札里,是丹澧原身幼时最爱的读物。
连雨年完整继承了丹澧的记忆,所以对这些杂谈了解透彻,巫罗绮又是为何知晓这么多?
和他的巫姓有关吗?
连雨年眼波微动,转而拢入一片深静:“云湖的厉鬼被我超度干净,你现在又是个空壳,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是有一件事想做。”巫罗绮不等他问,便平静地和盘托出:“我要找一样东西。”
连雨年的上身略略前倾,像一张稍微拉开的弓:“什么东西?”
“一副棺椁,一具骸骨。”
“往哪里找?”
“往哪里找……”巫罗绮的眼神迷蒙一瞬,如同经年的大雾从眼中升起,浓烈得化不开,又静默死寂,仿佛吸饱水汽的浓云沉在眸底,“先前我不知……确实不知,但在听完你逮的那个小东西……那个叫何珩的,听他说完妖蛊教的事之后,我便有了个粗略方向。”
连雨年忽然觉得前方有个巧合在等自己:“跟觋有关?”
巫罗绮勾起薄唇:“跟他养鬼的地方有关。”
没等连雨年深入询问,巫罗绮便并指划过半空,赤金色线条蜿蜒流泻,勾勒成三个地名——帝京东宫、南疆六城、丹桂乡东大泽(云湖)。
地名之间有线相连,正好是一个下凹的三角。
“什么意思?”连雨年脑子里有个模糊不清的念头呼之欲出,却因为缺了关键的钥匙而找不到出口。
巫罗绮瞥他一眼,似乎有些讶异他没有等有时间发现问题:“你不是丹家人么?连你家先祖的下葬路线都不记得?”
“谁会记……等等!”连雨年后半句话憋回了支气管里,“你说这是丹岷……巫祖的下葬路线?”
巫罗绮点点头,在倒三角之外又添几个点,将它们连接起来后,勾勒成一朵盛放的紫岷花。
看着这朵花,他眼里的雾更重了:“我一直记得这条路,但万载之后地貌变动,它们各自对应如今的什么地方,我却不知道了。若非那位觋的三个养鬼地勾勒出路线一角,我不知要对着如今的地图大海捞针多久。”
连雨年默然。
丹岷,丹家巫祖,神代初任巫相,真正意义上的“相”字源头,是最初,也最辉煌的那一批人族的领袖之一。
巫族是得天地钟爱的人族,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生而知之,通晓各种术法,体魄远比常人强横,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特异能力,譬如鬼巫的身体重塑。
但他们毕竟是人。是人,寿数就有尽头。
初代人皇在世三百年,丹岷享年三百一十二岁。两人故去后,遗体自然焚化成一把金沙。
按照当时巫族的礼仪,两人尸身所化的沙砾按照不同路线洒满了整个大荒,以此祈求英魂不朽,永镇人族气运,那便是巫罗绮所说的下葬路线。
万年过去,地貌更改过数次,路线上的地点早已不可考。但若按照巫罗绮的猜想,觋的养鬼地是根据万年后对应的丹岷下葬路线来看,这所谓的地貌更换,冥冥中也自有定数。
“这会不会是个巧合?”看着巫罗绮的表情,连雨年这句话说得很不忍心。
这人的身体半透不透,像薄玻璃制成的人俑,好像说话声音大点都能把他震碎。
“到底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本王已死》 30-40(第2/15页)
是个方向。”巫罗绮笑了笑,狐狸眼弯成月牙状,仿佛有浓蕴的紫色从瞳仁里融化,顺着眼角溢出去,“是不是巧合,查了才知道。我虽不知道他养那么多厉鬼目的为何,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养鬼地不止这三个。”
“嗯……”连雨年皱眉,“可是东宫地下养的不是鬼……”
“不是么?”巫罗绮轻飘飘地扫了眼他的手,看那五根漂亮的手指猛地攥紧,“用活人魂魄、死人血肉和荒秽养出的东西,不是厉鬼是什么?”
说着,他凑近连雨年,竖起食指:“养一群是养,养一只也是养。”
“……”
连雨年身体后仰,用指腹按住有些躁动的“土豆粉”。
“行吧。”连雨年点头,“那我们也算殊途同归,不如以后一起行动?”
巫罗绮坐回原位:“我不介意啊。但这一代人皇真的愿意相信我这只孤魂野鬼?”
“他相信我就够了。”
连雨年松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手帕,灵巧地叠成拇指大的奶猫,对着猫耳朵吹了口气,奶猫便抖着耳朵蹿出车窗,朝已经距离不远的帝京飞驰而去。
巫罗绮盯着他的动作良久,冷不丁问:“这是竹傀的变种吗?”
“竹傀?”连雨年奇怪地看他一眼,“这是织罗傀术,巫祖发明的术法,可以让死物短暂化生传递消息……嗯,不过巫祖一般用它来逗小孩儿。”
丹岷的闲时记事手札里有不少类似的小术式,作用差不多都是逗小孩。那位巫祖是个特别有生活的人,热爱招猫逗狗上房揭瓦,常常一边办正事一边说/骚/话,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说,还会帮着敲锣打鼓地奏乐,活到老顽皮到老,没有一天是不高兴的。
正因如此,他也是十大巫祖中唯一理解并认可鬼巫一脉奇特风格的一位。
对于自己性格的成因,巫祖通通归结于人皇幼时顽劣,把他带坏了,并大咧咧将之记在手札里。
手札这段内容的旁边还有人皇题字,一句特别委屈的——你说是就是。
“织罗傀术……”巫罗绮把这个名字细细咀嚼了一遍,忍不住轻笑道:“嗯,我喜欢这四个字。”
连雨年:“?”
他咂摸了一下,冷不丁反应过来:“等等!你要走我家巫祖的下葬路线,找的是谁的棺椁和骸骨?”
巫罗绮弯起眼睛:“你猜。”
另一边,安和殿内,沈青池当着几位负责妖蛊教事宜的心腹的面,伸手接住那只打着滚扑进自己掌心的奶猫。
奶猫在他手上酣畅淋漓地撒了个娇,才化作手帕摊开,露出上面的简短字句。
——今日归,想吃水煮鱼。
不知是从字迹还是从奶猫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沈青池在心腹大臣们牙疼的表情中温柔一笑:“择青。”
“在。”
“让膳房多备一道水煮鱼。”
“……是。”
第32章
傍晚, 马车进了城门,直往皇宫而去。
中途停了一次,连雨年把巫罗绮安置在临时租下的院子里, 出门时忽然有种没来由的心虚感, 金屋藏娇四个字跳出脑袋, 让他从头麻到脚, 脸都木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巫罗绮倚着门框理了理衣领,狐狸眼微微眯起,笑道:“从你进京开始,就有不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应该是现任人皇的人吧?”
哦,对, 还有这个麻烦在等着自己。
鼻腔内似乎漾起了酸涩的醋味, 连雨年捏捏鼻骨:“你好好待着, 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好就来见……跟你谈正事。诶, 后边那颗头, 进去, 别吓到路上的人。”
从巫罗绮身后探出半张脸的美人头闻言,“咻”一声缩回去, 藏进他宽大的衣摆里。
“先走了,这个你拿着。”连雨年扔过去一个钱袋,是之前去丹桂乡时沈青池给他备的部分路费, “需要什么自己买, 但注意遮掩一下身体异状,即使我们帝京百姓见多识广,你也不能故意吓唬他们。”
巫罗绮掂了掂钱袋, 唇角上扬。
连雨年怕他又说出什么“拿别人钱养我”之类的玩笑话,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
看着他飞快离开的背影,巫罗绮轻轻一笑:“这点倒是不太像他,他的脸皮可厚了……”
……
“探子说,你拿朕的钱租了间小院养野男人,还给野男人钱。是不是?”
安和殿内,用鲜果熏出的淡淡清香中,连雨年像根棒槌似的杵着,听座上披着自己旧寝衣的天子说/骚/话,一度因为不知道做什么表情而满脸空白。
人真的是不能胡思乱想,一闪而逝的念头竟然也能一语成谶,什么破运气?
沈青池颇具存在感的视线沉沉压来,像暴风雨前阴沉潮湿的天空,黏着湿窒,让连雨年无法忽视。
他揉揉眉心:“这事儿说来话长……”
“择青,给先生看座,捧茶果。”沈青池施施然托住下巴,“朕要认真听先生说这一路的见闻。”
连雨年:“……”
之前幻嗅的酸味变成了实质。
择青将坐垫放到沈青池桌案的右边,摆上盛着茶果的几案,两边桌角相抵,连成一个标准的直角。
如此僭越,明显是陛下自己的安排。
连雨年想了想,在桌子后坐下,挑着重点说了丹桂乡一行经历的事,着重介绍与巫罗绮相遇相处的细节,力证清白。
沈青池摒退四下,择青都没留,说认真听就认真听,全程没有吭过气,直到他讲完全过程,口干舌燥地连喝三杯茶,才压着嗓子低低笑了一声。
连雨年差点呛到:“笑什么?”
“你好像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