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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只是来送饭,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码头上灯火通明,疏浚快收尾了,工人们在平整加固。
新泊位湿漉漉地反着光,“百福”和“浮白”像两个沉默的巨人停在一旁。
“老伙计”那边还传来叮当的敲打声。
伏棂正在跟陈缨交代装载细节和注意事项。
她背对着白潋的方向,身影显得格外纤细单薄,背脊却挺得笔直。
白潋走近,目光自然地落在伏棂略显凌乱的发顶和紧绷的肩线上。
她轻声唤道,“伏棂。”
伏棂闻声,话语一顿,转过身来。
看到是白潋,紧绷的脸上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绽开一个笑,“白潋?你怎么来了?”
“我忙完了,来看看。”白潋扬了扬食盒,目光落在伏棂明显憔悴的脸上,心头一紧,“先吃点东西吧?”
白潋略带歉意地看了眼陈缨,陈缨抱拳行了个礼,退下了。
两人走进茶棚,白潋把饭菜摆上桌。
伏棂确实饿了,接过筷子安静地吃起来,速度比平时快了些。
白潋在一旁看着。
她注意到伏棂手指关节上有几道新蹭的小伤,没说话,等人吃好了,便掏出干净帕子拿好了药,拉过她的手轻轻擦拭。
伏棂一愣,抬头看她。
“受伤了。”
伏棂心头一暖,连日疲惫被抚平了些,任由她擦着,“好吃。辛苦你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白潋帮她擦好伤口,收拾碗筷,“倒是你,看你瘦的。”
伏棂点点头,站起来想说什么,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赶紧扶住桌沿才站稳。
“伏棂!”白潋大惊,冲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伏棂声音微弱,带着浓重睡意,“就是好困…”
话没说完,身体一软,头抵在白潋的肩窝处,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均匀——她站着睡着了。
白潋吓一跳,立刻收紧手臂,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
伏棂的身体温热柔软,白潋低头看着她沉睡中毫无防备的脸,那份干练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棚外的喧嚣仿佛远了,只剩下伏棂均匀的呼吸。
白潋站了许久,“伏棂?这里睡要着凉…”
伏棂含糊“嗯”了一声,没醒,反而往她怀里更深地缩了缩,睡得更沉。
白潋无奈又心疼,她小心调整姿势,一手揽住伏棂的腰背,一手托住她的腿弯,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
伏棂清瘦,抱在怀里并不沉重。更何况白潋常年劳作,力气不小。
伏棂被惊动,迷蒙睁眼,看到是白潋,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含糊嘟囔,“白潋…”
随即安心闭眼,头枕在她肩窝沉沉睡去。
白潋抱着她走出茶棚。
陈缨陈络在不远处看到,惊讶地张了张嘴。
白潋没理会,径直走向码头旁供管事歇脚的小木屋。
木屋很小,一张木板床,一张堆满图纸的旧桌子,一把椅子。
白潋轻轻把伏棂放到床上,盖好薄被。
看着她沉睡中依然倦怠的脸,白潋转身出去打了盆温水进来。
拧干软布,她极轻地替伏棂擦去脸上颈上的尘土汗渍。
接着,小心脱掉她的鞋袜,用布巾沾水轻柔擦拭,按摩脚踝和小腿。
做完这些,白潋在床边小凳坐下守着。
伏棂呼吸绵长。白潋看着她,心中宁静满足又酸涩。
河运刚起步,豆田才发芽,前路还长。
但此刻,能守着伏棂,便是白潋最大的踏实。
伏棂睡得很沉。
白潋守了一会儿,见她呼吸平稳,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便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
她替伏棂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小木屋,轻轻带上门。
棚外,疏浚收尾和船只整备的工作还在继续。
陈缨和陈络正指挥着几个船工将明日试航“百福号”所需的缆绳、备用帆布和一些压舱石搬上船。
工人们喊着号子,动作麻利,但秩序稍显忙乱,缆绳堆在一起,压舱石滚得到处都是。
白潋走了过去。陈缨看到她,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白当家,小姐她…”
“她太累了,睡着了。这边怎么样了?有什么我能搭把手的?”
陈缨忙道,“不敢劳烦白当家,就是些粗活,搬搬抬抬的。”
“无妨,”白潋挽了挽袖子,目光扫过现场略显混乱的场面,“我虽不懂行船运货,但看着东西堆放,安排人手,还是能帮点忙。总不能让她醒了看到一团乱。”
她直接走到堆放缆绳的地方。
那几捆新缆绳又粗又重,几个船工正费力地往船上拖拽,堆得乱七八糟。
白潋看了看位置,指着旁边一块平整的空地对陈缨说,“陈缨,让他们先把缆绳搬到那边空地,按粗细长短分开码放整齐,别堆在一起。等会儿装船时也按顺序来,要用哪根拿哪根,省得乱翻。”
陈缨一愣,随即眼睛一亮,“是!白当家说得对,这样清爽多了。”
几个船工正把压舱石往船舱里滚,石头大小不一,滚得磕磕绊绊。
这些石头大小差太多,这么滚进去容易磕碰船舷,也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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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潋又找了几个人,把石头按大小分拣一下,大的用滚木慢慢挪进去,小的用筐抬。
她不懂船只构造,但基本的稳妥和安全还是能看出来的。
白潋话不多,但指出的问题都切中要害,安排的事情也条理清晰。
工人们有些惊讶这位“白当家”也懂这些门道,且看她指挥得当,态度又平和,便都按吩咐去做。
很快,原本有些忙乱的场面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陈缨和陈络在一旁看着,暗暗佩服。
她们知道白潋是种田养鸡的好手,没想到管起码头上的杂事也这么利落,心思细腻。
小姐的眼光果然没错。
白潋一直忙到月上中天,看着“百福号”的准备工作基本就绪,码头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松了口气。
她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沾湿了几缕鬓发。
她抬手随意抹了一下,正准备回木屋看看伏棂醒了没,一转身,却见木屋的门不知何时开了。
伏棂披着外衫,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显然刚醒不久,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白潋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愣,随即快步走过去,“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儿?”
伏棂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睡够了。你一直在忙?”
“看他们有点乱,顺手帮了点小忙。”
白潋轻描淡写,抬手很自然地替伏棂拢了拢披着的外衫,“别站风口,饿不饿?”
伏棂没有回答饿不饿,她伸出手,握住了白潋的手,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最终,眼里翻涌的情绪只化作一句低低的话。
“辛苦了,白潋。”
第46章 他们的嫡系商队
听到伏棂这么说, 白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
她默默下了决心。
眼见时间太晚,得先休息。
到了次日,天还未亮透, 伏棂习惯性地动了动,准备起身。刚有动作,白潋的手就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今天别去了。”白潋侧身,看着伏棂,“码头的事, 陈缨陈络能顶一阵子。你写的那些单子, 我都看过了,要备的东西, 人手怎么安排, 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好好歇着,看看账本,想想后面怎么走货,实在闷了, 就去河边散散步。”
白潋又说,“码头那儿,我去盯着。陈缨他们有事,直接找我。我弄不明白的, 再回来问你拿主意。”
伏棂微微一愣, 她张了张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白潋心疼道, “河运是大事,可你得先有命撑到它开张那天。你看看你自己, 瘦了多少?再这么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听话, 今天就先休息了。”
伏棂连日来的疲惫和强撑的意志,在白潋这直白又温柔的“命令”下,瞬间泄了气。
“好,听你的。”
白潋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但她立刻抿了抿唇,强压下那份雀跃,努力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嘱咐,“你要好好吃饭,要是觉得账本看得头疼,就歇歇眼睛,别硬撑。”
伏棂被她这副强装老成的模样逗笑,顺从地点头。
一连数日,伏棂竟真的耐住了性子。
她偶尔会去视察高粱地,王丫把高粱地收拾得很好。
张铁那边,得了白潋的托付,领着人采集构棘,很是上心。白潋按约定把领头的那份钱给了他。
百福点心铺的管事做事老成稳妥,心思细腻,待客周到。铺子账目更是清清楚楚,完全不需要伏棂额外操心。
酒楼那边有小瑶坐镇,养鸡场有人细心照料,翠儿在私塾里跟着赵夫子和陈老夫子读书…这些事情都有条不紊。
近两个月后,白潋接手忙活的疏浚工程彻底结束,航道顺利通过县衙验收。“百福号”和“浮白号”进行了几次短途试航,货物装卸、帆索操控都磨合得越来越顺畅。
被船工们戏称为“老伙计”的那条旧船,在陈缨的监督和几个老把式的巧手下,终于修补停当,刷上了新桐油,虽然外表还带着沧桑的痕迹,但船体结实,跑近岸轻载绰绰有余。
白潋伏棂两人有空待在一处的时候,白潋就会汇报进展,说些好玩的给伏棂解乏:船工的饭食安排妥了,加了肉,大家吃得挺香。陈缨又在打谁家的主意,想招来做学徒…
“怎么样?今天?”白潋汇报完后,期待地看着她。
伏棂正给她碗里添了一勺她爱吃的炒鸡蛋,闻言抬眼。
“极好。条理清楚,安排得当。陈缨早上还跟我说,现在码头上的人都服你调度。”
白潋眼睛笑弯了,那点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回蛇湾码头——这块曾被淤塞困扰、如今由“百福河运”接手的咽喉要地,彻底焕发出前所未有的蓬勃生机,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河运开张的吉日,终于定了下来。
天公作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回蛇湾码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装点一新。
泊位旁,“百福号”和“浮白号”船头披挂着象征喜庆的崭新红绸布,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稍后方,“老伙计”也精神抖擞地停靠着,船身虽然旧些,但刷了新桐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一位整装待发的老兵。
岸上搭起了简易的木台,铺着红布,增添了几分喜庆。
附近的百姓、合作的商户、县衙的代表,甚至一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行商旅人,都聚拢了过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白潋指挥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盛好“绿豆薄荷饮”,免费分发给众人。
那凉丝丝、甜滋滋又带着薄荷清香的滋味,瞬间引得一片啧啧称赞,无形中把“百福茶饮”的名声先打了出去。
伏棂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新衣,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神清气爽。
这段时间的休养效果显著,她眼下的青黑褪去了大半,虽仍清瘦,但面色红润,眸光清亮,往那铺着红布的木台上一站,气度从容。
白潋站在她身后稍侧的位置,也是愈发成熟稳重。
陈缨和陈络一左一右,精神抖擞地站在船队前方,指挥着船工们做最后的检查和准备。
方县令今天虽未亲至,但派了主簿送来了一块漆色光亮的牌匾,上书“泽惠商贾”四个大字。
主簿当众宣读县令贺词,引得人群一阵欢呼。
吉时一到,伏棂稳步登上木台。她言简意赅,最后朗声宣布,“百福河运,今日开张!”
岸上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气氛达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辆装饰华贵却不失大气的马车驶来,稳稳停下。
车帘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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