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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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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殿外,迎面便是一阵冷风,肺腑俱冽,将原本积蕴得昏沉的神思都消去大半。

    定睛一看,果见天空灰朦,彤云密布。宫灯的黄芒映照出乱溅的雪珠子,打在地面上如同碎玉般缤纷琳琅。

    他静静地,独身看了很久的雪。

    赵有良呵腰站在皇帝身后,正预备递个眼色,让常泰把皇帝素常服用的大氅取来,皇帝已转身,往后殿去了。

    穿过工字廊,华滋堂就在左边。

    他安静地在门前站了许久,殿宇虽小,布局却疏朗空旷。无数思绪随着风声奔腾,最终归于混沌,等不多久一场雪落,就什么都留不下。

    被颂祷享国亿兆的君王,鲜少希望,眼前的时间,能够长一些。

    他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她站在窗边,如同疏牖外的一枝横梅,只余瘦骨。朦胧的烛光勾勒出她单薄的影子,扑朔明灭,好像隔着河汉一样遥远。

    好像这一生还,很漫长很漫长,漫长得望不到边。

    原本翻涌的心火顿消,清明如水。

    皇帝只站在门内,看着她。

    顿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还没有上药吧?”

    它脸上的红痕消了一些,颊侧残存几缕瘀血,她不惯别人替她上药,他便注视着她自己轻轻将药膏攃在脸上,慢慢地攃散、攃化。再把药膏放回原处。

    也不知多久,才听见他的声音。带着疾行后沉寂下来的淡淡疲惫。

    “你就让她们,这样折辱你?”

    “不止一次。两次,很多次,你为了她们豁出性命。你告诉我,你是这样地爱人。”

    连朝起初并没有想到他会来。

    但在看见他的一刹那,仿佛身处一片亘古的沉寂里,心头生出的第一个感觉,居然是沉稳的笃定。

    仿佛他来即会好,还好他会来。

    光还是毫不迟疑地为他们划出明与暗的界限,只是这一回,他们不是同行在交界线上。

    她恬然迎上他的目光,问他,“万岁爷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那一双眼睛,皇帝想,令人又爱又恨。

    “知道什么?”他反问她,每问一句,便靠近一步。

    “知道你是有意在我面前屡屡提起慈宁花园?”

    他盯着她脸上的瘀痕。

    “知道一开始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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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临溪亭前等着,所有的证据都会轻而易举地指明是你,是你泄露御前行踪。为此你不惜一切,哪怕察觉到她们布好了局,为此你不惜让那样的人对你动手动脚,什么都不顾了——如果今天,没有人来呢?如果那畜牲被你逼得也存了玉碎之心,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他终于走到她的面前,眉间攒成川,一贯平和从容的眼中,尽是显而易见的探究与不可置信,“这就是你费尽心思布的局?为了他?这么想离开?”

    他不由分说地迫问她,“他懂什么?”

    更不敢问一句“这样值得吗”,因为在他来此之前,已经有人告诉了他两次确切的答案。

    第54章 卯时六刻留到死。

    她轻轻吸了口气,皇帝身上是好闻的龙涎香,轻灵空远,无声萦绕。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像以往无数次对话一样,反问他,“离开?”

    她说,“如今日小翠所说,奴才们等您亲口说出‘离开’二字,等了三年。”

    她露出讥诮的笑,“万岁爷这样质问我,是以什么作为理由?从慈宁花园,我能与淳贝勒说上话,到您捡到的那本书,再到之后的种种,什么偷盗东珠、在行宫、在木兰……衣服上的人告诉我上用东珠每次使用都会当面交割清楚,能够纵容一切发生的除了您我想不到别人。能恰好捡到那本书,在一天之内让于总管查到我,能让内廷宫女与外朝贝勒在宫内甚至是御前传递荷包,轻而易举地相见,御前伺候主子的常泰都能心甘情愿地为淳贝勒传话,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您?我想短暂一程的同路,应该不很值得您,倾注那么多的时间吧?那不妨让我猜猜是什么?”

    她装作在认真思考的样子,完全无视皇帝眼中渐次升起的薄怒与敏锐,“是因为先帝?还是因为我们曾将要被指婚给宗室,您担心我们之中有人另有所图,是安插在宫中的眼线?还是贵太妃?还是我们被选入宫中就是我们有

    罪?是害怕先帝崩逝之交,从我们嘴里说出些您不爱听的话吗?或者这些都猜错了,谁都不是。是拜敦?”

    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有喑哑的艰难,轰隆隆地,不知道是不是风,她咽下一口气,蛮横地继续说,“您迟迟不愿意动拜敦,和您迟迟不愿惩处张存寿,有什么两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您不知道,他贪权自大,卖官鬻爵,残害忠良?他所倚仗的权,他的钱,他所作所为所有的资本,都来自于您,或者您的阿玛?”

    “真的是忌惮吗?还是舍不得吗?”

    “还是默许这样做,为了声势,为了所谓的制衡,还是别的什么?”

    她盯着他的眼睛,逼问他。

    “您真的,彻彻底底,从头至尾,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

    “这就是您说的,可以不必自己去想,都交给您想吗?”

    皇帝并没有如她预料一般动怒。

    他很平静地听她说,听她问,直至说完,因为离得太近,都能感知到她因太过急促的斥问而余留的低促喘息。

    皇帝慢慢地伸出手,虚虚抚过她的脸廓,继而轻托起她的下颚,带着考量一般,拇指沿着唇畔,翠凉的扳指就贴在她的肌肤上,指腹不轻不重地擦过她的唇线,最终手上使力,压在她的唇上。

    这样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她的脸,她的一双眼。

    连朝下意识要说些什么,他的手指沉沉地压着,唇齿不小心蹭过温热的指腹,她眼中骤然掠过慌张,最终闭上了嘴。

    皇帝深凉地笑了。

    他在她眼中,原来是这样的不堪。

    “是啊,你很聪明。”

    皇帝微微低眉,“是朕对你太好,纵容你藐视天威,毫无矩度。”

    他的手柔和地划过她颊侧,沿着脖颈而下,声音温润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朕是天子,富有四海。天下万民,悉听遣派。不是朕善待他们的女儿,他们才会为朕尽忠。而是朕哪怕杀了他们的女儿,他们也须得磕头,叩谢天恩。至于你,”

    他的手最终落在她襟前的钮子上,指腹承托起并不重的铜鎏金圆纽,若有所思地,摩挲。

    声音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喑哑与退止,“你宁肯舍身,让那样的人触碰你。就为了问这个。你竟然不惜至此……可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

    “连他都可以,朕,是不是也可以。”

    他的眼中有难解与炽烈。目光顺着来时的路,缓缓定格在她的唇。

    流畅的线条,柔软的唇瓣。他近乎生出一点卑微的仰望,像是俯身在尘埃里,却不敢再接着往上,又或者他惧于看见她的眼睛。

    因为那双眼澄澈如水,干净明亮,带着执拗,每当凝视一次,几近于是一场审判,偏偏又不愿舍弃,甘愿一次次地去看,去探究,直面冠冕堂皇下连自己也不愿明示的虚伪和丑恶。

    压抑不住的心火,恨不得汹涌,恨不得葬身于滔天的欲念,最好把什么都烧了,干净的不干净的都烧了,烧透了,烧尽了,烧得什么都别留下。

    “要不要把你留下来,最好是关在某一处宫殿里。你要恨朕也好,咒朕也罢,都没有关系。朕要把你留住,留到老,留到死,我们就这么彼此折磨一辈子,谁也别放过谁,好不好?”

    他似乎要拨开那颗纽子,“朕并不是没有这个本事,也并非没有这个念头。相反,朕时常起念。朕是皇帝,是天下的主人,富有四海。而区区一个女子——”

    “天下之大,朕即是法。你,明白吗?”

    连朝只觉得一颗心在腔子里扑通扑通地跳,令人几乎要窒息。她死死地盯着他,而他毫无保留地回望她,目光从未像今日这般大胆,仿佛只要轻轻一望,就能望到彼此的心里去。

    他最终收回了手,伴随着极轻的一声叹息,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朕从来不是你口中的仁君,所以你最好害怕一点,不要试探朕到底会不会杀你。”

    她笑了一声,像冰落在台阶上。

    “所以我们最好什么也不要求,什么也不能怨。最好什么也不要为自己争,更不要去听去问,只需要老实本分地在宫中,熬到二十五岁放出宫即可。又或者更久,在这里老死,病死,怎样地死了。”

    外头的光映进来,与室内的光辉映照,映照出千千万万个影子。

    他问她,“我的确有图有谋,因为继位初年朝堂上有无数风言风语,因为先帝不只有我一个儿子,因为我想留下你。宫中无衣食短缺之苦,无荒年灾年之忧,留下来有什么不好?就算是一枚棋子,做我的棋子有什么不好?天下万民都是我的棋子。你之前心里晓得这一切,不是也做得很好吗?”

    连朝此时无暇再去想其他,心中有极大地惘然,慢慢地回落,像是春日晴明时,空气中无所依凭,漂浮的蛛丝。

    她不再去看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头太冷,还是别的原因,她的指尖发凉,从袖管之中,拿出那张单薄却温热的纸。

    她双手托着那张纸,跪在了皇帝面前,深深叩首。

    皇帝凝望着她,忽然很希望,她不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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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随后将那叠纸展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念出了第一句。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

    他仿佛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只有她的嘴唇,在他目光之下,无声地、固执地开合。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

    “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他站在她面前,安静地听她,如同千百年来无数个忠臣一样,念完了这篇表。

    说他仁,赞他善,在他面前她不是后宫中可以予取予求的女人,而是可供利用的臣子。以此挟持他,笃定他会,也必须要慈悲。

    身处在被天下人奉养的尊位上,动辄百人生,动辄百人死,你怎么敢有半点的私欲。

    然后双手,将笔墨淋漓的一张纸,送到他眼前。

    上面的字迹很陌生。

    这是他曾妄图囫囵过去的,《叹逝赋》之后的《陈情表》。

    笔墨曲折,一看便有深厚的家学。并非他素来教她的董其昌那般圆秀,而是秉以柳骨,飘逸明秀,于沉着痛快处,可见慷慨顿挫的悲风。

    这是他从来不认得的她。

    又或许,这才是真的她。

    那笔画之中,有几处用笔,分明眼熟。皇帝却极力让自己不必去想,不必去认,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你说你大字不识,心中却有大是大非。念过王右军的诗,知道‘适我无非新’。你只是不愿对朕用心,将朕玩弄于鼓掌,以你喜则喜,你悲则悲,用尽办法让朕厌恶你,是吗?”

    她说,“是。”

    “你口口声声都是奴才,却从未将朕认作你的主子。凡此种种,都是迫不得已的虚与委蛇。是吗?”

    她说,“是。”

    “你以自己做局,今日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把自己也算进去,为了你的那些‘朋友’。今日在慈宁宫借她之口问出来的那些话,也是你想问的,是吗?”

    她说,“是。”

    皇帝蓦地笑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朕的果。”

    连朝再度俯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才想起今天还不到开地龙的日子。总要进了十一月,过了开炉节……

    承庆三年冬的雪,下得当真是有些早。

    “您所持的大道,是可以牺牲无数个普通人的三年,来维持所谓的平稳。可是万岁爷,”

    她仰起头,看着他,“我小时随阿玛在南边,正祐二十二年夏大旱,官府的赈灾粮发下来的很少。路有饿殍,老人死了孩子死了,死人比活人还要多。人们太饿了,土、草皮树皮能吃的都吃了,人甚至开始吃人!我以为只会在传说里夸夸其词的惨状全都看在眼前。阿玛拼尽全力想做点什么想救人,想等朝廷的赈灾钱粮,等到了多少?先帝是因为这件事斋戒祭天,可是有用吗?死了的那些人知道吗?您现在又还记得吗?一个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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