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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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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声响。

    她跪下时膝盖触碰到冰冷的砖石地,还是令她忍不住微微一颤。

    开冬月按例可服用端罩,皇帝用黑狐皮,亲王、郡王、贝勒等用青狐皮,文官三品,武官二品可用貂。许是这两日天气骤然变冷,皇帝仁惠待下,官僚们纷纷穿戴端罩,有御寒保暖,也自彰身份。她一身半新不旧的棉袍,在一众貂紫里,实在显得有些纤瘦单薄。

    她扬声,“民女佟吉特氏,叩见万岁。”

    “起来。”皇帝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沉而肃穆,如同玉旨纶音。

    她依言起身,并不能直视,依旧低头,口中道,“谢万岁。”

    “陛下!”预料之中的,已有人按捺不住,高声出列。“御门听政,参议国事,乃是祖宗之法,更是国之大事。《会典》有载,凡御门典礼,文武百官具公服,四品以上,列班奏事。今令罪女登殿,实在不合祖宗定下的体统。还请陛下速速驱逐罪女,整肃规矩!”

    皇帝的声音里尚存几分冬日特有的倦意,“朕近日听闻和亲王奏报之事,此女在市井之中,效仿缇萦故事,不惜性命,为父申冤。朕深知,事莫重于人命,罪莫大于死刑。先帝驾崩之时,曾深语托朕:‘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百姓不足,足在尔躬’,朕一刻不敢或忘。缇萦女的血泪上书,尚可以送到未央宫,今日我朝乾清宫前,竟容不下一个女子么?”

    “还是说,诸公以为,朕之凉德,实在不能比肩孝文?”

    一片跪地之声,窸窸窣窣地,一张张狐皮、貂皮,垫着膝盖压在地上,朝珠撞上地面,俯首望去只能看见一顶又一顶红缨子,异口同声说着早已陈旧的话,“臣等惶恐。”

    皇帝笑一声,“和亲王,你来说。”

    和亲王应了声“嗻”,出列来,就跪在连朝身前不远处,回话道,“主子容禀。奴才当日在坊间,亲眼见此女聚众说书,不过片刻,兵马司的王指挥便率兵来捉拿,奴才心下实在觉得可疑,想着兹事体大,便留心多问了几句。不料人群中竟有三人,与她有一样的冤屈,愿意随她一起上衙门。当日顺天府办差的是阿桂,堂上言语,笔帖式都按例有记录,奴才不敢瞒报,主子传来,都有对证的。奴才这才得知,她是为她阿玛,原户部员外郎诺敏鸣冤。”

    皇帝问,“诺敏牵涉何罪?”

    和亲王刚要说话,有都察院的御史站出来,率先说,“陛下,臣以为,如此案确有疑点,发还有司,重审即可。难道要因为殿下一次偶然地不平,就要兴师动众地将一个女子送到这里,甚至上达天听,视朝廷六部若无物了吗?陛下日理万机,有更多重要的机务,它们更需要陛下裁决。今日她来鸣冤,明日换人来诉苦,长此以往,这乾清门,这军国重地,就成了天底下有冤的没冤的戏台子。陛下爱民如子,然,规矩礼法不可废,还请陛下三思!”

    和亲王有意,没有说话。

    连朝勉力循声望去,哪怕身上冰凉,也自持仪容,朝那须发花白的御史,微微地点了点头,那老御史“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将头扭过去了。

    她并不恼,吸了口气,很平静地问,“大人,我虽不知大人官居何位,但您既然身处其中,想必官衔并不会低于四品。三年前,我阿玛因罪入狱,这三年来,我的家人想尽各种办法,去衙门,递交文书,多方陈情,京控、申诉,写冤单,甚至想要豁出命来去叩阍……官居四品,在您口中的‘军国重地’,也许只是最低的准入,可于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也许是拼将浑身气力,还不能妄图够得到的顶点。”

    她难得地哽咽了一下,“我深知,我能从市井街头,走到这里,一路上需要很多的运气。有很多人,往往没有我这样的运气。他们不出声,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冤,没有痛,没有遭遇不平。圣天子仁爱御下,俯察民生。才使我今

    日有幸,能够站在这里。我希望,诸位大人,能垂下眼,见一见,听一听。

    老御史拂袖,“天下间哪里有女人上朝廷!空口无凭,简直一派胡言!”

    连朝问,“朝廷不是为人设的朝廷?还是您觉得,这两排列队站着的诸位都不是人?我想您一定是人,所以列位都是人,都是娘生娘养的人。诸位是人,诸位的娘是女人,诸位的娘就不是人吗?”

    和亲王倒吸一口凉气,往上边悄悄看了看,皇帝坐得太高,似乎遥不可及,只好再分点神去看淳贝勒,他站得偏后,目光正紧紧盯着那个正在说话的女人,神色中有多少担忧,多少思虑,多少惊讶,复杂得令和亲王有些看不清。

    而她还在说。

    哪怕被拘了几日,说起话来,精气神还是很充足。印象里深宅内院的女子们,常常是傅了厚厚一层粉,精心修饰的容仪,宽阔的袍袖下瘦弱的身躯,穿高底鞋走起路来,人就在衣袍下摇晃。

    可她推翻了他对这些女子素来陈旧的认知,他才知道她们也是可以这般坚韧,唇枪舌剑,毫不畏惧,那些首饰衣服不再是修饰的工具,而是她们的武器,是她们的盔甲。

    她声音很清脆,一字一句,响当当地落在地上,“相反,恰恰因为我是女人,才能见到诸位。我的兄长,这三年递了多少回状纸?最后无一例外,杳无音讯。与我一起被带到顺天府衙门的,除了国子监的学生,还有一名上诉了十年的老汉,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无一例外,他们可都是男人。他们何尝没有冤屈,他们哪一个走到了这里?”

    老御史脸色铁青,一再地说,“满口胡言,实是有违纲常礼法,实是大不敬!”

    皇帝却蓦地朗笑出声,“她没有规矩,老御史,休要再和她计较了。”

    连朝不知为何,喉头一哽,刚刚还有那么多的话,都变成了呵出去的白气,虚无缥缈地,风吹过,就散了。

    她想起秋天在木兰,蒙古包里生着的炭盆子,想起在养心殿,第一场雪到来之前,养心殿已经开了炭盆,松枝的清香,还是鹿肉因为炙烤发出的咸香……原来九五之尊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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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小时阿玛给她捂手的铜炉一样,都是滚烫又易冷的东西。

    老御史只能干巴巴地说,“臣再次请陛下三思。”

    和亲王见他站了回去,这才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万岁容禀。当日在顺天府衙,与她同行的还有三个人,分别是戴雪生、李三五、福纳。戴雪生是国子监的生员,李三五年近七旬,常在宣武门一带做纸马裱糊,冬季也靠扫粪卖炭养活自己,家里就剩他一个人。福纳是个孤儿,靠在茶房酒肆里乞讨,帮人跑腿谋生。奴才已着人查过,他们之间彼此互不认得,之前也没有恩怨。”

    乾清门前的广场,鸦雀无声。静得只能听见刮耳而去的风声盘旋,茫茫回落。

    这世上的风也好,雪也罢,最是无情。

    不会因为人过得多么好或多么艰难,就怜悯地赊半日阴晴。

    第77章 午时五刻回答她。

    皇帝问,“这三个不相干的人,都愿意为她作保吗?”

    和亲王说,“是。除戴雪生以外,余下二人都不会写字。奴才请戴雪生写了保证,三人如今被关押在顺天府,都已盖好手印,愿意为她作保,共同请求重审诺敏敛财贪墨一案。”

    皇帝问,“诺敏因犯何过而入狱,既说三年来家人为此叫冤,想必刑部、都察院等有司皆有记录,一并查来。”

    刑部尚书博托早已一身的冷汗,听见皇帝宣召,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列来,战战兢兢地道,“奴才回万岁爷垂询,诺敏一案,自始至终,都合乎章程,刑部也有卷宗留底。万岁爷明鉴,此案毕竟有些久远,牵涉又广泛。涉案的全部卷宗,一时之间,恐怕……恐怕难以找全。”

    皇帝似乎有些疑惑,“三年之前的旧案,于你部即算年深日远?”

    博托把头往下益发低了低,“奴才即刻奉命,加紧去找,一定将事情始末,叩头敬送到主子跟前。”

    皇帝的语气明明一直很和煦,此刻却不知怎么,总让人觉得掺杂了几分嘲讽的意味,“今日朕不问,你不知三年,明日朕不问,你不知五年。博托,你身为刑部尚书,人三年五载地糊涂了,心糊涂不得。”

    皇帝凝神一瞬,即传,“容德,”

    “即刻去查。”

    和亲王接着回禀,“关于诺敏一案,奴才实在不知详因,又不敢糊涂莽撞地就来向主子上奏。近日京城因为此事议论纷纷,奴才以为此事不小,一心为主子效力,不能不奏。方才刑部尚书博托提及,诺敏一案牵涉甚广,事情又细,奴才也曾了解,此案与黄举贪墨案,有所关联。”

    户部侍郎查图阿,终于走出来回话,“奴才查图阿,三年前的确弹劾大学士黄举贪墨。诺敏当时是任户部员外郎,利用职务行方便,为黄举搜刮、处理赃款。奴才当时也深受其害,实在忍无可忍,秉持一颗拳拳爱国忠君的心,才决定不顾昔日情分,向主子告发。查明之后,赃银对得上,证据也确凿,诺敏他也亲口认罪,画押了。这个事,主子让人去查卷宗,都是查得到的。”

    查图阿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反倒是这个女人,巧言令色,心术不正。试图迷惑主子,要重新查已经板上钉钉,没有异议的旧案。奴才愚钝,心里只有主子,只知道为主子效力,实在不知道她是什么居心!”

    皇帝慢悠悠地笑了一声,“好忠臣。实是其心可诛。”

    查图阿连忙附和,“万岁圣明!这样的人,处心积虑,煽动无知草民,让他们聚在一起闹事,简直是愚蠢如猪,杀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过分!”

    监察御史都在场,御门听政毕竟规矩森严,两班文武里有一阵短暂的窸窣,到底没有人敢真正出声,不过是都不自觉地把头压了压,把嘴角也压了压。

    连朝高声质问他,“民女有冤,求告无门。为什么不能请求重审,为什么不能求一个清白?”

    查图阿不屑地说,“我懒得与你分辨。擎等着卷宗到了,你就好好儿看着,上头是不是诺敏的笔迹,是不是他的手印儿吧!”

    “何况,”查图阿又揖手,拿捏着腔调,看向和亲王,“皇上主子!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不自我反省,想想之前的诉状为什么被驳回,而是张口闭口她只知道喊冤。她冤在哪里?关于证据的事情,她是从始至终,闭口不谈。奴才就想问,一个女人的一张嘴,就比得过刑部那么多次的盘查搜问,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把什么都推翻吗?”

    皇帝问,“佟氏,你有证据么?”

    淳贝勒心中焦躁,见和亲王把自己的戏唱罢,便只作壁上观,丝毫没有要继续再为她说话的意思,任她一个人,迎着查图阿的咄咄迫问。

    他左思右想,深吸一口气,扬起笑刚要迈步出去,却看见她毫不畏惧地迎上皇帝的目光,很从容地说,“我有。”

    “你怎么会有!”查图阿闪过几分不自在的慌张,下意识看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连朝了然一笑,转过头看他,眼底毫不掩饰,露出几分料定的得意。

    目光对视之间,查图阿于眉眼里似乎看见那个故人,本能地一哆嗦,顿时后背冷汗涔涔,无声地腻在厚重的衣袍上。

    她手上还

    戴着锁链,从袖口中抽出帕子,铁链就作响,似乎在提醒众人,眼前站着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或者,这束缚行动的铁链,于有形无形之间,到底戴在了谁的手上?

    那是一方月白色的丝帕,被整齐地叠好,此刻就安静地被她攥在怀里,她问查图阿,“查大人,眼熟它吗?”

    查图阿勉强稳定心神,梗着脖子,十分不屑地,“一切自有圣裁。你凭轻飘飘个手帕,就想审我?”

    连朝笑着说,“刚才,查大人说,我阿玛认罪伏法,我要翻案,就得有证据。这就是我的证据。查大人问我要的,我能给,我仅仅想要对证,查大人就不敢了么?”

    查图阿说,“我只听皇上主子的。”又找补一句,“我没什么不敢的。”

    皇帝盯着她的手,看了很久很久。

    以至查图阿一句句表忠心的话,都很难听进去一字。

    这双手会写字,曾在他眼前,写过很多字。生疏的、娟秀的。写李密的《陈情表》,写谢庄的《月赋》,写陆机的《叹逝赋》,写苏轼的《喜雨亭记》。

    养心殿的明烛下,恭勤郡王府的后院中,这双手轻而有力,在他面前拨开生死路。

    如今却为冰冷的铁链所缚,暴露在寒冬霜雪里。

    皇帝的语气还是那样平常,“为她卸下铁索。”

    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御前侍卫替她将手腕上的铁索解开,她不知为何,轻快地松了口气。

    皇帝接着说,“查图阿,回答她。”

    查图阿摸不清她的底细,唯恐自己说话落了错处,被她反咬一口。原本因为起早而生出的困意,在这样简单的几句话里,瞬间都被抖擞干净。他遮掩在马蹄袖下的手,在暗处死死地掐了自己一把,逼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眼前这个人,实在不是什么善茬。

    查图阿说,“回皇上主子的话,奴才没见过这什么手帕。”

    连朝紧跟着问,“我还在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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