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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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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相亲,说是渴望成家。”

    周亓谚默了一瞬,问:“所以,祝他相亲顺利?”

    宁玛的心下沉,点点涩意弥散。这好像不是她期待的回答,但她想听到什么呢?明明她自己也不敢说下去。

    她手机屏幕上有一粒灰尘,好像粘在了周亓谚袖口一般,宁玛偷偷抹掉,然后抬头弯眼笑:“我最后也这么祝福他的。”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会儿,宁玛说:“我这里要天黑了。”

    “那挂了,回宿舍注意安全。”周亓谚说。

    挂视频之前,宁玛叹了口气:“你……画完之后不用着急过来,先歇两天。”她顿了顿,“我怕你猝死。”

    随着屏幕的熄灭,周亓谚偌大的房间里又变得一片死寂,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只有各类电器运作的白噪音。

    他看起来很憔悴吗?

    周亓谚起身洗了一把脸,在镜灯的照射下看起来确实有些惨白,胃里也有隐约的不舒服。

    他找出药箱,抽出一支护胃冲剂喝下。

    接着周亓谚躺上床,空空荡荡的,他想起宁玛睡在旁边的时候,呼吸起伏像小兽,随着她的频率一起呼吸,总能很快入睡。

    这一刻,周亓谚突然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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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和小林有了一样的想法。

    其实当时周亓谚也有思考,宁玛突然说小林去相亲的言下之意,但他下意识认为,宁玛没有那个意思。

    虽然她以前有戏谑过自己,攒珠宝当做攒嫁妆,但周亓谚并不认为宁玛是在恨嫁。

    所以,在突然说出小林想成家那一刻的宁玛,是在想什么呢?

    周亓谚拿过手机,手指在26键上逡巡犹豫。

    而宁玛此刻坐在公交上,正慢悠悠地返回研究院。她查了一下钱包,当初周亓谚结余的钱还一分没动。

    她琢磨着,要不买点东西放房子里,至少四件套和被子枕头是要添置的。

    但宁玛刚想打开购物软件,周亓谚的消息就弹了出来,一笔开门见山的五位数转账。

    “ZQY.exe:如果你愿意,把它当做暂时的家吧,随意装点。”

    宁玛发回一个问号:“什么意思?”

    “ZQY.exe:就是你提到小林时候,想的那个意思。”

    你最好真的知道我什么意思,我自己都说不清……宁玛想要嘟囔,但嘴角却在上扬。

    “快乐小马.dll:钱我收了,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睡觉!”

    然后周亓谚看见,对面系统传来“已接收转账”的消息,他才终于一笑,将手机抛开,掌心搭在酸涩的眼睛上。

    宁玛终于能毫无负担地接受他的转账了。

    大半个星期过去,宁玛在网上买的日用品,也都陆陆续续到货。

    宁玛看了一眼物流消息,既然要去小区,她琢磨着待会儿就不去食堂了,直接在楼下买点菜,自己做。

    十月中旬的敦煌,秋高气爽,胡杨树已经开始渐渐变黄。宁玛把摇粒绒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处,把自己小半个下巴都包进去。

    双麻花辫为了画画方便,也被打了一个结,现在松松地垂在背上,在弹开的边缘摇摆。

    宁玛踩着夜色上楼,洗切配,给自己做了回锅肉和番茄炒蛋,另一边的小锅还咕嘟冒着泡,在煮甜茶。

    电饭煲喷气的间隙,宁玛花十分钟进入到暖气全开的浴室,把头和澡都洗了,浑身飘飘欲仙的出来,米饭也已经蒸好。

    碗筷摆放整齐,甜茶也在暖黄的灯光下冒着热气,宁玛突然觉得开动之前应该记录一下。

    于是她给周亓谚拨了个视频。

    波士顿正是上午,周亓谚睡眼惺忪地接了,人还躺在被子里。

    “我吵醒你了吗?”宁玛问。

    “我差不多也该起了。”周亓谚捏了捏眉心。

    宁玛抿唇一笑:“你猜我现在在哪?”

    “我租的房子里。”周亓谚笑笑,一猜一个准。

    “行吧……”宁玛知道瞒不过他,即使没露背景,透过灯光也能被周亓谚的眼睛分辨出来。

    她把摄像头翻转,对准热气腾腾的饭菜:“我今天过来收快递,归置东西,顺便开了下火。嗯……我今晚直接在这边住的话,你不介意吧?”

    “宁玛。”周亓谚突然叫她全名,语调懒散,但字正腔圆。

    宁玛一凛:“干嘛?”

    “把摄像头转回去。”

    宁玛乖乖操作,无辜又拘谨的面庞出现在手机里,她刚洗过头,头发被乱糟糟地拢在一起,睡衣的领口也松松垮垮。

    周亓谚微眯眼,轻笑一声:“亲我一下。”

    宁玛措手不及,顿了一瞬,但是目光被屏幕里似笑非笑的那人吸引,移不开眼。

    她的羞涩漫上来,像脸颊星星点点的雀斑一样,动作却不含糊,直接嘟嘴上去靠近。

    还真是实诚,明明亲得这么蹩脚,却比那些天时地利人和的引诱更让人受不了,不是下腹的欲望,是包裹着心脏的胸腔,想要再被填满一些。

    “宁玛。”他叹息,“我很想你。”

    宁玛捧起杯子,垂眸小口啜着甜茶,“我也想你……”

    “我没看出来。”周亓谚挑眉。

    “我都主动和你视频了!”

    “嗯,然后客客气气问我能不能借宿一晚。”

    宁玛理亏:“我这不是,当乙方习惯了嘛,职业病了。”

    说到这个,周亓谚终于想起来问她:“为什么你总往其他部门跑?”

    前段时间国庆,进校园的培训活动,又把宁玛拉了过去。这件事当时宁玛是给周亓谚留言过的。

    “带团讲解、绘画课堂、甚至去餐厅做咖啡,宁玛,你不画画了吗?”

    “画啊!我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画室的,只不过我负责的内容比较少,而且……相比美术部的大家来说,我是野路子,很多时候我给不出核心意见,我还处于学徒阶段。”宁玛越说,越心虚气短。

    “所以你就一直打杂?”周亓谚反问。

    最开始的时候,院长也说过,她基础薄弱,多和其他部门打交道是好事,有利于锻炼她,好过在画室闭门造车。

    但经过周亓谚这次突然的诘问,宁玛突然反应过来,两年过去了,她应该要进入下一阶段才对。

    “你就像一支笔,大家随手写写都觉得好用,久而久之也忘了是从哪拿来的。但你自己要记得。”周亓谚抬手倒水,轻轻瞥了她一眼,“野路子不是最安全的路,但一定是最古老最原始,是前人走来的那条路。”

    “不然你以为,舒院长为什么邀请你来?”周亓谚将杯子放在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冰凉的声响,“宁玛,别辜负。”

    别辜负信任,别辜负期待,也别辜负自己的人生。

    一席话宛如石破天惊,宁玛看着手机里的男人,怔住。

    第42章 金箔 86天

    几天后, 研究院食堂的午饭饭点,王老师正埋头干饭,滚烫的羊汤热气蒸腾, 将她的眼镜片蒙上一层雾。

    “王老师。”有个男生突然叫她,王映霞抬头, 来人在她眼里五官模糊,似曾相识。

    那个男生还有点不好意思:“王老师,你们部门那个小姑娘还在吗?就老扎麻花辫那个。”

    王映霞摘下眼镜, 用衣角擦了擦, 重新戴上,才恍然大悟:“啊, 你是老孔的徒弟是吧?”

    “对。”

    “你找我们宁玛什么事?”

    “哦对, 她叫宁玛。”男生抓了抓发茬:“我本来想直接找她说的,但这几天好像都没在食堂看到她。

    “我师父这两天刚带队从罗布泊回来,紧接着要开一系列讲座课, 但是我们组最近都特别忙,就想问问她有没有空帮忙做一下PPT。”

    王老师默默地把筷子放下, 双手抱胸:“这活应该是老孔派给你的吧?”

    “啊?”男生有点惊慌, 也有点被拆穿的窘迫,“对……”

    老孔叫孔志君, 是研究院里的摄影担当。某次王映霞和老孔,还有其他研究员一起出野外, 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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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百年难遇的特大沙尘暴。

    在沙暴的中心, 他们只会“我靠”,然后掏出手机拍张照发朋友圈。但老孔可以下车,稳扎稳打举器材,拍出一张获得美国国家地理杂志金奖的照片。

    而且事后只会谦虚内敛地笑笑。

    老孔这样的人, 做不出来压榨外包其他部门工作人员的事儿。

    和这小伙子相比,宁玛显然是自家人。王老师脸色不太好:“我们宁玛最近挺忙的,你自己也看到了,她忙得饭都没空吃。”

    “呃,那打扰了。”小伙子尴尬转身,铩羽而归。

    王映霞确实没有诓他,宁玛从上周末回来后,就突然忙了起来,有时候一整天泡在画室里,有时候又跑去野外,好像在搞什么研究。

    但他们都没注意到,在旁边擦桌子的食堂李大爷,动作僵了一会儿。

    直到半小时后,宁玛踩着食堂关门的点,姗姗来迟。

    “来啦,我给你留了点排骨。”李大爷端出一份还冒着余温的菜。

    “谢谢李叔。”宁玛把饭卡递过去刷。

    此刻食堂一片寂寂,李师傅站在宁玛旁边,欲言又止。

    宁玛抬头问:“怎么了?”

    她和李师傅私交不错,当初去给周亓谚接机,就是问李师傅借的食堂皮卡。

    李师傅拽着抹布头子,有点为难:“小玛啊……先前,我拜托你画的画,要不算了吧?”

    宁玛一愣:“为什么啊?”

    大概七八天之前,李师傅找到宁玛,说他小儿子十月底要结婚。儿媳妇年纪小,喜欢新奇,结婚的时候,想搞一幅画代替婚纱照的立牌。

    李师傅叹了一声:“这事怪我,我要早知道你这么忙,我肯定不拿这事麻烦你!”

    黏糊的芋头滑下肚,宁玛喝了口汤,弯眼笑:“但是我已经画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老李愣住,他倒也没老糊涂,立刻发问,“你这些天忙得饭也不吃,不会就是因为我这幅画吧?”

    “那不能够!”宁玛摆摆手。

    其实是因为那天周亓谚的话,让她呆了很久,浓郁的甜茶在杯子里打圈,宁玛盯着这和泥板相似的色泽,突然起了疑问——茶砖的品种和产地不同,煮出来的茶颜色都不同,那壁画呢?

    他们一直在颜料配比里打转,可是能引起颜色变化的,除了颜料,还有底板。

    在藏区,唐卡一般画在皮面或者藏纸上,但是在敦煌,壁画是画在泥壁上。从古代流传下来的泥层比例是三沙六土一份灰,成分比皮和纸要复杂得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在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单单敦煌土,是否就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宁玛一头扎进故纸堆,还时不时去骚扰一下院长、麦老师这些老一辈,另外还有整天和泥草打交道的塑像组。

    安抚完李师傅,宁玛继续埋头干饭,嘴里嚼着,脑海里却还在消化新知识。

    人刚开始钻研自己喜欢的事情,会把所有的时间、心思通通投入进去。只有当挫败,抑或成功的那刻,才会有迟来的落寞,觉得身边,要是有个人陪着就好了。

    几天后,在宁玛茶饭不思,浑然忘情的时候,她的手机震了又震,但宁玛完全没听见。

    当她终于把第八份挖来的泥土搅合好,洗干净手的时候,画室又已经空无一人。

    宁玛掏出手机,往停车棚走去。一打开屏幕,辟里啪啦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涌来。

    “13:16 ZQY.exe:原本想直接给你个惊喜,但你最近好像很忙,所以还是提前说一声,我到北京了,马上转机敦煌。”

    “16:42 ZQY.exe:落地了,我去研究院找你?”

    “17:50 来自周亓谚的未接来电”

    “17:54 ZQY.exe:还是我打车直接回小区等你?但我没有钥匙”

    后面又陆续有周亓谚和房产中介打来的未接来电,最终,以周亓谚的一条消息结束“ZQY.exe:在家等你”

    宁玛心里宛如炸响的烟花,彭彭彭彭!

    她立刻回拨周亓谚的电话,小电驴也不骑了,直接往研究院最近的大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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