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注意自己的手法,别让母羊撂蹄子就行,但没想到,压根就没有他上手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就像荆轲,端碗追母羊,母羊绕柱走。
宁玛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差点辫子都编乱了。
周亓谚无奈:“不然还是你来吧。”
只见宁玛走过去,母羊就不跑了,她似乎天生有让动物温驯的气质在。宁玛轻轻松松蹲下去,拽住羊奶,对周亓谚说:“拿碗来。”
她微微低头,以不急不躁的巧劲挤羊奶,奶水滋滋落入碗中,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上世纪国内油画最喜欢的田园牧歌风格。
羊奶散发着腥甜的味道,宁玛在炉子上给加热了一下,抬头问:“你喝原味吗?”
周亓谚走过去,站在宁玛跟前:“嗯。”
宁玛把烫起来的奶皮吹皱吹开,热气飘荡起来,两人就着这搪瓷盆,一人一半。煮过的奶适口性更好,浓郁回甜。
直到两人抬头,看见对方嘴唇上的白色奶渍,没忍住相视而笑。
第45章 金箔 辗转反侧
上午九点, 磨磨蹭蹭的宁玛和周亓谚牵着羊,在村里漫步。老远就听见李师傅家那个方向传来一阵阵鞭炮声,惊得母羊团团转。
宁玛差点没拉住绳, 还是周亓谚一手拉她,一手帮忙牵绳才稳住阵脚。
“还是我来牵吧。”周亓谚顺势把牵羊的任务接过来。
宁玛探头, 从房子缝隙间瞥见一抹红色,惊喜跃上眉梢:“好像是新娘子到了。”
两人加快步伐,李师傅家门前已经热闹得不行, 人来人往, 还有不少小孩拿着糖果乱窜,人声鼎沸, 甚至盖过了狗叫和母羊的哼鸣。
媒人正扶着新娘跨火盆, 宁玛看得起劲,但周亓谚却对这种婚俗流程不太感兴趣。
他的目光停留在迎宾板上,那是宁玛画的画。他帮忙从画室搬出来的时候, 画就已经被宁玛包好了,所以周亓谚直到现在才看到这幅画的全貌。
那应该是丙烯混了砂石, 做出了类似岩彩的肌理效果。因为是婚礼图, 所以朱砂为主色。这种方形的画面,天生就适合藻井的构图, 在这方面宁玛没有给出新意。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创作型的画家,宁玛的功力都在一笔一划之间。石榴纹、云纹, 渐变又有亮点的配色, 整幅画面看起来舒服又耐看。尤其是当阳光照射的时候,仿佛洞窟里神佛降临,金芒万丈,赐福人间。
“哈哈哈给老子爬!”
席面上两个小男孩玩得疯, 打打闹闹乱跑,眼看手里的巧克力棒就要戳上那副迎宾画,周亓谚眼疾手快,胳膊一抬拦住了那小孩。
“小心。”周亓谚冷冷微笑。
虽然动作很礼貌,但这位叔叔的笑似乎并不和气,小男孩有动物般的本能敏锐,收敛起来,和同伴默默跑开。
而那点本该撞上画板的巧克力,全抹在了周亓谚衣袖上。他不太在意这个,随手把袖子翻折上去,挡住那点黏腻。他只是有点生气,这些人压根不懂得欣赏保护画作。
周亓谚把挤在人堆里看热闹的宁玛挖出来,言简意赅和宁玛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宁玛愣了愣,没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重复了一遍:“这本来就是为了这场婚礼画的啊。”
“所以呢?”周亓谚挑眉,这回轮到他不解其意。
“你看。”宁玛扯着周亓谚后退了几步。
在这个角落,正好能看见新人手牵着手,微微低头让长辈们给他们披上祝福的红绸。小孩子还是跑来跑去,年轻友人拿起手机忙着拍照。一切都是热热闹闹的。
宁玛说:“我们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管是这些人、这些仪式,还是我的画,不都是为了让这场婚礼更好更热闹么?”
“所以即使画上沾满巧克力酱,你也觉得没关系?”周亓谚侧目,她的所有表情都在阳光下纤毫毕现。
宁玛笑着眯眼:“当我自己觉得画完的那一刻,它就不属于我了。换个角度看,应该庆幸是巧克力,至少色系上很和谐。”
周亓谚懂了,对宁玛来说,这是创作的一环。就像造像和壁画是为了人们朝拜,他的交互装置,也是在观者参与进来时才完整一样。
等到吃完席,对于宾客们来说,这场婚礼也完美落幕。李师傅安排了一辆中巴送大家回城。
回到公寓,周亓谚把外套脱下来,塞进洗衣机。
“我先去洗个澡。”周亓谚说。
“嗯,你先去。”宁玛在餐厅给自己倒水喝,席面上的大锅菜味道重,而且包裹着烟味酒味,等会儿她也要去洗澡换衣服。
男人淋浴很快,没过多久,周亓谚就穿着T恤出来。
“你就穿这个,不冷吗?”宁玛有点惊讶。现在是来暖气前的尴尬期,室内温度也不高。
“衣服都洗了,没带多余的。”
“那把空调打开吧。”宁玛跑去玄关处,打开中央空调的面板。收房验房都是她,宁玛对这个房子的角角落落都熟悉。
“吹风机我放回浴室了。”周亓谚提醒她。
“哦。”宁玛脚尖一动不动。
“怎么了?”
宁玛硬着头皮说出真实感想:“突然觉得,我们好像那种礼貌,但不熟的合租室友。”
周亓谚一愣,继而漾开笑,弯腰故意问她:“那怎么办呢?”
他洗过的头发湿漉漉又随性地往后梳,露出额头,笑容里莫名带了几分痞气。空调的动能很足,暖风鼓荡而出,吹得宁玛的脸也升温。
“哎呀,我先去洗澡吧……”宁玛跑回房间拿睡衣。
但和周亓谚相反,她留在衣柜里的都是秋冬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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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宁玛逡巡的手指,停在了一件白衬衣上。那是周亓谚的白衬衣。
卫生间里还留有周亓谚沐浴之后的余温,宁玛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的气息包围了,以至于呼吸都急促起来,暗涌也不由自主。
宁玛挪步子,踯躅地站在连廊,全身上下只穿了那件白衬衣,后片稍长,刚刚好盖住后面。蓬松的头发打着卷儿落下来,像雨林深处的部落姑娘。
她全然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她的神情里只有青涩流露的野性,没有献媚的矫饰。周亓谚只一眼,便被她无声掌控。他将宁玛横抱起,让她坐在床沿。而他自己单膝跪立在床边,仰头吻她,从上到下。
嘴唇流连的时刻,周亓谚轻声问她:“这里有吗?”宁玛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上次剩下的都被她放进了床头柜。她红着脸点点头,故意从床上爬到那一侧去开抽屉。当她像一只猫那样,在床榻上趴着伸手去拿时,周亓谚也覆过来,用手掐住她的腰。
“就这样,别动。”男人手上的青筋乍起,一路蔓延至喉结,声音比刚刚更加喑哑。宁玛背对着他,她的身躯都被周亓谚牢牢掌握。宁玛像跑了一天的马一样累,把白天黑夜都混淆,有气无力推开讨饶。
“不够。”周亓谚托住宁玛,并不依着她,反而落拓一笑,“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宁玛有点生气又有点想哭,突然恶向胆边生,张嘴咬住了他的喉结。她咬得用力,半晌没挪嘴,周亓谚头往后仰,任她发泄。末了,留下一圈红肿的牙印,喉结随着男人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你是个无赖。”宁玛带着闷声断言。
她还记得短短几个月前,她是多么坚定要和周亓谚划分界限。但还是这样一步步陷了进去。
“是。”周亓谚承认,鼻腔轻笑,“我处心积虑。”
“跟你走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宁玛红着眼,一字一句。
周亓谚没再说什么,只把人抱在怀里。他知道,宁玛说出这句话,心里已经为他而动摇-
周亓谚离开后,宁玛的生活照旧。上班、吃饭、睡觉,三点一线。
“宁玛,晚上来聚餐啊。”画室走廊上,王老师叫住宁玛。
“啊?”宁玛如梦初醒,她立刻笑了一下,礼貌拒绝,“还是不了,我晚上有点事。”
两人擦肩而过,王老师站在原地,看着宁玛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将军和老麦也从各自的画室走出来,和王老师排排站。
将军快人快语,说出大家心中所想:“怎么感觉宁玛最近怪怪的。”
王老师附和:“有点像她刚来的时候,不合群,怯生生的。”
老麦抱着他的本体保温杯,看透本质,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三位老师,人到中晚年,讲话还中气十足,躲在走廊拐角的宁玛低着头,听得一清二楚。
这段时间,宁玛心里很乱。其实麦老师还真是一针见血,如果她真的跟着周亓谚走了,在他们这些教过她的前辈眼里,不就是女大不中留吗。
宁玛还记得,从前自己辗转打工的时候,隔一段时间,就听说某个女孩要回老家结婚,然后辞职不干了。
大家一开始还会一起聊聊天,到后来也是各奔东西。偶尔能从社交账号里窥见她们现在的生活,也不能说幸福或者不幸福,只是,和宁玛所认识的她们,都变得不一样了。
但这都是宁玛自己的纠结,周亓谚除了在见面时,像一只黏人的大猫一样央求了她两次,希望她跟他走之外,也再没提过。
宁玛知道,周亓谚是在尊重她的决定。
还好,在她心思左支右绌的这些天里,先前捏好的泥板,经过时间的抚慰,终于告成。
宁玛索性先不想这些儿女情长,开始进一步的上色实验。
转眼已是十一月中旬,昼夜温差一如夏天的昼夜长短,中午站在太阳下,还想要脱外套,早晚却恨不得直接一步到位穿羽绒服。
晚上八点,宁玛裹着外套围巾从画室出来的时候,在风中嗅到了冬天的气息。
可能再过小半个月,敦煌就要迎来初雪。
宁玛想到周亓谚,波士顿这时候也冷下来了吧。她掏出手机,却发现两人的聊天记录,依然停留在两天前。
“快乐小马.dll:天呐天呐太快了!我震惊……小林哥说他明年准备结婚,然后刚刚在食堂,李师傅和我说他儿媳妇怀孕了!”
宁玛连着知道这两件事情的时候,真的惊讶死了,她不是很能理解,大家对结婚生子这种事情,都能这么轻而易举,又顺其自然地进行下去吗。
好像不曾有过一丝犹豫的样子。
那她最近这段时间的辗转反侧算什么?
但很奇怪的是,直到现在周亓谚也没有回复她。中间有一次宁玛还拨了一次视频通话,他也没有接,只不过当时手边有事情,宁玛忘了再打一遍。
宁玛握着手机皱眉,怔怔出神。他们异地以来,虽然经常不能实时聊天,但两人都是一有空就积极回复的。
突然,一股寒风当面吹来,把嶙峋的树枝在夜色里狂颤不止。宁玛闭眼抵挡,从室内积存的那点热量被洗劫一空。
宁玛打了个寒颤,心里没来由的失重了一瞬。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切换了手机里的新闻搜索软件,输入“波士顿”三个字。
入目第一条的新闻是“飓风“诺亚”重创波士顿,暴雨强风致大面积停电与人员伤亡”
第46章 星灰 签证
宁玛站在户外, 开始不间断地给周亓谚打电话,微信语音、跨国号码,一次又一次在忙音中打转。
夜晚的寒风不停刮在她手背上, 渐渐地手指都有些僵硬。宁玛用力握拳,心里安慰自己没事, 现在波士顿那边才早上七点半,也许周亓谚还在睡觉。
更何况,他住的地方不算郊区, 就算有自然灾害, 那营救抢修也会很及时吧。
紧接着,大数据就好像算准了宁玛心中所想, 开始给她推一些外国基层的营救摆烂事例。
“快乐小马.dll:你还好吗?看到给我回消息!”
宁玛点开周亓谚的朋友圈, 底下空空荡荡,她这才发现,除了院长娘娘, 他们一个共同好友也没有。
如果周亓谚单方面和她断联,她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他。
宁玛坐在床边, 久久没有动弹。
很快, 夜越来越深。宁玛眼睁睁望着窗外对面楼栋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 大家都渐渐熟睡。
身旁和黑夜一样寂静的手机,却终于传来了声响——是周亓谚打来的越洋电话。
“喂?宁玛, 是我。”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像是刚刚跑完步,“你这两天有没有找我?我们这儿……”
宁玛打断他:“我知道,飓风和暴雨。你还好吧?”
周亓谚愣了一下,因为宁玛的声音过分冷静。
“我没事, 就是手机泡坏了,所以现在才联系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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