谚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她的心也渐渐落回实处。
于是宁玛关门的声音,比开门时也显得更加雀跃轻快。她不知道的是,周亓谚一直靠在门板上把玩打火机,直到宁玛关门的声音传来,火苗才彻底不再明灭闪烁。
周亓谚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如释重负。他走进客厅,将手里的打火机抛进垃圾桶,仅剩的两支烟连同烟盒也一并丢了进去。
第56章 云母 他看见了她
五月中下旬的阳光, 已经无法毫无遮挡的面对,鳞爪状的云嵌在明亮的蓝色里,有一种蒸腾的绮丽。宁玛披上防晒服, 赶在九点之前抵达1X2窟。
宁玛刚到,里头的人正好弯腰退出来, 差点和宁玛撞上。那是个重量级选手,他还穿了一件黑白拼接的T恤,乍一看还挺像只大熊猫的。
他看到宁玛, 笑着问:“你是壁画组过来的吧?”
宁玛点点头。
“我叫焦一丁。”他手里都是器材, 只能口头对宁玛表达友好,“他们临时有个会, 让我先来把最后的数据录入。”
宁玛迟疑了一下:“那他们之后还过来吗?”
焦一丁擦擦汗:“不知道嘿。”
宁玛有点想笑, 又默默憋住,她觉得这人和他的名字有一种反差萌。宁玛抿着嘴角继续问:“那现在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你先歇歇吧,这里头太小了。”
焦一丁说的对, 这是个禅窟,本身就小, 再加上里面还摆了很多器械。宁玛站在门口看, 只见焦一丁架着器材正在佛龛旁边采样。
“这种角落里很难拍吧?”宁玛问。
“是的,光线不好, 畸变也很大。”焦一丁戴着口罩说话,热得满脑门汗, 但手还是很稳, “不过周老师说,通过建模结合,能把畸变最大限度还原。”
宁玛一愣:“周老师……是周亓谚吗?”
“你认识?”焦一丁眼睛一亮,“也对, 你也是搞美术的,应该看过他的作品对吧?”
“嗯。”宁玛笑笑,没有过多解释。
“周老师这次来,我们部长可开心了,说最需要的就是他这种复合人才。”焦一丁抱着设备低头重新调试,“我们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新闻学院毕业的,对数据处理什么的行,但艺术鉴赏这块就比较逊色。”
宁玛寻思了一下:“我记得咱们不是有自动化采集设备吗?为什么现在还要手持采集?”
“因为这是一个艺术实验。”
走廊那边传来声音,杵在门口的宁玛闻声而动,一转脸就看见了周亓谚。
除了周亓谚,还有另外的一男一女,看起来都不超过35岁。果然,和美术组不同,这边的研究人员平均年龄都比较小。
“久等了。”走在周亓谚右边的男人笑得灿烂,向宁玛一通介绍。
首先当然是介绍周亓谚,他语气夸张地宣传周亓谚的国际艺术家身份,宁玛和周亓谚面对面站着,相互不动声色地表演初次见面。
接着他寥寥几句带过自己,宁玛只知道可以叫他“明哥”。
“这位是咱们名副其实的郑博。”明哥最后介绍身旁的女生,“名字叫郑博,身份也是博士,牛不牛?当年我爸妈给我取名字还是太保守了。”
名叫郑博的女生推了推眼镜,朝宁玛羞涩一笑。
“目前呢……我们的工作进度还停留在壁画数据采集,和空间结构扫瞄上,预计整个项目的完成最少需要三个月。”明哥一边介绍,一边打开手机放出二维码。
“来,小玛,你加一下工作群。但你放心,这个项目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你主要辅助一下我们的校色就行。”
宁玛的耳朵一丝不落,捕捉到“三个月”这个期限,那是不是说明,这就是周亓谚这次停留在敦煌的时长。
焦一丁还在记录佛龛,随着他们四人的进入,小小的洞窟拥挤得几乎再难转身。
郑博是学力学的,研究的是古遗址保护加固方向,1X2的保存情况不算好,随着大量工作人员陆续进入,各类设备的摆放,她需要时不时地过来盯着,确保洞窟不出问题。
周亓谚、明哥和宁玛三人则聚到了显示屏前。
明哥把之前采集的壁画内容展示出来,鼠标声音一下接一下:“这是我们用自制的柔光灯拍好的画面。小玛你看看,和你们的复原色彩相差大吗?”
“等我一下。”宁玛低头,从背包里把色标拿出来,“说起来,洞窟里光线不是很好,我们为什么不去办公室对颜色。”
“亓谚说要图像、你们的画稿和实物三方一起对比。”明哥感叹,“洞里确实太小了,颜色我也看不出差别,你俩看吧,我走远抽根烟,到时候叫我啊。”
明哥离开,郑博和焦一丁小声地说话,只有些沙沙的回响,像火车上半睡半醒间耳朵里会有的动静。
宁玛也压低声音:“我们先从丹朱色开始?”
周亓谚示意她坐下:“站着看屏幕容易反光,况且暖色是你的领域。”
宁玛从善如流,记忆浮现之前她和周亓谚在床上躺着,无所事事刷手机,看到色感测试的小游戏。她缠着周亓谚,说要比一比谁色感更好。
结果玩到最后不分伯仲,非要说的话,她对暖色会更敏锐一些。
空间狭小,宁玛沉默着绕到凳子正面坐下,但不小心被满地的线绊了一下。宁玛心跳立刻狂跳——千万不能损坏设备啊!
她本能地朝旁边借力稳住自己,踉跄着抓紧周亓谚的手臂,推着他的后腰处撞上桌角。虽然周亓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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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没吭,但从桌子的晃动程度来看,应该不轻。
“没事吧?”她和周亓谚异口同声问出来。
宁玛重新站好,一看就没事的模样,周亓谚笑了笑:“设备都没事。”
宁玛抿抿嘴:“我是说,你没事吧?”
周亓谚摇摇头,目光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洞窟里的光线晦暗扑朔,让他想起了刚认识宁玛的时候。
她还和当时一样,披着简单的防晒服,编得整齐的麻花辫,不施粉黛,不做矫饰。
周亓谚眼睛落在宁玛耳垂上,她只戴了一枚银色的耳钉,小到几乎看不见。他听见自己问:“你之前那些耳饰都不戴了吗?”
而此时的宁玛全然读不懂他的弦外之意,已经开始打开文件夹对色稿:“那些耳饰太夸张,我现在觉得简单点的也挺好。”
周亓谚垂眸,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精力拉回工作上:“我记得你之前说,你们有特意在洞窟里对照过色标?”
宁玛点击鼠标的手一顿,这是当初异地恋时候,她发给周亓谚的叨叨絮语。没想到她说过的话,他记得还挺牢。
宁玛也公事公办回应:“嗯……铅丹因为化学性,是最容易氧化变色的,1X2里保存比较好的是西面的覆斗顶。但是后来我们认为,当年的画师在画的时候,也不是一次性调色的,本身它就有一些色彩偏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佛龛前的郑博和焦一丁都不再私语,默默地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盯着周亓谚和宁玛看。
他们自然察觉,周亓谚挑眉不语,而宁玛眨眼问:“怎么了?”
郑博笑了笑,是高智女性特有的敏锐:“你俩看起来不像刚认识。”
宁玛想到下雨的那天,周亓谚落落大方给人介绍她,所幸她和那些人没什么交集。但郑博和焦一丁不一样,宁玛在未来几个月是要和他们搭建工作组的,她不想大家工作起来觉得怪怪的。
于是宁玛赶紧接话:“对,他现在住我楼下。”
这是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更何况宁玛说的是实话,周亓谚只能点头。
抽完烟的明哥也回来,小组之间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不过大部分时候说的都是数字技术的内容,专业名词太多,宁玛有点云里雾里。
她只知道这个项目的难点,似乎在于模拟真实光线变化下带来的视觉变化,而宁玛需要做的,就是不断检查色彩是否正确。就像新菜馆招的试菜员那样。
忙完后正好赶上饭点,宁玛应邀和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自从亓谚来了,我才发现我们院里还有这么多年轻小姑娘啊。”明哥端着餐盘感慨,“这回头率唰唰的。”
这是焦一丁最幸福的干饭时刻,他笑得荡漾:“要是像大学那样,阿姨兴许还会多给点菜。”
但可惜研究院不是打菜的模式,而是小碟菜自取的模式。
宁玛走在郑博身后,尽量和周亓谚拉开距离,她低着头,害怕碰到食堂的李师傅。
还好李师傅在后厨热火朝天,没看到宁玛和周亓谚同时出现。
宁玛和郑博坐在一边,明哥他们三位男士坐在她们对面。饭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明哥烟瘾又犯了,他先分给身边的焦一丁一根。
但对于焦一丁来说,还是吃饭更重要,他摆摆筷子:“哥,我饭还没吃完啊。”
于是明哥越过焦一丁,把这支烟递向已经停筷的周亓谚:“来。”
周亓谚抱胸,往后靠向椅背,笑着摇头谢绝。
“我记得你会抽啊。”明哥一愣,他记得曾经在周亓谚手边看到过烟盒和火机。
“昨晚刚戒。”
宁玛低头吃饭,一声不吭,但明显感觉到有视线在自己身上掠过。
像飞鸟掠过高原冰湖,万年寂静的水面,只需一点震颤便分外明显。
所幸宁玛只是来帮忙的,不用一直待在项目组里,她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波澜,吃完饭立刻告辞。
“哎……”焦一丁嘴里塞着最后一口凉皮,想叫宁玛没叫住。
焦一丁擦擦嘴:“这不是要端午了嘛,本来想叫她拿点粽子走的。”
焦一丁是西北本地人,家里时不时要给他捎点东西吃。
周亓谚敲着手指,思索两秒:“你给我吧,我可以带给她。”
“哦对,你俩住一栋楼。”
大家说着一起站起来,收拾餐盘。焦一丁随口问:“但是你为什么会住那栋楼啊?我们这边应该也还有空宿舍的。”
研究院的宿舍楼,基本都是以部门来划分的。说起来,数字研究所的宿舍楼还更新一点。
“随便选的,反正只是过渡。”周亓谚眯眼,抵挡来自门口的阳光。
郑博率先撑开伞,笑问:“晒吧?你们有没有人想和我一块儿的?”
她的目光平稳划过明哥沟壑纵横的脸,和焦一丁已经被汗湿的衣服,停在了唯一一位还有得救的帅哥身上。
“周老师?”郑博问。
明哥怪叫:“小丁啊,你看咱俩就没有这待遇……”
周亓谚笑着摇摇头,无声婉拒了郑博。
打趣归打趣,没人真的会起哄郑博和周亓谚。因为周亓谚和研究院的所有人放在一起看,都显得格格不入,大家都觉得,他只是一个过客。
焦一丁突然嗟叹一声,为局面解围,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大号保温杯,说:“没关系,西北男人有属于自己的解暑方法。”
明哥一眼就琢磨明白:“浆水?”
“嗯。”焦一丁拿保温杯盖当杯子,倒出一杯,“来点儿?”
明哥表情莫测:“我不喝,亓谚尝尝吧。”
焦一丁直接热情地把杯盖塞进周亓谚手里:“尝尝吧,尝尝吧,来都来了,这一般来旅游的人还喝不到这么正宗的。”
周亓谚挑眉,半信半疑仰头喝了一口。他的眉头随着酸凉的发酵液体进入口腔,逐渐皱起,但还在能容忍的范围,咽下一口,剩下的无福消受。
焦一丁震惊:“你竟然没吐?!”
郑博笑:“你们忘了他打哪儿来的吗。”
她递给周亓谚一颗清口糖,周亓谚颔首道谢接过:“和豆汁不分伯仲。”
没人注意到,远处站着去而复返的宁玛。
西北向来温差大,中午太阳高悬,晒在人的黑色发顶上,似乎下一秒就会燃烧起来。
宁玛眯着眼,眺望着远处的四个人,感觉大家都比她在的时候要和谐得多。那她还是不要上前去破坏气氛了。
宁玛转身离开,顺便把手里的防晒衣挂在脑袋上遮阳,她整个人灰扑扑,仿佛要和沙土融为一体,这种泯然众人的穿搭令她很有安全感,就像魔法世界里的隐身衣,没人能看见她——
“宁玛?”男人的声音沉静地从身后传来。
他看见了她。
第57章 云母 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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