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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3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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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长舟第一次成亲的时候,就面临皇后母家鲁国公府的隐隐逼迫,还有英国公府明着暗着的拉拢。

    彼时穆长舟尚未及冠,醇国公府势弱,他还没有足够硬气立足圣都的军功,得罪哪个都不合适。

    可他哪个都没选,扭头不知道怎么说服御史大夫程邈,娶了程氏女。

    清流世家有北程南袁之说,北地清流多以程氏为首。

    众所周知,程氏子从来不涉党争,不拉帮结派,只做勇于直谏的纯臣。

    所以明面上看,穆长舟娶程氏女对他没有任何一点帮助,甚至还会被御史台盯得死紧,稍有不慎就会被弹劾。

    但文臣最懂文臣,能被纯臣明着往死里谏言的,除了大奸大恶之徒,就是暗地里要保的人。

    毕竟直谏多了,只要不足以定罪,圣人和朝臣就都对醇国公的缺点越来越习惯,也就不会再靠那些无伤大雅之事来算计穆长舟了。

    而穆长舟则靠这门亲事,叫鲁国公府和英国公府谁都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往肚儿里咽。

    谁家还没点阴私事儿呢,明着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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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满,不就是说程氏女不配为醇国公夫人?

    那是等着被程氏往死里弹劾呢。

    当时袁修永就清楚,虽穆长舟年纪不大,看起来又像个脾气暴戾的杀才,实则确实个披着狼皮的狐狸,心里的谋算深着呢。

    想让穆长舟心甘情愿娶赵瑞灵这个对圣都一无所知的小女娘,她背后所能依靠的势力又都不确定是弊是利,那概率跟见鬼也没什么区别了。

    即便穆长舟现在用男人的眼光在看赵瑞灵,谁又能保证他不会生出能占些便宜就占,占完了便宜就跑的心思呢?

    这样的男人天底下还少?

    越想袁修永越烦躁,止不住往嘴里灌着浊酒,随着酒意越来越上头,他头脑却越来越清醒,眸底连酒意都掺杂着冷静。

    当年他能凭一己之力,替先圣说服前朝十三道节度使十之八九,使得先圣可后顾无忧地一路北上冲都,如今他也定有办法让赵瑞灵成为穆氏妇。

    只是得慢慢来……袁修永慢吞吞将自己扔回床上,阖上眸子,醉醺醺地想着,最重要的却是先稳住那小娘子,别让她被穆长舟牵着鼻子走。

    赵瑞灵也不是没有优势,他得先跟穆长舟好好谈谈。

    宁音郡郡守得知穆长舟和袁修永的身份,丝毫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北上的官船。

    第三日天还没亮,众人便从码头登上了官船。

    赵瑞灵还从来没有坐过船,颇有些新奇,她和阿桥一人拉着于旻一只手,兴致勃勃地凑在甲板上瞧热闹。

    码头附近叫卖的行商和脚商一点都不少。

    因为天儿还太早,还有好多渔民在码头摆早市,郡内的大户人家都是趁着这会子工夫出来采买河鲜。

    那些讲价的,忙着雇佣力夫运送河鲜的,还有买早饭的小摊子和食客,力夫……在晨光熹微中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得特别有烟火味儿。

    赵瑞灵和于旻都对着底下卖扁食的流口水。

    元宝一样的扁食在奶白色的汤汁中上下翻飞,等到盛进汤碗里,撒上海菜和虾皮,就像是被红花绿叶烘托在中央的舞娘,实在是活色生香得叫人无法拒绝。

    他们的行囊,还有宁音郡郡守送的仪程都还没运送完。

    赵瑞灵立马看向阿桥,想让阿桥下去买上几碗来尝尝。

    但她还没开口,袁大丰就过来了。

    “赵娘子,我们郎君请你去舱房说话。”

    赵瑞灵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扁食摊子,小声叮嘱阿桥:“你带着阿旻下去多买几碗上来……”

    顿了下,她小手一挥,豪气道:“把碗也买了,干脆送到袁翁舱房,我跟袁翁一起吃。”

    她们离开湖州府之前,托牙行把裕民县剩下的田地卖了,只留了几亩水田,租给族里曾与于家交好的人家种,以图对方四时八节的能给赵家夫妇和于家夫妇并于泓上坟。

    所以她们暂时不缺银钱。

    负责掌管银钱的阿桥闻言,利落点头,带着于旻下船。

    赵瑞灵带着几分期待,进了袁修永的舱房。

    “袁翁您找我?我叫阿桥去买扁食了,您还没来得及用早饭吧?我们一起吃呀!”

    袁修永宿醉未消,没什么食欲,听赵瑞灵叽叽喳喳说得热闹,无可无不可地点点房内的坐垫。

    “吃饭不急,出发之前,我有些要紧事与你交代。”

    赵瑞灵脸上的期待一僵,想起先前袁修永几乎要扒开她脑子往里塞一样的指点,头皮又开始发麻。

    她缩了缩脖子,干巴巴地笑:“您,您说,就是吧,我还饿着肚子,记得慢一些,劳烦袁翁多教我几遍。”

    袁修永:“……”饿肚子还能把你脑子给饿没了?

    “今日不跟你说圣都的事儿,说说穆长舟。”

    赵瑞灵猛地松了口气,只有些不解。

    “穆郎君?他有什么好说的。”

    这不就是个心思狡猾,脾气暴躁,还不懂怜香惜玉,甚至连人话都不太会说的大尾巴狼吗?

    袁修永意味深长看着赵瑞灵。

    “我瞧你这些时日与穆长舟来往颇多,大丰说你先前还去给那小子侍过疾?”

    “啊这……是有这么回事。”赵瑞灵摸摸鼻子,表情微妙地回答。

    虽然差点把人疼走了,可她全然是好心,怎么不算侍疾呢。

    袁修永轻哼,“你怕是忘了他先前害你入狱,又救你于水火之事了吧?”

    “若没有他,你也不必北上,又何来的翟山之危,说起来到底还是一回事。”

    “你要因此对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怕是等不到进京,你就得叫他连皮带骨头一起吞咯!”

    赵瑞灵愣了下,下一刻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子一样蹦了起来。

    “我能对他生出什么心思?”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就算有心思,那她对穆长舟唯一的心思,也是希望将来他能在坑里哭着替她数钱!

    可她的不可置信,看在袁修永眼里,却像被戳中了心思后的羞

    恼。

    这让袁修永有些头疼。

    为着以后,话不能说绝,但在能左右穆长舟心意之前,他实在不放心让赵瑞灵跟穆长舟多接触。

    他略放缓了语气,“好好好,你没什么心思,但穆家小子确实是许多女娘梦寐以求的夫郎,即便你有什么心思也可以理解。”

    赵瑞灵:“……”那许多女娘什么时候瞎的啊?

    “只是你的情况与其他女娘有所不同,却不可轻易对谁许了前路。”

    赵瑞灵委屈坏了,她真对穆长舟没什么想法,袁翁这定论打哪儿来的?

    袁修永见状,愈发觉得这小娘子不乐意。

    他似安抚似劝说道:“一切都还要从长计议,某虽不才,但为故人所托,定会为你择一条更安稳的路。”

    赵瑞灵震惊,从长计议什么?

    议怎么与狼为伍吗??

    她疯了吗???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袁修永立马又道:“在此之前,灵娘就先少跟那穆家小子打交道可好?他心思多狡,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把你哄到坑里去。”

    赵瑞灵深吸口气,本欲反驳,但她看出袁修永这推心置腹所为,是担忧自己的前路,一时间有再多话也说不出来……只怕说了这小老儿也不信。

    她臊眉耷眼应下来,连扁食都忘了,郁郁把自己关进了舱房。

    不是叫她少跟穆长舟打交道?大不了她不出门了还不行!

    阿桥和于旻买回扁食来,送去了袁修永那里两份,却没找到赵瑞灵。

    敲赵瑞灵的门她也不开,俩人面面相觑,到底不好浪费银子,合伙把赵瑞灵那份儿也给吃了。

    官船就在阿桥和于旻撑得肚皮溜圆的当口开了拔,顺着湖水稳稳地荡出去,只留下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向着远处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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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把自己闷死在房里的赵瑞灵,还不到中午就饿得肚儿咕噜咕噜响。

    可扁食已经吃完了,午食船上的厨子还没开始做,船上实在没什么吃的。

    无奈之下,阿桥只好去问甄顺要了一盘子他用来解馋的点心,给赵瑞灵送进舱房。

    得知这点心是穆长舟的长随那里得来,赵瑞灵先前饿没了一部分的委屈,又开始跟船周围的涟漪一样泛滥。

    她气呼呼吃了几块,就翻身睡下,这一觉却是把午饭都给睡了过去。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如同身着绯衣的妩媚娇娘,横卧在江面上,美得令人窒息。

    除了那些经常外出巡查的护卫们和船夫,其他人都忍不住去甲板上欣赏这落日美景。

    但一天下来,赵瑞灵就只吃了几块点心,直饿得前心贴后背,实在是没心思赏景儿。

    待得阿桥取了晚食回来,阿桥和于旻都还没怎么吃呢,赵瑞灵硬是凭一己之力把三人的晚食吃了个七七八八。

    阿桥和于旻目瞪口呆,连抢着吃都忘了。

    赵瑞灵虽不是什么小鸟肚子,过去吃饭却颇为挑剔,最多也就跟阿桥吃得差不多。

    可见今日是恶狠了,赵瑞灵连以前不太喜欢的茭白都没放过,这一顿顶三顿……也算叫这一天没白活。

    阿桥先去又给自己和于旻取了一份儿晚食回来,才试探着问赵瑞灵。

    “娘子,早上袁翁说什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法子呗。”

    于旻也猛点头,脆声道:“阿嫂不必一个人担着,阿旻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赵瑞灵歪在舱房的竹榻上,撑得脑子都转不动了。

    有什么为难的?

    哦,袁翁觉得我对个狗东西春心萌动了,你们怎么帮?

    问题是她们仨加起来都打不过狗呜呜呜~好气哦!

    “没什么,就是跟我探讨了一下梦境有多少种。”赵瑞灵满脸沧桑地捂着心窝子……顿了下,小手往下移,捂着肚子慢慢揉着。

    尤其是噩梦!

    阿桥和于旻对视一眼,没听懂。

    不过看赵瑞灵又开始哼哼唧唧着撑,明显不是什么大事儿。

    两人早习惯了赵瑞灵这猫一阵狗一阵的脾气,也没多问,反正问了赵瑞灵也不正经说。

    阿桥去给赵瑞林揉肚子,于旻收拾桌子。

    一通忙活完,外头天儿都黑下来了,赵瑞灵却还是撑得难受,在舱房内躺不住。

    她坐起身吩咐阿桥,“你出去看看船尾有没有人,没人我过去吹风,顺便消消食儿。”

    甲板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她就不去了。

    虽然但是,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老人言,无论如何,先避开穆长舟就是了。

    于旻也吃得有点多,等阿桥回来的时候,就不停地打哈欠,困得直揉眼睛。

    赵瑞灵叫阿桥去哄于旻睡觉,她自己出去消食儿。

    “那你注意些,别靠近船上的栏杆,也别走得太急了。”阿桥不放心地叮嘱。

    “夜里风大,你多穿一些衣裳再出去……要不等我伺候二郎睡下再跟你一起去?”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需要人陪着,一会儿就回来了。”赵瑞灵正撑得坐不住呢,挥了挥手,自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一路前行到船尾,确实如阿桥所说没什么人,只角落里有护卫,站在气死风灯下头值守。

    赵瑞灵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悠闲迈着步子在船尾站定。

    江面上虽一片黑暗,可船上有灯,不远处还有护卫,倒也不叫人害怕。

    而且时值夏日,江面上的风颇为温柔,带着几分让人格外舒适的微凉,抚在脸上,让人心里的烦躁都不自觉减轻许多。

    赵瑞灵听阿桥的劝,往后靠在船舱的柱子上,盯着远处隐隐可见水光的夜色深思。

    袁翁清楚她和穆长舟之间的龃龉,不可能平白无故叮嘱她离穆长舟远一些,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虽然都觉得她蠢,但该明白的事儿赵瑞灵多动动脑子也能想明白,她只是不爱多想而已。

    能让袁翁如此警惕,只有一个可能……

    “应该不会吧!”她拍拍脸颊,迟疑又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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