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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小心翼翼将“阮甄”放在了副驾,而后拎着“陈承毅”果断地走向了火葬场的垃圾堆。
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蔓延鼻腔,眼前的一片脏污与陈承毅再相衬不过。阮湘打开骨灰盒,冷漠地将男人的骨灰尽数倾倒在众多垃圾之上,灰黑交加间,它们很快黏连在一起不分你我,无法分割。
寒风吹过,将风的刀口刮在脸上,一片片割下血肉。阮湘转身将空盒丢进名为有害垃圾的分类当中,而后大步朝前迈去,动作利落到如同利剑回鞘。
处理完陈承毅,选定好阮甄的墓地,阮湘开车去到了宋誉所在的诊室。
有些事情,她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可她似乎来的不巧,一位曾经相识,同为宋誉病人的女生告诉阮湘,宋誉在前段时间就已经离职。
她询问原因后才得知原来宋誉被病人家属爆出曾在私下多次接受病人转账,谎报隐瞒了很多病人的真实病情。
想起宋誉曾对自己讲过的那些话,还有林延述当时的态度,阮湘当即便心下了然。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林延述就已经在谋划着欺骗她,而她却一直傻傻地蒙在鼓里,被他隐瞒至今。
见阮湘脸色发白,女生关怀道:“姐姐,你还好吗,你男朋友呢,他现在有找到新的医生吗?”
阮湘摇了摇头。
“我妈妈认识个还不错的医生,需要的话我推荐给你们怎么样?”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阮湘努力想支起一个微笑,可却完全笑不出来,又或许她其实笑了,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说:“他已经用不到了。”
近乎是逃一般离开诊疗室,阮湘靠在车门,垂头点燃一支香烟。
这烟是他在林延述柜子里找到的,与之一起的还有她送给他的捏捏乐,和一个林延述嘴里丑陋的俄罗斯套娃,以及他奶奶留给他的一封信。
烟的味道好差,阮湘捂住心脏咳嗽起来,难受的眼眶通红。
烟草呛进肺里,她被这缭绕的烟雾折磨到近乎窒息,阮湘不死心,再度用力吸上一次,稠白烟雾霎时从唇齿鼻尖乱七八糟地溢流出来,明明难受的想要呕吐,却又诡异的感受到本在沸腾的情绪正在逐渐冰冻,回归到了一个得以让她喘息的平均值当中。
这就是烟的作用吗?阮湘垂眸,生涩地试图呼出一口白雾。
难怪林延述戒不掉它。
路灯昏黄的光线倾落在阮湘脸上,将女人薄雪般的面颊点燃在这片寂静夜色,朦胧的似云似月,而她是雾中花枝,或许下一秒就会无声无息地萎败在原地,无人在意,无人知晓。
阮湘舌尖含着烟,将长发随手挽做发髻落在耳侧,一根,两根,三根,青白色的烟雾让她看不清前方,不断有星点火光在她骨感的指缝间反复跳跃。
终于,在烟盒空空如也之时,阮湘停下了这几乎自毁般的举动。
“林延述。”她掀起眼睑,望着虚无缥缈的月色,音色沙哑道,“我好像,开始有点理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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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甄下葬的那日是个朗朗晴天,树影婆娑,在微风的吹拂间撒落点点斑驳日光。
阮湘一袭黑色服饰,将一支白色的康乃馨放在了阮甄的遗像旁边。
她拒绝了冯嘉瑶她们陪同的想法,让她们先去林延述下葬的墓园,今天是他们的头七,她想独自和阮甄待一会儿再赶过去。
照片中,女人笑意柔软,一如阮湘童年那般美丽恬静。
阮湘站在草坪上,虽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道该对阮甄说些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有很多话想要质问阮甄,现在总算有了可以和平对谈的时间,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阮甄再也无法回应她了这个事实。
瞳孔干涩而又酸胀,几乎要从眼眶炸裂开来,一道熟悉的身影疾步出现在眼前,沙哑着嗓音喊她名字,阮湘回过头,眨了眨眼,恍惚还以为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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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久违地,再一次见到了吴管家。
已过知命之年的男人带着律师拿来了阮甄生前立下的遗嘱,宣布她余下的所有财产以及阮家仅剩的那套别墅全部归阮湘所有。
女人条条写得严密,其他人无论怎样钻空子也绝分不到丁点的残渣冷饭。阮湘捏着这份遗嘱,忽然有些迷茫,不知该作何反应。
吴管家摘掉眼镜,擦去镜片上的朦胧水雾,解释道:“湘湘,这份遗嘱是公司刚刚宣布破产时你妈妈她悄悄交给我的。无论陈承毅怎么……她都绝不松口卖掉房子,她跟我说这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家,她知道你恋旧,知道你恨她,她也恨自己保护不了你,无论如何想要给你留一片净土。”
吴管家再度戴上眼镜时,眼底已一片湿红:“你妈她是不是真的爱你,有时候不要听她说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牺牲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牺牲了什么?
阮湘捏着这白字黑纸,唇瓣发颤,牙关紧咬,感到无数的怨愤萦绕在胸腔:“吴叔叔,她做的事情就是赶我走,说恨我,永远也不想见到我,任由陈承毅在我脚底划出那么长一道疤,然后不负责任地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又转头说她其实好爱我。”
“她觉得她是为我好,为什么从来就不问我想不想要?她明明什么都不对我说,每一次对我投来的永远只有嫌弃厌恶的目光。”
“湘湘,你听我……”
“好了。”阮湘极力压抑住快要崩溃的情绪,打断他的话语,“道理我都懂,吴叔叔,谢谢你今天过来告诉我这些,但她这种自我感动式的爱我不识好歹,承受不起。”
“我真的……再也承受不起。”
望着吴和时佝偻的背影,阮湘将手中的遗书叠好放进口袋,把目光再一次撞入阮甄的遗像之中。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解,阮甄到底为什么要用那么自以为是的方式去爱她?
阮甄以为自己离开她会过得幸福,自由,于是用最难听的话语与举动伤害她,却不想从始至终伤自己最深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家暴的父亲,而是她这个选择抛弃,一意孤行的母亲。
“妈。”
阮湘指尖抚摸过阮甄遗像上的面颊,轻声道:“你以为离开你我就在天堂了吗?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你的行为让我痛苦的好似一直生活在地狱之中,现在你死了,知道真相的我更没有办法解脱了。”
“妈。”
她顿了顿,低声道:
“我恨你。”
坐上轿车,阮湘打开车窗,看到远处有一只风筝脱离了白线的禁锢,跌跌撞撞地一头撞死在了树枝之上,粉身碎骨。
她们错过的好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
久违地,洛城要下雨了。
望着逐渐暗淡下去的天空,阮湘拨开人群,缓步来到了林延述的墓前。
林成责最终为林延述选择了树葬,在一颗苦楝树下,一片方形花丛中,一块崭新的墓*碑立于眼前,间隔着生与死的界限。
望着眼前这幕,阮湘突兀想起那天林桦越暂时把林延述的骨灰盒交给了她。
她抱着怀中棱角分明的褐色盒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她还是感觉不可思议,这么小的一个盒子居然就能装下林延述一整个人的全部。
能将她一手揽进怀里的林延述,会笑着帮她拿下书架顶部碟片的林延述,会在说完晚安后依旧偷偷把吻落在她唇间的林延述。
现在,都在这里了。
阮湘没有哭,阮甄和林延述死的那天她没有哭,两人火化那天也没有哭,她的泪腺像是被一块岩石堵塞,无论如何也冲不垮情绪的堤坝。
阮湘目视前方,并不感觉到悲伤,她只是喘不上气,心口涩痛,痛得撕心裂肺,浑身发抖。
过了很久,她终于才鼓起勇气低下头,发现有雨滴落在盒面,一滴滴砸出濡湿痕迹。
明明没有下雨,为什么会有雨滴?
阮湘不解地伸出手,用力擦去盒子上的水滴,可她越是低着头用力去擦,上面掉落的水珠便越是无法剿灭,甚至于愈演愈烈,快将她整个人尽数淹没。
阮湘恶狠狠地动作不停,她用力去擦,竭力去擦,擦到指尖破皮手腕红肿也没有停,也不要停,直到周韵筝尖叫着跑来按住她的手臂,用纸巾紧紧包住她手上流出的猩红血迹。
女人哀求道:“阮湘,你别擦了好不好?”
她也不想啊,都怪这雨一直不停。
“韵筝。”阮湘眨了眨眼,停下动作,平静道:“这雨把林延述的骨灰盒打湿了。”
“他说过要跟我一起等到下一个雨天的。可为什么现在这雨总算下了,却只淋湿了他一个人?”
抱紧怀中毫无生气的木盒,阮湘无措地抬头朝天望去,发现目光所及是一片阳光正好。
什么啊,原来,只是她的眼睛在下雨。
“湘湘,湘湘……”冯嘉瑶眼眶通红,哽咽着叫醒了愣神中的阮湘,“该你去送花了,你的花呢?”
“我没有拿花。”阮湘很快回神,平静地看向林延述墓碑前的各式花束,“嘉瑶,我并不是来送林延述最后一程的。”
语毕,迎着众人或怜悯或悲伤的目光,阮湘一袭黑衣,缓缓走向了林延述墓前。
照片里的这个男人她再熟悉不过,从他们的第一次初识到现在,林延述已经占据了她小半个人生。不过在临死之际他否决了他的全部,他存在的意义,还有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并笃定这只是一场精心制造的不完美骗局。
“林延述。”
阮湘微笑起来,盯着面前的遗照,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吗,有一句话你没有说错,像你这样懦弱又爱逃避的男人的确不配被任何人爱着,是我被你耍了。”
“我被你骗了这么久,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的心力,爱情,痛苦,结果你拍拍屁股就去死了,真的是好轻松啊。”
“你自己都知道你对不起我,问心有愧,又怎么敢在最后祈求我的原谅,还要我为你送上一朵花,你配吗?”
“不过我也不想再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没有意义。”随着话语不断落定,阮湘的步伐也逐渐离墓碑越来越近。
她轻轻点起脚尖,低声道:“林延述,我会记得你对我的好,我的爱,我也会记得你对我的隐瞒,你的懦弱,然后我会忘记你。”
“林延述,我会如你所愿,彻底忘了你。”
声音渐去,伴随苦楝子被风吹落在地的痛响,下一秒,阮湘毫不犹豫地抬腿,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决然地一脚踹在了林延述的墓碑之上。
霎时间,照片抖动,花束颤落,黄色的苦楝子破碎在地,各色惊声尖叫嘈乱响起,点燃起这片寂冷如死的料峭寒风。
脚心传来阵难捱的麻痛感,阮湘咬紧牙关想要再度蓄力,却在瞬间被人不由分说地整个拦腰抱走,脱开距离。
“阮湘你疯了?!”林桦越狠狠将人甩开,怒不可遏道:“他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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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疯!”女人眼眶通红,字字清晰地提醒道:“林桦越,他也是你亲哥哥!”
语毕,阮湘喘息着阻拦住周韵筝她们想要靠近自己的步伐。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走向了不远处的林成责和柳薇。
“叔叔,阿姨,他也是你们的亲儿子,对吧。”
听到这句话,柳薇别过脸,眉目紧锁,胸膛急促地起伏起来。不管这痛苦是否只是浮于表面,但第一次,她为林延述落下了眼泪。
阮湘从口袋里拿出林延述的遗书,交给林成责:“都最后了,叔叔,你还是看看林延述一直想说却又无法开口的话吧。”
“你们也稍微正视一下他的努力,感受一下他的痛苦,肯定一次他吧。”
见林成责表情僵硬,阮湘丝毫不给他任何缓冲机会,无情地将遗书塞入男人手中,提醒道:“还有,林延述从来就不是自杀,他是被你们亲手逼死的。”
“虽然你们大概心里也有数,但我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让你们直面这个现实是不是特别残忍?”阮湘凝视着柳薇的泪眼说道:“可你们做的,要比我现在做的残忍多了。”
“林桦越,我只是踹了一脚你哥的墓碑你就气愤成这样,那你爸妈因为你打骂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有这么生气吗?还是你在沾沾自喜你拥有的爱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你有没有庆幸过林延述幼时的笨拙,你有没有在心里暗暗嘲笑过这个一直在追逐你背影的哥哥?”
“你一定有过。”阮湘冷声道:“不然你的脸色现在不会这么难看。”
听着女人振聋发聩的一字一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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