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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头看祝无执,雪花落在眼睫上,映着船灯,犹如细碎的星芒。
祝无执看了她一眼,转而抬眸望向黑茫茫,又白蒙蒙的远方,嗓音平和:“很小的时候,约莫四五岁那会,和父母来过一次。”
“他们的感情并不好,但在外祖父面前表现得很恩爱,会一人一边牵着我,带我踏青放风筝,看花会。那是我幼年为数不多快乐的记忆。”
他神情很平淡,语调也很平常,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
闻言,温幸妤愣了一会。
细细想来,她对祝无执这个人的了解,寥寥无几。她所了解的他,大多是当年在国公府时听到的一些广为人知的传闻。
去同州前,她甚至不知道祝无执有疯病。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了解他的过往。
当时府中对祝无执母亲的传闻很少很少,一些老人提到她,也是三缄其口,神情惋惜。温幸妤只知道祝无执母亲出身高贵,乃是郡主,在他年幼时因病去世。至于和国公爷夫妻关系如何,无人知晓。
祝无执几乎未对温幸妤提及过自己身世过往,但他却了解温幸妤的全部。不管是幼时活泼的她,流民时可怜的她,还是国公府里日渐懦弱的她。
温幸妤觉得自己如同粽子一般被剥得干干净净,清晰而透彻的,没有任何自尊的,赤/条条展露在他眼前。
她在他面前从未穿起衣裳过,是他一个人宠爱把/玩的人偶。
而他好似任何时候,都衣冠楚楚,给自己留了抽身的余地。
沉默了片刻,她不再问这些,转移了话题:“等平叛救下你外祖父,你会让高家入京吗?”
祝无执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会。”
温幸妤没有说话了。
落雪无声,陷入沉寂。
甲板上的风很大,湿冷彻骨。温幸妤站了一会,觉得脸被吹得疼,她正要说回去,曹颂过来了。
他给温幸妤匆匆行礼,而后附在祝无执耳边说了几句话,神色难掩焦急。
祝无执听完,眉头微皱,对温幸妤道:“你先回舱室,我去去就回。”
斥候发现远处有一支敌船,因祝无执之前交代过若敌船数量不多,就不要放响箭打草惊蛇。
他要亲自带一小支船队诱敌入浅滩,活捉后审问一些事情。
温幸妤点了点头,回了舱室。
*
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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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夜色如墨。
船随着河波起伏,吱呀作响。屋内昏黄的宫灯随着船身轻摇,投下晃动不安的光影。
温幸妤躺了很久都没有睡意,索性披衣坐在窗边。
窗外风声呼啸,远方陆地朦胧的山影在浓重的夜色,和未消散的雪雾中时隐时现。
快要上岸了,祝无执竟还未回来。
她皱了皱眉,推门出去,李游正打着呵欠端着一盆温水出来,神色疲倦。
见她出来,李游放下水盆站直了身子,恭敬行礼:“娘娘怎么出来了?”
温幸妤道:“陛下何时回来?”
李游挠了挠头:“不太清楚,这要看那支敌船好不好攻打。”
见温幸妤皱眉,他笑着安慰:“娘娘安心,船马上靠岸了,陛下英明神武,定能顺利归来。”
他指了指甲板:“娘娘若睡不着,不如去甲板上透透气,淮南一带河两岸的冬景很值得看。”
温幸妤思索了一下,觉得坐了那么久的船,确实也烦闷,站在反正睡也睡不着,不如听取李游建议,看看河景。
毕竟等回到皇宫,她就很难再出来了。
她点了点头,李游把水盆给温幸妤的宫女,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劳烦姐姐把水盆送我舱室中。”
宫女看了看娘娘,得了首肯后端着去了。
李游引着温幸妤上了甲板,在旁边护卫。
天寒地冻,彤云密布,千山如墨不见痕。
李游说船右后方的景色要好些,温幸妤觉得在哪里看都一样,没有驳他的好意,就跟他到了那。
此时船上大多兵将和宫人都歇息了,只有少数人在值守。
温幸妤站的位置没值守的士兵,四周异常安静,只有河水轻轻拍打船身的汩汩声。
她眺目远望,只见雪雾混沌,什么都看不真切。
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又扶着栏杆垂眼下望。
水面平滑幽深,倒映着同样漆黑黯淡的天空,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船上灯光零星亮着,显得微弱而凄凉。
寒冷仿佛能穿透骨髓,连思绪都似乎被冻得迟缓。
脑子里不可控制的想起祝无执说幼时经历时,平静而飘渺的神色。
她犹豫了片刻,想着李游好像从四五岁开始就跟在祝无执身边,应当知道不少关于他的事,说不定能通过李游了解一些祝无执。
温幸妤骨子里是乐观的,她很擅长忽略痛苦,安于现状,觉得日子长了,没什么过不去。
在她眼里,祝无执已经是皇帝了,妹妹在汴京,妹夫也准备入仕,她不可能逃离皇宫,逃离他的身边。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尝试接受这样的生活呢?祝无执的确喜怒无常了些,那无刻不在的控制欲让她觉得窒息。
但他爱她。
虽说她并不清楚自己在他心里占了几分。
但因为这份扭曲偏执的爱,她可以选择忘记曾经受过的屈辱,尝试着和他好好在一起。
她想多了解他的过去,而不是只有他全然了解她。这样才算勉强公平。
温幸妤正欲转身询问,就感觉腰间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
她来不及反应,眼前一晃,身子不受控制地翻出栏杆。
惊呼一声,慌乱之下手指抓住了船身边缘,她目露惊骇仰头看去,就见李游扒在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居高临下漠然地看着她,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赤忱憨厚。
李游面色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愧疚,随之毫不犹豫的,抬脚碾踩温幸妤的手指。
指骨传来断裂声,剧痛袭来,温幸妤脸色煞白,手指被迫松开。她惊声呼喊“救命”,直直向漆黑的河面坠落。
“扑通!”
冬夜的河水冰冷刺骨,温暖的斗篷吸了水,拉着温幸妤直直往下坠去。
在外奔波的三年,温幸妤吃了当年落水的教训,早都学会了凫水。
她一面挣扎着上游,一面单手解开披风系带。
斗篷脱离,身子一轻,她游了没几下,头刚浮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出声呼救,就感觉腿抽筋了。
河水灌入口鼻耳朵,她隐约听到船上才传来李游姗姗的呼救声。
“快来人!娘娘跳河了!”
“……”
河水太冷了,她的腿缓解不了,身体慢慢被寒冷的水冻僵,无法屈伸。
身子像石块一样缓缓下沉,透过晃动的水面,温幸妤看到船上灯火破碎成无数斑驳朦胧的红影,闪烁着,旋转着。
她向河面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冰冷的河水彻底将她吞没。
缓缓下坠,思绪越来越混沌。
她不明白,李游不是祝无执的亲卫吗,为何会推她下水?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河水不间断灌入口鼻,身体僵硬如冰。
要死了吗?可她还不想死。她死了妹妹怎么办?祝无执若是回来得知她的死讯……
就当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身旁水流忽然异常波动。
她强撑着睁眼。
漆黑寒冷的河水中,有道身影划破水面,向她游来。
墨发如水藻飘摇,宽大的衣袖荡开,遮盖了船上投入水面模糊的灯火。
苍白湿润的面,长而浓的眉,眼眸像冰冷的琉璃珠,死气沉沉。
那张逐渐逼近的脸,犹如妖异的水鬼。
是沈为开。
74
第74章
◎谜团◎
船上人听见李游喊娘娘跳河,吓得肝胆俱裂,一队侍卫赶忙下河去捞。
冬日的河水冰冷刺骨,上头还浮着碎冰,温幸妤落水后,漆黑的河面只溅起了一圈水花,随之身影便被吞没。
再加上李游刻意拖延了一会,等侍卫和宫人们赶来,水面早已恢复沉寂。
侍卫们轮番跳下水寻,找了一圈又一圈,有个年轻侍卫浑身湿透站在甲板上,冻得身体和嗓音都在发颤:“这么冷的天,娘娘还未找到,怕是,怕是……”
寒冬天,刚下过一场雪,河里还有些薄碎的冰渣,别说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后妃掉下去,就连他们这些习武的男人都坚持不过一会,就被冻得四肢僵痹。
这么久都找不到…人就算不淹死,也要冻死了。
李游正要说话,有人哆哆嗦嗦指着远处逐渐清晰的灯火,声音带着哭腔,万分恐惧:“哀哉,陛下回来了……”
两船相接,祝无执登上甲板,玉面沾血,轻甲上溅的血迹也未来得及擦,显然是急匆匆赶回来的。
船上乌泱泱跪了一地人,各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李游在最前面,面无血色。
祝无执目光微凝,逡巡一圈后,没有看到那道纤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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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陡然一沉,隐隐有了猜测。
他面色含霜,握住了剑柄,凤目微垂盯着李游,沉声道:“怎么回事,妤娘人呢?”
李游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回陛下,娘娘……于一个时辰前,跳河了。”
寒风凛冽,祝无执神情平静到可怖。
拔剑出鞘,剑尖寒芒点点,直指李游的头颅,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她当真是自己跳下去的?”
李游握住剑身,掌心鲜血淋漓,他跪行向前,把锋利的剑尖抵在喉咙上,神色愧疚,带着赴死的决心:“陛下,是属下守卫不利,没拉住娘娘,罪该万死!”
“与其他人无关,请您赐死属下!”
曹颂在旁边担忧不已,拼命给李游使眼色,暗示他给陛下好好认错受罚。毕竟陛下看着性子暴戾,但实际上对身边的亲信却称得上宽容。
祝无执扫过李游陷入剑刃的手指掌心,不知想了些什么,冷笑一声,剑身微旋,随之抽回了剑。
宝剑锋利,李游惨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半个手掌被活生生切断。
鲜血从断口哗啦啦淌,不一会就积成一小滩,流到祝无执脚底。
他蹚着血,居高临下睨着脸色惨白、躬腰捂着断手的李游,眉头都没皱一下,侧过脸吩咐一旁的曹颂。
“先押下去,等回京后按律督办,不得徇私。”
按照律法,后妃身份尊贵,侍卫若因疏失致后妃死亡,属“宿卫人不上值及擅离职守”之罪,当处斩刑或流放三千里。侍卫所属的班直指挥使、都头等军官因管理不力,轻则革职流放,重则处死。负责宫廷安保的内侍省官员亦难逃问责,如削职、贬为庶民。
曹颂还想劝几句,祝无执就又吩咐身后其他亲卫:“继续找,她不会水,不可能跳河寻死。”
整整一夜,上千人轮流下水,从黑夜到晨光微熹,把这段河道几乎翻了个遍,也没有寻到温幸妤的半片衣角。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祝无执在甲板上站了一夜。
衣袂随风猎猎作响,他握着栏杆,手指几乎都要扣进木头里,双目布满血丝。脸色也从最开始的平静,变得越来越阴沉可怖。
河风湿寒刺骨,他思绪纷杂,忖度李游为何背叛他的同时,也并不全然信任温幸妤。
这段时日幻梦般安稳的相处,经此一遭露出了残酷狰狞的真面目。
温幸妤那么疏远畏惧他,三番四次,甚至不惜跨越千山万水只为逃跑。这次是否也如同前几次那般,处心积虑逃离他身侧?
有侍卫前来,顶着祝无执的视线,硬着头皮道:“陛下…还是没寻到。”
祝无执脸色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杀意和心底的慌乱,嗓音沙哑:“启碇罢,等靠岸后封锁这一带,抽两队人于周边搜寻,有线索后即刻禀报。”
战事在即,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祝无执不相信温幸妤会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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