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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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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为死去孩子取的名字,当年她有身孕后,夫妻两人翻遍群书,最终定了两个名字,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取名衍,寓意“衍斯祚福,万世无疆”,他们希望孩子福泽绵延,人生顺遂。

    恭王提起长子也痛苦不已,他当时得知妻子怀孕时有多高兴,在看见死婴时就有多绝望。

    先帝步步紧逼,妻子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也曾妥协他纳妾,亦或者愿意和离。可恭王既然当初在娶她时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便绝不会食言。

    再说,他自从见了恭王妃,世间再无任何女子能入他的眼,纳妾也是害了对方。

    这个孩子让紧张的双方都有了缓和的余地。

    恭王妃知道事关重大,对待腹中的孩儿再三小心,平日里她嗤之以鼻的习俗也牢牢记在心里。

    不参加婚礼丧礼,避免冲撞胎儿。听说民间有剪断胎神的说法,她便命令侍女将屋里的针线剪刀全都收起来,甚至在怀孕期间不允许家里杀生。

    恭王府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每年夏时院中遍布蝉虫,日日都要派人清理才能得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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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

    然而那年恭王心甘情愿听了一整个夏日的恼人蝉鸣。

    他们两人和所有第一次为人父母的普通人一样,紧张又欣喜地期待他的降临。

    恭王紧紧抱住颤抖不已的王妃,湿着嗓子道:“他死不足惜,你可千万别为他再伤了身子。我们还有玲儿和珑儿,再哭下去,明日他们来请安时会害怕的。”

    恭王妃接过锦帕擦掉面庞上的泪,静静依偎在恭王怀中,默默祈祷她的衍儿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也不知道他长大后的样子是像她多一点,还是像恭王多一点。

    太上皇熬了三日,最终孤独地死在一个深夜。

    死讯传来时,赵明斐刚把江念棠从水里捞上来,她全身被热水泡得红扑扑的,像春日里盛开的满树海棠,让他忍不住折上一朵含在嘴里。

    传信的人哭着跪地回禀:“太上皇于亥时一刻殡天……”

    赵明斐暗叹真晦气,选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选现在,他只能放过到嘴边的熟鸭子。

    悉心耐心替她擦干净身体,依次穿好小衣,寝衣,又躺在床榻抱着她温存。

    江念棠忍不住提醒他:“太上皇……”

    赵明斐不以为意:“死都死了,我去也不能救活他。下面的人自会办妥丧事,到时候我按例出席便可。”

    等到他抱够了,才施施然接过左思准备好的素服换上,往太上皇的寝殿赶去。

    “你不用起,好好休息。”赵明斐系上抹额,告诉她:“明早上用完早膳再过去。”

    宫里因为这场丧事到处都是白幡和纸钱,满宫在表面上都为太上皇恸哭哀伤,可实际上真正伤心的人没有一个。

    太上皇的发妻江太后以悲伤过度,卧病不起拒绝见他最后一面。

    发丧当日,皇宫初雪,天地白茫茫一片,遮盖住曾经所有的丑陋与恩怨。

    恭王妃夫妇走在队伍后面,面无表情。

    忽然,恭王妃看见一个人影从左前方的假山石闪过,她登时抓紧身边恭王的手。

    “他、他……”

    顾焱是尾随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婢到此,听说她曾经的好姐妹是长明宫的宫婢,叫木鸢。

    第62章 第62章说不准你已经有了身孕……

    大雪纷纷纷纷扬扬而落,遮住前方的视线。

    恭王不解地反握住妻子颤抖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恭王妃眨了眨眼,定睛再往假山拿出去寻时只剩下积雪的假山和枯枝,她不可置信地轻声道:“我好像看见二哥了。”

    恭王一愣。

    那个光芒四射的少年郎啊。

    恭王妃是家中小女儿,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继承父亲衣钵,走科举仕途,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她的二哥却离经叛道,从小不爱读书,气走不知道多少个夫子,然而他在剑术上却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好在恭王妃的父亲并非顽固不化之人,替二公子找了天底下最好剑术大师学艺,年仅十八岁,他就成为大虞的武状元。

    二公子相貌俊朗,性格豪爽,与文绉绉读书人截然不同的英姿飒爽迅速俘虏众多京城贵女们的芳心。

    少年得志的他心怀天下,立志要用手中之剑荡平天下事,于是决定投身军旅,剑扫八方,守护大虞。

    可惜天妒英才,二公子在及冠那年战死沙场。

    恭王妃想起她意气风发的二哥,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哽咽道:“二哥死时还未成亲,这么多年过去,世上记得他的人除了父母大哥,就只有你和我了。”

    提起二公子,恭王心中满是遗憾,他揽住妻子,脑海里浮现与二公子两人对剑的场景。

    他听说自己要娶恭王妃,带着剑来找他比武,彼时恭王还未在剑术上大成,自然败了。

    恭王看过二公子的剑,终于明白何为“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后来他夺位失败,心中不忿,将一腔郁闷都化作对剑术的追求,终于有所建树,然而他当作对手的人早已消散于天地间,只留下一座衣冠冢。

    “走吧。”恭王替恭王妃拂去肩上的雪:“天冷,我们回家。”

    恭王妃路过假山时刻意寻找脚印,然而只有厚重平整的积雪,仿佛刚才的人影是她的幻觉。

    顾焱好不容易打听到浣衣局的银屏认识长明宫的当差的人,那个叫木鸢的曾经在皇后身边伺候过一段时间。

    他已经盯着银屏很久了,但她为人谨慎,轻易不出浣衣局。

    今日他运气好,刚下值就看见银屏怀里揣着什么东西往御花园东边的小树林走,神情紧张,时不时左顾右盼,感觉像是去见什么人似的。

    顾焱原本打算像套张太医的话一样,先假意接近再打听,现在他一下子改了主意,偷偷跟上去。

    小树林里,银屏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后蹲下来,警惕地张望四周,确认没人发现后从怀里掏出祭奠用品。

    托太上皇丧事的福,宫里到处都是钱纸元宝,她弄一点也不会引起注意。

    银屏点燃火折子,嘴里叨念道:“木鸢,今天是你的生辰……”

    说着说着,她抽泣起来,边哭边骂:“我早就告诉你长明宫不是好地方,你偏不信,非要去沾这份富贵。如今……如今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敢提起。”

    银屏与木鸢是同一批进宫的宫婢,当初在学规矩的时候有人见银屏性子懦弱,故意刁难她。木鸢替她出头,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戳穿歹人的险恶用心,这份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后来两人同时被分到长明宫做洒扫宫女,感情更甚,银屏数次提醒过木鸢宫里需得谨言慎行,她却不以为意,还说真心才能换真心,两人逐渐离心。

    长明宫出事后,银屏察觉出不对劲,花钱找了关系调走,还劝木鸢跟她一起,钱她来出,但木鸢死活不肯。

    最后一次她听见木鸢的消息,是她犯了忌讳被杖毙。

    顾焱等到冥火快要熄灭才现身,他悄声走到银屏背后,剑鞘抵住她的后颈,冷声道:“长明宫为什么不是好地方。”

    凹凸不平的剑身纹路寒凉入股骨,银屏吓得直接趴在地上。

    她自始至终都没看见质问她的人是谁。

    顾焱面色沉重漫步在漫天大雪中,低头沉思得到的信息。

    不对劲。

    明面上木鸢是因为冲撞皇后而被处置,但实际她一定是撞见了什么事被陛下灭口。

    念念性子温和良善,不会轻易取人性命。当年江落梅无意中撞见他们二人私会,慌忙逃跑落入水塘里,顾焱不想救人,觉得是天意。

    但是念念毫不犹豫跳了下去,最后顾焱只能跟着下去把两人捞上来。

    思及往事,顾焱恍若隔梦。

    长明宫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如果念念真如她所说的受尽宠爱,为什么如铁桶一般的宫内奴婢会无缘无故被清洗,陛下究竟怕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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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消息泄露出去。

    一片又一片的雪落在顾焱的发顶盖住青丝,远远望去好似白了头。

    雪落无声,亦无痕。

    江念棠伸手接过天空飘下雪花,看它慢慢融在掌心,化作无色冰水顺着指缝流下去。

    一只大手忽然拂去她掌中还未融的积雪,赵明斐不赞同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去里面歇着。”

    他将冻得发白的手指握在掌心,斜睨了眼旁边伺候的宫婢:“你们都是死的吗?”

    宫婢的两名登时跪在雪地里,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求饶:“陛下恕罪。”

    江念棠赶紧道:“是我自己要出来的,她们不敢拦。”

    赵明斐扯过江念棠,拢在自己的披风下,揽着她的腰往内殿走。

    “外面太冷,雪地路滑,你小心摔着。”

    赵明斐抓她进殿,屋内地龙烧得火热。

    “我穿的多,穿了背心和夹袄……”今早出门前,赵明斐不知给右想下了什么命令,江念棠浑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似的。

    她贴着赵明斐身体,才发现他里面只穿了件薄衫,“陛下不冷吗?”

    他与平时相比,只多了一件稍厚的披风,连大氅都没穿。

    赵明斐脚步一顿,侧头看了眼江念棠。

    她卷翘的睫毛上挂了些雪盐,脸颊肌肤比雪还白,反射出莹润的光,唇色冻得失了血色,唯有眼睛泛着粼粼天光,如雨后天晴的湖面般潋滟。

    她整个看上去又冷又艳,像个玉琢的雪人。

    赵明斐眼眸微暗,手不由一紧,低笑道:“冷啊,你给我暖暖好不好?”

    指尖漫不经心沿着素色腰带下滑,一点一点挤进去。

    江念棠腰一扭,躲开他的动作,趁着他扯披风的空档逃似的跑开,滑得像一尾游鱼。

    这处是灵堂偏殿,空间狭小,赵明斐轻而易举就把人重新捉了回来,困在怀里。

    江念棠用力推他,偏过头嘴里低斥道:“别在这里……隔壁都是人。”

    太妃皇族,王公大臣都在殿内跪灵,她擅自出来已经不合规矩,如果在做出什么荒唐事,干脆直接撞棺得了。

    赵明斐胸膛微微震动,闷闷笑了起来,狎昵地捏住她的鼻尖:“青天白日,你在想什么呢?”

    江念棠唇角微抿,嘴唇愈发泛白。

    赵明斐再也忍不住,低头衔住她的唇。

    “我就暖暖嘴,别的什么都不做。”

    地龙烧得屋内空气都是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江念棠瘫在一旁软榻上,面庞潮红,呼出的气氤氲成暖雾。

    赵明斐坐在榻上,往她嘴里塞牛肉干。

    “守灵这七天明面上都不能沾荤腥,你躲着点吃。”赵明斐看着江念棠风一吹的小身板,不停地喂她吃。

    “我吃饱了。”江念棠别过脸:“陛下也吃点吧。”

    赵明斐的手强硬去寻她的嘴,叨念着:“再吃点,说不准你已经有了身孕,可不能饿着。”

    江念棠眉头拧成一团,又惊又恐地看着他,脸上刚暖出的红晕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

    赵明斐的面色也在瞬间沉了下来:“怎么,你听到这个消息好像不高兴。”

    江念棠浑身开始发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赵明斐语气骇厉,面容狰狞:“你月事推迟三日,怎么不可能!”

    他猛然捏住她的下颌,眸中冷光比雪还凉:“看起来,你不想生。”

    至于为什么不想生。

    他顷刻间就想到殿外那人,胸膛剧烈起伏,犹如被激怒的恶兽。

    江念棠率先服软,眼角含泪,她假意抚住自己的小腹,“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吓到我了。”

    赵明斐目光犀利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江念棠试着从他的桎梏中挣脱,挤出一个笑:“有了孩子,我当然高兴。”

    赵明斐顺势松开手,表情缓和下来,他轻抚江念棠冰冷的面庞,语气温柔至极:“我也很高兴。你这段时间切记好好保重身体,吃的穿的要注意,至于跪灵的事儿就免了。不过坊间有习俗,怀孕三个月内不能对外说,你别声张,等胎稳了再放消息。”

    江念棠克制颤抖的身体说好。

    赵明斐俯身在她额头落下轻飘飘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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