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已是风烛残年,只能进食一些米粥和汤药,或者呜呜咽咽地说些什么。
周嬗家里也有老人,但还没老成永昌帝的样子。论辈分,孙逸还比永昌帝大上一圈,可也只是老糊涂了,该吃吃该喝喝,逗鸟喂鱼配药,身子骨硬朗得很。
实在要说,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吊着一口气,生不如死,不能动不能说却能听见声音,眼睁睁瞧着儿子们在病榻前斗得你死我活,他什么也做不了。前半辈子引以为傲的帝王心术,到了将死之时,沦为一把钝刀,反复磋磨他的心。
可周嬗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老匹夫不可能有如此心肠,指不定看着一帮人折腾,他还在病榻上偷着乐呢。
今日的药和米粥都喂完了,周嬗起身,绞了绞一旁热水里的帕子,端端正正折起来,俯下身给老人擦脸。
“唔唔……”老人张开干瘪的嘴,露出不剩几颗的牙齿,唔唔呀呀半天,也不知想说些什么。
周嬗垂着眼眸,不咸不淡擦完脸,轻声道了句:“儿臣告退。”便要转身离去。
那老头瘫痪数月的身子竟从床上弹起,浑浊的眼珠子直愣愣盯着周嬗,声音像粗糙的琴弦那般沙哑难听:“陈……反……反!反!”
“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刘仁福原先在一旁候着,见状大哭不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麻利地滚到龙床前,一把拖住永昌帝。
周嬗一愣。
他首先想到的,是回光返照。
这老头挺不过今夜了。
而后便是疑惑。
陈?陈王?可陈王早已去往封地,彻底远离朝廷斗争……陈……陈仪,陈仪父子。
周嬗神色微变。
陈小夫人带笑的脸在他面前阴森森浮现。
若真是如此……
周嬗快步前往殿外。
只见侍卫们个个神色不宁,而远处隐隐传来宫门关闭的声响。冬日天黑的早,细细白雪飘在红墙绿瓦之间,十几个人冒着风雪走向乾清宫。
“这是怎么了?”周嬗顿觉不妙,赶紧拉住一个侍卫问道。
侍卫低声道:“前朝发生了点事,今儿紫禁城宵禁提前。”
前朝的事儿和紫禁城又有何关系?
周嬗出示准行令,命令道:“本宫持有准行令,速速护送本宫离开紫禁城。”
侍卫为难道:“请公主恕罪,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只怕……”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万岁爷在殿里躺着,你说说你奉谁的命?”周嬗冷冷道,他看向那十几个人,才发现竟是几位内阁重臣,以及宣王。
内阁里缺了梅子谦和其他两位大学士,而周珩也不在亲王之列,他们浩浩荡荡走入乾清宫,携着肃杀的风雪。
领头的大臣老成了精,他现年八十二岁,执掌内阁三十年之久,其名下根系复杂,既是恶名昭彰,又撼动不能他的地位。
——陈仪。
“老臣参见嘉懿公主殿下。”陈仪颤颤巍巍行礼。
风雪吹起周嬗大红的斗篷,也吹起亲王、大臣身上的绯袍,天地一片雪白,而乾清宫门前血色依旧。
“紫禁城已经宵禁了,首辅大人这个时候赶来是……”周嬗挑眉。
陈仪眼中挤出泪水,对着乾清宫跪地长长一拜:“老臣听闻圣上不行了!特来送一程!”
第56章 结局(上) 这是谋逆。
“你说什么?!”
周珩一摔手中的经书, 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满脸震惊。
“今儿个傍晚, 离平日宵禁还有半个时辰,三大营忽然派出几队人马封锁了紫禁城,里头一点消息也传不出。”穆光答道。
“你派人潜进去瞧了么?”周珩问。
穆光摇头,眉头紧锁:“派是派了,但至今毫无消息传出。不过微臣打听到内阁的几位阁老,以及宣王等皇子,如今也一并被关在宫中。”
“哪几位阁老?”
“陈阁老、温阁老、李阁老, 今儿个是他们当值。”
“陈仪?”周珩冷笑一声, “他都八十二了,老得半截身子快入土, 当什么值?”
这时外头的小厮敲了敲门:“殿下, 张驸马来访。”
周珩不着痕迹地皱起眉, 低声道:“都这个时辰了,他来作甚?”随后提高声音:“快请驸马进来。”
张瑾为行色匆匆, 连官袍都没换下。他进了书房一面行礼一面焦急道:“敢问殿下, 嬗嬗来过王府么?”
“不曾, 他今日出门了?”周珩问。
张瑾为道:“今儿个轮到他去宫里侍奉皇帝, 平日里天黑前就会归家, 但今日晚饭都布好了, 还是不见人影。”
“所以他今日进宫了?”周珩严肃道。
张瑾为:“是, 一大早就去了,我想着兴许他回来时顺路到殿下您这儿坐坐, 便来王府问一问情况。”
“张大人,公主可能被困在宫里了。”穆光将紫禁城封锁的事一五一十告知张瑾为。
“……陈仪疯了。”张瑾为听后先是良久的沉默,神色逐渐凝重, 嘴唇挤出这样的一句话。
封锁紫禁城不是件容易事,陈仪必定联合锦衣卫、三大营的部分将领,才能在短短一个多时辰完成封锁。至于为何要做这事……怕是陈仪活得太久,活到不耐烦了,死前想干票大的——逼宫永昌帝,扶持新帝,为他儿子和他的家族铺路。
“老匹夫。”周珩冷笑一声,他看向穆光,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皇帝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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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身子如何了?”
穆光沉思片刻,道:“说是早上还有精神喝了大半碗参汤,但后来怎样,宫里再无消息传出。”
再无消息?龙体安康与否,事关朝廷命数,但却连锦衣卫也失去了对这类消息的掌控……还有周嬗,周嬗还在宫里。张瑾为顿觉不妙,他闭上眼睛,沉声问道:“刘仁福也是今日当值?”
穆光:“是。”话音刚落,他忽然神色一变,厉声道:“他和陈仪是一伙的!”
刘仁福是自小陪着永昌帝的宦官,永昌帝几十年来一直唤他“大伴”,若说永昌帝还能信任谁,也只有这个肥胖如猪的权宦了。
若这宦官也……
那永昌帝这辈子到了最后,真是众叛亲离啊。
……
“哎呦!首辅大人怎么跪在地上?天正下着雪,您赶紧起来,奴婢担心给您冻坏了。”刘仁福假笑着迎上来,他迈着小碎步,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手掌却小得可笑。他俯下身,笑眯眯地扶起陈仪。
雪渐渐大了,头和肩上都积了雪,周嬗轻抖身子,白雪簌簌而落,他道:“刘公公,首辅大人说要来送父皇一程,你说,父皇刚刚是不是还挺精神的?”
周嬗巴不得永昌帝早死,永昌帝也确实该死了。可陈仪的出现却十分的不对劲,周嬗在他身上嗅到阴谋的味道。
“是挺精神。”刘仁福呵呵道。
“嘉懿妹妹,今儿个是你为父皇侍疾?”宣王皮笑肉不笑地插嘴。自从军粮一案后,靖王在朝中失去人心,基本上不可能再参与夺嫡,于是剩下一个宣王兴风作浪。这人脑子不咋好,硬是熬到了如今,不得不说命挺好。
周嬗不想和他说话,担心自己也被传染了傻气,于是随意“嗯”了一声。
宣王的笑僵在脸上。
而一旁的刘仁福和陈仪交谈甚欢,他们身后的几个阁老面色沉重,直直盯着乾清宫里透出的灯火,其中一个走上前,附在陈仪耳边说了几句话。
陈仪一面听一面嘴角带笑,他耷拉着眼皮,头时不时一点,目光重新移到周嬗的身上:“老臣想问公主可是从早到晚都待在乾清宫的?”
“为父皇侍疾乃儿臣本分,不敢怠慢。”周嬗淡淡道。
陈仪被刘仁福扶起时,身子颤颤巍巍,他已经太老了,老得快死了,可他依旧赖着不死,还企图送走一个皇帝。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看着周嬗肩上的雪,道:“公主殿下真是孝顺。只是陛下龙体违和,太医说需静养,殿下守了整日,怕是也累了。”
他话语一顿,目光扫过神色僵硬的宣王,对周嬗笑道:“依老臣看,现下紫禁城已经宵禁,公主估计今夜不能归府了,不如就先去偏殿歇息,让宣王殿下来侍疾,如何?”
哼,这老东西看中的新帝是宣王?眼光也太差了些……他是想做把持朝廷的摄政大臣?
真是老当益壮。
周嬗在心里冷哼一声,抬起下巴,做出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冷冷看着眼前的人:“不必了,首辅大人您也说了,父皇需要静养,皇兄一去只怕人多耳杂,打扰了父皇养病。”
“呵呵,公主说的倒也是,不过老臣和宣王殿下还是得去看一看万岁爷,还请公主见谅。”陈仪笑着捋了捋花白胡子,话锋一转,“说起来,公主一整日都待在乾清宫,可是听见了什么动静?或者见过什么人?”
周嬗蹙眉:“不曾。”
“当真?”陈仪浑浊的眼睛里射出精光。
“当真。”
“好。”
陈仪收起笑意,雪光映在他的脸上,照出几分不详的阴暗。他拍了拍手,冷喝道:“来人,请公主和温大人、李大人去偏殿休息!”
“你!”周嬗神色一变,只见暗处飞出几道漆黑的身影,竟是锦衣卫!这些锦衣卫个个虎背熊腰,身手不凡,足尖轻点几下便要来抓住周嬗。
“首辅大人!陈仪!”温阁老见状神色大变,他指着陈仪怒吼道,“这和你说的不一样!你、你这是谋逆啊!”
“谋逆?”陈仪淡淡一笑,“温大人何出此言?老臣看你是冻坏了!还不快把温大人带去偏殿休息?”
那几个锦衣卫毫不留情,直接钳制住温阁老的手臂,温阁老不断挣扎,悲呼道:“我上了贼船,是我识人不清!陈仪,紫禁城外还有千千万万的臣子与宗亲,你骗得了宫里的人,还骗得了天下吗!”
陈仪闻言大笑不已:“温大人呀,何来骗不骗一说呢?今日事成,天下人不想认也得认!况且是温大人您同老臣说,东厂保管遗诏的高手躲进了乾清宫……温大人,您这是助纣为虐,装什么清白?”
温阁老脸色霎时苍白。
遗诏?
周嬗心中一咯噔,原来他们封锁紫禁城、逼近乾清宫是为了遗诏。
毕竟比起大张旗鼓仿制遗诏,在原有遗诏的基础上篡改更加可行。大宁的皇帝玉玺种类繁多,由尚宝司和司礼监的宦官共同管理,经过层层确认后方可使用,在此基础上进行伪造实在难于上青天,但若能取得遗诏的本体,不论上面是否有字,对于陈仪一党而言都轻松许多。
“诸位还是不要抵抗了。”陈仪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随意地拢了拢袖子,“如今三大营大半将领均已归顺,等着拥护新帝,只要你们不节外生枝,待新帝上位后必然也是功臣,那可是无上的光荣,何必与老臣对着干呢?”
说罢,陈仪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嬗。
明明在下着雪,天寒地冻,可周嬗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
“陈仪封锁紫禁城,只有一种可能。”
张瑾为指着桌上京师的布防图,语气沉重。
“他们已经有了遗诏的下落,且遗诏就在紫禁城内。”
周珩冷笑:“真有遗诏这种东西吗?依我对皇帝的了解,他宁可什么也不留下,叫所有人斗个天翻地覆,他才身心舒畅。”
“但当下的情况恐怕已经超出皇帝的掌控。”张瑾为的手指悬在西华门上,“陈仪既然敢这样做,就说明三大营他至少掌控了大半,他如今有兵、有人,若是拿到了遗诏……”
“驸马倒也不必如此悲观,我来之前视察了锦衣卫,大半锦衣卫和同僚都对此事一无所知,至少锦衣卫这里,我们可以把握。”穆光抱拳道。
“殿下,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殿下敢不敢做。”
张瑾为回过头,眼睛的深处黑沉一片,神色却有几分淡然,他的姿态过于冷静,以至于让人察觉到某种冷漠。
“但说无妨。”周珩有不好的预感。
“陈仪犯的是谋逆的大罪,他不会让皇帝活过今夜。这对殿下来说,既是危难,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良机。”张瑾为淡淡道,“他有三大营,我们有锦衣卫,甚至我认为他无法完全策反三大营和京畿周边的军营,我们还能争取一些相当可观的兵力……只要殿下敢,我就去说服梅阁老和兵部尚书江大人,为殿下取来兵符,调动京城周边的兵力,直逼紫禁城,清君侧。”
周珩眯起眼睛。
委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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