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我不该来这人间走一遭。”
有雨声淅沥,摇动檐角雨铃,叮咚作响。入秋的第一场雨触肤生凉,才忽地让人意识到,夏末的灼热已经消弭于雨中,随着枝叶上蝉蜕的掉落一起死去。
如梧桐声泣。
、
当真的鼓起勇气去面对时,折棠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因为心中有了规划时,思路总会清晰许多。
男人的目光潮湿而黏腻,青苔一般攀附在周身让人浑身不适。无论他如何衣冠楚楚文质彬彬,都掩盖不了精致皮囊下贪婪又丑陋的灵魂。
崔羡将自己平日里眠花宿柳和姑娘调情时说的话搜刮了一圈,极尽赞美地夸赞折棠的琵琶。但折棠知晓,他根本不通乐理,仍只浅笑,怀抱琵琶盈盈一拜,“多谢崔公子抬爱。”
她颔首低眉,极尽温顺,恰如清晨雾中一支山茶,采撷时指尖沾上露水。
崔羡被她这副模样撩拨得心痒,终究是藏不住心思,开口询问,“前些日子和棠姑娘说的事,不知道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了?”
今日她应邀赴崔府设宴,宴会刚一结束,就急吼吼地将她喊到了后院。
折棠想起在宴会上看见的美人如云,不知几位是他的妾室,又有多少是他的侍妾。此人风流成性,她显然不会相信这人能对自己有什么真心,不过是见色起意而已。
况且她还有自己的人生,有许多事要做,不愿就这样困囿于四方高墙。
“折棠想明白了,每日在风月场上陪客卖笑,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幸得公子青睐,是我的荣幸。”
折棠本就生了一双含情眼,只这样安静将人凝视,就像有千万句欲说还休。崔羡被她这样的目光迷得神魂颠倒,当即连道了几个“好”字,心中已经开始琢磨何时把折棠娶进门。
而佳人眉心轻蹙,露出忧愁模样,“只是,折棠最近遇上了些难事。”
崔羡当即要为佳人解忧,立刻问道,“怎么了?”
折棠惋叹,“是凌天赐,凌公子。他最近总来找到我,说希望我能回白玉楼。”她一垂眸,山茶吐露,流下一行清泪,“我回绝凌公子,说已不愿再去风月场上赔笑,可他可他却拿那几个孩子来威胁我。折棠无权无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拿着孩子来威胁人的下作手段崔羡自己才用过,但听见折棠如此说时,崔羡却是当即义愤填膺起来,“他竟然还做这样无耻之事!明明当时拿了我的好处时就答应过不再纠缠你!”他又温言安抚折棠,“你不必担心,我在户部那边也认识熟人,会想办法给这几个孩子造上新户籍,到时候凌天赐再找不到他们。只要你答应了我,你和那几个孩子都不会受委屈。”
折棠敏锐地察觉到了崔羡话语中的关键词,他果然与凌天赐做了什么交易,她再对崔羡一拜,“公子竟然为折棠做了如此之多折棠无以为报。”
崔羡急忙扶起她,“都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冷冷一笑,“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也是无福消受的命,得意不了多久。”
“他怎么了?”折棠追问。
崔羡却不再往下说,只道,“你尽管安心,会有人来收拾他。”他自以为深情的模样让折棠有些犯恶心,“等到解决了凌天赐这厮,我就来娶你。”
她强忍住不适感,一边拭泪一边又对着崔羡扬唇浅笑,眼角微有殷红,正是我见犹怜的姿态,“崔公子深恩,折棠感激不尽。”
崔羡沉浸在佳人温柔又感激的姿态中,自以为是的满足感冲昏头脑,全然已经开始飘飘然畅想过些时日迎娶折棠入门的美事,全然不知蔷薇花也会生出荆刺。
、
等到从崔羡府上离开时,府上的下人以为折棠就会是未来嫁入府上的得宠妾室,急忙想替她接过琵琶送她出府,向着这位未来的主子献献殷勤。
折棠只道了谢,仍然坚持自己拿琵琶。下人不得不感慨,这位未来的主子真是温柔体贴,礼待下人,却没有人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神色。
墨拂歌的提点果然没有错,崔羡是与凌天赐做了什么交易,凌天赐才会选择放弃自己忍痛割爱。但两人远没有想象的这般和睦,甚至早有嫌隙。现今看来,崔羡应该还留了一手,准备卸磨杀驴对凌天赐不利。
还有一点困惑是,不知道二人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
不过崔羡这边不说,还有一个凌天赐。折棠与他相处多年,知道这厮比崔羡还要蠢钝许多,要从他嘴上套话,比崔羡还会容易许多。
心中有了安排,她的脚步也轻快许多。
没有人能来自以为是地干涉她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问同学:“那你等死吧。”“你这种情况不该找大夫,该去定棺材。”“我倒是觉得,我不该来人间一遭。”,觉得这三句那个当章节概要你更有兴趣。
同学即答:“那你等死吧。”OK。
77疫病
◎这是哪家的小凤凰来找你?◎
叶晨晚在午后收到狄汀传来的消息,说疏星有事找她。这几日折棠都不在,想来疏星也是真的遇到什么急事,才会求助于她。
等到叶晨晚一路赶到折棠与几个孩子一同居住的宅院时,正看见在院内焦急来回踱步的疏星,与屋檐下一边擦汗一边煎药的大夫。
“皎皎怎么样了?”那一日疏星带着皎皎去看大夫后,也没瞧出个所以然,但是听说皎皎仍是嗜睡,于晚间断断续续发起烧来。
疏星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上下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叶晨晚,关切地问,“容姐姐这两天可有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叶晨晚诧异,“没有呀,没什么不舒服的。”
疏星这才舒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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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那就好。”但是她的面色转而又为难起来,“大夫说,皎皎可能是得了疫病。”
一旁的大夫也补充道,“这嗜睡,发热,咳嗽,都是疫病的症状。”
“疫病?!”她大骇,没想到皎皎竟然是得了疫病,“可她是在何处被传染的?”
疏星回忆了一阵,有些不确定地道,“前几日我们去城郊玩,看见城郊有些乞丐,皎皎心疼他们挨饿,就去分了些吃食给那些乞丐,但也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只是如今回想,这些乞丐是最有可能得了疫病,传染给皎皎的。”
城郊的乞丐,那就极有可能是前些日子墨拂歌提过的从暨州来到城郊的流民了,流民身上有各种疫病确实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叶晨晚来不及多思考这背后的牵扯,只追问,“可还有别的人被她传染了?”
“还有个年纪小的也在发烧咳嗽,现在已经把她们两个单独隔开了。其余人应该还好。”大夫回答。
叶晨晚只能立刻吩咐身边人,“立马去告诉狄汀,仔细排查着楼内有谁得了疫病,得了病的病未好都一概不准来上工。若是得病的人多,扶风楼也歇业几日。”她又转向大夫,“治病要用的银两都去扶风楼账上划就行,若有什么寻不到的药材,也一并来和我说。”
她既然答应了折棠在她不在的日子要帮忙照顾好这几个孩子,自然说到做到。
“我还有个人要去看看她的状况。”在嘱咐完身边人后,叶晨晚动身准备离开。
细致如疏星,当即看出叶晨晚挂念的人是墨拂歌,“容姐姐是要去看祭司大人吗?”
“嗯。”墨拂歌毕竟体弱,难免不会染上疫病。
“那姐姐快去吧,毕竟祭司大人那天也碰过皎皎。”
、
叶晨晚匆匆往墨府赶去时,也不由得耻笑自己的多虑。墨拂歌从来多病,汤药不离,若是有什么不适之处,自然有的是人会比她早发觉这一点。况且以墨拂歌的身份,难道会缺药少医吗?
但她虽然这样想着,却也仍然忍不住担心,万一她只将这病当做是寻常风寒呢?墨拂歌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易碎,是暮春时枝头摇摇欲坠的花,一场风雨就能将她带走。是以叶晨晚仍是步履匆匆,以至于走入墨府时衣袂翻飞,明红色的衣摆随风飘动,形若凤凰展翅欲飞。
正在池边煎药的游南洲在听见回廊匆匆脚步声时,不由得抬头看去,正见此幕,只觉赤红耀眼,几近要灼伤眼底。风吹过满池芙蕖,仿佛尽在为她颔首低眉。
“哟哟,这是哪家的小凤凰来了。”她缓缓摇动着煎药的蒲扇,看向墨拂歌寻求答案。“来找你的?”
一旁的墨拂歌在看见叶晨晚身影时,也面露诧异,“她怎么会来。”
“看人家急匆匆来找你的样子,你怎么这副表情,多伤人心。”游南洲得寸进尺,继续调侃她。
墨拂歌眉眼一沉,“子虚乌有之事,莫要妄言。”
转眼间叶晨晚已经行过回廊曲折,来到墨拂歌身边,在看见墨拂歌手中的药盏时,面上忧色更甚,径直在她身边蹲下与她平视,“你也病了?感觉怎么样严不严重?”
墨拂歌本见她焦急来询问自己状况,是因为不知在何处听说了自己身体状况的消息。但听她问“你也病了”时,就知她应该不知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遂放下心来。
“什么病?我并无大碍。”她扬了扬手中药盏,“有劳郡主挂心,这只是寻常调理滋补的汤药。”
叶晨晚垂眸看她碗中深褐色的汤汁,远远便已经能嗅到苦涩的气息,瞧不出成分。出于谨慎,她还是再问,“身体可有不适?最近有没有嗜睡,发热咳嗽?”
“并未。郡主想问什么?听起来这是风寒的症状。”墨拂歌温声回答。
一旁的游南洲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插嘴道,“她确实没有这些症状,你就算不信她,也该信我这个大夫。”
只是虽然没有这些症状,但其他的病症说出来只会更让人头疼就是了。她正这样想着,墨拂歌就转过头来,逆着光对方的眸色深沉,表情冷淡,游南洲知晓这是她在警告自己谨言慎行,识趣地闭了嘴。
叶晨晚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游南洲,“这位是”
“收钱为她看病的劳力罢了。”游南洲欷歔,又转身查看药炉的火候。
“这位是游南洲游大夫,她近日在京城游历,遂请她来府上为我诊治。”墨拂歌的回答滴水不漏,堵住了游南洲在一旁说漏嘴的机会。
叶晨晚也听说过游南洲的名号,今日端详一番,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要年轻许多。素闻医鬼脾性古怪,但今日一看却颇为随和风趣。她向对方颔首,“游大夫,幸会。在下叶晨晚。”
“原来是昭平郡主。”游南洲只点了个头就继续转身煎药去了。她本想感慨叶晨晚与其母相似的气质,却也知此刻说起此事,不过徒让人伤感。
但叶晨晚思虑更多。墨拂歌的介绍虽简单,叶晨晚却并不认为寻常的医患交情能让游南洲在墨府中与墨拂歌谈笑风生。尤其是听见游南洲的姓氏时,她已经有了更多猜测,不过现在尚不是验证的时候。
她还是将注意力放回了墨拂歌身上,向她解释,“那日皎皎嗜睡,原是得了疫病,这两日开始发热咳嗽了。你在那天与她接触过,我担心你会不会被传染。”
“原来如此。”墨拂歌了然,“万幸,我应当没有被传染。皎皎是在何处被感染的?可还有别人被传染?”
“说是去城郊玩时和乞讨的乞丐说了几句话,我怀疑那些乞丐便是暨州来的流民,有些疫病也不奇怪。皎皎年纪小,身体弱,容易被感染。孩子万幸只病了两个,扶风楼那边已经派人在排查了。”
在听见怀疑是暨州来的流民身上有疫病时,墨拂歌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许多,示意叶晨晚在一旁坐下,“若是暨州的流民,我担心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手脚。不知道现在疫病在他们之间传染成了什么模样。”
这些有疫病的流民,本就应该立刻被隔离派人诊治,可他们已经是宣王用来状告暨州刺史杨复方贪污赈灾粮草的棋子,事情便会错综复杂许多。
“如果宣王要利用他们伸冤,来状告杨复方的话,应该更不愿意这些流民生病出事吧。”叶晨晚说出自己的推断。
墨拂歌温吞地喝着盏中汤药,因为苦涩而微蹙着眉头。
游南洲熬的药,怎会如此难喝。
一盏蜜饯被推到自己面前,叶晨晚见药苦涩,不知何时已经吩咐侍女送来一碟蜜饯缓解。墨拂歌咽下一枚蜜饯,缓解了苦涩后,才终于开口,“现在这批流民进不了城状告,应该是因为太子那边在派人阻拦。我怕宣王为了将事情闹大,在疫病这件事上做手脚。”
在见过宣王的愚蠢与短视之后,墨拂歌并不怀疑他会做出这种事。
良久的沉默,许久后才听见一声幽微叹息,于风声中听不真切。
没有人会在意博弈棋子的生死。
游南洲看不懂两个人之间忽然沉默的氛围,在最后一壶药煎好后,便将药倒入碗中递给墨拂歌,自己提着药壶离开了。
“好好吃药,别今天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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