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都是一个人独居于此,眼前的侍从却年轻矫健,看上去身手伶俐,应不是将军府的人。
观他话中之意,像是早就料到孟姝会来。
扶光朝她使去眼色,暗示她小心些,随即颔首率先踏入。
将军府的门槛很高,朱漆剥落处带出的金丝楠木磨出凹痕,里头嵌着多年的风沙,可不难瞧出其曾经的风头鼎盛,荣宠无双。
跟在侍从身后,孟姝与扶光穿过幽长的游廊和宽大的前庭,绕到了后院。
屋脊上的嘲风兽裂了左眼,跨院中摆了不少兵器榭架,来人的步履声惊飞了房梁的乌鸦,白雾缠住梁间垂落的旧军旗。
将军府内多处都显落败,唯有园中的练武场仍干净明亮。
孟姝只瞧了一眼,便不露声色地收回目光。
前头的侍从身着深绿色朴素简袍,腰后别着小刀,看上去是个不引人耳目的打扮。
方才开门前,孟姝曾仔细打量过此人,却发现他长相极其普通,并且毫无特点,若扔在人群里怕是怎么都捞不见。
不知为何,孟姝的心中有些打鼓。
这侍从怎么看,都像是训练而出的亲卫。
第83章
跟着那侍从四拐八绕,眼前出现了一扇古雕花门,孟姝和扶光相视一眼,隐下神色。
侍从走到厅门便止步,朝二人伸手:“二位请。”
孟姝淡淡地扫过他一眼,随即率先抬步走进。
绕过那方苍山劲松的古绣屏风,未见到想象中的耄耋老者,倒是看到了一位年轻的男人。
他穿着靛青色窄袍暗纹锦服,袖口镶绣着银丝云纹滚边,腰间系着一块与其格格不入的古旧符包,玉冠束发,端的是温和内敛,资质风流。
扶光眸子微眯。
就在孟姝心起疑窦时,那人转了过来。
屋内的沉香袅袅而升,拂过他袖袍上的丝绣暗纹,他面容俊朗而平静,唇角仍是温润的弧度,可抬眼的刹那却无端生出寒意,带着疏离。
世人皆道,太子生得似江南春雨,又如春风拂面,温润有礼,对任何人都是包容宽和的。
可孟姝却看出了他的内敛和城府。
看似柔绵如雨,实则锋利如针。
他朝孟姝点头勾唇,继而又扫向扶光,眸里似有暗芒,一闪而过。
与其说眼前的沈褚礼要比先前更显锋芒,倒不如说,他本就这样,甚至要更有手段些。
“孟姝,好久不见。”他扬眉,轻笑道。
闻言,扶光轻轻瞥来。
孟姝……
叫得倒是亲近。
“殿下如何得知我今日会登门?”
孟姝平静地看向他,眼眸微敛,带着防备。
他派人跟踪他们。
自从楼璇兰离世后,孟姝和扶光便搬出宫外,与沈褚礼自然是未再见过。
闻言沈从辛自残了左腿右臂后,便一直暂住于西郊行宫,整日里郁郁寡欢,时不时脾气暴戾,动辄打骂下人,草菅人命,宁宣帝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底,他虽残废了,可还是皇子,在外秉的是皇家颜面,宁宣帝虽不喜,可终究得保着他。
本以为这位二皇子会就此退出朝堂纷争,从此颓废下去,可谁知,据柳鹤眠所说,就在前几日,他曾入宫觐见,出来后就广招天下名士,美名其曰是要为宁宣帝招揽人才。
因此,能在这里碰见沈褚礼,孟姝很是意外。
沈从辛如此爱折腾,出行宫后应找过沈褚礼不少麻烦,如今,他却有“闲情逸致”来这,而不是忙着对付沈从辛,倒是稀奇。
沈褚礼仿佛听不懂孟姝话中的戒心,他上前一步,笑道:“我猜的。”
他看了眼孟姝身侧的扶光,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还没问二位,想找燕老,所为何事?”
孟姝没理会他:“燕将军何在?”
扶光眯了眯眼。
看样子,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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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礼与燕凛倒是相熟。
沈褚礼抬眸,意味不明:“孟姝,我以为,你我当是一起的。”
扶光有些不喜地朝他看过来。
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沈褚礼眉梢微扬,丝毫不怵地回望,嘴角轻勾一笑。
孟姝闻言,眉头一蹙:“太子殿下,你想多了,我们不过几面之缘。”
“哦?”他笑:“可那日游船上,沈从辛已经看见你我相随。”
“相随”二字被他咬重,仿佛在刻意向谁强调什么,带着淡淡的挑衅。
“沈从辛修养了一阵时日,如今除了残废的腿脚,其余已无大碍,”他走近:“你觉得,他好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谁?”
其言外之意是,沈褚礼成为沈从辛的眼中钉,孟姝也不能幸免。
他在拉拢她。
孟姝下意识地皱眉,刚想开口时,眼前却被一道身影挡住。
扶光站在她面前,青年身姿如玉,眉目神情却透着冰凉,眼神锐利:“不用你管。”
沈褚礼目光微凝,没有多言,只是轻哂一笑,其眼底意味不明。
“殿下。”
此时,有人从门外走来。
孟姝顺着声音看去,瞳孔微缩。
是他!
问风抬步走进,见孟姝看来,朝她微微点头,并无遮掩。
孟姝认出,此人分明是那日上巳游船上,她随手打晕的“富家公子”。
她眼眸一沉,有些不喜地看向沈褚礼。
她虽早就猜到所谓的游船追杀,不过是他请君入瓮。
可没想到,就连她的“逃脱”也是他刻意安排!
“问风,带孟姑娘和扶公子去见燕老。”沈褚礼看着她,平静道。
……
问风领着他们绕过碧池,来到了后方的一间茶室。
茶室悬着乌木竹帘,帘间孔隙里漏进日光,铁吊子架在红泥小炉上,炭火将熄未熄,浓烈的酒香透过热气飘来,水汽在铜壶盖下凝成断续的珠串。
那是一壶温沸的烈酒,并非清茶。
孟姝和扶光刚一走进,竹帘忽然簌簌震颤,穿堂风挟着池塘水汽涌进,墙头挂上的“忠君贤臣”四字被掀动,墨痕里藏着肆意遒劲的飒意。
屋内镂窗边,摆着一竹摇椅,上头躺着个耄耋老人。
他看上去年事已高,却没有想象中的满头白发,反而乌发利落,气质凌厉矫健。
垂洒的日光落在老人阖起的眼窝,拂过眉目间的豪气,他并不过分消瘦,反而身形威武,静静地躺在那时,面容祥和,却不怒自威,带着于血雨中冲锋的厉气。
竹椅“吱呀吱呀”地轻摇,彼时的老将军像极了他身侧摆着的那把长枪。
红缨褪成残阳的颜色,随风慢摇,沙场的磨痕缠绕着八棱铜锈枪杆,铜铸的睚眦吞口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上头云雷纹几乎被磨平,看似沧桑却又暗含锋芒,一如它的将军。
孟姝和扶光并没有出声打扰他。
沸腾而起的酒香充斥在方寸间,浓烈的炽意打破了这满室的清雅娴静,却又比那清香更为袭人。
燕凛早就察觉有人走近。
他并未睁眼,摇了摇身下的竹椅,“来者何人?”
问风将他们领到门外后便走开,屋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扶光与孟姝相视一眼,随即抬眸,上前一步:“燕前辈。”
听到是一年轻人的声音,燕凛眉间一动,缓缓睁开眼来。
“太子说,今日有贵客上门,让我务必一见。”
他看过来,神情平静,一双黑眸如古波般深不见底:“就是不知,是何方贵客了。”
他话音刚落,手边的长枪便如同出鞘流星,飞身而出,直直刺向扶光和孟姝。
扶光见状,深眸一敛,就在长枪即将刺到眼前时,青年袖口微动,只凭单手便握住了那带着凌厉之气的长枪,将其原封不动地扔了回去。
“啪——”燕凛抬手拦下长枪,将其收回。
枪刃破开酒香,带着冷寒,震得人手微微发麻。
“好功夫。”燕凛瞳孔微眯,眼中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重新躺下,轻摇手中的竹扇,半嘲半叹道:“老夫守在这将军府,已有数十载,平日里只见鬼影,不见人声,你们又为何事啊?”
扶光看着他,身形如松,寂然不动。
过了半晌,他忽地开口道:“为宫中事而来。”
闻言,燕凛摇晃的竹椅一顿。
他抬眼看过来,眼眸幽幽,深不可测。
“老夫早已不是什么将军,宫中事,更是与我无关。”
“前辈,”孟姝突然道:“您苦守京城多年,为的,不就是给燕姑娘一个公道吗?”
燕凛神情陡变,突然起身,将手边的长枪往地上一撞,面染薄怒:“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孟姝看了一眼扶光,见后者朝她点了点头,便也不再隐瞒,直言道:“燕前辈,你我目标当是一致的,此番叨扰前来,只为谋事。”
听着茶室里传来的兵器声,问风皱了皱眉,看向眼前的男人:“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拉他们入局?”
沈褚礼眸子静默,眼前竹影斑驳,微光从缝隙洒下,带着不远处飘来的袅袅酒香。
他站在游廊前,平静地看向那头。
“问风,你信鬼神吗?”
问风闻言,呼吸一滞,眉头紧皱,欲言又止道:“殿下,成大事者,不宜论鬼神。”
沈褚礼忽地低低一笑。
“是啊,可他却信。”
问风听不懂眼前之人话中的“他”是谁,只知道,自从贵妃薨逝后,太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问风有一事不明。”
过了半晌,他抬头不解地看向沈褚礼:“殿下既然知道他们在查皇室秘辛,为何还要让其与燕老相见?”
燕凛与沈褚礼素有来往,这是连宁宣帝都不知道的事,因此他们每次前来,都会掩人耳目。
可如今,沈褚礼不仅放任外人插手皇家之事,还将其引荐燕凛。
若他与燕凛有私交的事传了出去,怕是会引起龙椅上的那位不满。
清风卷起小院中的落叶,池边涟漪浅浅,打着圈的竹叶落在其中,泛起点点波澜。
不远处的茶室渐渐没了动静,沸火烹起的酒香带着炽意,给骄阳白日染上燥热。
沈褚礼没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那道竹帘。
是啊,为什么呢?
回顾过往平生,他生来就活在权力的漩涡里,可却从未想过争。
这便是沈褚礼做过最错的一件事,他将这虚无缥缈的皇室情谊看得太重,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对他人好,就能得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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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回报。
直到那次颍川暗杀,让他对这手足情谊彻底失望。直到上巳游船,让他对自己的生父寒了心。
最令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因他忍让,连累母妃。
年轻的太子静静垂眸,看向腰间的符包,摩挲着手中的扳指,忽地低低自嘲一笑。
沈褚礼啊沈褚礼,这辈子,你有为自己争过什么吗?
竟然什么都护不住,那便为自己争一次吧。
第84章
男人手持利枪,负手立在窗前,微风拂过他微白的长须,黝沉的黑眸望向远处的细柳,眼中眸色莫测,隐有悲痛。
女子方才的话语仍萦绕在耳,没想到,这辈子除了自己,还有人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这些年梦醒时分,燕凛常常回想起自己这一生。狂沙剑舞下,他无愧于国,戎马半生,到头来唯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他有时会回想,若那年他拦住了阿瑶,若他不顾一切也要抗旨,如今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若说燕凛最在意什么,不是功勋,不是官爵,只有女儿。
他回头看向屋内的孟姝和扶光,他们年纪尚好,身秀如竹,让他有些恍惚想起了燕无瑶。
当年她入宫时,也就和孟姝一般大的年纪。
年迈的老将军忽地望向他们,轻声一笑,眼中闪过星点泪光。
他很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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