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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前、夫、哥。”◎
Tin嘴上应是,心里默默吐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还嘴硬。
怪不得被甩。
六点多,医院里人少,vip病房区更是清净,Tin一路走来,没见到几个病人,戴小燕尾帽的护士步履轻盈,自她身旁擦肩而过,问了句:“您是去贺小姐病房吗?”
Tin点头。护士好心提醒:“保镖不让进的。”
为了不打扰贺小姐休息,连主任都来特意嘱咐了,那间病房不让生面孔进。
“唔该。”Tin有这个心理准备。
走到病房门前,果然守着两个健壮的保镖,训练有素,例行公事般询问:“您是……?”
Tin说:“我是沈董的秘书,来给沈太送鸡汤。”
“贺小姐在休息,您请回吧。”
保镖称她贺小姐,想是贺家的授意,但她只能叫沈太:“我放下就走。不会打扰沈太休息。否则……”Tin面露难色,“我也就是个打工的,在沈董那边不好交代。”
保镖油盐不进,依旧是那句话:“您请回吧。”
Tin和两位保镖面面相觑,僵持片刻,Tin忽然大喊:“cici!棠棠!是我呀老板娘!他们不让我进去啊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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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羡棠正在喝一晚陈皮老鸭汤。
是绣姐带来的。
鸭与压同音,绣姐想给她压惊。
出了这事,虽然有惊无险,绣姐还是吓坏了,一直念叨要替她去天后宫拜拜:“妈祖保佑,我们家cici以后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贺羡棠就笑,一排小白牙整整齐齐。
忽然门外一阵嘈嘈杂杂的,听不清楚。绣姐蹙眉,不满道:“这是病房,谁在吵?”
“我去看看。”贺羡棠踩着拖鞋,推开门,看见Tin抱着束花站在门口,有些惊喜地问:“你怎么来啦?”
她很久没见Tin了。
Tin说:“沈董让我来给您送汤,翠园的黄芪当归鸡汤,补气血最好了。”
贺羡棠眼中的光彩迅速褪色,她张了下嘴,意兴阑珊:“我不喝,你回去吧。”
Tin立刻说:“汤是他的,但花是我的,就算他不派我来,我也要来看你的!你怎么都不让我进门!”
贺羡棠讪讪的:“请进,祁女士。”
病房是套间,卫生间客厅卧室厨房一应俱全,Tin一进去就看见绣姐坐在沙发上织毛线。
“绣姐,在织什么?”
“你来啦。”绣姐放下手里的活,笑道,“随便织点小东西。你吃饭了吗?我煲了老鸭汤,要不要喝一点。”
Tin提起手里的保温壶晃了晃:“沈董让我来送鸡汤。”
“不巧哦。”绣姐摇着头说,“cici刚吃饱。”
Tin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边插花边和绣姐闲聊,夸她煲汤的手艺比翠园的老师傅还要好,绣姐很高兴,让她一定要尝尝今晚的汤,她煲了一整天。
Tin应下了,带来的黄芪当归鸡汤无人问津。
汤里放的陈皮一尝就知是新会的老陈皮,果香清新。
贺羡棠说:“我真的喝不下,放着也是浪费,你带回去吧,让你老板晚上加完班,当宵夜。”
Tin替她老板卖惨:“老板哪有心情加班哦,看着都憔悴了很多,大概心情不好,昨夜一晚没睡,把办公室弄的像火化场。”
贺羡棠笑着说:“你这比喻好不吉利。”
“您还管他吉不吉利呢?”Tin放下碗,“他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不过……他也不容易。”
说完这话,她小心翼翼地觑着贺羡棠的脸色,见她神色无异,连睫毛眨动的幅度和频率都没有改变,不免心生感慨。
若是以前,贺羡棠听了这话,必要嘱咐一番,说不定还要亲自去公司,送汤,送宵夜,勒令沈澈回家休息。
罢了罢了,人家的家事,她一个秘书,操心老板的感情状况做什么?
贺羡棠说:“我知道,我理解,他一直很不容易。”
她很理解。数万人要指着沈澈的决策吃饭,他清除异己是小事,大集团里的腐败是常态,尸位餐素的人占据高位才不可容忍。这些人像附在巨型海洋生物背上的藤壶,是沉疴痼疾。
Tin愣了下,问:“理性上能够理解,情感上不能接受?”
“能。”贺羡棠笑了,“他又不喜欢我,对我怎样都合理。再说,他也尽力去保证我的安全了。”
Tin在心里直呼老板这次真是要完蛋了。贺羡棠什么都不在乎。
或者说,她现在根本不在乎沈澈这个人了。
Tin依旧每天送汤来,贺羡棠知道她在沈澈手底下工作不容易,有这么个龟毛老板,也是可怜。所以每次都收下,有时候喝,有时候倒掉浇花。连Mi也撞见过几次,用见鬼的表情问:“这么体贴,沈澈转性了?”
贺羡棠反问:“你见他露过面吗?”
Mi摇头。
贺羡棠笑眯眯地说:“是啊,他都不出现。”
公司里正忙不开,哪有精力顾得上她,安静等几天她自己就消气了。让Tin来送汤,是拿准了她和Tin有些私交,不会为难人。
贺羡棠想到这些的时候也会有些生气。沈澈太会拿捏人心。
贺羡棠又跟Mi讲:“你知道他跟我离婚时唯一提的条件是什么吗?”
“什么?”
“不公开。我们离婚,连他妈妈都不知道。”贺羡棠鼓下腮帮子,她不是个爱说闲话的人,但谁让她真的有一点生气,所以才讲沈澈坏话。
Mi垂着眼想了一会儿,忍不住打寒噤。
他从那时,就算到这一天了。
“狗男人!”Mi骂,“走一步算三步,迟早变秃头!”
到了第五天,晚上又下雨了。沈澈处理完所有文件,在办公室里点了支烟,静静地看着落地窗上爬满雨丝。
这是远南集团的顶层。视野很好,望出去,仿佛整座城市都匍匐在他脚下。
事实也是如此。五天时间,他清理掉了他父亲的那批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和一直靠着沈诚明在公司里作威作福的亲戚,如今的远南集团里,没有一个人不让他顺心顺眼。
沈澈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说是为贺羡棠吗?可那夜的失控已是反常,不该再有。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上他亏欠她许多。
一支烟燃尽,电话铃声响起,沈濯叫他一起去医院看沈诚明,仔细想想,很多天没过去了,这样关键的时间节点,即便是作秀,似乎也该去走一趟。
沈澈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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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钥匙,没让司机跟着,到停车场,独自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才想起来,贺羡棠也住这家医院。
十二月的雨天,阴冷潮湿。贺羡棠披着件外套,慢悠悠地在走廊里遛弯,这些天躺的她骨架都要散了,可惜外面下着雨,她不能去花园里。
赵珩懒散地支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的很慢,真是散步,从走廊这头晃到那头,又晃回来,赵珩发牢骚:“走来走去晃的我眼晕。”
贺羡棠瞪他:“你空着手来我都不说你什么!陪我走几步你就不乐意啦?”
赵珩甩她两张音乐会门票:“谁说我空着手来的?”
贺羡棠仔细一看,是她很喜欢的一个俄派大师,老奶奶七十多岁了,独奏会听一场少一场。
“谢谢哦。”贺羡棠笑弯了眼,“不过为什么是两张,我和Mi的吗?”
赵珩瞪大眼:“贺羡棠你有没有良心,我就不能也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吗?”
“逗你玩的。”贺羡棠把票甩回去,“你先收着,我没有口袋装。话说那天你能来接我吗?我不想开车。”
赵珩随手塞进西装外套里,嘟囔:“哪次不是我接你?你家司机的工资都应该分我一半。”
贺羡棠说:“伸手。”
“什么?”赵珩摊开手心。
贺羡棠拍了一下:“先欠着。”
小时候玩的把戏。
赵珩手掌虚握着,拇指与食指摩挲,掌心残存着一点温度,她没有在发烧吧?可怎么那么烫。
烫的他出神。
“赵珩?”贺羡棠叫他,“你愣什么?”
她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两人差几步的距离,贺羡棠扭着头,赵珩才发现她戴了一对很小的钻石耳钉,忽闪忽闪的。
“没什么。”他快步跟上,声音有些不自然,“什么时候出院?”
“周一吧。”贺羡棠倒没什么,退烧后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只是贺少川不放心,又给她安排了心理医生。
不得不说亲眼见人自杀的冲击力还挺大的,更别提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有几天晚上,她做梦能梦见海滩上的那片血,海浪一卷,整个海面都是红的,血淋淋的,很吓人。
以为自己见多识广心态好,其实也不过是以为,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不会骗人。
赵珩哦了声,说:“那天我公司有事,就不来接你了。等你出院我再去看你吧。”
贺羡棠问:“话说你最近每天都来,是工作不忙吗?你上班也不要太随意了吧,赵叔就你一个儿子,我觉得他还是希望你认真点。”
赵珩嗤笑:“我又不是你前夫。”
走到楼梯口,赵珩视线随意向下一扫,脚步便停下了。贺羡棠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前夫正拾阶而上而上。
赵珩挑衅似的话由远及近。
“工作忙只是借口,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想送你回家的人,东南西北都顺路。陪你这回事也一样,不想陪你的人,在办公室睡大觉也说是在加班!”
“是不是啊?”赵珩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一字一顿地叫他,“前、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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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贺羡棠,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沈澈置若未闻,只是看着贺羡棠。已经过去五天,直到今天见到了,沈澈才发现,他其实不敢见贺羡棠,不敢看见她憔悴模样,不敢看见她脖子上尚未淡去的疤痕。
然而他只是站着,脊梁绷直。
谁也没开口说话,有风声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呼啸而过,走廊里窗户开着,贺羡棠打了个哆嗦。
她穿病号服,披一条黑色羊绒披肩,因为太瘦,两条松松垮垮的裤腿下露出细细的脚踝,人一动,裤腿也跟着晃。
沈澈走上来问:“冷吗?”
手指动了动,想握她的手,像往常一样,放进口袋里暖着,最终还是妥帖地收回身侧。
贺羡棠不言,径直向前走。赵珩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那姿态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沈澈从未觉得他们俩站在一起这么刺眼过。
他一直知道赵珩喜欢贺羡棠,喜欢的恨不得倒贴进贺家,只是此前并不在意,左右贺羡棠是他的妻子,赵珩又是她朋友,总角之交,他也不想干涉太多。
如今离了婚,反而看不顺眼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沈澈喊住她:“cecili。”
贺羡棠转头,轻声问:“有事吗?”
两人肩贴着肩。
住院楼走廊的光很亮,沈澈视线落在贺羡棠脖子上,她皮肤白,羊脂玉一样润,因此伤口就很明显,淡粉色的,尚未痊愈,像一件上好的瓷器上有了划痕,看着刺眼。
沈澈叹了口气,说抱歉。这一声叹的九曲回肠,因为发现两人再见面,竟除了抱歉以外不知该说什么。
贺羡棠小扇子一样乌黑浓密的睫毛眨了两下,掩住眼底晦暗。
“我不原谅。”她说。
短短四个字,很轻,又掷地有声。她讲完,头也不回地进病房,倒是赵珩回头看了沈澈一眼,眉梢眼角含笑,喜气洋洋的模样。
沈澈静静看着两人的背景消失在走廊里,上楼,沈城明的病房在顶层,走廊尽头是露台,沈濯在外面抽烟。
沈澈进去看了一眼,也出来,心烦意乱,摸沈濯的兜:“分我一支。”
“你自己没有?”沈濯丢给他烟盒和打火机。
沈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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