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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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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夜,她曾下达一份旨意,让大臣今日下午皆来议事封赏。

    等到那些人抵达,茶杯水雾爬上车窗,朱红殿门与厚重木门一同关上。

    她的身形隐没于暗处,似即将出鞘的杀人利剑。

    银清慢慢抹去窗户上的雾气,想起那场鸿门宴。

    她不让他出席,他仗着她的宠爱,坐于屏风后。

    只看着她,只望着她。

    哪怕到了后半夜,屏风半透明云缎上溅满鲜血,他也没有挪动半分。

    杀孽深重,不得善终。

    她已然不管不顾,杀得满朝文武几乎只剩中立党。

    等她年老死去,到岑让川出现,他中间等待的上千年,她都在偿还血债。

    上千年时间呐。

    无法搜寻到她的时间里,他学会自说自话,崩溃疯癫地困在镇子里,有时坐在这家博物馆旁,一坐就是数十年。

    为什么不让他进去?

    里面都藏着不能让他知道的东西吗?

    岑让川出来后,会告诉自己吗?

    银清思绪跳跃,不知不觉间缓缓阖上眼,像两把折扇,慢慢融为一体。

    博物馆内。

    灰尘扑簌簌往下掉,跟掉面粉似的。

    临近傍晚,里面光线昏暗。

    打开电灯开关的刹那,不大不小的前院被照亮。

    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地上除去她的脚印,再无第二个人。

    岑让川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进老宅时的情景,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没有人。

    没有声。

    她低头去看墙上和中间两个立台上的东西,没有太多新介绍,都是她曾在宅子书上看过的内容。

    岑让川拍了几张,给银清发送过去。

    [前面逛了一圈,都是读过的,没点新东西……]

    他没有回,不知道在她车里干什么。

    她也不在意,走马观花扫了一圈后往后面走去。

    走廊两边种植的花已经凋谢。

    观赏树也看着半死不活的模样。

    跨过一座小桥,底下的水都干涸了。各种腐物与污泥沉积,黑乎乎的一条小河,堆满枯枝杂石。

    这块地像是已经死去,寻不到半点生机,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外边那么大风都吹不进院落,芦花飞舞地像是漫天大雪,被狂风卷着吹向别处。

    岑让川来到后院,这里上了锁,还是老式几十年前的锁链。原以为进不去,谁知道她轻轻一推,锁链应声断裂。

    木门吱哟哟叫着开了一条缝。

    从外往内看进去,只看到点反光桌椅。

    她定了定心神,悄声问:“有人吗?”

    屋里静悄悄。

    岑让川刚把手贴在门上,就听到有人说话。

    “你终于来了。”

    她吓得缩回手。

    见鬼了,怎么会有人?!

    听声音,怎么跟自己这么像?!

    岑让川鬼鬼祟祟往里望去,灰扑扑的房间在一道黑影经过时,亮起烛台。若有似无古朴熏香传出,屋内人影晃灭手中火寸,朝外望来。

    一瞬间,屋内在灯光亮起时,尽数染上昏黄色彩。

    断裂珠帘上的琉璃珠重新续上,安静垂落,屋内所有景象缩小,汇聚在剔透圆珠内,如同包裹住一个世界。

    她们隔着珠帘对视,似隔着千山万海的距离。

    上千年时光如洪流般将岑让川推进门内,她凝视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又是惊讶,又是恐惧。

    “你是谁?”岑让川听到自己声音都变了。

    她心里已经猜到她是谁,依旧想要肯定的回答。

    穿着黑金袍的女人注视她,似在看自己千年后的样子。

    上下打量一番后,她才回答:“我是你。”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无人问津的博物馆。

    云来镇镇西边小小的民居。

    她只是在偶然的下午,恰好路过进来看看,就遇到了她。

    那个瞬间,岑让川想了许多。

    第一反应是让银清过来见一面。

    可他进不来。

    她也说,等到自己说完几句话后她也要离开。

    “去哪?”

    “回归虚无。”她微微笑了笑,冷冰冰的面容多了几分柔软,“我说过,我是你。你不用过于介意。”

    岑让川默了默:“要见他吗?”

    “不必。”她身上有股从军的肃杀气,捧着熏香坐下。

    这是生者与魂灵的对话媒介。

    一旦熄灭,自此两不想见。

    而她存在的目的也不过是将真正的信息告诉岑让川。

    “我不喜他,你该听他说过,但我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人是他。长话短说,这熏香过了千年,受潮撑不了太久。我想告诉你,银清真正的死因。还有,为何会给他设下枷锁。若是你以后遇到困境,他的墓室……”她望向自己的今世,“藏着转机。”

    岑让川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门口与自己前世对话。

    冬天黑夜来得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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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

    太阳刚落下,黑夜与寒冷便侵袭而来。

    银清坐在车里,望着博物馆旁最后一线金灿落下。

    浅琥珀色眼中浮现出几分安宁。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刻,哪怕她不在身边。

    但她的气息就在周围,空气似的裹着他。

    还有她的围巾,她亲手给自己准备的茶,给自己点开的暖气。

    从未得到过偏爱的野木,只需给予几滴露水,它也能自己长好。

    他喝下晾凉热茶,正想给岑让川发条短信,问她怎么还不出来,眼角余光望见褪色大门似是开了条缝。

    她从门内踏出,冷风裹挟芦花拂过她的发,面容模糊不清。

    银清无法抑制再次想起从前。

    多少次,他望着她向自己这么走来,每次都只是路过。

    可这次,她抬起头,理了理头发也朝他看来。

    本来银清不想下车,太冷。

    可是忍不住,鬼使神差的就这么下来了。

    “冷不冷?”他站在原地问。

    “冷啊。”岑让川笑笑,缓步走过来。

    银清冷哼,朝她伸手。

    这人两三步上来,一只手握住他,拥上来后另一只却往他脖子上贴。

    “冷!”银清不满,嘴上嫌弃,却想着把围巾摘下来给她。

    刚动作,他倏然闻到一股浅淡的熏香。

    引魂香?

    这地方怎么会有引魂香?

    岑让川也鲜少这么主动,她遇到什么了?

    银清不动声色:“你身上怎么有别的味道?”

    “里边有熏香,我闲着没事点了闻闻。”她避重就轻,埋在他肩膀上猛吸一口,“银清,你好香,暖和和的。”

    “……抱一次五百块。”臭流氓,银清心中骂道,回抱住她,“走吧,上车回去。你进去太久,落日我都一个人看完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抱怨,岑让川亲他耳垂,边亲边说:“没事,明天后天再陪你来。”

    “我现在可不是闲散人员,我有工作,要上班,哪有时间陪你风花雪月。”他语气颇为骄矜,“你要见我,得预约。”

    “现在跟你预约。”

    “挂号费五十。”

    “你要这样,我得跟你算算腰肌劳损的价格了。”

    两人打着嘴仗上车。

    迎着天边指引繁星回宅。

    车轮碾过水泥路。

    尘土扬起。

    博物馆瓦片坠落,一缕黑烟升起,越燃越旺。

    等到被人发现时,它已烧得只剩下框架。

    重归尘土。

    第105章 直球 [严森:你去哪了?白芨这边结束……

    [严森:你去哪了?白芨这边结束了,她决定去李老师,噢,就是班主任那住到高中毕业,一个月回来一次。那个……还有,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有空吗?]

    银清一字一句念出导航上空跳出通知栏信息,生怕她听不到,着重念了两遍最后一段:“还有,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有空吗?岑让川,都快到了,不赶紧回个信息?”

    彼时她们已经从镇子外那家博物馆回来,严森发来这条信息时,正正好好路过云来镇牌坊下。眼看再开个十分钟就要到药堂。

    如果严森没离开的话,说不准还能碰个面。

    银清语气实在不好。

    加上岑让川刚从博物馆回来,对他正愧疚,一咬牙,说道:“帮我拒绝。”

    银清怔住,随即语气放缓:“这可是你说的。”

    他把自己手机从支架上拿走,点开微信。

    岑让川疑惑他想干什么,银清已经拿起手机,点开语音,冷静说出那万能的三个字。

    “她睡了。”

    夜晚,近身,能拿到手机。

    暧昧程度拉满。

    银清深受段子荼毒,以为这样就能击退严森。

    谁知道对面直接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不要脸。”他嘟囔道,挂断电话正准备发点什么,手机被岑让川抽了回去。银清不满,“做什么,又反悔……”

    眼角余光扫到车窗外,他默默闭嘴。

    严森拿着手机,站在路边无语望向她们。

    已入冬月,寒风萧瑟。

    光秃秃的柳枝丝线般在他身后摇摆,将夜宵店里的热闹都遮笼上几分朦胧。后厨炒菜的热雾从狭小窗户里股股冒出,火光闪动,为他平添几分烟火气。

    岑让川正想装看不见直接开过去,免得银清闹腾,就见到白芨从严森背后走出,她眯眼看了看车牌号,伸手招呼。

    “让川姐!让川姐!”嗓音大到穿透车窗,不少路人都望过来。

    岑让川:“……”

    小孩视力太好也不是啥好事啊。

    她迅速扫了眼银清,咽了咽口水,提议问:“要不,吃点夜宵?”

    “你见我吃过?”银清瞪她。

    不仅没见过,其他正常三餐都没见他吃过。

    真正的植物系,只靠阳光和各种水就能活。

    银清再不情愿也没办法,总归车是停下了。

    买夜宵二人组坐在后座,你一言我一语。

    大致讲的内容都是高中知识和跳级后课程要怎么做才能跟上。

    岑让川以为能和平到药堂,谁料严森话锋一转,率先发起第一波攻势。

    “银清,我听说你没上过学,真的吗?”严森问这话时一点恶意都不带,圆溜溜的黑色杏眼透着股单纯天真的味道。

    车内温度登时下降不少。

    岑让川假装在认真开车,没有听到。

    白芨感到气氛有点不对,但说不出哪不对,情商亟需补充的脑袋瓜正飞速运转找出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银清咬牙,面容紧绷一瞬后缓和下来。

    以前他面对她后宫几十人不也挺过来了吗?

    论宫斗经验,一个二十几岁的愣头青而已,以前他随便吹两句枕头风就解决的货色。

    “是啊,家里穷得厉害,没办法上学。”银清叹口气,楚楚可怜道,“你都不知道,小时候我们家里有多穷。节衣缩食,上山砍柴,下河挑水才供得起我们家让川的大学学费。我十四就出门打工,被人看不起,好不容易等她继承姑妈财产,这才安安稳稳吃上软饭。”

    “……”

    “……”

    “……”

    白芨严森瞪大眼睛看他,从他修长莹白的指到如白玉般的脸,真是半点看不出吃过苦的痕迹。再去看岑让川脸色,她听得一脸便秘,却是一声不吭。

    严森表情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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