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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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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侯。

    楚王韩信身着王服,英姿勃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等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神情各异。丞相萧何神情庄重;留侯张良站在稍靠后的位置,目光沉静如水;绛侯周勃、舞阳侯樊哙等猛将,努力挺直腰板,满是骄傲与自得;曹参、陈平、夏侯婴、灌婴……

    再往外,是众多的部将、士卒。

    他们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崭新,长矛林立,眼神中充满了无上的荣耀与骄傲。

    他们效忠的汉王,即将成为天子。他们,是天子的战士,是大汉的战士!

    戚夫人在下首乐开了花:对上了!都对上了!

    她就知道,汉王,不,如今是皇帝陛下了。他不会忘记对自己的承诺,这太子之位,非她的如意莫属!

    吕雉那老妇整日神气,可她的儿子却不是太子了。她那女儿成日生事端,竟是连个这正式的公主也没封。

    若不是此时场合不合适,戚夫人当真想大笑几声。

    她瞅了眼挺着大肚子的薄姬:压错宝了吧,让你天天巴着吕雉,如今孩子送出去了,那老妇却失了宠。

    可被她惦念的吕雉却受到了众人瞩目——

    吕雉开始高声念诵早已写好的告天之文,历数暴秦无道、楚汉纷争,而刘邦承天景命,应当登基为帝。

    吕雉积威甚重,除却戚夫人敢怒不敢言,竟无一人对她不服。

    项羽、虞姬与范增也听见了这些话,他们的表情复杂又落寞。虞姬攥紧了项羽的手,范增则是低下了头。

    他未曾想,哪怕没有自己的献计,刘邦依旧违约。

    更没想到项羽败得这么快。

    最让他没想到的,刘元甚至保下了项羽……

    范增眼神浑浊:她一定会后悔的!霸王若是能听劝,岂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告毕,开始祭享太牢。

    巨大的青铜鼎被抬上祭坛。牺牲备齐,燔柴燃起,青烟袅袅直上九霄。

    祭拜天神、地祇、人祖,更体现大汉皇帝刘邦的“天命”所在。

    一方玉玺被郑重地捧出,连带着华美的绶带,韩信跪献于刘邦面前,刘邦亲手接过。

    而后,丞相萧何奉上舆图籍册,从今以后,这片土地上的亿万生民,都将奉行这位新皇的诏命。

    彭越、英布、张敖、吴芮等,在刘邦接受了玺绶图籍后,按照事先排定的次序,齐齐整衣肃容,面向坛顶的刘邦,深深跪拜下去,齐声高呼——

    “陛下万岁!大汉万岁!”

    紧接着,是台下的列侯与全体将士百官。

    萧何、张良、曹参、周勃、樊哙、陈平……以及他们身后绵延无尽的方阵,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齐刷刷倒了一片。

    甲胄碰撞之声铿锵作响。

    “万岁!万岁!万万岁!”汇聚成一股洪流,如同惊雷滚过平原,直冲云霄。

    天边,一轮红日当空。

    大汉皇帝刘邦,背对着太阳,他站在简陋的土台最高处,接受着来自天下群雄和臣民的朝拜。

    阳光正照在他身上,将他十二纹的袍服映衬得熠熠生辉。

    他放眼望去,是跪拜的诸王,是肃立的百官,是沉默的军阵,是无尽的山河。

    这一刻,他不再是泗水亭长,也不是汉王,而是主宰八荒六合的皇帝。

    新出炉的皇帝刘邦便做了一件震惊众人的事情,他亲手拉起吕雉,将萧何所献上的户籍图册,郑而重之地交到了吕雉手中。

    “天下之事,非朕独裁,皇后贤德,自当继续主政。”

    众人恍然大悟——这吕皇后哪里是失宠,她这如同做了第二个皇帝!

    大家愣在原地,韩信带头跪下,众人再次山呼:“皇后陛下万岁!”

    至此,大汉两宫并立,帝后皆有理政之权。

    戚夫人咬碎了一口牙,她安慰自己,这是对刘盈失了太子之位的补偿,可她却又听到,刘邦宣布:“即日起,封皇长女刘元为摄政长公主。”

    闻言,刘元一愣。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韩信还是成为了楚王,定是刘邦与他早先就商量好的。

    而让他答应这件事的……是自己!

    迎着一道道复杂的目光,刘元走上前方,她看了一眼楚王韩信,而后俯首道:“儿臣遵命。”

    摄政长公主刘元与楚王韩信,隔着不远处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邦微微抬手,声音沉雄,宣布:“即日起,国号大汉!定都长安!”

    号角再次长鸣,盖过了山呼万岁的余音。

    土台上,只留下那面“汉”字大旗,在风中孤独又无比坚定地飘扬。

    简陋的祭坛见证着一切。

    辉煌的大汉王朝,就在这带着几分戏剧与草率的开场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76章

    摄政长公主大婚一事,传遍了百废待兴的长安城。

    这也是吕雉刻意为之:如今大汉初立,黔首也需要机会了解新皇,了解长公主。

    百姓们只听说大汉长公主要成婚,却不知道她是何许人物。

    “那公主便是皇帝的女儿吗?”有几个儒生不明内情,“她倒是好福气,能攀得上楚王韩信这样的人物。”

    “也是,我要是有个当皇帝的阿翁,我也能嫁得这样的如意夫婿。”有个女娘羡慕道,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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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啷一声,一个铁匠乒乒乓乓地从铁匠铺里挤了出来:“你们当真是肤浅,你们可听说过马蹄铁?”

    “你们可知这新式农具,这‘纸’都是谁造出来的?”

    铁匠将手中的刀往远处的木头桩子上一垛,那刀立得不能再稳。

    几个儒生后退一步,缩了缩脖子:“些许奇技淫巧,如何登得大雅之堂?”

    铁匠还没开口,便有一个妇人探出头来,啐了口唾沫:“你们懂个屁啊!那长公主刘元,她可不是一般的公主。”

    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此时便得意地低声道:“长公主可是一等一的神仙人物,据说有呼风唤雨之能。还瞧不起人,那你们倒是造一个看看,你们能造出比屋子还大的弓箭吗?”

    “西楚霸王项羽,皇帝要杀他,但长公主顾念旧情,硬生生给人保下来了。”

    “换了谁,有长公主这样的本事?”

    铁匠将刀拔了出来,继续叮叮当当打着铁,补充道:“她可是摄政长公主!”

    懂不懂摄政的含金量啊!

    这铁匠便是樊哙,吕雉命他在此处开了个铺子,每月逢着初三、十三,二十三,都在这里体察民情。

    尤其是要留心贤能之士,如今天下初定,少不得有避世的大贤便要出山了。

    他倒是想开个杀猪铺子,但是人人都知道舞阳侯樊哙以杀猪为业,他身形又那般壮硕,只怕要暴露了。

    *

    长公主府内,人影攒动,冠带如云。

    女子头上珠翠不再,鬓畔宝钗半卸,只余一朵海棠花簪在发间。

    韩信就在一旁看着她。

    她眉如偃月,眼似流星,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美。

    “老师,如今你总该告诉我了吧。”刘元伏在韩信膝头,任由他给自己拆着首饰,仰头看向他轮廓分明的脸,“齐国比楚国富庶那么多,为何要答应阿翁?”

    “我的家乡在楚国。富贵不归乡,如同锦衣夜行。”韩信将刘元扶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肩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耳尖逐渐变红,“你……以后莫要叫我老师了,你有那么多老师,陈平是你的老师,季布也是你的老师,昨儿你又眼巴巴去拜了项羽做老师。”

    刘元一时语塞,拜季布为师是为了在楚营好过些,拜项羽为师是为了保住他的命……顺便也给他抬抬辈分,免得他整日闭门不出、借酒浇愁。

    韩信低头,眼神晦暗,他想到了前几日的那个梦,心中思绪万千。

    室外嘈杂喧嚣,有刘邦吹牛的声音,有几位叔父划拳的声音,还有女眷们交谈的声音……

    丝竹管弦声音切切,此时应当是戚夫人的舞蹈。

    她本不是为了刘元成婚准备的,但吕雉警告她,若是弄出幺蛾子,她这个教习也不必再做。

    “你不出去陪他们饮酒?”刘元好奇道,“良人待我的心意,我感受到了。”

    “你且去与他们应酬便是。”刘元观察着韩信的脸色,试探道,“到底你是新郎官,一直留在屋内也不像话。”

    韩信皱眉,抿着嘴唇:“寡人便是最大的道理,他们见寡人只有跪拜的资格,怎么值得多费心思?”

    在除了刘元之外的人面前,韩信向来是不爱给人情面,更不爱与那些将领废话太多。

    “那你便在这里歇会。”

    刘元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不再理会他,轻轻闭上了眼,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但……韩信很明显不想让她如愿。

    “我不想做你的老师,我是你的夫婿。”韩信伸手抚了抚刘元的发,眼神中流淌着说不出的幽怨,“你救了季布,救了钟离眜,又救了项羽和虞姬。”

    刘元嘴里“嗯”了几声,随意应付着:“看来我们楚王殿下,这是吃醋了啊?”

    “吃醋?”韩信又回忆起来了那次她与自己讲得这个典故。

    后来,他去寻旁人问过,但并无任何一人听过这个“吃醋*”。

    但这偏偏也不像杜撰。

    “我不是吃醋。”韩信反驳道,“我对他们没有嫉妒之情,我是为了另一件事。”

    他直勾勾盯着刘元,眼中包含着万千情愫,有不解,有心疼,有了然,还有……震惊。

    “你救了这么多人,”韩信伸手固定住刘元的肩膀,鼻尖碰上刘元的鼻尖,一字一句道——

    “是不是,也救了我?”

    二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炙热又缱绻。

    刘元眼神微愣,而后佯装不知,向后挪动着身体,眉眼弯弯:“你说得是在赵国那一次吗?”

    “我身手是不是很好。”刘元眨眨眼,脸上带着一点傲娇与得意,“一剑就将那流矢挑飞。”

    韩信听她这般欲盖弥彰的解释,愈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测——那个梦,只怕是真得。

    他俯身,又一次靠近刘元,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的贴在了一起。

    感受着眉间的温度,韩信闭上了眼,久久不语。

    他单膝跪在床上,弯腰抱紧了刘元。

    感受到韩信的力度,刘元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心中无比凌乱——莫非韩信知道了什么?是阿翁与阿母对他说了什么吗?

    他为什么说自己“救了他”,莫非他知道了“韩信”的结局?

    刘元脑中天人交战——她不想他知道,正如她从来不想阿母知道。

    阿母那日看起来表情镇定极了,可她分明听见后来她与阿翁抱头痛哭,分明看见了阿母眼中的血丝。

    她不过是在伪装罢了。

    韩信这般骄傲的人,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又该多么难过与绝望?

    更重要的是,他会对阿翁与阿母有怨言吗?

    刘元正欲开口,忽觉胳膊上的手松开了些,她看见韩信睁开眼。

    那是一个满是泪水的眼睛。

    那是一个劫后余生的眼神。

    “我做了个梦。”韩信直勾勾盯着刘元,“梦里……我死得很惨。”

    “梦……梦都是反的。”刘元与他回望,攥紧衣角,竭力平静地看着他,安抚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胸腔一阵剧烈的压抑感涌上来——他一定是知道了。

    刘元上前抱住韩信,坚定地说:“别怕,我会护着你。”

    “我知道。”韩信强忍着泪水,胸前不住起伏,“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救我。”

    “不论是你造的兵器,还是你与张耳反目,破坏我与他的合作,甚至你欲杀蒯彻却又忍下,”韩信鼻子通红,眼含热泪,“都是为了我,是吗?”

    “甚至,你与我成婚……”韩信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最后那句话,“你为何一直瞒着我,难道我在你心中是那般脆弱之人吗?”

    “我不愿你有事一个人扛着,更想让你与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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