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这位药宗的天才小师叔,本该前途坦荡,却离奇死在药宗的禁地落镜陵中,被打为居心叵测的邪修曝尸荒野。
想来,此人在药宗也是别有目的的。
文京墨听他此言,神色几经变化,最后一咬牙,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方泛黄的绢布,绢布打开,秀丽的笔触线条勾勒出复杂的地形。
云栖和伸手去拿,一扯却没扯动。
他抬眼,两人视线在空中交触。
文京墨那张向来客套和善的商人嘴脸,此刻却流露出一种真切的笑意来,那笑容正如这泛黄的绢布,带着点回忆岁月的感伤。
“你许是不知,我身为宗主小徒弟,自幼却是白姝师姐教导我修炼丹术。师姐心地善良,在药宗帮助过不少低阶弟子,只是她心思纯善,又天赋异禀遭人嫉妒,当年她研制出化墨丹解仙门之困,药宗岂能不知鬼蜮会因此事记恨上白师姐?可非但没有派人保护,反而还以救治灾民为由,将她派到偏远城池,最终被鬼蜮掳走……这张地图,是我在其他弟子去师姐房间搜寻之前,提前藏起来的。”
云栖鹤的手落在那些秀丽笔触上,这地图,竟是他母亲所画的?
文京墨抬手,点了点其中一个被圈画出来的地方,声音压低了些,语气中含着忌惮:“此处为药宗禁地落镜陵,你应当也听说过,此地专门以秘制水影镇压生前大奸大恶之徒,避免诈尸祸害四方,之前我一直不知师姐为何独独将它圈出,直到二十年前,也就是师姐受伤要回药宗治疗,我凭着地图标出的密道跟着护送师姐的队伍,最后,却是消失在了此处。”
云栖鹤眼神一凛。
前世尚未来得及发现的秘密让他微微顿住,在心底交织出一盘阴谋的大局。
所以,上一世的文京墨,便是想去探查禁地,结果却失败横死。
“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他冰冷的眼神落在文京墨身上。
“别这么看着我,没礼貌的家伙,按照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小师叔”,文京墨微微一笑,无奈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这四周的结界,是你撑起来的吧?你既然已经恢复了灵力,而且想要追查真相,与其你胡乱探索,还不如我把师姐的遗物归还于你。”
他说着,松开了拿着绢布的手。
云栖鹤拿过绢布,视线落在那些纠缠复杂的线条上,珍而重之地小心叠好,收进储物戒中。
按照约定,他把洗髓池的位置和进入的方法告诉了文京墨,说完便想离开。
“等等”,文京墨叫住了人,手中出现一个粉红色的丹药瓶,在云栖鹤不解看过来时,挤眉弄眼道,“作为小师叔,还没给你见面礼呢,我看你与那司辰欢情投意合,估计很快会用上、咳咳润滑之物,这瓶润滑膏是我亲手调制,造价不菲,今日就送给你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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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礼了。”
云栖鹤在原地顿住,露出难言表情。
正当文京墨以为年轻人害羞不好意思收下的时候,他几步上前接过那丹药,再开口时的语气客气了许多:“还有吗,我可以买。”
“……”
贤侄,是我低估你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一连三日,楚川尚未回来,便先等来齐阙的消息:魂果需要他回药宗后才能给予。
“是白落葵从中作梗”,文京墨也听说了消息,趁夜赶到客栈,侧脸在枝灯笼罩下皱着眉头。
“药师大赛中出现的青纱帐乃药宗特制毒丹,虽然罪名安在了一个小弟子身上,但长老们都知道同她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还有行尸一事,她这一次难逃罪责,更加记恨你们,于是故意拖延时间。”
司辰欢手中捧着浑身几近漆黑的小八,忧心忡忡:“那怎么办?齐阙若是进了药宗,何时才能见到人?”
大宗门宗规森严,莫说无召不得私自下山,就连传送东西,也会受到层层检查,若白落葵有心,轻而易举便能拦截下来。
“不过,你们可以跟着一起回药宗。”文京墨话音一转,“虽然内门难入,但如果只是外门,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委屈你们罢了。”
司辰欢着急救人,答应了下来。
一日后,司辰欢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短打,再看看身前望不到边的葱郁药田,想把文京墨杀了的心都有了。
他口中的办法便是让司辰欢和云栖鹤扮作普通药农,趁着药宗每年一度的采摘药草时节混入外门。
但问题是,药田开阔,一览无余,为避免药农私带,管事将人分为多个小组,小组四人互相监督,举报行为有异者还可以加钱,更别说来往管事巡逻得紧,根本不给人用灵力作弊的时间。
司辰欢虽未干过农活,但他毕竟是元婴期修士,体力惊人,心里骂骂咧咧,却没耽误手上采药,很快药篓里的药便装满了。
云栖鹤便将自己才盖了浅浅一层底的药篓递过来。
司辰欢斜乜他一眼。
云栖鹤压低声音,俯耳道:“你修为晋升太快,肉身强度虽经过洗髓池淬炼,但也需要多加锻炼才是。”
司辰欢并不信,只觉这咸鱼是想唬自己替他干活。
但云栖鹤说完后,又轻轻加了一句,“好阿酒,帮帮我。”
呼吸顺着风,吹动司辰欢耳边鬓发,他心弦如田中草尖,轻轻晃动。
“咳,给我吧”,司辰欢侧过头,遮住了自己有些发红的耳尖,他将自己装满的药篓塞到云栖鹤怀里,又勾过那少得可怜的药篓,打发他去田垄上坐着。
和他们一组的药农惊讶打量着两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看见司辰欢勤勤恳恳采药,而云栖鹤敛衣坐在田垄上、时不时还来给人送水后,其中一人一拍大腿,以自以为小声其实早已暴露的音量道:“老子知道了,这不就是俺和俺家婆娘的日常嘛。”
他边说,边用余光打量他们,露出了然神色。
司辰欢:“……”
他正接过云栖鹤递过来的水壶,一时喝也不是,不喝又显得把这话当真了。
云栖鹤眼中沁出笑意,却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还要偏头去问:“怎么了?”
司辰欢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轻轻哼了一声,将水壶丢他怀里,“我不渴,我还能再采十亩地!”
语气有力,引来巡逻管事的赞赏,另外两人见他干活如此卖力,也歇了心思抓紧干活。
毕竟药宗的工钱是按地算,一亩地能一块下品灵石,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
太阳西斜,橘红色的日光照耀在葱郁药田中,草叶尖跃动着点点光芒。
司辰欢直起身,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脸颊透着红,即便遮了一层假面,那熠熠生辉的眸子仍引来不少人注视。
一道身影却挡住了窥探的目光,云栖鹤再次递过水壶:“喝吧。”
司辰欢这次没拒绝,抬手饮尽,一些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滚落过喉结位置,再没入看不见的衣领中。
云栖鹤眼神一暗。
司辰欢不觉,他将水壶归还,享受着日暮时分田野清爽凉风,感到难得的畅意:“你说得对,许是好久未曾练剑了,这身体动一下,确实筋骨活络得多。”
云栖鹤接过水壶,又递给他一方雪白手帕拭汗,闻言,忽然道:“你莫不是想那方凌霄了?”
司辰欢讶然:“怎么会突然提到他……”
说到一半,他注意到云栖鹤抬头的动作,转身望去,便见一轮浑圆落日中,一艘无比低调的黑色飞舟破开融金光线,缓缓驶入灵田尽头连绵起伏的内门群山,飞舟上凌空立着一人,虽面目不清,但那熟悉的精悍身形轮廓,分明是方凌霄无疑。
“剑宗怎么来人了?”司辰欢更关注方凌霄的来意,堂堂剑宗大弟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药宗。
云栖鹤见他沉思,神色和缓道:“不想了,管事让我们过去了。”
飞舟上,方凌霄正沉思该如何调查药宗,忽然感觉到一股注视,他垂眼向下望去。
穿过薄云清风,只见万顷灵田间散落着蚂蚁般大小的人影,都身着麻衣、肩背药篓,没有丝毫异样,向来是他的错觉。
“师兄,看什么呢?”一身形单薄的少年上前,他额间系着二指宽的黑色云纹抹额,一双稍显稚嫩的眼却凌厉无比。
方凌霄看到他,收起心里方才那股悸动,语气无奈道:“陆蓬,此次事关药宗,你本不该跟来淌这滩浑水的。”
陆蓬脊背挺直,如一柄临渊孤剑,他冷笑了两声:“我平生最恨魑魅魍魉,若药宗真的跟行尸一事有关,大师兄不方便做的事,便由我来。”
方凌霄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剑宗的黑色飞舟渐渐消失在内门拔地而起的层层山峰间。
司辰欢这会却顾不上推测剑宗来意了,因为管事安排他们的住处时,司辰欢才知道给药农的木屋竟然还是大通铺!
文京墨该不会是故意的。
虽然司辰欢也不是扭捏之人,更是连幕天席地也睡过,但,他余光一瞥身边的云栖鹤,这人咸鱼得很,又有些洁癖讲究,就连出门在外储物戒里也打包了藤椅软被等物,让他去睡大通铺……司辰欢总觉得充满了违和。
他于是等着管事说完事情,正想离开时,偷偷上前跟管事商量,想花点灵石换个单独开辟的小屋。
药宗是免费提供住宿,毕竟药农们来做工主要是为了银钱,几乎没有人提出单独居住,管事一听这奇怪的要求,不由开始打量起他。
司辰欢舔了舔唇,一咬牙悄声道:“我同我那位……咳咳其实是伴侣,只是家人不同意,偷跑了出来,所以这住通铺有些不方便,您看行个方便?”
他将今日刚结的十块下品灵石都塞给了管事。
那管事怀疑神色褪去,掂量手中灵石,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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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了点笑意:“年轻人呐,白天干完了活晚上还有力气,行吧,你们就住最外围那层木屋吧。”
司辰欢假装听不懂管事话中的狎昵,得了木屋的钥匙,便转身过来拉着云栖鹤往里走。
“凭什么他们能单独住一间?”看到只有他们两人停在一间小屋前,有人不忿开口。
“哎都是同伴,别伤了和气”,有老好人打着圆场。
司辰欢侧头看去,那老好人还是个熟人,正是同他们分在一组的一个中年男人,司辰欢记得他好像叫老莫。
管事听见了这骚动,过来说了句“人家是花钱的”,最开始那人悻悻闭上了嘴,老莫想到什么,跟四下里的人指了指他们方向,又用两个大拇指碰了碰,含意明显,其余众人都恍然大悟。
司辰欢:“……”
他不想再看,推着还站着不动的云栖鹤入了门。
木屋设在灵田边上的一片空地,他们这一间处在边缘,明显小了许多,陈设简陋,只有一张通铺和一张桌子,拾掇得却干净。
云栖鹤一入门,当先设了结界,接着床榻、软被、枕头、帷帘,还拿了一张小几设在床榻,然后是整套的茶具。
这一番操作下来,原本简陋的木屋都堂皇了几分。
司辰欢站在原地看他动作,心想幸好没让这人睡大通铺,要不然这娇气劲,怎么受得了。
却听云栖鹤忽然问道:“你刚才是怎么说服管事的?”
司辰欢身体一僵,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其实也简单,只是给管事塞灵石。”
“是吗?”云栖鹤半倚在床榻上,白色帷帘半垂,他此刻撤了假面,一张漂亮的脸在高床软枕簇拥下,透出几分欲来。
他微微偏头,自帷帘后露出那双狭长潋滟的眼。
“难道不是说,你我是私奔的伴侣?”
轰——
司辰欢只觉挨了一发九天玄雷,整个人被劈得头晕目眩,脸颊也红得不正常。
他、他怎么忘了云栖鹤也恢复修为,以方才的微末距离,修士肯定探听得一清二楚。
该死,他方才脑子是被驴踢了嘛,这么多借口,怎么偏偏找了一个最解释不清的!
“我、我……我突然想到有点事,出去一下”,司辰欢支吾片刻,实在憋不出话来,便想溜之大吉。
一只手却从身后按住他方才开了一隙的木门,将门重新合拢,充满压迫力的身躯自身后迫近
“跑什么?”压低的声音响在耳际,像是浮冰碎裂,激得司辰欢一颤,耳后连带着细白脖颈,也染上了绯色。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云栖鹤垂眼,将司辰欢的反应纳入眼底,指尖的轻颤却暴露了与他冷静外表不相符合的紧张。
他手指蜷缩片刻,还是抬手,缓缓抚在司辰欢一片绯红的后脖处,微微用力,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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