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整座城市正式跌入初冬。
十一月开始,便是连绵不绝的阴雨和仿佛永远也晒不干的空气,风裹着咸涩的海腥味,吹在脸上,冰凉刺骨。
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叶子黄了,落了,又被雨水打湿,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温侬将自己埋进书稿里,敲敲打打,思绪却像窗外飘忽的雨丝,难以凝聚。
在她以为她和周西凛之间已经靠近了那么一点点时,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突然消失,她犹豫好久,终于在这天下午,点开那个沉寂许久的头像。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发出一条看似是误发的:“我现在到了,你在哪?”
可他没有回。
直到第二天早晨,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了一下,那会儿才七点,按理说周末她不会醒那么早,可就是莫名觉得有什么在指引,迷迷糊糊摸到手机。
点开看,困意一扫而光。
是他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拍的是海上的日出,视角很高,像是在桅杆上,天边是燃烧般的金红色,绚烂得近乎悲壮,将翻滚的深蓝色海水也染上了一层瑰丽的橘红。
温侬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怕如果不及时回复,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聊上天,于是回道:“消息发错了,不好意思才看到。”
他很快回:“发我这儿了,就是给我发的。”
她一时沉默。
紧接着,他竟主动发来很长一串文字:“我们接了任务,现在在靠近争议海域的边缘地带,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总之就是一项大型国际海上钻井平台的联合安全保障与应急演练任务。报酬丰厚,等我回来。”
温侬目光渐深。
看到他又发来:“语音转文字,有错别字,别介意。”
她盯着最后几个字,有些出神。
报酬丰厚意味着危险性极高。
但他说“等我回来”。
她的心跳渐渐不能平息,指尖有些发颤地在屏幕上敲下:
“注意安全。”
“等你回来。”
就在这种湿冷和灰蒙蒙的基调里,日子缓缓滑到十二月。
十二月一到,温侬就病倒了。
来势汹汹的流感断断续续拖了将近半个月,好不容易感觉快要好了,莫名其妙又开始重感。
这天下午,在花店帮忙时,温侬只觉得头重脚轻,她试了体温,果然发烧,便穿上外套独自去了附近的医院。
医院里人声嘈杂,一排排蓝色的塑料椅上坐满了人,走廊上也都排着队。
她正犹豫要不要换一家医院,视线无意间扫过角落——
心跳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角落靠窗的位置,一个高大的身影陷在椅子里。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连帽卫衣,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和手背上贴着白色的胶带。
透明的输液管连接着高悬的吊瓶,药液正一滴一滴缓慢地流入他的静脉。
是周西凛。
他似乎瘦了些,下颚线显得更加凌厉。
他微低着头,额前略长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正闭目养神。
近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原本利落的寸头长成新的模样——他额前的发丝已经长到了眉骨上方,带着自然的垂落感,两侧和后脑的头发也不再刺棱,带着一种未经刻意打理的慵懒感。
温侬怔忡,想起她在加油站时的那句话。
仿佛感应到这束目光,周西凛倏地睁开了眼。
视线穿透人群,瞬间捕捉到了僵立在过道中央的温侬。
第17章 陪伴微酸的甜意。
看到温侬的那一刻,周西凛的眼神先是有一刹那的微怔,随即迅速褪去朦胧,变得锐利而清晰。
他的目光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逡巡,几秒后,眉头明显蹙了一下,薄唇抿紧。
温侬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却蓦然觉得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偏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西凛下意识起身。
动作太急,左手手背上的输液针被猛地一扯。
“嘶……”他眉头一拧,倒抽一口冷气,手背上肉眼可见地迅速鼓起一个青紫的包,透明的输液管里回涌了一小段暗红的血线。
“哎!你做什么!”
旁边的护士眼尖,立刻冲过来,声音带着职业性的严厉:“赶紧坐回去,都回血了,找什么事儿啊。”
她不由分说地将周西凛按回座位,迅速解开胶带,利落地拔针,麻利地处理鼓起的手背。
温侬的咳嗽终于勉强止住,她直起身,有些怔忡地望向他那边,隔着几步的距离,她看到护士按压下他手背上那片刺目的青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感受不到痛楚。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没有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护士重新寻找血管的动作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原本的声音外面裹了一层糯糯的米:“你怎么生病了?”
周西凛抬眼看她:“你怎么也病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颗粒感,声音嘶哑得厉害,就像被刀片划破了喉咙。
“流感,太厉害了最近。”温侬轻声回答,又忍不住偏头咳了两声。
周西凛的目光追随着她咳嗽时微颤的肩膀,眉头依旧锁着。
“我也是。在海上漂了三个月,屁事没有,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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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海州,就他妈吃了一顿海底捞,第二天就躺了。嗓子像吞了刀片似的,烧到40度。”他语气里毫不掩饰对自己不争气的身体的恼火,每一个吐息都硬邦邦的。
温侬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又是因为生病才说的,就莫名感觉他有点像小时候那种虎头虎脑的小孩。
听到他主动提起出任务的事,她心底好奇不已,但她终究没问,只是将目光轻轻扫过他已经重新输上液的手背,又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打?”
她记得他
家离这个片区并不近。
“本来懒得打针,中午过来给阿泰送点东西,”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门口,“就在医院对过的推拿店,想着反正也路过医院了,干脆进来输个液。”
烧到40度都懒得吃片药,路过医院闲得没事儿才愿意打针。
这理由果然带着他一贯的随性。
温侬点点头,二人之间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她的目光最终还是忍不住,落在他垂落的额发上。
“你头发长长了。”她轻声说。
周西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微侧过头,视线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颌线绷紧了一瞬,从喉咙里挤出含混的一声:“嗯。”
随即又将目光转回来,落在她脸上。
他什么都没说,温侬却觉得耳根“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慢慢挪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随身挎包的带子,几秒后,她才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回,没敢看他,落在他的输液瓶上,声音平静:“我先去排队了。”
他先是没应声,只淡淡地看着她,过了有半分钟,才说:“去吧。”
声音依旧沙哑,听不出情绪。
温侬点点头,转身走向输液配药窗口的队伍。
队伍很长,她站定,长长吁了口气,试图驱散脸上的热度。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是温雪萍发来的微信,说花店的外卖系统出了点问题,截了图问她。
她敛下心神,低头专注地回复信息,指尖在屏幕上敲打。
处理完信息,她抬起头,下意识地望向刚才周西凛坐的角落。
座位空了。
她心头莫名一空,左右张望了一下,以为他去洗手间了。
便重新垂下眼睫,看着自己脚尖。
“待会儿输完液一起吃饭吧。”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头顶响起。
温侬吓了一跳,猛地转头。
周西凛就站在她身后,距离很近。
他右手高高举着那袋晃悠悠的输液药水,透明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你怎么过来了?”温侬有点诧异,“你不好好坐着,位置就被占了。”
她下意识想去扶他那只举着药水的手臂,又觉得不妥,手终究还是没抬起。
“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他低头看她,眼神坦荡,带着点理所当然,“和你一块儿排。”
“……”这下温侬要说什么才好,又能说什么呢。
一股细细密密的暖流,带着点微酸的甜意,悄然漫过温侬的心田。
她没再讲话,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一点空间。
他更近一步地挨着她站定,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带着点凛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她有点想说“既然生病了就不要再抽烟了”,又觉得没有必要,抿抿唇,将话咽了下去。
队伍缓慢向前蠕动。
“这三个月都忙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就在她耳边。
“不忙的。”温侬看着前方晃动的人影,“就和平常一样。”
“哦。”他应了一声,侧头看她,“那也不知道给我发个消息?”
温侬一噎,怔了片刻才小声辩解:“可是你忙。”
“再忙也有空回消息,打字才几秒?”他嗤一声。
温侬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抿紧唇,干脆不说话了。
可周西凛话还没说完,斜睨着她:“瞧瞧,理亏了吧。”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吧,周西凛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病态的丧气,偏偏人比平常活跃多了,破锣般的嗓子还老爱逗她。
温侬侧过头,带着点微嗔:“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喉咙都哑成这样子,你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吗。”
“怎么,嫌难听?”他表情立刻凶了三分。
温侬平静中带着点无奈:“我可没说。”
他低笑一声,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廓上流连,那笑意里掺了点蔫坏的意味,凑近了,几乎是用气声在她耳边说:“我床上叫得好听,可惜你不上我的床,听不着。”
“……”
温侬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这个人的无赖,真是不断刷新她的认知下限。
但是人在无语的时候往往反而会出奇的平静,她悠悠看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你喉咙很痛,不说话会比较舒服。”
“哦——”周西凛拖长了调子,恍然大悟般,“原来是关心我。”
温侬彻底败下阵来,一个字也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说。
正好前面的队伍往前挪动了几步,她像抓到救命稻草,立刻抬脚往前走,迅速拉开了和他之间那点距离。
紧接着,她飞快地从包里掏出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在掏手机找歌单的间隙,身后传来他低沉沙哑的轻笑声。
又排了将近二十分钟,周西凛那袋药水终于见了底。
他招呼护士过来起针,护士阿姨动作利落地帮他拔了针,按上棉球,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暧昧地扫了一圈,笑着打趣:“哎呀,年轻人谈恋爱就是甜,都这样了,还黏在一起呢。”
温侬戴着耳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沉浸在音乐里,什么都没听见。
只是暴露在发丝外的小巧莹白的耳垂,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彻底出卖了她。
周西凛注意到了,对护士笑了笑,没说话。
拔完针,周西凛没走,就站在她旁边,用棉球按着手背,陪着她继续排队。
又过一个小时,温侬才打上针。
温侬的药水有三瓶,等她终于输完液,窗外天色已是一片深沉的墨蓝,城市的霓虹点亮,在湿冷的冬夜里晕开点点光圈。
走出医院,寒风扑面,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想吃什么?”周西凛拉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
温侬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感觉嘴里发苦,没什么食欲:“想不起来,感觉嘴里苦苦的。”
周西凛发动车子,暖风缓缓送出,他沉吟了一下,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我知道一家馄饨店,馅儿调得好,皮也薄,要不打电话让老板娘帮忙包好,拿回去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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