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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不胜酒力,一杯即醉,他单手支颐靠在窗边阖眸醒酒,脸颊升起两抹薄粉。
圆娘拧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拭面庞,只听他轻叹一声:“圆娘……”
“嗯?”她抬眸认真的看着他。
“师父有你才完满,师父的家便是你的家,莫要思乡。”苏轼轻吁一口气说道。
“嗯。”圆娘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刚欲说些什么,苏轼已经沉沉睡去。
苏辙也被酒放倒了。
圆娘:“……”
这时辰哥儿悄悄的拿了酒杯过来:“你们在偷喝什么好酒?给我也尝尝!”
圆娘从善如流,给他也倒了一盏,辰哥儿赞道:“好香啊!竟然比王驸马送的官酒还香。”
他咕咚一下子一饮而尽,最后吐着舌头说道:“好辣啊!好辣啊!怎么会有这样又烈又辣的酒!”
圆娘坐在辰哥儿身侧,亦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道:“还行,还是原先那个味儿。”
只是她上次喝此酒的时候,是和前世好友聚会的时候,那一天的月亮也很圆,约摸是中秋节。
而如今时移世易,旧友天各一方,新友满堂。
人间之事,大抵如此吧。
第45章
中秋节后,苏轼一行人又在齐州盘桓了月余,这才启程前往密州。
临行之前,不禁二苏伤怀,连小孩子们都互相舍不得,宛娘直攥着圆娘不撒手,她好不容易得了个玩的上来的妹妹,还没亲香够又要分别了。
圆娘安慰道:“咱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宛娘悄悄跟她咬耳朵道:“到那时我偷偷跟着你去伯父家,给阿爹阿娘一个惊喜!”
圆娘伸出小指:“拉钩!”
宛娘勾住她的小指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在苏辙一家大小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苏轼携家眷乘船东去。
叔寄仰面问苏轼道:“爹爹,以后我也会离开爹娘、兄长和阿姊吗?”
苏轼摸了摸他的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
“那以后我做官了,可以带着咱们家所有人去赴任吗?”叔寄又问道。
辰哥儿道:“到那时爹爹也做官,兄长也做官,你带不走所有人的!”
“带阿姊!我十分喜欢阿姊!阿姊改良的点心最好吃了!”叔寄果断决定道。
“不行,圆妹必须跟我!”辰哥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圆娘扶额,看着二人说道:“我跟着师父。”
两个争成斗鸡眼的小兄弟瞬间愣住了,一起劝苏轼道:“等我们兄弟为官后,爹爹就致仕吧,我养着你!”
苏轼屈指,敲了两个小兄弟一人一下,调侃道:“你们哪是想给我养老?分明是舍不得圆娘的点心。”
船上的白帆拉的满满的,可船还是越行越慢,甚至有的河道几近干涸,靠岸上的纤夫生生拉着船前行。
苏轼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京东东路的干旱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苏家一行人下了船,改乘马车前往密州。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一片片秃秃的土黄色,风一吹能扬起二斤沙来,完全不似江南水乡的蕴秀。
已过了秋收,但依旧有成群的农人在地里忙活着,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京东东路之前爆发了极严重的蝗灾,趁着天气渐冷,百姓把土壤表面的虫卵翻到地下,冬天一上冻就能够冻死这些残存的虫卵了。
苏轼定定的望着窗外,满腹愁绪,不知密州的情况怎么样了?
几日后,苏家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密州官舍。
一行人下车之后,大吃一惊,盖因这一路行来,密州的官舍是他们见过的最破败的官舍,关键是苏轼是密州知州住这样的,其他人可想而知。
众人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扉,奴仆们打量了一番官舍布局后,开始往里抬行李箱子。
这里能住的地方十分狭窄低矮,完全没有杭州那种风雅园林式官舍,只有一处五间的青砖正房,东西两侧的厢房甚至都不是全砖结构,是用稻草泥砖垒成的,外表再包一层青砖,青砖还是竖起来垒的。
甚至西厢房边上那间不知何时被雨水冲塌了半堵墙,至今还没修缮,看着甚是狼狈颓败。
这次谁都没有单独的院落了,都住在一个大院里。
苏轼夫妇住在正房,正房东边那间留出来做书房,圆娘住西厢靠北的那两间房,小郎君们在东厢一人一间房。
奴仆们都住在靠近大门口的东西配房。
庭院里无竹菊幽兰等植物,只有一棵挂着红彤彤果实的石榴树,一棵挂着黄澄澄果实的柿子树。
果实已经成熟了,前任知州并没有摘取,几个小家伙开始猜测石榴和柿子的味道,有的说苦的,有的说酸的,有的说涩的,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找苏轼评理。
苏轼抬眸打量了两棵果树,随即说道:“口说无凭,还是得摘下来尝尝。”
砚青搬了个木凳来,亲自摘了几个石榴和柿子,装了满满一小篓子。
用井水净过后,小家伙们开始分果子吃,一人一个火红的柿子,石榴是两人一人。
圆娘先吃的柿子,她轻轻在柿皮上咬了一道小口子,然后用力一吸,甜津津的汁液瞬间迸进口腔,连呼吸都是甜的,比蜜还甜百倍。
辰哥儿将竹篓子里的石榴全都掰作两半,他小心翼翼的剥了几个石榴粒放嘴里嚼了嚼,酸甜可口,并不是想象中酸掉牙的味道。
苏轼望了望眼前的两棵果树,知是前任知州特意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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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感慨万千。
这时知雪跑了过来,侍立在圆娘身侧,压低声音道:“小娘子可知我们在厨房后身发现了什么?”
“什么?”几个小家伙全被勾起了兴趣。
“是一圈小鸭子,正嘎嘎叫得欢呢,可有意思了!”知雪说道。
辰哥儿立马来了兴趣,他长这么大还没玩过小鸭子呢,必须得过去看看。
他一动,带动一串小萝
卜头一起往厨房后身跑。
打老远就能听见鸭子嘎嘎的叫声,大家围了半圈,都看热闹似的看着这群小鸭子,只有金猊奴可怜巴巴的蹲坐在一旁,本来春砚是要给它找地方砌窝的,窝还没砌成就先发现一圈小鸭子,人们只顾着瞧稀罕,而忘了砌它的狗窝。
圆娘暗道:前任知州还挺有田园生活情趣的!
鸭子是半大的,身上的黄绒毛还没褪干净,却被养的肥肥的,圆娘仿佛看到一排北京烤鸭从她面前一晃而过,这鸭子跟后世的北京鸭不同,但烤着吃,做太白鸭吃应该都十分美味!
叔寄低头看着这群活泼的鸭子,好奇道:“它们平日里都吃什么?竟然长这么肥实。”
“菜皮、麸子、小虫子什么的应该都可以!”圆娘回道,她突然灵光一现道:“或许地里的蝗虫卵也是它的盘中餐。”
“哦?”苏轼跟在孩子后面,听她说这话突然来了兴趣,若有所思道,“真的吗?”
“可以一试。”圆娘斟酌道。
几人顾不得休整,将这群鸭子赶到田间地头,尤其是没翻过土的田间地头。
群鸭来到野外撒丫子跑,十分活泼,边跑边在地头上啄一口,边跑边啄,啄的正是蝗虫的虫卵。
此时已过深秋,因为之前爆发了很严重的旱情,之后又有蝗灾侵袭,农人并没有机会播下冬麦,地里都皲裂成龟纹,大片大片的荒着呢,偶尔会碰见几从干枯的杂草。
带着黄色绒毛的小鸭子们在田地间穿梭,像一群游动的小鱼。
孩子们得了这种难得一见的野趣,乐得开怀,苏轼看着大片大片荒芜的土地,眸中的惆怅都快溢出来了,秋天不能播种的话,来年春天就会打饥荒。
他现在还未查看密州百姓到底有多少人借了青苗钱,明年春天没有新粮入仓,百姓拿什么还青苗钱?拆了屋顶拿房梁抵吗?!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小鸭子们吃饱之后便来回踱步玩,苏轼命人将其赶到牛板车上的笼子里,天色不早了,该回家去了。
正当众人准备回家时,只见砚青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在离苏轼三丈远的地方急急扯住缰绳,骏马扬蹄长嘶。
待马儿平复后,砚青迅速下马回禀道:“主子,朝中来人了,是监督各州实施新法的提举官。”
苏轼望着成片的荒地,瞬间窝了一肚子火,他翻身上马,吩咐砚青道:“将几个孩子安全送回家。”
“是!”砚青领命。
刚刚因小鸭子吃食而开心的几个小家伙,瞬间不笑了,且沉默了下来。
砚青拍了拍辰哥儿的肩膀说道:“没事的,往年也有视察新法的提举官来各州,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辰哥儿僵硬的点了点,踏上回家的马车。
小萝卜头们带着小鸭子回家了。
刚一进家门,辰哥儿就跳下马车,蹭蹭蹭的往书房跑,圆娘也跟着跑了过去,两小只还没走近,就听见书房传来拍击书案的响动,很重,闷闷的犹如惊雷一般。
辰哥儿紧握着圆娘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二人找了个书房转角处,屏气凝神认真听着。
一道陌生的声音说道:“司农行手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
苏轼怒回道:“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从?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
继而是一阵令人发闷的沉默。
茶杯置于案上的声音传来,那人终是退了一步说道:“苏公可缓行,待我请示朝廷后再做定夺。”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苏轼将人送出官邸,而后沉默的回了书房。
六郎今天都没被爹爹抱过呢,他迈着蹒跚的步伐,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吵着要爹爹抱,要爹爹举高高!
“六郎的乳母呢?怎由着他来书房?!”苏轼高声说道,语气透着些微不耐与僵硬。
六郎听得出爹爹的烦躁,以为爹爹不喜欢自己了,进而哇哇大哭起来。
辰哥儿和圆娘急忙走进去,却见王闰之先进了书房,她温声软语道:“夫君请息怒,三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我端两碟小菜来,你且喝几杯顺顺气,别跟六郎一般见识。”
说着,她将六郎交给奶娘抱出去,自己吩咐仆妇去厨房端两样苏轼爱吃的小菜来。
圆娘和辰哥儿见苏轼脸色有所好转,他们又轻轻的退了出来,截住六郎的乳母,他们两个将六郎抱到别处去玩。
圆娘晃动手中的拨浪鼓引逗他,辰哥儿带他去看小鸭子,二人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哄好了怀中的小人儿。
辰哥儿困惑道:“我从未见爹爹这样过,他一直都是温润有礼的人,对待我们也极有耐心,这次可见是真动了火气。”
“师父身为一州长官,自然要对此州百姓负责,刚刚咱们也看到了,大片大片田地没能种上冬麦,来年春天必会打饥荒,到时候官府催收青苗钱,百姓们哪里还有活路?偏偏这时司农派人来推行手实法,百姓将按财产的多寡摊派免役钱,有不如实报财产田地的,其他人可以举报,但仔细看看密州百姓连遭两灾后哪个不是赤贫?这提举官简直是吃凉不管酸,难怪师父会如此气愤,他们这些稳坐中枢之人,简直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尤不自知。”圆娘轻叹道。
辰哥儿闻言沉默良久,自语一般喃喃道:“世上就没有两全其美之策吗?”
“难说。”圆娘说道。
“阿姊,阿姊,我要球球!我要球球!”六郎见阿兄阿姊只顾聊天,又不理他了,不禁插话道。
圆娘掂了掂手中的蹴鞠,继续逗六郎玩耍,她一心二用对辰哥儿说道:“万幸,密州还有师父这种好官。”
辰哥儿点点头,不禁叹道:“好官不好做啊。”
圆娘笑道:“虽然师父不喜欢王安石,但我觉得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什么话?”苏轼轻声踱步而来。
“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圆娘望着苏轼的眼睛说道,“人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
苏轼忽而释怀了,他轻喃道:“是啊,要做就做问心无愧的官。”
他走上前去,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伸出手来说道:“将六郎给我吧。”
六郎见爹爹来了,早早的将小胳膊伸了过去,此刻见爹爹来抱他,开心极了,他奶声奶气的说道:“虽然爹爹凶凶,六郎还是喜欢爹爹。”
苏轼展眉笑道:“刚刚是爹爹不好,爹爹给你道歉,不该迁怒你的。”
“我没有怪爹爹呀。”六郎抱着苏轼的脑袋咯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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