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必急于一时。
“算了,别在意我的话”,封疆复又睁眼,淡声道,“说了你也还是会乱想,我什么时候管得住过你?”
酝酿了一会儿,刚想开口提走人的步蘅:“……”
这绝对是诽谤!
未及步蘅开口,封疆从木椅上起身,将手伸向步蘅,将刚才被他摁坐在座椅上的步蘅拉了起来:“这两个周时间紧,在吃上一直糊弄。我有想吃的、惦记的东西,念了好几天了。你要是不过来,我还吃不上,不想因为一个人出门就餐被人可怜。赏个脸陪我走一趟?”
*
要拒绝封疆很难,跟随他走进白檐胡同尽头的面馆的时候,一阵热气裹挟着卤味香挤进步蘅感官。
进门前步蘅已经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封疆不是真的如他所言想吃什么,拣就近的店打发一餐,只是想免去她在家里忙活一番的麻烦。
店面狭小,空间逼仄,加上中岛餐台处加的几把单椅,也不过十一二个餐位。
不是那种营销做得好,名声在外,热热闹闹要预约排号的网红店,又临近闭店时间,店内食客寥寥。只在置于角落的一张原木长桌上,有初中生模样的一男一女正摊开习题集奋笔疾书,旁边还搁置着俩已经见底的宽沿窄底的白瓷蓝纹面碗。
秋日窗外已无虫鸣,窗内也无空调嗡响,小店静得只有学生下笔时笔尖擦过习题册的唰唰声。
在等待蟹黄笋衣面上桌的时间内,步蘅不时扫向那一双稚嫩少年。
总能看到他们于埋头苦思的空当儿,不时视线交替瞥向对方书册,查看对方进度的模样。
一开始齐头并进,后来,女孩渐渐放慢了笔速,步蘅猜她是临近收尾,在有意迁就男孩的进度。
不免就想起中学时代。
晚自习课后,她总会走得比其他同学快一点,横穿长长的走廊,踩过一层叠一层的楼梯,去路过本不会路过的、身在高年级的封疆的教室。
装作不经意地从狭窄的后门窗户往那人头攒动的教室看几眼,次次看到的都是深处后排,临近升学,被多排一节自习的他埋身题海的坚毅侧脸。
闷热的日子里,六边形教室内的老旧吊扇慢而笃定地旋转,扇翅制造的暗影会在他侧脸上游移;起风的天气,穿过半开的窗越进室内的风,会吹起他摩挲旧了的书页。
塞得满满的教室里,其他的一切人与物在她眼底都是一蓬随时可以散去的青烟,隐没在她的视线焦点之外。
她仿佛先于时代拥有了某种人工智能技术,一种自动在人群中对焦捕捉他的能力。
路过他之后,她会回家投入繁复的书海,蹲守时钟,静待指针义无反顾地前转,奋战到他亦刚好下课的那一瞬。
然后,看着窗外竹林翻飞,数着那片招摇的青翠,等待晚归的他从爷爷分居的楼前路过。
原本雷打不动的成绩,在那几年载浮载沉前进倒退不定后,于某一日突然阶梯式提升,是在那无数个沉下心来的,她单方面与他共渡的分分秒秒间达成的。
见到后辈常常会禁不住回首往昔。
大概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在漫长的岁月间,有共同前进的方向,你追我赶的时光更为美好。
*
封疆回复田望秋消息的罅隙,余光扫到步蘅在观察那一双人。
“怎么老看人家,想要时光倒流?”他低头敲虚拟键的同时,温声问。
步蘅没否认,往前微微一凑:“有点儿,你有没有觉得,和他们差不多大的时候,我比较积极向上?”
封疆随意地笑了声,建议道:“去掉那个时候。”
在他眼里,她从来积极向上。
待将田望秋的一串消息回复完,回家路上有了灵感的易兰舟又开始同封疆讲下一步系统优化的路径,发信息没有效率,没撂几句他便直接拨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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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过来,封疆还没接,两碗蟹黄笋衣面及卤味拼盘已经呈上了桌。
温热的骨汤香气肆溢,在狭窄的空间内迅速升腾发酵,铺了满室,连接人的味蕾。
封疆接易兰舟电话的间隙还记得对步蘅道:“是老易。你先吃,别等我。”
考虑到有室内有埋头奋战的学生,恐干扰他们,封疆在座儿上听了十几秒,待需要他回话,同易兰舟长篇大论的时候,他夹起手机走向店外。
易兰舟的细致认真使这通电话变为长聊。
封疆尚在店门外静听盘桓的时候,步蘅从店内钻了出来,对他指了下不远处的全家超市,示意她要短暂离开。
待易兰舟讲完,封疆隔着流徙车河看了眼全家的透明玻璃窗。
灯光刺透黑夜,超市内里的景象完整清晰地呈现在人眼眶之中,依赖良好的视力,封疆得以看见步蘅在货架前逡巡的身影。
月悬于天,身后是面店烹饪出的人间炊烟,身前是杂货铺里涓涓淌过的暖人灯火,灯火深处站着的,是他眼底最亮的那抹光源。
全身全心的疲惫与沟壑仿佛都随着一眼又一眼被一点一点熨平了。
为了节省时间,封疆没有紧跟步蘅脚步走进马路对面的全家,而是先一步折回店内。
适才忙于赶功课的少男少女已经拾掇好书本,且挪到了离封疆和步蘅所在的桌次最近的双人桌上。
封疆乍回座,身着校服的两张鲜嫩面庞便一起抬眸,满目璀然笑意一径扑向他。
因之夙夜未眠,封疆的情绪并不高涨,更深知自己今夜因为疲惫表情欠缺,并不可亲,恐怕难以换取他人主动的友善。
既得少年关注,事必有因。
他于是低头,带着探寻看向身前的桌面,查找起因。
卤味拼盘还在,但只剩孤寡的一碗蟹黄笋衣面。
意料之外的是,同易兰舟聊得颇久,面碗却依然是热气蒸腾,宛如刚出锅,既没坨,也没冷。
白炽灯将封疆的眸点得黑且亮,他拢了拢涣散的神情,见俩学生仍旧不时偷瞄过来,嘴角微微牵起一笑,客气问道:“抱歉,我没能领会,是我有问题,还是我的面有哪里不对?”
男孩当即摆头,紧接着没头没尾地道:“不是,没问题!只是我们很少见到像那个姐姐那么高的女生,她的食量也很不一般。”
他话未及说完,身旁的女孩就调动肩膀不留情地撞向他:“喂,后半句不是用来夸人的话,闭嘴别说了。”
她同时向封疆铺陈自己的理解:“我朋友抓重点一向和别人不一样,我替他道歉,你别介意。我觉得姐姐只是不想浪费。”
俩人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个姐姐只能是步蘅。
从未同陌生人讨论过她,封疆拿起担在筷架上的木箸,首先告诉男孩:“没关系。姐姐高的不止个子,还
有智商和能力。她很厉害,未来会更厉害,能养得起自己,也能多养一个我。所以……不用担心我们吃得多。”
面对少年人,封疆音调轻快,眼底明朗。对面俩人听了,应他的话,再次相视而笑。
封疆话音乍落,女孩因他主动搭话受到激励,继而说:“你出门的时候那两碗面她都解决掉了,大概是怕你吃到冷掉的东西,这是她拜托老板重新煮的。”
她由衷感慨,“别误会,我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一般不跟路人甲搭话的,我只是喜欢好看的人”,她两手上下比划了下,示意她指的是外形,“你们看起来蛮配的。这么贴心的姐姐,千万别辜负了”。
男孩生硬地插了句嘴:“也没那么配,你长得也就还行吧。”
话是对封疆说的,但落入的是所有人的耳隙。
女孩眉目不动声色,但颊旁刚挂上的笑及其短促,她目不斜视地看着封疆,手却掐上男孩手臂,毫不留情地拧了180゜,近乎咬牙切齿:“别扯我后腿,行吗?哪怕一次。”
两张脸上是一脸怒气冲冲对另一脸些微懊恼。
封疆手拢着碗沿儿,暖热从手心开始向全身游走,相比其他部位,心脏离手心堪称遥远,但那里如今却最为炙热。
有些事,不用旁人提点,他一早洞悉。
但听旁人这般说,依然受用。
并不觉得被冒犯,再抬头,封疆看到的是在女孩的怒火镇压下的男孩紧抓女孩想要再次“体罚”他的手,用满脸无辜讨饶来安抚她。
是个没有声音却很有生气的场景。
封疆出声平息两人之间的龃龉争执:“没关系。谢谢你们也觉得她很好,哥哥会努力配得上,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会修成正果。“
没想到他说得这样放低自己且直接,少男少女听到他的话,即刻撇下内讧,带着讶色异口同声道:“那祝你早一点得偿所愿!”
*
步蘅提着热牛奶和一堆速食品回来的时候,封疆已经挥别萍水相逢的少男少女,正倚靠在店门外等她。
路灯已灭,部分店铺招牌已关,天地间都是厚重暝色,偶有几斛明光照路。
待步蘅走近了,封疆主动伸手接过步蘅手提的塑料袋。
袋子全透明,他能看到里面大致装了什么物件儿,外包装色彩极为丰富,软硬咸甜一应俱全,如同误开了某个零食百宝箱。
他忍不住想要打趣:“出手这么阔绰,要做我们的投资人?这么多,大概率会囤到过期。”
两个人边走边聊。
“我是考虑到多了池张他们,人口数翻了番儿,过期没那么容易吧?”
“你对池儿的了解不够深入,那小子很少吃人食。至于老易,就是你刚见过的那个,相比吃食,他大概更喜欢知识。”
“池张这人还真是……是不是就是因为挑食,导致营养不良,所以才总是一幅想要吃人的不高兴的样子。”
封疆笑:“这些话,以后尽量当着他的面儿说。”
没有什么不敢的,步蘅点头,“我可以说,但我要是吵输了,你得帮忙武力镇压”。
扯到这儿,步蘅没忘先干正事儿,从外套口袋里将仍温热的牛奶瓶掏出来,插好吸管,举到封疆眼前轻轻摇了摇,“刚刚在店里加热过,对睡眠好。赏脸喝一个?”
封疆扫视瓶身一圈,微弱光线映照下,眉眼微弯了下,满是一泓柔光。
他接得干脆。
但在喝完后说:“你这一波投喂我的,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定位好像都没超过七岁?”
步蘅:“……”
您对牛奶的偏见有点深。
家近了,封疆先手开锁,推开小院儿的门,而后回头牵步蘅,扣着她手腕把她拉进院内,后关门,锁门。
两人前后脚往里走。
走的时候没留灯,单靠月色渗透进院里照明,能见度有限。
但这微弱光线,已经足够封疆看清整院儿的情形。
他已经有很久没打量过这近在咫尺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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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了,院儿里曾经招展的欧月如今败了大半,季节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过渡。
他归来的节点已是夏末,只堪堪赶上了花季末梢。
但他已然错过的,又何止这一个珍贵的再也不会复返的花期。
某几句话骤然在封疆脑海里掠过。
——她还没察觉,我们已经开始恋爱。
——谢谢你们也觉得她很好,哥哥会努力配得上,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会修成正果。
这些关于未来的期望,说给旁人听过了,主角却还没听过哪怕一个偏旁。
*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断了,静得很,走在前面的步蘅募得回头。
黑暗中,封疆只能捕捉到她修长纤细的轮廓。
有些事,封疆自知眼下不是最佳场合,但早一些总归是比晚一点要好的时机。
生而为人二十余年,封疆深知犹豫的后果往往是悔不当初。
见他停在原地,步蘅自行琢磨,猜了起来:“你该不会接下来要告诉我,漏了东西在店里吧?”
封疆没立刻否认,步蘅便误以为自己言中,暗骂自己乌鸦嘴:“真忘了?”
步蘅赶紧走回他身前:“是什么东西?你先进屋躺会儿,我回去拿。”
她用来收尾的甚至不是个问句。
封疆右手依旧拎着满负荷的一袋速食品,听她这样说,左手突然抬起,扣住步蘅小臂,往自己身前带过来一点。
将她彻底拉近。
同她近距离对视上,他才道:“你觉得合适吗?外面乌漆抹黑了,让我先躺平,你自己再跑一趟?步蘅,你这样下去,不太好,迟早会把我惯废了。”
封疆鲜少直呼她的姓名,更遑论声调柔软,神情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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