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碧纱吹拂而起,中央有舞姬轻衣曼舞,佩环作响。乐姬坐在角落,环抱琵琶,唱着吴侬软语的小调。
内里众人依着身份落座,谈笑风生,高贵而散漫。
祁泠格格不入此奢靡地,祁清宴紧牵她的手,一同走进碧纱之中。内里的谈笑声止,纷纷起身,接着响起一片热络的寒暄。
众人见礼过后,看见祁清宴身旁的娘子又不免诧异,听闻建业祁家的二郎并未娶妻,怎会光明正带着人来这,且姿态亲昵?
但都督的夫人余氏极有眼色,率先唤了一声祁夫人,其余人便也跟着喊起来。
祁泠稍俯身,应了礼,也全了礼。
两人落坐于同一案桌,垂落的衣摆相连,祁清宴一直未松手,她的手心被攥得热。
她抽不开手,不想依靠于他,但无可否认,在他身边,她不惧怕任何事。
此宴名义上是为任临川郡守的燕徊粱接风,但大多数人来此,是奔着从建业而来的祁家二郎与谢家郎君。
今日设宴之人是驻守此地的都督,名秦字胜山,掌一片边防,手握兵权,年逾五十。五大二粗的身子坐在主位,旁边是发妻老妻余氏。
他见此,花白掺半的粗眉一抖,心思落空了。
他二十有余才得了一双子女。早年迟迟没有子嗣,妻子生了一对龙凤胎,当真如珠似宝地养着,如今都到了成婚的年纪,不免思虑多些。
往日只是传书信,还不容易等到人来此,秦胜山目光在燕祁谢二人身上细细打量。
原本看中祁清宴,但见素有清名,不近女色的祁清宴带了极其貌美的女子来,又一副爱惨了的不值钱模样。他不忍让女儿受苦,当即放弃了。
谢子青更不必提了,女儿愿意他也不情愿,同一群莺莺燕燕争什么。最后的燕徊梁,即使日后或许贵不可言,可他有慕容氏的正妻,也难办至极。
只好算了,等日后回建业再为女儿觅良婿吧,届时什么样的好人家寻不到?
秦胜山想好后,朗声笑起,与二位外来的郎君叙话,态度一般敬重。
其余人看得清楚,都督在此无异于土皇帝,一时内心思忖着,祁谢两位得都督青眼也便罢了。
仔细看燕徊粱,他父母皆亡,虽被慕容家收养,与赘婿无异,到底毫无身份。从前皆轻看他几分,但见都督态度,都是人精,面上也表了敬仰。
宴酣时,舞姬又换了一波,这回来的舞姬衣着大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亮得晃眼。
细心的人目光变了变,宴中望向祁泠的目光甚多。
祁泠也抬头看去,场中领舞的舞姬同她眉眼二分相似,脸上覆薄纱遮了口鼻,瞧着更是相像。
容貌毫不逊色她,眼尾挑起,随着曲子抬手起舞,一举一动更添柔媚色。
祁清宴也注意到了,握着祁泠的手,不免蹙眉,目光巡了一圈,最后定在谢子青身上。
谢子青不以为意地笑笑,往后仰了仰身子,坐在他旁边的燕徊粱侧头问:“是你……你早就知道?”
“就在船上,恰好遇见,顺手点了她来。容貌想来合他眼光。”谢子青散漫道。
燕徊粱皱眉,低声同友人道:“子青,你不该如此。此事若较真,不对的是清宴。二娘子本该在建业当一寻常娘子,被二郎带到此处,她甚为无辜,何错之有?何必弄出令人难堪的场面来。”
“难堪又如何?你我皆知,她不被祁家养大,也与此无甚区别。不甘妾室,迫二郎娶她。即受祁家恩,不报反生怨?”
谢子青顿了顿,道:“我只是不想他一错再错,毁了名声。索性就此弃了她,寻一替身,之后回归正轨,在建业娶一贤妻。”
他执迷不悟,想必会惹祁清宴动气。燕徊梁还想劝说,但情绪起伏惹的嗓问发痒,他转头,抵唇轻咳起来。
场中格外静默,乐声之外,渐无其他说话声。一众舞姬动作曼妙,领舞名嫹娘,今日走了大运,原本轮不到她上场,可被一位郎君指了上台。
她自知容貌姣好,以为怎么也能得贵人青眼,不想到最后一舞作罢,都无人搭理。
谢子青抚了抚掌,随之掌声零落,众人不禁都望向祁清宴祁泠两人,观其反应。
难堪吗?是有些。
生母是乐姬之事不可否认,祁泠幼时时常为此难过,回避,觉得此事耻辱,如今竟出乎意料地平静接受了。
生母应当是在乎她的罢。
起码生下她。没有一碗落胎药下去,绝她性命。祁泠如今已经知晓,若想不生孩子,自有百般法子。
冯夫人说过,生母没抛弃她,只是有要事不能养她而已。
祁泠愿意相信,不怨恨她了。
场中人,恍惚问看见另一个她,若冯夫人没收养她,她或许也要以此为生罢,或歌姬,或舞姬。
祁泠开口,赞一声不错。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响彻堂中。谢子青诧异望她,她竟然没反应。其余人也笑起来,正主都不介意,这也没什么的。
笑声在祁清宴道一声退下响起时彻底消失。舞姬弯着腰,鱼贯而出,此后再无声响。
都督的夫人余氏起身,走到祁泠身旁,缓了尴尬,她圆润,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亲近道:“我年龄大,你唤我一声姨母也受得。咱们不与这些臭男人一同,他们竟说些听不懂的话,咱们去楼上说话。”
祁清宴告诉过祁泠,这是都督的夫人。她告辞后,同余夫人走了。
到了二楼雅问,余夫人拉着祁泠话家常:“我有一双儿女,胡闹的很,儿子随爹黑如碳,女儿随爹不守礼,唉,她要是如你一般乖巧下,我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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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言语不离儿女,祁泠见到她女儿秦臻蓁。余夫人也遣人去找儿子,要给祁泠悄悄,但没找到也作罢。
宴许久才散,天色暗沉,回去不便。一行人遂歇在船上。
祁泠从余夫人房中出来,由女侍引路,本要带她去祁清宴的屋中。
路遇谢子青,他笑着问:“方才的舞姬,我将人赎下来,送与二郎了,嫂嫂不会介意吧?”他将后面的嫂嫂二字咬得很重。
祁泠亦微微笑起,不失分寸,道:“燕郎君怕是有些误会,这是他的事,不必来问我。况且,我也担不起这声嫂嫂,郎君还是留着,将这声嫂嫂唤与给旁人听吧。”
她语毕,侧头同女侍道:“替我寻一空房问。”
女侍只有答应的份,暗暗记下两人说话,打算回去学给余夫人听。
祁泠一礼告辞,随着女侍走远。
谢子青望了眼侧旁屋内,不过两步远的距离,什么都能听到吧?
屋内站着嫹娘,听到外面动静,将来龙去脉琢磨了几遍。
她献舞退下时看清那位夫人样貌,明白了为何场中怪异,本以为此行无望。没想到一开始让她献舞的郎君将她赎下来,还送给了那位夫人的郎君。
嫹娘偷偷觑一眼内里的郎君。
将她赎下的郎君是好,但是这位更吸引人一些,与混惯了脂粉堆的郎君们不同,端看若冷清若仙人临世,不染凡尘俗世,风华难掩。
只是,听到外面说话声后,他面色不善,阴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嫹娘猜是夫妻闹了矛盾,可这同她才好。她语气可怜,婉转哀求道:“奴居无定所,身世凄惨,只能沦落风尘,尚留一身清白,来日不知要随船奔波何处……”
她说到这里,哽咽几声,跪在地上。曾练过许多次,恰到好处抬起身子,露出柔软的腰肢。
“奴愿替夫人服侍郎君,不求名分……只求郎君怜惜……”
祁清宴坐在内里,面容沉默在暗处,嫹娘又抬头一眼,实在看不清他神色。她比当地的富绅好上许多。她有此样貌,不甘心同寻常舞姬一般去处,咬咬牙,脱下纱衣,主动上前去。
忽闻一声滚字,内里蕴着愠怒,声音恍若冰冻许久,寒意渗人,令她打个哆嗦。
随即身旁过去一阵衣摆的风。
屋门敞着,他大步离去。
……
隔了很远,船另一侧,临近余夫人的住所。黑漆漆的房内,银盘声音低低:“娘子,郎君真的收了人怎么办……”
“收便收了,”祁泠取下发髻上的金簪,又摘步摇,逐一放在桌上。角落一盏微弱的烛灯,火光舔出浮荡光影,在她面上摇曳,“这与我们无关,银盘。”
“娘子不难过吗?”银盘一开始无法接受,后来日渐习惯。
在她看来,二郎君对娘子还凑合。重要的是,此后能一直在祁家,娘子不会因离家而伤心,她也能和姐姐呆在一起。
“这更好,银盘。他纳妾,娶妻都是应当,有了旁人,我们便可不在此地。今日顺利,明日回到岸上,我们就能回建业了。”
祁泠话音方落,门便被大力推开,骇了银盘一跳。
听了全部的祁清宴带着浓重戾气进来,脸色阴沉的可怕,斥了声下去。
银盘用手紧紧捂嘴。她这张火上添油的嘴啊,好像给娘子惹祸了……
她瞄了眼祁泠,祁泠依旧平静。
几次过后,银盘知道祁清宴再生气也不能将自家娘子如何。想清后,她麻溜沿屋边跑了,没有一丝犹豫。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VIP】
他的怒气毫不掩饰,眸中晕着化不开如同浓墨的暗色,再无素日里的冷静自持,哪里像什么端方郎君,不冷静的样子像一个偏执的疯子。
到底失态了。
一次次听她说摧人心肝的话。但凡他有一丝真情,闻言都会被反复折磨,反复鞭挞。
知道她是不情愿的。
可时日如水流逝,想着她总不会一直心思不变吧?偏她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依旧视他如累赘。
当然,祁清宴对她毫无办法,走上前抬手钳住她下颌,一字一句道:“你当真心硬,祁泠。”
祁泠。祁泠。
这两字现下听进耳中都让她心惊胆战,生怕被旁人听到。
祁,是祁,他也姓祁,为何他在说她名字时没有一丝愧疚不安呢?为什么不像她一样无法接受。
祁泠被迫仰着头,早间拭过口脂,艳若芙蓉的唇开合:“我说的是实话而已,你急什么?我们不是说好吗,你身旁另有人或是成亲,我们就分开吗。祁清宴。”
喊人名字,她也会。
祁泠望着他,目光执拗,声声认真,“你看见了吧,只是一张脸,旁人也有。比我容色出众的人亦有许多。还有,身边人都会如谢子青那般,认为是我勾引你,害了你,毁了你,他因此厌我恨我罢?祁家的人只会更恨我,你母亲,祖母,其余许许多多的人都恨我,而我恨你……故而,何必强求。不如早日分开,是吧?”
祁清宴指腹按在她下颌,眼眸微眯,逮着她不放。
她描绘过的眉如画。
眉下那双眸最是好看,恍若清泠而过的山涧溪水,清澈见底能映出所有。
如她性子般。旁人对她如何,她便如何馈之。只要不招惹到她头上,真正令她动气,她都不在意。
整个人干净,眼神干净,气息干净,一颦一笑能让人明显看出她的想法,毫无尖酸恶意与算计的丑陋。
谁也学不来,像皮像骨难像神。
他啊,娶她确实难。
祁家长房嫡子,背负着家族荣兴,娶谁是联姻,也重要。原本不必如此,他有嫡亲的兄长,祁家大郎君,年幼早夭,他未曾见过。
那是家中忌讳,无人提起。
自他出生以后,母亲对他更严苛。但当然,一切都是他的,这点他清清楚楚知道。
只有祁泠,祁泠。
祁清宴缓了缓心神,动怒确为莽夫之举。他所居之位,过往二十年所受教诲让他顷刻平息了情绪。
反倒能静下心,细细看她。
猜她所做为何,所想为何。
祁泠攥着袖口,他的瞳色映出她面容,强忍的倔强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没错,挑衅,就是挑衅。当看清她自己的情绪时,愣住,脑袋里忽如雪簌簌落下,转瞬一片纯白色。
她在他面前,竟明明白白露出挑衅来。
旋即垂下眼帘,祁泠避开他几乎能勘破人心的视线。
屋内昏沉。
不比祁清宴方才那间,那间才是为贵客准备的,祁泠所在是备用的厢房。颇为狭小,窗棂窄长一扇,月光惨白亦惨淡,伴着葳蕤烛火,也暗,一同静了许久。
他突兀笑起来,声音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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