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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门还紧闭着,徐星辞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声音。

    等徐星辞洗漱完,卧室门已经打开了,程九安走出来,先看徐星辞手背:“还需要换药吗?”

    “不用。”徐星辞连忙摇头,就这么一小条伤口,别说换药,这会儿看都快要看不见了。

    程九安收回目光,转身去洗漱。

    按照计划,俩人今天要先去买根笛子,再带着笛子和水貂去殡仪馆吹奏一番,以期化解水貂的执念。对于给死人吹笛子什么的,徐星辞半点兴趣也没有,但程九安实在坚持,他只能不情不愿挑了根笛子,又不情不愿拎着笛子站到冷柜前。

    吹奏的曲目倒是容易,就之前他们听过的那段就行。

    徐星辞学笛子还算学了有几年,不敢说能将曲子一比一复刻,但至少比时不时破音的版本强,一曲终了,徐星辞期期艾艾看向程九安,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灼灼目光透出的意思很清晰明了:吹这么一次就够了,想再来一次是万万不可能的。

    好在,也没有再来一次的必要,一曲终了,程九安手里的水貂突然扭了扭,紧接着圆溜溜的眼睛里滚出泪珠。

    就这么哭了一小会儿,水貂身体开始变淡,两三分钟后,水貂彻底消失,原本捆在它身上的红绳扑簌扑簌落向地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执念被化解了?”徐星辞好奇。

    程九安点头:“谢谢。”

    徐星辞没吭声。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同意的。”程九安把冷柜还原,又俯身捡起红绳,一根根整理好,放进垃圾桶,“没想到,你真的吹了。”

    “我是不想同意啊,但你满怀期望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徐星辞实话实说。

    “我”程九安仿佛想说什么,却有些迟疑和犹豫。

    迟疑犹豫几秒后,程九安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再次开口:“你会觉得我这么做有辱于程家吗?”

    “哈?”徐星辞没跟上这个思路。

    “为保天下安,应该心狠手辣才行,但是我,我总是想着能不能找到更好的方法,能让这些执念在得偿所愿后,心甘情愿消散。”程九安说完,轻轻叹了口气,“爷爷说我这叫妇人之仁,要受罚。”

    徐星辞:“受罚?怎么罚?”

    程九安没开口。

    徐星辞:“总不能拿鸡毛掸子抽一顿吧?”

    “不会。”程九安摇头,“那种程度,算不上惩罚。”

    徐星辞一愣。

    “行了,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回所里吧。”程九安明显没兴趣展开解释,拍拍手率先朝外走。

    回所里的路上,徐星辞又提了两三次惩罚的事儿,看程九安实在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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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怏怏闭了嘴,不过嘴闭上了,脑子倒是没闲着,把之前的事儿大致回顾一遍,徐星辞隐约有了个猜测。

    “之前在堰州的那个黑影,你找人去超度了对吧?”徐星辞说,“化解执念的方法除了得偿所愿,还有超度,汪文龙说你找和尚去净化山洞,我猜你这么做,主要是想超度那个黑影。”

    程九安没否认。

    “超度了黑影,在你爷爷看来也是妇人之仁,妇人之仁要受惩罚。”徐星辞说着说着,突然皱起眉心,“你上周末放我鸽子,难道是被你爷爷叫回家受罚?”

    程九安还是没否认。

    “还真是受罚?”徐星辞急了,“怎么罚的?受伤了吗?”

    程九安没出声。

    “到底受伤了没有?”徐星辞追问中,忽然想到那瓶才开封没几天的碘伏,“你肯定受伤了,都开碘伏纱布了需要用到纱布,等等,你先别开车了,把车靠边停一下,让我看看到你底伤成什么样了?”

    第44章 黄朗坡站13程九安摇了摇头,没……

    程九安摇了摇头,没停车,也没解释究竟伤成什么样。看徐星辞还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他把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动作:“别吵我开车。”

    “你到底怎么挨罚的?”徐星辞完全没有闭嘴的意思,“因为超度执念,就要受罚?你们程家这个做法过于奇葩了吧?”

    “别议论程家。”程九安制止。

    “都罚你了,你还护着呢?”徐星辞不太满意。

    程九安没说话。

    徐星辞倒是想说话,但被制止的一瞬间,他忽然记起微信里程九安冷冰冰的那句“与你无关”,程家的做法是奇葩,但归根结底,那是程家的事儿,在程九安看来他是局外人,作为局外人,确实没什么议论吐槽的资格。

    于是,徐星辞恹恹闭上了嘴。

    他们回到考古所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间,曹帅那几个也都在食堂,这两天他们已经把黄朗坡出土的东西彻底清运完毕,地铁现场又能正常施工了。

    另外,让沈吉金担惊受怕的灵棚也拆了,对着徐星辞连连道谢后,沈吉金表示他今天就可以搬回纺织厂宿舍:“但我洗漱用品放你家了,下班我过去拿?”

    “刚好,我车在楼下停着呢,下班载你过去。”徐星辞说完,余光一点点朝着程九安身上飘。

    刚才回考古所的路上,俩人虽然算不上吵架,但气氛总归不怎么愉快,特别是记起那句“与你无关”后,徐星辞越想越郁闷。

    偏偏,他又没什么立场跟程九安理论,郁闷无处发泄,以至于他内心的邪恶小人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做点儿什么能引起程九安注意的事情,或者,做点儿什么能让程九安也郁闷的事情来。

    开车载其他人,在徐星辞看来应该算是一件?可惜他话说出口,程九安什么反应都没有。

    也是,俩人虽然有过那么一次露水情缘,但本质上,还只是同事关系,同事要开车载别人,有什么好介怀的?撇了撇嘴,徐星辞收回目光,意识到自己这样独自郁闷不利于心理健康,应该找点儿事分散注意力。

    至于找什么事儿?他本来就抱着目的进的考古所,这会儿刚好闲着,就去库房逛逛好了。

    这一逛,就逛到了下班,跟之前逛过的那几次一样,徐星辞还是一无所获。

    本来就郁闷,逛了一下午一无所获更加重这种郁闷,开车载沈吉金回去的路上,徐星辞懒洋洋的,连话都不想讲。

    沈吉金倒是挺高兴:“我们小区不只灵棚撤了,听说还清走了只黄鼠狼尸体,我就说嘛,为什么前段时间总有奇怪的感觉,还能隐约闻到臭味。”

    不是黄鼠狼,是水貂,徐星辞懒懒在心里纠正。

    “对了,这附近叫黄朗坡,你说是不是跟黄鼠狼有什么渊源啊?”沈吉金又说,“可能本来是黄狼坡呢,黄狼不好听,才改成黄朗。”

    这个设想倒确实有可能,徐星辞顺着想了一会儿,黄朗和黄狼发音接近,这附近刚好又有垄山景区,黄鼠狼出没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黄狼也好,黄朗也罢,徐星辞都不太有兴趣深究。

    回到宿舍,目送沈吉金拿着东西离开后,徐星辞百无聊赖发了会儿呆,决定换床上用品,之前,他跟程九安一起去买的那套刚洗出来还没等换上,沈吉金就来借住了,这会儿沈吉金走了,他刚好换上。

    才刚把旧的床单被罩弄下来,门铃响了,徐星辞疑惑地看看门,又看手里的床单,知道他住这的就两三个人,理论上不应该有人来拜访,难不成是沈吉金刚回到家,就发现又有人搭灵棚,要继续来借宿吧?继续借住到也不是不行,但睡新床单万万不行,一瞬间,徐星辞只想赶紧把旧床单套回去。

    可惜门铃响得很执着,没给他这个时间,徐星辞只能应声:“谁啊?”

    “我。”门外是程九安清冷的声音。

    徐星辞连忙放下床单,三步并做两步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程九安,徐星辞本来准备做个高冷表情,可惜还没等冷起来,先下意识笑了:“程教授,有事儿?”

    “给你买了份吃的。”程九安递过来个橙色袋子,挺精致的,上面印着吉野家几个字。

    “这是什么?”徐星辞疑惑。

    “肥牛饭。”程九安解释,“你之前说想吃,这几天一直没吃成。”

    徐星辞没说话。

    程九安又把袋子往前递了递,看徐星辞没有接的意思,他把袋子硬塞给徐星辞:“你慢慢吃,我回去收拾了。”

    “收拾什么?”徐星辞问。

    这两天他借宿在程九安宿舍,并没发现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总不能跟他对沈吉金的态度类似沈吉金一走他就换床单他一回来,程九安就换沙发罩?

    那可真是,过分到令人发指!

    默默咬了几下后槽牙,徐星辞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程教授,至于吗?”

    程九安:?

    “要不,我去帮你收拾?”徐星辞越说越气,连带着看手里的橙色袋子都开始不顺眼,“收拾完再帮你手洗晾干,也算是报答程教授这两天的收留之情嘛。”

    程九安:“那倒也不必,我有洗衣机。”*

    “你还真想打算洗?!”徐星辞瞬间瞪圆眼睛。

    “脏衣服不洗留着干什么?”程九安莫名其妙,“我这次出差不一定要多久,总不能把一堆脏衣服留家里。”

    徐星辞:“哈?脏衣服?”

    “等等,你说出差?”诧异过后,徐星辞终于抓住重点,“你去哪儿出差?什么时候走?”

    出差的地方在荥城,距离北城不算特别远,飞过去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出差的原因也挺简单,黄朗坡出土的那只骨笛,被发现和荥城正在发掘的某座古墓颇有渊源,那个墓葬很庞大、也很有研究价值,相应的,挖掘难度也不小。知道了骨笛的存在,荥城那边想借骨笛,也想让北城派人支援,于是乎程九安临时授命,带着骨笛坐明天一早的飞机过去。

    “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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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这件事?”听完来龙去脉,徐星辞更加诧异。

    “副院长下午来办公室说的,你当时去库里看文物了。”程九安实话实说。

    徐星辞:

    很好,除了一无所获外,竟然还错过了其他内容,真是郁闷翻倍,不过,令人徐星辞意外的是,他仔细辨别了一下此刻的心情,发觉自己实际上并不怎么郁闷,而且,不只是不郁闷,他心情莫名还有点儿好,就连刚刚碍眼的橙黄色袋子都可爱了起来。

    想了想,徐星辞觉得这可能跟程九安没打算洗沙发罩有关。

    品味着难得美妙起来的心情,徐星辞自告奋勇:“出差怎么也应该带个助理吧?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程九安拒绝了,“你不能参与挖掘,更不能指导挖掘,明天也没有研究生跟队,你去了没意义。”

    原本,徐星辞单纯是因为心情不错而冒出个念头,能去最好,去不了也不会怎么样,但就这么被程九安红果果拒绝了,徐星辞反而更加想去。

    何况,也不只是黏着程九安的问题,荥城那个古墓,听起来规模不小,这种墓里难说藏了他想要的东西呢?想到这一点,徐星辞更坚定了跟去的决心。

    这要是没入职,他直接订张票跟去就行,但现在入职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作为助理,这个流程通常就是跟教授,也就是程九安汇报,但现在的问题是,程九安已经当面拒绝了他,再汇报也不可能批准。

    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徐星辞想了想,调出工作软件,上司不批准,就找上司的上司好了。这在正常工作中属于大忌,好在他进考古所,并不是想给自己找个交社保公积金的岗位一直干到退休——所以忌不忌的不重要,能跟去就行。

    抱着这个念头,徐星辞给副院长发了封言辞恳切的e-mil。

    不过,他倒也没指望能马上被回复,这种公开的邮箱很有可能不是本人在操作,就算是本人操作,很可能也只有工作时间才会点开,在他看来,发e-mil只是试试水,收不到回复他明天再去副院长办公室碰运气。

    打定主意,徐星辞开始美滋滋享用肥牛饭。

    谁知道肥牛饭还没吃完,对方竟然就回复了。

    除了同意徐星辞的申请外,对方表示会给徐星辞定程九安同一班航班,另外,又强调说这件事要保密,明天在机场遇见前不许让程九安知道,事后还要把程九安见面时的反应、相处中的情况原原本本写邮件报告过去。

    这要求完全出乎徐星辞意料,他左思右想想不到原因,只能又发了封邮件询问。

    对方的回复很简单:我好奇程家人谈恋爱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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