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小声说,“你说得那些庸医,许多是有神仙护着的。我新官上任,收拾他们正合适,可惜一直没腾出手。”
“若要查,就得十州六城走一遍,你如何走得开?”叶漪澜稍顿,“你若信得过,等他伤养好一些,我替你走这一趟。”
关月颔首:“我自然信得过你,可你一个人怕是不成。”
“我想带上你身边那姑娘。”叶漪澜说,“她不过缺些历练,出去走走正好。你副将这回得了大胜,他妹妹跟着我去还能得几分薄面,正好办事。”
“只你们两个也不成。”关月想了想,“还得有个说一不二,他们惹不起的……让蒋二同你们去吧。”
叶漪澜颔首:“也好。”
“止行不合适。”
温朝不知何时醒的,与她们说话语有疲惫。
关月倒了水递给他:“吵醒你了?”
“这些日子都睡得浅,无妨。”温朝饮尽水,缓了缓说,“止行一贯按规矩做事,遇见泼皮无赖他便束手无策了。若要带个惹不起的人,我倒觉得斐渊合适。”
他说得十分有道理。
但关月依旧很火大。
“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她将杯子接过来,狠狠放在案上,“养你的伤,少操这闲心!”
第45章
叶漪澜一声不吭,缓缓往门口挪,趁关月不留神悄悄推开门溜了。
门外三个人站成一排,眼巴巴望着她。
“都走都走。”叶漪澜摆手,“杵在这儿当门神啊?”
川连委屈道:“我担心嘛,叶大夫,真的没事么?”
“活着呢,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叶漪澜说,“你们姑娘在呢,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烦人,若实在没事做便来帮我煎药。”
关月正在看空青交给她的战报。
等她回过神,叶漪澜早不知去了哪儿,茶水见了底也不见有人来添。
关月推开门,外间空无一人,只余萧瑟秋风:“这个叶漪澜……”
温朝闻言
笑:“你看完了?”
他说话声音极轻,仿佛没有力气。
“看完了。”关月皱眉,还是忍不住责备,“还说对面打仗不要命,我看你也不想要命了。”
温朝声音干哑:“我也怕输。”
关月沉默良久:“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我情愿你们输了,将弹压四方的烂摊子留给我,也不想在沧州城外等棺木。”
温朝静静看着她,低头时不慎扯到伤处,疼得人张不开口。
“温朝。”关月背对着他,声音很轻很轻,“你往后能不能……惜命一些?”
他心中忽然有些酸涩,低头看着手腕上方才愈合的新疤:“好。”
“饿了。”关月推门,“我去叫人送饭,这几个人跑哪里去了?漪澜一叫就走,到底谁才是他们主子?”
温朝的白粥与关月面前色香味俱全的好几道菜形成鲜明对比,她坐在桌边,时不时偷瞄他手中那碗寡淡的白粥,竟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叶漪澜绝对是故意的!
温朝无奈:“你能换个地方吃么?”
关月立即道:“不能。”
她就在这儿吃,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一碗清粥见底,关月面前的菜尚有许多,她搁下筷子,却不叫人来收。
“漪澜说的时候你也听见了。”关月稍顿,“我替她向你讨人,若觉得不行,我另寻军医陪她去。”
“让温怡去吧。”温朝说,“她自小让我们娇纵坏了,遇事不够沉稳果断,出去走走也好。”
“已经很好了。”关月回护说,“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别太严格。”
温朝愣了愣,轻笑道:“这么护着,倒像是你亲妹妹。”
“那是自然。”关月想起小时候,“家里我最小,玩伴也都是哥哥姐姐。嫂嫂过门之后我日日盼小侄女,最后等来了小舒。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比我小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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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当亲妹妹吗?”
再说下去又要提及旧事,温朝便不作声。
窗外忽然飘起雨,关月起身合上窗:“绀城那次他没露面,这回正和巴图对上,感觉如何?”
温朝轻叹:“疯子这个称呼,他当之无愧。”
“临行前,母亲与我说了一桩旧事。”他阖眼,深深叹了口气,“谢老侯爷因斩杀宗加一战封侯,在我自小听的故事里,他大兴战事、残忍暴虐。但母亲告诉我,他骁勇善战却深知疾苦,是北狄难得的明主。”
关月手一抖,几滴茶水洒在身上。
温朝低声道:“若追根究底……是我们先对不住他。”
太子李永绥,为皇后顾容所出,却并非长子。他尚有两位兄长,一位是淑妃所出的怀王李永安——如今正和他斗得如火如荼,另一位则像不存在一般,躲在王府中不出门。
宪王府的处境,无论何时提起都相当尴尬。
宪王李永桓身上有北狄一半血脉,在关应庭初接手北境之时,北境曾有过短暂的和平。
被视作雪山明珠的小公主,用和亲换来了宁静。
她才是燕帝的原配正妻。
这位异族公主形容昳丽、温柔单纯,又不失爽朗明媚。若娶她的是个普普通通与至尊之位无缘的闲散王爷、又或是寻常的王公贵族,和亲之事大约能被传作后世美谈。
可偏偏娶她的是的晋王——如今的燕帝。
婚事方定,朝堂内外便这位晋王殿下排除在激烈的储君之争以外,一个异族公主为正妻的皇子,自然不可能承继大统。
李永桓尚未出生时,晋王妃忧思成疾,久病不出。孩子未足月而生,更是凶险万分,好在最终母子平安。这个孩子日渐长大,却甚少外出,与母亲双双推说身体不好,连宫宴都不大出。
晋王也并不在意这个长子,日日宿在侧妃房中。
李永桓六岁时,晋王妃亡故。
在储位之争中被判死刑的晋王,奇迹般起死回生、崭露头角。他与兄长争斗,甚至能偶尔压住对方的风头。
但他的嫡长子,终究抹不掉。这个把柄被人抓在手里,大肆借题发挥之后,晋王在这场争斗中并不能算占了上风。
侧妃孙氏有李永安,她的家世也并不差,于是人人以为她被扶作正妃是水到渠成的事。若得孙家助力,晋王的胜算便能大上许多。日后若提及承继之事,也能以立贤为名周旋一番。
可惜世事难料。
晋王府忽然与顾家议亲,定了顾庭的女儿。
前些日子北境的谢将军方才上门下聘,坊间传言是定了三姑娘顾容,那晋王求娶的姑娘,应当就是顾庭的小女儿顾嫣,只是顾七姑娘尚未及笄,如何能议亲?
四个月后,顾容入王府。
在她嫁进王府的约一月前,盖着白布的女尸夜里从晋王府后门悄悄抬了出去,被丢进乱葬岗。
以顾容的家世,一根头发丝儿就能将晋王侧妃——如今的淑妃娘娘比进泥里去。
晋王得封东宫承继大统后,李永绥受封太子,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这都是后话,顾容入王府不久,坊间有谣传称三个月前晋王府丢掉的女尸便是那位异族王妃。
这当然被人当作无稽之谈,先晋王妃在长子六岁时身故,云京人人皆知。
但北狄的宗加因此勃然大怒,再度兴兵打破了北境的安宁。
他一向最疼爱这个去和亲的妹妹,当初老王定下此事,宗加便一力反对,只是拗不过父亲。
战事既起,明帝对晋王的态度自然有些疏离,朝臣紧跟着往一边倒,储君之争似乎就此落定。
晋王败了,云京茶余饭后更津津乐道起顾家姐妹的婚事,说顾庭押错了宝,可怜顾容这样好的家世当了晋王妃,日后新帝登基必定不会放过晋王府。好在他的小女儿顾嫣定了北境的谢将军,有这么个女婿,想来也能给顾家几分助力。
云京尚在惋惜感慨,晋王那位众望所归的兄长却忽然在赈灾途中身亡,明帝听闻噩耗一病不起。朝野上下回过神,发觉东宫之位只剩下晋王一个人选了。
他登基后的第二年,身份卑贱的宫女生下了如今的宁王殿下。燕帝想将李永桓和李永衡都交给顾容教导,但顾皇后决绝地选择了尚在襁褓的卑贱幼子,悉心照看视如亲子,甚至允他和太子一并读书。
而生母亡故、身份尴尬又为帝后不喜的李永桓,在宫中挣扎求生,早早封了郡王自行开府,如一滴水悄无声息汇入百川河流,被风起云涌的云京城渐渐淡忘。
“至于谢老侯爷与宗加对阵……”温朝声音越发低哑,“那并非你父亲的意思,北境只守不攻,宗加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讲和时只要一个说法,彼时先帝病重,朝中诸事皆过问东宫之意。”
关月深吸一口气,声音却颤抖:“然后呢?”
“陛下命他出战,不惜一切取宗加性命。”温朝沉默须臾,“至于缘由……”
关月仰起头:“是玉兰吗?”
“不全是。”
“还有什么?”
“战事方起,陛下便命人接侯夫人携幼子入宫。”温朝咬牙,艰涩道,“于是谢老侯爷便出战了。”
沉默之后,关月伏在案上,不知自己到底想哭还是笑。
她平复许久,轻声说:“……他才是疯子。”
温朝长叹:“巴图少时与小姑姑最亲厚,又得父亲全心教导,自然对我等恨之入骨。”
“此般大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门外空无一人,关月依旧放低声音,“陛下是个混账,可我北境军民何辜?他要报仇我找不到任何借口为陛下开脱,日后我也绝不会放过程柏舟。然守好河山,为我所愿,我最能理解他的仇恨,甚至觉得他向陛下寻仇理所当然。可若北狄一直在巴图手中,我还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取他性命。”
温朝强撑病体与她说了许久的话,这会儿忍不住咳嗽起来。关月连忙倒了水给他,等他平复下来,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无妨的。”温朝温声安抚她,“你一路赶来也辛苦,回去休息吧。”
“如今我们两谁更需要休息?”关月气道,“漪澜千辛万苦跟阎王抢人,你能不能惜命些?”
“这话你今日说第二遍了。”
“我看你是半个字也没记住。这些陈年旧事什么时候不能说?非得这么折腾自己。”
“也怪我,这时候同你胡扯什么。”关月扶他躺下,“我去叫漪澜。”
第46章
关月和温朝在白城时,魏乾写信说众人都回来了,独他们两都不在,已经有多事的胡乱臆测了。于是温朝只好不等伤愈,与她返回沧州。
方回来时,温怡每日来关心他的伤势,盯着他喝药养伤,给关月和叶漪澜省了很多心。然自从她得知要和叶漪澜一并出门,这丫头就一直很兴奋,再不去管她哥哥的死活。
一日晨,关月去寻她,看着满桌瓶瓶罐罐问:“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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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门呀。”温怡说,“准备点东西。”
关月随手拿起一个小瓶子,端详一番道:“毒药……就不用带了吧?而且这都十月中了,再过些日子我们得去云京,你跟漪澜出门至少是年后的事了。”
她又迅速将桌子收干净。
“去云京呀?”温怡想了想,“过年还远呢,去这么早么?”
关月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就只想着玩儿!去年那不要命一般赶路的走法,你哥如今受得了吗?”
温怡认真算了好一会儿:“再慢也走不了两个月呀……”
关月沉默了。
她哭笑不得,捏捏温怡的脸:“真是亲妹妹啊。”
温怡眨巴着她写满无辜的大眼睛:“啊?”
—
沧州十月已不下雨了,风里裹着寒意,很快要入冬了。
炭火多是十一月才用,然川连一到沧州便冲去要了许多,如今温朝书房里格外暖和,关月得将窗子支开坐在一旁才行。
半个时辰过去,她实在觉得炭火太足,问过温朝之后一致认为不必再用。但话才说出口半句,便被空青和川连齐齐训了好一顿,还将温怡拉来当救兵。
于是温朝只好与她一并坐到窗边去。
“母亲说国公府还有些事,她与父亲先启程了。”温朝将家书收好,“又要见陛下了。”
“不想见?”
“你想?”
关月十分坚定地摇摇头:“完全不想。不过你妹妹倒很开心,一直说要逛灯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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