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旻允又喝了不少酒,谢知予终于看不下去了,将酒壶抢过来说:“行了,再喝非得病一场。”
酒劲似乎这会才上来。
谢知予正想说回去睡会儿,就听弟弟一时说想父亲,小时候该好好读书,一时说不管青州了,要在家陪温怡,一时又说要把和离书烧了,说的都是气话,求温怡别真的不要他了之类的。
没多久又自己生闷气,一口一个在意不在意的,什么“她竟然问我很在意她吗?”,然后不知怎么又绕回父亲身上。
很惨。
但谢知予有点想笑。
“酒真是个好东西。”谢知予看了自己正哭得毫无形象的弟弟,很想找人给他画下来。
他叫了白微说:“把你主子送夫人那屋去。”
白微正要照办,又听谢知予说:“别进去,就扔门口,记得让下人都走远些。”
谢知予回到自己那屋,陆文茵正坐在桌边打瞌睡。
“回来了?”陆文茵起身,“喝碗醒酒汤,快睡会吧。”
“好。”谢知予应声,喝完了才说,“……酒喝多了有点头疼,你过会儿记得去看热闹。”
陆文茵看傻子一般盯着他。
“我看你也没多清醒,一身的酒气。”陆文茵说,“快将你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收起来!弟弟也那么大人了,给他留点面子吧。”
—
温怡睡得并不好,即使是雪从枝头掉落的声音都会吵醒她,所以后半夜来来回回醒了很多次。
她又一次被门外的动静惊醒。
天已经亮了,温怡披了件外衣推开门,看见眼前的情形时有些懵:“这是唱哪出?”
“额……”白微尴尬地扶着谢旻允,生怕他一下子倒了磕着头,“喝得有点多。”
“有点?”温怡表示怀疑,“先进来吧,外面冷,会着凉的。”
她的袖口被人拽住了,力道很轻,稍稍一动就可以挣开。
白微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走,顺道将外院的下人又赶得更远了一些。
“温怡。”谢旻允没有抬头,“你是不是后悔了?”
温怡看着他,在她的记忆里,他从没有这样失态过,纵然平日里逗她玩,也带着经年的教养。
她还是心软了,蹲下身轻声道:“没有,我说气话呢。”
风似乎没那么冷了。
“先进屋。”温怡扶着他站起来,“外面这么冷,吹久了会头疼的。我去端一碗醒酒汤来。”
谢旻允又一次拽住她的衣袖。
“好,不走了。”温怡在他身边坐下,伸手碰他额头,“睡一会儿吧,我哪儿都不去。”
“你不后悔,但我有一点。”谢旻允闭着眼,声音很轻,“……你留在沧州,和叶大夫在一起,应该会很好。”
温怡的心忽然被揪起来,让人喘不上气的发闷。
“我没有后悔。”她温声说,像是某种安抚,“你呀,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了解我。我是不喜欢云京,一直不喜欢,这我提前想过了。”
一点凉意从半开的窗子钻进来。
“我可以学的,还能比跟着林姨学医更难吗?”温怡垂下眼,“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欺负自己。”
“我舍不得。”她将窗子合上,回到他身边,安静地枕在自己手臂上。
又开始下雪了。
宿醉后的头痛让谢旻允觉得疲惫,他轻微的动静惊醒了温怡。
温怡坐起来,笑着问他:“醒了?”
她将才备好的醒酒汤端起来,用勺子搅和着:“昨天夜里说的话还记得吗?”
没人应答,温怡笑了笑:“看来是不记得,那我再说一次。”
她喂他喝了一口,就将碗搁在一边:“我没有后悔,只是看着你这样折腾自己,有点生气。至于我想做的事……我是大夫,在军中就很不错。山川日月我可以自己去看,但你得把白微借给我,还得多给他点银子。嗯……如果我们大忙人得闲,能陪我就更好了。”
温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不过你要是还这么欺负自己,我还是走远点比较好,挺吓人的。”
谢旻允难得尴尬:“……什么叫欺负自己。”
“我还是更喜欢你从前嚣张跋扈惹人嫌的模样。”温怡想了想,“不过现在的确应该稳重一些。你在旁人跟前装腔作势我管不着,但以后回到家里,将你那张画出来狐狸皮给我扯了。”
她主动抵住他的额头:“在家也装模作样的话——我真的会生气!”
第96章
枝头掉下些积雪。
昨晚上元夜,灯会之下花团锦簇,却并不平安。吏部尚书府一夜间被锁拿一空,据说是刑部的林尚书亲自去办的。
“什么罪名?”关月问。
谢旻允笑了声:“贪墨。”
“好没新意。”关月皱眉,“贪了多少?能弄出这阵仗?”
“这是明面上的罪名,暗地里的说出来有辱天家颜面。”谢旻允稍顿,“他家宫里那位娘娘,与人……被陛下撞见,当场气得昏了过去,估摸着这会儿请安的人都排到宫门外了,要不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不去。”关月吃了会儿糕点,才忽然反应过来,“既是暗里的罪名,应当捂得严严实实才是,你怎么知道的?”
温怡将下人都打发到外院,又叮嘱了南星不许人过来,才在关月身边坐好:“我昨天进了躺宫。”
关月大致明白了,十有八九又是顾家那位皇后娘娘的手笔。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关山月》 90-100(第9/16页)
“胆儿是真不小。”关月暗自感叹,“我还以为云京中人都很珍惜自己这颗脑袋呢。”
谢旻允了然地笑:“真论起来,家家都多少沾些掉脑袋的事,单看有没有人想拿来大做文章罢了。”
“吏部本是怀王那头的,这一口咬得太狠。”温朝沉声,“但春闱在即,若想在其中得利,吏部尚书自然要换人。”
“也不全是。”谢旻允说,“东宫和
怀王斗了这许多年,吏部又不是今年才到怀王手里。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扶持怀王之心又人尽皆知,这才非动他不可。但东宫想推人上去并不容易。”
他稍顿了会儿:“这只是党争的说法。若日后咱们宪王殿下搅局,拼的就是兵权。届时我们各有顾忌,但他却全无后顾之忧。”
温怡听得发愁:“他说留我们就留么?就不能当耳边风吗?”
这当然只是一句埋怨的胡话。
关月伸手戳戳她的脸:“那都不用打了,直接扣个抗旨的罪名,如今兵马远在千里之外,咱们地府相见。”
她沉默片刻,轻叹道:“若真如此,别处我说不准,但北境一定会乱。我虽对陛下……但也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关月还想说什么,想到温怡还在,最终端起茶沉默。
许久之后关月说:“我们离开云京之后,少出门,若是入宫尽量在皇后娘娘身边,寻不到就去找婉婉——就是止行的夫人。她虽然私下有些……但大事上很清醒,知道该怎么办。”
她放下茶盏,看着身边的人,有些张不开口:“你——”
温朝平静道:“我去同褚老帅作个伴。”
关月低低应过一句好,不再出声了。
指尖温暖的触感让她回过神。
“没事的。”温朝轻声,而后对着妹妹说,“照顾好自己。”
关月知道,这句话也是说给她听的,于是她垂下眼低声应:“好。”
谢旻允清清嗓子:“这些事让东宫自去忙,你们先想想怎么应对御史参奏吧。”
关月懵了会儿:“……我有什么可被他们参的?”
温朝小声提醒:“端州。”
“私放罪将、越权调兵,这些事从前你们也没少干。”谢旻允想了想,“只是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本就被盯着挑错处,偏你们的动静还那般大……”
关月不自然地咳了声:“不那么大动静就出人命了!朋友一场,就不能见死不救。”
“是这么个理,但上了朝堂——这事是你理亏。”谢旻允说,“不过褚伯父定会向着你说话。”
后面的话谢旻允没有说,他和关月的目光一齐落在温朝身上。
真论起来,关月是单枪匹马去的,纸上匆忙写的“端州”二字并不能当什么凭证。
调兵的其实并不是她。
御史锋刃所指,绝不会不了了之。
关月忽然很生气:“这些言官若是太闲,可以去打仗。”
“关大将军。”温朝轻笑,“消消气。”
谢旻允也跟着说:“消消气,两日后朝会,此刻该及时行乐。”
“上元虽过了,但街上应该还热闹着。”温怡说,“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今日是初一,天气很好。
他们头一回在云京过年时见过夜晚的街市。天色明亮时,人间的烟火繁华依旧,街边包子摊蒸出的雾气都在寒冷的冬日里抚慰人心。
川连拉着向弘去玩了,关月不放心他们的三脚猫功夫,让京墨他们都跟着,别任由他们胡闹。
温怡见到许多小玩意,一时想要这个、一时又想要那个。
“那就都要。”谢旻允说,“不缺这点银子。”
关月似乎对街上的热闹没什么兴趣,渐渐落在谢旻允和温怡后面很远,路过说书的茶楼时,她才停下步子。
温朝停在她身侧:“进去吗?”
“嗯。”关月点头,“今日得闲,仔细听听。”
茶楼里人声鼎沸,台上并没有说书先生,应是上一折才落定。
银子开路果真有奇效,小二捏着温朝递去沉甸甸的钱袋子,竟七拐八绕给他们寻了二楼的位子。靠着窗,低头就能瞧见。
关月觉得有些闷,于是将窗子半开:“若听不到想听的,喝完茶我们去看戏。”
“今日初一。”温朝笑道,“除却先帝和孟将军,没什么应景的了。”
茶渐渐放温了,楼下终于开始有动静,说书先生一把白胡子,手边放着盏茶,“啪”地一拍醒木,将人吓得一激灵。
关月笑着摇头:“看着还有几分像世外高人。”
他们说话的功夫,底下说书先生已经滔滔不绝起来。
“……孟将军临行前,与一女子相知相许,特奏请圣上此战后解甲,要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
关月斟满茶:“咱们刑部林尚书的胞妹。”
“那一战天地失色、鬼神亦惊!战场上烟尘四起、白骨森森,孟将军面无惧色,一人便可挡千军!”
说书先生还高声说着孟将军如何骁勇,堂下时而喝彩,时而催促,茶楼里一时热闹非凡。
“果真是说书。”关月说,“都快将人说成神仙了。”
“……这消息传回,艳阳天瞬而大雨倾盆。先帝为此伤怀数日啊,在初一那日亲自为孟将军放了一盏天灯,城中百姓心有所感,家家户户都升起天灯,一时将无边夜色照成了朗日。自那之后,每逢正月初一,有儿郎在军中的人家都会放一盏灯,聊表思念。”
他还在高声说着,堂下亦有人颇为动容。
关月却没有再听了,她透过窗子看着茶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有些想家了。
冬日天色暗得早,茶楼的书也说过几轮,不知何时换成了戏文。
关月起身,似乎要走了:“陪我挑一盏灯吧。”
卖灯的小摊前,关月捧着模样精巧可爱的一盏,盯着出神很久。
“今日不为战事。”关月抬起头,在夜色里弯起眉眼望着他,“为我自己,我想告诉他们小舒如今很好,我也很好。”
夜空中高低点缀着一盏又一盏天灯,明明灭灭藏住了星子。他们都没有出声,只是一起安静地点燃这盏灯,安静地将它送进夜色里。
关月的目光追随着它,轻声呢喃:“从前父亲就更喜欢你,很不乐意应褚伯父。不想我入将门的心思是有,却不全是,他就是偏心你书读得好,不会陪我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他总担心我若真的和褚伯父家的小将军一起,会搅得微州不得安宁,闯出什么他们兜不住的祸事来。”
他们在点点灯火里十指交扣。
“不过他失策了。”关月侧首望着他,眼里是盈盈笑意,“我那时候竟觉得你是个安分的读书人,会没意思。如今一见,你和安分这两个字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和我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祸害。”
温朝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