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却也没有办法忽略身上的痒与痛,那好像是无数的蚁虫在身上爬咬,竟然比蛊虫寄生吞噬血肉时还难以忍受。
吃下药后,不应该很快见效吗?
宋问道召出镜子,透着月光——甚至不用再点燃灯火,他看到自己满脸满身都起满了透明的水泡。
轻轻一按,就嘭的一声碎裂,露出黏稠的浓水,以及裂开后的痕迹。
或许这也是必经之路,是要让这些水泡快速的生长出来,然后再衰落,才会完全消失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闭着眼睛——甚至感觉眼皮闭上的时候也有眼角的水泡被挤碎了。
忍耐,忍耐……
口中肉被咬破了一圈,手心的肉也被扣的血肉模糊,才终于挨到了天明,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没有变好。
除此之外,就是更痛,更痒,以及更多的水泡。
宋问道一把扔开了镜子,再忍不下去,匆匆扯了一个带着兜帽的衣袍就低头打开门,结果却撞上了匆匆跑过来的弟子:
“大师兄!昨天练剑的弟子不知道为什么,身上都起了痛痒难耐的红疹子,今天可不可以——大师兄,你的手臂!”
宋问道愣在原地,下意识的抬头,将自己更加恐怖的,布满水泡的面容露出来,立刻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他看到了弟子脸上惊恐的表情,以及匆忙逃窜到院门口的身影。
“大,大师兄……我我替您去请医师!”
对方似乎也察觉出来自己的动作有些反应过度——但大师兄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满脸满身都是透明的水泡,甚至看不出五官,发丝上也全都是黏稠的浓水……
他也只能匆忙找补一句话,就连忙跑出去了。
宋问道看着那哐当作响,被忘记关上的庭院大门,又往下走了两步台阶,就再没有往前行走了。
是他传染给其他人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不然传染给更多人就不好了。
好痒,好痛,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试试看运行灵气,看能不能强行祛除——
一夜之间,整个风雅门全都陷入了慌乱,昨日和宋问道共处一个空间的所有人全都中招,出了痘疹,药院所有的药师忙碌的几乎脚不沾地,储存的药草也如流水一样被取出,到处都飘荡蔓延着浓郁的药气。
宋问道静静坐在一张垫着厚厚雪白布巾的薄席之上,宛如一座雕像,身上湿漉漉的,好像才洗过澡一样——但从头顶流下来的,是混合了血与汗的,无数水泡破裂后流淌下来的浓水。
布巾上已经浸透了一大片红黄掺杂的浓水。
旁边是口鼻手指全都蒙严的药师,不止一个……但所有人看过之后,全都露出绝望的神情。
不该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更远处待在庭院中的掌门与长老,听到药师束手无策的回答,立刻就想进屋去,却被阻拦下来。
“会传染的……似乎不惧灵气的抵御,而且若强行用灵气祛除,后果您也看到了……”
“是,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被传染的弟子,他们可比宋师兄更危险啊,没有宋师兄的意志力,很多人都抓破了皮肉……”
“虽然不惧灵气的抵御,只要不主动用灵气祛除,其实也有那么一点抵抗的作用……但太多人了。”
“太多人被传染了……恐怖的灾难……”
水泡完全破裂后,又生出新的痘疹,而且更痛,更痒。
宋问道听着屋外传来的谈话,痛与痒让他难以忍受,可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场绵延整个风雅门的灾难是他带来的,若有师门弟子因为他带来的灾祸而死——
他才该死!
都是因为他的自视清高!
都是他的罪孽!
浓水流尽时,他才缓缓起身,将被弄脏的衣物布巾全都堆叠在一旁的盆子里,眼也不眨的引火点燃,然后换上新的洁白布匹铺满冰凉的席子,换上新的衣物走了上去坐下。
他本想打坐静心,最后却一点点弯下腰,直到整个人都趴在席子上,布匹上再次被水迹渗透,除却浓水,还有无声的泪水。
已经是深夜,所有人都离开了。
宋问道心中纠结许久,才一把扯开旁边堆叠的白布,全都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悄无声息的出门,或许是对他的信任,所以只是叮嘱了他不要出门,此外没有人看守,也没有什么禁制。
他如风一样潜入深夜,落到了弟子们住宿的庭院屋顶上,已经深夜,全还是灯火通明,院子里热烈的火煮着滚烫的药草,还有睡不着的弟子在院子里闲聊。
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逐渐就有弟子忍不住抱怨说:
“痒死我了,都怪大师兄,不是大师兄,怎么会被传染这些东西啊。”
“喂!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说了又怎样!难道不就是因为大师兄才这样的吗,大师兄那个人,哼,假清高一个,好像谁都看不起一样,现在是遭报应哦。”
“就是,天天说我们不要给宗门丢脸,结果现在是他自己害得所有人遭灾,倒是不说他自己有错了,也不见他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了,而且我们一群人挤在这里等死,大师兄还一个人舒舒服服的待在一个院子里,所有的药师都围着他转,所有药草都要他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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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不去死——”
“你疯了吗!水泡是起你脑子里了吗说出这种话!”
几乎是叠着“死”这个字,有更大的声音压着说出来,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不可置信的看向说出这种话的人,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说出让大师兄去死这样恶毒的话。
而后,心中猛地一跳,好像是有所感应一样,抬头看向屋顶,却只看到一片漆黑的夜空。
漆黑无月的夜。
太痒了,太痛了!
不想再忍耐了。
无声地回去之后,宋问道的手轻轻放在了脸上,然后猛地一抓,一道殷红的血痕便裸露出来,而后不可遏制的,双手将整个脸,全身上下全都抓破成为血肉模糊的一团。
极致的痛苦中,他竟然感觉到有极致的痛快。
天明的时候,他血肉模糊的躺在一滩被抓下来的血泊中,听到了屋外传来的惊喜的声。
“大师兄,其他同门的状况在吃过药已经大好了!您呢,您是不是也快好——”
声音戛然而止在开门之后,就算对方蒙着脸,宋问道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惊悚与警戒,以及嫌恶。
没办法不嫌恶吧,眼前可是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啊。
宋问道裂开嘴巴笑了一下,轻声说:
“那很好啊。”
又说:
“我可能再也好不了,不要再看我,太恶心了。”
对视片刻后,对方悄声退下,然后轻轻关上了门,好像关上了全部的希望。
第57章 青丝白霜咒必须要带上的人选
宋问道把所有的门窗全都用布匹蒙上了,只留下一室黑暗。
于是连日升日落,过去多久也完全不知道。
隔着一道门,他只是陆陆续续的听到外面有人在说:
“大多数弟子已经好了,没有留下任何的遗症。”
“今天请了药王楼的药师前来!一定能治好大师兄的。”
“抱歉,大师兄,他说没有办法,但回去后会请教楼主的。”
“弟子们已经恢复日常的修行,大师兄请放心,已经让……代为传课。”
“有锦氏与远道而来的贵客登门拜访,让……代为接待了。”
“……宴会,让……代为前行了。”
“师兄,……不会再找医师来了……师兄回顾过往……自招的灾祸……”
最后的最后,他听到了掌门师尊的声音。
“已经选好弟子代你全权行大师兄之责,你——安心养病吧。”
安心养病啊,还以为是让他安心自尽死掉呢。
毕竟他已经被完全遗忘,完全代替,完全成为弃子了。
师尊走后,宋问道跪坐在早已经懒得换掉,满是肮脏血污的席子上,低笑出声,然后仰天大笑,笑着笑着,泪便全都流了出来。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抽出佩剑,本是抹向脖颈,最后却只有剑锋在脖颈上留下一道细微的擦伤,而剑本身,却被他一把劈上了一旁早就倒扣起来的镜子。
嘭的一声,镜子四分五裂,碎片扑面而来,宋问道却没有任何的躲闪。
他也没去抹掉飞溅身上的碎片,仍是奋力的提剑挥砍,屋内所有能够映照影像的东西,连带着所有的器具,全都被他砍得粉碎——
大师兄疯了。
所有企图打开门的人,全都被大师兄打骂了出去,就连掌门也被他用剑挡在了门外。
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再来。
直到很久以后,门才被一把推开,明亮刺眼的日光照耀进来,让宋问道感觉太过刺目,以及更加刺耳的,欢快的,属于少女的笑声。
谁在笑?
太久没有见过日光了,宋问道瑟缩了一下,然后爬了起来,提起旁边的剑,颤抖着指向门口站在光辉中的身影。
“你是谁?你也来嘲笑我?”
对方好像被他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敢在动,又支支吾吾的说:
“我,我是——”
不,是谁都不重要,反正没区别,都是来嘲笑他的,都会露出嫌恶的神色。
宋问道忽然大叫了一声,急促颤抖的声音压过了对方企图自报家门的声音:
“滚,给我滚出去!”
“宋师兄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试一试——”
“滚啊!我不吃,你一定是想毒死我的,哈哈哈哈你们想让我死,让我让出来大师兄的位置对不对,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宋师兄……为什么——”
欢笑的,激动的声音,变成了哭泣的,悲伤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这样的,你连蛊虫都不怕,明明是光风霁月的,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怎么知道!
他哼笑一声,不知道是为了刺激对方还是刺激他自己,他充满嫌恶的说:
“我本来就是这样,什么光风霁月,都是装出来的样子,我就是个虚荣在乎名头的人,你想用这种抬高我的说法让我放弃吗,死心吧,不可能的,你们就这样忘不了的嫌弃我,直到我死吧。”
似乎说出的话真的伤透了对方的心,漫长的沉默后,门再次被关上了。
宋问道脱力的坐了下去,然后用双手蒙在了脸上,温热的血泪流了出来。
他真正想说的是——
不要忘记我,不要嫌恶我,不要放弃我。
我都还没放弃我自己啊。
可这样漆黑无光的停滞时光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声。
没有人能够拯救他。
他呆呆地望着漆黑的虚空,脑海完全空白的时候,缓缓出现了一道道的文字,他慢慢的,无声地背诵着那一段文字,在这样完全绝望的黑暗中,竟然只有那段文字让他生出感同身受的想法——
那是三张剑谱中写着序言的一张纸张——
“……吾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咸有天资,享尽荣华,常怀骄奢玩乐之心,而无刻苦奋发之志,自以为繁华长久,却不知世道无常……忽一日魔祸突降,火焚全城,亲友尽绝于此,独吾苟活……披发如野,骨瘦如柴,心死如灰……过往种种,恍如前世之梦,然痛刻灵台,岂能抛为前尘……”
“……弃己身于莽林山野,何异蝼蚁,寄希望于天道神将,终究渺茫,唯提剑于混沌乾坤,方见天光……”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无边的漆黑中,他恍惚间似乎看到有一道褴褛人影,提起锈迹斑斑的长剑,一步步从躲避世俗的高山野林,走入爱恨交织的凡尘世俗之中。
***
郑月浓得知宋问道患上不可治愈的痘疹,是在他一开始发病的十天之后。
虽然从未明说过,但所有人都已经默认入微山上的真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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