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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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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的嗓音隔着一道帘子,从外传了进来,“七姑爷,把衣裳替七娘子剪开,露出后背的伤,老夫再进来。”

    宋允执一愣,看向少女。

    她又晕过去了。

    要他去剪开一个姑娘的衣裳,不可能。

    “今儿个落雨,医馆里的女医回家奶孩子了,姑爷别磨蹭,动作快些,七娘子伤口淋了雨,若是感染,别说老夫,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没等宋允执撤离,外面大夫的话堵住了他的退路。

    医馆内都是男子。

    这事,唯有他七姑爷能做。

    他一路把人背过来,便是打算了要救人,不能当真看她死了,行军之时,他也曾替人包扎过伤口,人命关天,不分男女,他闭上眼睛,胳膊从她胸口穿过,极力去忽略那道压在他胳膊上的柔软触感,把人翻了个面,确定人已经趴在床榻上,方才睁开眼睛。

    她身后的衣裳被血水浸透,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剪子就在床榻边的竹篮子内。

    宋允执拿过来,慢慢地剪开布料

    ——

    半盏茶后,宋允执走了出来,拂起帘子,与外面的大夫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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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入内,宋允执没再进去,立在外面等。

    掌柜的也在外面候着,适才他已给钱家送了信,焦灼地踱步,等着人来,他晃来晃去,晃得人眼睛都花了,突然听见一声,“谁打的?”

    掌柜的愣了愣,终于停了脚步,忙劝道:“七姑爷,这仇可不能报。”

    宋允执觉得他想多了,他只是好奇问一句。

    “这是家法。”屋子了没其他人,都是自家人掌柜也没必要瞒着,低声告诉了他,“从小到大,没少挨,只怕这回又犯了什么大事”

    大娘子身死的消息,还没传回来,掌柜的并不知情。

    宋允执眸子微动。

    想起适才他在血肉模糊之下,看到的那些隐隐约约的陈旧伤痕,便明白是从何而来了。

    她不是很能耐吗?竟也躲不过家法。

    半个时辰后,扶茵穿一身孝匆忙闯入医馆,众人才知道钱家的大娘子没了。

    与钱家的下人阿珠在官船上同王兆交代的那一段故事一模一样,大娘子被崔大公子强行带走,宁死不屈,服毒自尽,崔大公子心死,在海上以整个崔家为她殉了情。

    “姓崔的真不是个东西,死了还来祸害人”

    宋允执只信了一半,钱家的大娘子是真的死了,但崔大公子是不是殉情,还有待审查。

    她被打,是因为大娘子之死?

    宋允执可以笃定,昨夜她就在那艘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崔家已没了活口,死人无法说话,全凭她钱家编排。

    外面的雨水不住,视线之内四处弥漫着蒙蒙雨雾,天气恶劣,大夫出来后便道,“老夫已上过药,最好不要挪动,在此歇一夜,熬过今夜再回”

    扶茵点头,“成,劳烦大夫了,娘子如何了?”

    “我抓药,你拿去煎。”

    钱家还有丧事要办,来的人只有扶茵,她若在床前守着人,便得需要人去煎药,他是怎么成为七姑爷的,她很清楚。

    她不能把药给他,怕他礼尚往来,偷偷下|毒。

    掌柜的做事毛毛躁躁,她不放心。

    “七姑爷,麻烦您进去守着娘子,奴婢去煎药。”此处是医馆,料他也不敢明着把娘子如何。

    七姑爷的身份在一日,宋允执便永远无法拒绝。

    衣裳都是他剪的,再进去看顾人,没什么好回避的,床上的人还没醒,侧脸躺在棉枕上,脸上的颜色比适才更红。

    尤其是唇,嫣红如朱砂。

    明显在发热。

    宋允执看向她的伤口,一层薄薄的白纱遮在她整个背部,底下的鞭痕却看得很清楚,已被大夫清理干净,抹上了疑似金疮药的药膏。

    打她的人没有半点留情,似乎忘记了她是个姑娘。

    这样的伤势,若是家中妹妹,只怕会嚷上天了,她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行走在街头。

    够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扶茵很快煎好了药,端着药碗进来,因人处于半昏迷,两人合力把人扶起来,一个垫起她的头,一个喂药。

    昏睡中的少女求生意识很强,药送到她嘴边,不用多费力去喂,她自己大口大口地往下吞。

    ——

    掌柜今夜也没回去,守在外面,漫漫长夜闲暇之余总得聊些什么,见扶茵去煎药了,便与里面的宋允执说起了大娘子的死,“七姑爷来得晚,不知道当年的那桩婚事,两大家好些年没联过姻了,近二十年来唯一一桩,轰动了整个扬州,引了多少人艳羡,可结果呢,还是逃不过恶咒”

    两间屋子就隔了一道布帘。

    榻上的少女还在昏睡,宋允执疑惑问道:“什么恶咒?”

    掌柜的道:“四大家的人一旦通婚,必不会有好下场。”

    宋允执来之前,虽调查过四大家之间的关系,但也不知道内里的辛秘之事,问道:“除了钱家与崔家,其余四大家没联过姻?”

    掌柜叹一声,“所谓恶咒,不过是外面人杜撰出来的谣言,四大商通婚为的也是利益,可利益这个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变,在家族的前途面前,一段联姻又能改变什么?几段不如意的婚姻过后,渐渐地就被人们传出了恶咒的说法。”

    “如今再看大娘子的下场,说恶咒也不为过,小的倒无比庆幸当年七娘”

    “咳!”突然从一道咳嗽声传来,故意打断的意思很明显,扶茵端着药碗进来,瞥了一眼及时闭嘴的掌柜,笑道:“秦掌柜若是困了,寻间屋子歪一会儿?”

    秦掌柜知道自己多嘴了,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袖子,闭上眼睛,也闭了嘴。

    ——

    喝了两回药,钱铜半夜便出了一头大汗。

    热量褪去后,她的脸色又恢复了苍白,水珠贴在她额头如同白瓷沾了朝露,明亮剔透,宋允执盯着那一滴不断下滑的水珠,在汇入她眼睛的前一刻,还是伸了手,以指腹替她抹去。

    接着第二滴。

    宋允执拿出了绢帕。

    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污,待替她擦完汗,便起身去外面打了水,把外面的披风取下来,清洗干净,再拿到火炉子上烤干。

    扶茵还在煎药,他继续守着,手里的披风随意搭在了藤椅靠背上。

    已经过了半夜。

    不知是何时闭的眼,醒来时天色微明,窗外泛着蟹壳青,正打算看看她还在烧没,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

    没有一点声响,很平静地看着他。

    钱铜已经看了他好一阵了,见他终于睁了眼,立马道:“我好饿。”

    “前儿有半日我忙着没吃饭,昨儿早上买了两个肉馅馒头,走在路上正吃着,你一伞撞上来,馒头被水泡了,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去买两个馒头,赔给我。”

    宋允执看着她,昨夜她是熬了过来,但背上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她没叫痛,只囔着饿。

    她可以直接说让他去买吃的,没必要拐弯抹角。

    宋允执起身。

    钱铜又道:“可以的话,我还想吃一只烧鸡,烤鸭也成”越说越饿,她把头换了个方向,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咙,催道:“我要饿死了,你快去。”

    见她饿得抓心挠肺,他突然有了几分快意,这副面孔,倒与家中妹妹有了相似之处。

    饿了就叫。

    他掀开帘子,见掌柜和扶茵一边桌子趴一个,正睡得香沉,没去叫醒,去街上给那病患买馒头,买烧鸡,买烤鸭。

    天色太早,酒馆茶楼都没开门,寻了一圈,都没找到。

    ——

    趴了一夜,钱铜的脖子都酸了,把枕头拖到胸下垫着,仰头扭了一会儿脖子,扶茵便醒了,忙去找大夫替她换药。

    十道鞭子,以前不是没挨过,钱铜并没当回事。

    以她的身体承受住,本想吃完了馒头,再去医馆,没想到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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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遇到宋允执,更没想到会突然倒在大街上。

    大意了。

    也丢人了。

    不知道看到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笑了没有。

    有些意外他会救自己,转念一想,他不得不救,蛊虫的解药还在她身上。

    扶茵一直在哭,大夫开始换药她便抬起袖子在擦泪,换完了还在哭,钱铜逗她,“你到底喝了多少水,眼泪流不干了?”

    “奴婢没能护好娘子”

    不想见她掉珍珠,钱铜便道:“我饿了,你家姑爷买了这半天烤鸡,怕不是没带银子,你找点吃的给我。”

    昨儿半夜担心她醒来会饿,扶茵做好了米粥,赶紧去给她盛来。

    昏睡了一日,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钱铜一面喝粥一面问扶茵,“可知道,朝廷来的人是谁?”

    一到正事,扶茵便不敢有半点马虎,收了要掉不掉的眼泪,正色回道:“大理寺王兆。”

    “什么官?”

    阿银道:“大理丞。”

    “就他一个人?”官职有点小,钱铜又问:“国公府沈家的那位大佛没来?”

    先前知州夫人便是用那位鼎鼎大名的沈家小公子,来她钱家震慑钱夫人,这回人要是没来,知州有些说不过去吧。

    “奴婢去探了消息,说是晚几日到。”

    扶茵把她不在的这两日,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三日前朝廷的人马来了后,知州大人没在其中看到沈家的小公子,比任何人都着急,怕一个六品的王兆压不过崔家。

    结果人家王兆直接征用了官船,连夜出海去堵崔家大公子。

    崔家院子这头,几十名铁骑围得水泄不通,当日便把崔家给抄了,行事果断,手段之强硬,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前夜钱铜从深海里回来时,看到了那几艘官船,瞧阵势分明打的是把崔钱两家一网打尽的主意,一个小小的大理丞,竟有如此魄力。

    她夸赞道:“这位王兆是个人物。”

    扶茵想了起来,从怀里掏出那张和离书,“奴婢昨儿一早去牢狱里找了崔夫人,大娘子的和离书已拿到了。”

    扶茵回忆起崔夫人的那些话,便觉得恶心,“大娘子死了,她倒是知道害怕了,要奴婢同娘子求情,说看在四大家曾经一条心的份上,留他崔家一条活路她是想活,怎就不给大娘子留条活路”

    一提到大娘子,钱铜便沉默。

    扶茵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再说了,把和离书给她后,起身正欲去替她添粥,门外突然来了人。

    是钱夫人和四夫人身边的婢女。

    “七娘子,怎么人来了这儿”

    三夫人的婢女和她主子一样,性子也是个咋呼的,听她声音钱铜便认了出来,扶茵昨夜便已替她换了里衣,为避免伤口被磨蹭到,后背却是挖空了的,她拿了一旁正搭在椅子上的披风,让扶茵替她披在身上。

    钱夫人的婢女,名唤冬枝,进屋后见钱铜脸色憔悴,便是一声哀嚎,“老天也太不睁眼了,怎专逮住咱钱家人不放,七娘子怎么也病了”

    钱铜为何会来医馆,为的便是躲开这些没必要的麻烦。

    冬枝继续道:“大娘子一去,要了三夫人半条命,人提不起劲,夫人昨日忙着替大娘子张罗后事,今日一早找人时才知道娘子在医馆,差了奴婢来看,问娘子身上可好点了?”

    钱铜被她吵得头晕,“差不多了。”

    “脸色苍白成什么样了,怎能叫差不多。”冬枝瞅了一眼门外,突然靠近她耳朵,低声道:“朴大公子来了。”

    她可总算说了一件重要的事。

    说完便观察着钱铜的脸色,半天都没看出波澜,便试探地问道:“七娘子若是身子不利索,不便见客,奴婢就帮您回绝了。”

    “回吧。”钱铜抬头,把她心头的那点希望彻底给扼杀了,“远道而来是客,不能不见。”

    冬枝脸色一变,也不装了,“夫人说,娘子身子要紧,好好养伤,不见也没关系,老爷会招待好。”

    两年了,双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突然又杀回来,也不知是为何。

    ——

    天色亮开,宋允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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