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无比,自然不会让掌上明珠不乐意,便亲自来跟季时傿说。
这下季时傿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了。
女眷的席位与其他人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季时傿脑袋昏昏地坐在贵夫人中间,有些心不在焉,许多她们讲的东西她都听不懂,人也认不全,没有能同她说话的,太子妃跟她起了好几个话头,最后都无疾而终了。
不过季时傿跟七公主倒是相处得很愉快,七公主小小一个,乖巧地坐在她嫂嫂身旁,时不时地拿两块糕点送到季时傿嘴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甜。
好不容易捱到宴席过了一大半,七公主玩累了便被女使带下去休息。季时傿便也借口喝多了酒头晕,想出去透透气,李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让她去了。
季时傿从宴席上离开,转头往旁边走了一段距离,这里背靠着宴席,除了上菜的女使可能会路过外,基本没有其他人会到这儿。
梁齐因站在白帆下,听见她的脚步声后转过头,面上笑盈盈的,伸出手去牵她。
“阿傿坐得好远,我都看不见你。”
季时傿叹声道:“没办法,七公主缠着不让我走,不然我早出来了。”
梁齐因神色微动,道:“怎么缠的?”
“她就这样啊——”季时傿捧起他的手,左右摇晃,抬头拧着绣眉,有模有样道:“姐姐,你就再陪陪我嘛,我喜欢和你一起玩。”
梁齐因眼里带着笑意,被她的模样弄得忍俊不禁,“那你答应了?”
“哎。”季时傿撇了撇嘴道:“七公主古灵精怪,我当然招架不住啦。”
梁齐因无奈地笑了笑。
宴席还没散,他们便不能擅自离开太久,说两句话的功夫就得回去了,更何况外面到处都是眼线。
季时傿张望了一下四周,“好了,我得回席上,不然太子妃看不见我就要派人来找了。”
“好。”
“宴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今天就不去草场骑马了吧,早点休息。”
梁齐因抿了抿唇,“可我们今天才说了两三句话。”
季时傿脱口而出道:“不止吧,至少五句了。”
梁齐因一时语塞,被她堵得不知道该接什么。
季时傿浑然不觉,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也快回席上去。”
他哑然失笑,又忽然想到季时傿刚刚说的话,便突发奇想地活学活用起来,微微晃了晃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垂着目光低声道:“姐姐,你偏心。”
季时傿嘴角一僵,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应过来后,故作严肃道:“六公子,好学劲儿可不是用在这些地方的。”
“不可以吗?”梁齐因捏了捏她的手,“我比你小半岁,不能叫你姐姐吗?”
季时傿顶着苦瓜脸,神色古怪道:“不是不能,就是……”
她仰头看了一眼梁齐因,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么高的个子张嘴却是“姐姐”这真的可以吗?
梁齐因又晃了晃她的手,煞有介事道:“七公主叫你姐姐你就愿意多陪她,我不行吗?阿傿你还说你不偏心。”
“停!”
眼见他越说越起劲,好像真的受了委屈一样,季时傿及时制止住他的放肆行径,气笑了一般道:“你跟小孩争,你有没有出息?”
梁齐因只看着她不说话。
季时傿最受不了他这模样,只好妥协道:“行行行,一会儿宴席散了,还去找你好吗?”
梁齐因这才松开她的手,飞快地捏了捏她的指节,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眉眼弯弯,“那我等着阿傿。”
季时傿无奈地摆了摆手,转过身去。
见她的背影拐过去后,梁齐因便也收回目光。宴席果然还有一会儿,就这短短把酒言欢的片刻,成元帝与西境一个部落的首领便定下了一桩婚约,可笑的是其中一个当事人并不在这里,那位生母仅仅是贵人,刚成年就被打发去封地的楚南王,赵嘉晏。
前世直到成元二十五年这位郡王才因婚事被召回京,成元帝后宫佳丽三千,但子嗣却并不多,除却早早夭折的几个皇子之外,活着到成年的只有太子和端王,还有几个不是身有残疾便是缠绵病榻,再有的出身低微,更不敢奢求皇位。
他回来后没多久,京城的风云便逐渐被搅乱了,端王与太子在五年内双双倒台,赵嘉晏着手开始整肃朝堂,拨正纲纪,扶持清流,梁齐因上辈子死前他便已经登基。
谁也没想到最后坐上皇位的居然是一个一点也不起眼的皇子,如果他现在跟别人讲楚南王就是下一任皇帝,大概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异想天开吧。
等到宴席结束,梁齐因先回了一趟营帐,想要换下沾了酒气的衣服,然而正当他刚把外袍脱下来的时候,帐子外便蓦地覆上一个人影,恭敬道:“世子,季大帅托奴才转告您,她正在南边的游马滩上等您呢。”
梁齐因动作一顿,反问道:“等我做什么?”
外面的人回答道:“两位主子不是约好了今晚要见面吗?季大帅喝多了酒有些头晕,便想先去吹会儿风清醒一下。”
梁齐因接过陶三递来的新外袍,“嗯”了一声,“稍等,我马上出来。”
他接过衣服却没动,而是转头看向陶三,低声道:“把你的软剑借我用一下。”
“是。”陶叁依言照办,把自己的腰带抽下来递给了梁齐因。
梁齐因伸手接过,在腰上绕了一圈后才披上外袍,帘子掀开后便见外面站着一个微微驼背的精壮男人,弯了弯腰朝他行礼道:“世子。”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泊岸》50-60
梁齐因眯了眯眼,“我未曾在季将军身边见过你。”
“奴才陆定,是马场的驯马夫,刚刚季大帅从马场牵走了一匹马,说是想去游马滩兜风,便让小的来知会您一声。”
梁齐因颔首道:“这般,劳烦带路了。”
陆定躬了躬身,惶恐道:“世子折煞奴才了。”
由他在前面引路,梁齐因跟着他一路来到了营地外的游马滩,这里确实是季时傿前两天教他骑马的地方,但还要更远些,渐渐地都要望不到营地的火光了。
“世子,到了。”
梁齐因看不太清晰,但很确定季时傿不在这儿,他皱着眉转过身,却见陆定人已经不见了。
四下里寂静昏暗,因而野兽的磨牙声便格外清晰,梁齐因回过头,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几双亮着光的碧眼,依稀可见数只黑黢黢的身影,正渐次往他的方向靠近。
“好大的胆子。”
梁齐因沉下脸,抬起手按在腰间,狼群顷刻疾驰过来,他猛地抽出软剑,“铮”的一声,在绿光还未靠近时遽然上前,围剿之势尚未形成便被他几剑之内荡了个干净。
陆定认为一个病弱瞎子杀起来费不了什么功夫,只召了几头狼,他悠闲地坐在远处的草地上等着,打算天一亮就去通知其他人说世子昨晚被觅食的狼群咬死了。
然而屁股底下的草地还没坐热,一柄长剑就倏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冰凉的剑刃贴着皮肤,稍微一动就能划破经脉。
陆定惊恐地回过头,却见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那本该亡于狼群之口的梁世子。
梁齐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半张脸陷在阴影里,长剑上沾着血,顺着滑到了陆定的脖子上,烫得他瑟缩了一下。
陆定一脸见了鬼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叫便被劈晕了。
————
“端王殿下唤我来是什么事?”
季时傿盯着前面带路的女使道。
“殿下近日新得了一个腕弩,是西域货,但殿下并不知如何使用,又怕会伤着人。季大帅在西北领兵多年,一定见过,所以殿下想请教一下您此物到底该怎么使用。”
季时傿抿了抿唇,回头望了望,心想应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等从端王那儿回来之后再去找梁齐因。
到了营帐外,女使带完了路,便躬身退至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帅,殿下正在里面等您。”
季时傿点了点头,掀开帐子走进去,营帐内为里外两间,外面并没有瞧见人,她喊了一声“端王殿下”,屏风后传来含糊的应答声。
季时傿缓步走过去,两边烛火“噼啪”地响了一下,她走了两步后,却在靠近内间的时候停住了。里面的人大概是察觉出她不再往前,等了等有些焦急,便想着出来查看,只是方探出头,便被人一把揪住领子,猛地甩在地上。
季时傿弹开腕扣内的匕首,抵在对方脖子上,狠厉道:
“我习了十几年的武,领了五年的兵,连蒙汗药都抵不住的话我这北境统帅别做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梁齐因:重生后我开发了绿茶系统
季时傿:大哥你ooc了
第57章 对峙
季时傿手肘下按, 卡在对方后背的骨头之间,疼得他登时闷哼一声,四肢却并不老实, 右手攀起来欲拉扯她的衣袖。
季时傿握着匕首,手上发力,划破对方脖颈上的皮肤以示警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 咬牙切齿道:“把头抬起来!”
她借着光亮看清了此人的身形,算得上是健壮, 但手臂却绵软无力, 挣扎间竟扭曲出了一个狰狞的弧度。在头皮的拉扯下此人露出了面容, 季时傿定睛一瞧,愕然道:“孙琼飞?”
“阿傿!”
蓦地, 合实的帐帘被人从外一把掀开, 对方用力之大, 以至于整个帐子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了一下,季时傿抬起头,方才只露出了一个音节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梁齐因穿着素白的长袍,衣角血迹点点,眉目冷峻,手里还提着一柄染血的长剑。
“齐因……”
季时傿一时反应不过来,手上的力气松了些, 被她摁在地上的孙琼飞趁机就要爬起来,她猛地往下击了一肘。
见她无碍, 梁齐因顿时松了一口气, 季时傿望向他, 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是这幅模样。
梁齐因俯下身, 伸手拨开地上的人的头发,想看看他是谁,闻言正欲开口解释,孙琼飞便蓦地开始口吐白沫。他满脸不自然的酡红,眼神迷离,呓语不止,梁齐因急忙收回了手。
“怎么了?”
季时傿低下头,见孙琼飞脖颈青筋跳动,挣扎之间差点挨上她的刀,季时傿怕他逃窜,沉了沉力,梁齐因却忽然把她拉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口鼻,道:“这里面燃的香有问题,我们先出去。”
梁齐因反手握剑,用手背抵在鼻梁下,季时傿皱了皱眉,确实闻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地上的孙琼飞扭了扭躯体,伸出手想抓她的衣裙,被梁齐因狠狠踩了一脚,踹开了。
出了营帐,先前带路的女使大概是去报信了,绣鞋都跑掉了一只。梁齐因拉着季时傿往前走,半路恰好遇到赶来的陶叁,飞快道:“公子,那狗奴才我已经被我绑起来了,还有……”
季时傿捏着鼻子,“狗奴才?哪个狗奴才?”
陶叁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梁齐因,不知道要不要说。
“先去我帐里。”
“哦。”
待进了营帐,陶叁将门口的帘子封好,梁齐因转过身,担忧道:“阿傿,你进去多久了?”
“啊?”季时傿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才那个营帐,“没多久,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就屏气了。”
说完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儿,蒙汗药对我没啥用,吸了点也没关系。”
“那不是蒙汗药。”
“什么?”
“是催情香。”梁齐因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季时傿,温声道:“喝水,能稀释药性。”
季时傿人都傻了,依言接过茶杯猛灌了一大口。
“幸好你待在里面的时间不长,也屏气做了防备。”梁齐因顿了顿,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清,“阿傿,你现在应该明白,端王他们要对你做什么了吧?”
季时傿眉头紧皱,一时欲言又止,“我以为他们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这可是南山猎场!”季时傿声音大了些,“还有西境其他部落的人在,身为皇室子弟,怎么能……”
“就是因为人多他们才会豁出去,一旦真的……”梁齐因顿了顿,尽量语气平静道:“名声受侵,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陛下会逼你下嫁。”
季时傿低骂了一声,“去他爷爷的‘名声’。”
意识到自己忍不住说了脏,季时傿赶紧闭上嘴,闷声道:“就为了我手上的兵权吗?”
【请收藏本站】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