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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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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时,目光流连地看一眼岑眠。

    岑眠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背,交代说:“别走远了。”

    夏夜一走出诊室,内科医生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去年你们是不是就带小孩来检查过,我应该有叫你们去市里大医院再看,怎么还是拖到现在?”

    闻言,岑眠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程珩一。

    程珩一也没想到,顿了顿,问内科医生,“去年的检查报告还有吗?”

    内科医生刚才问诊的时候,正好在电脑里翻到了之前夏夜的采血报告,她将显示屏移到程珩一面前。

    程珩一靠近屏幕,只看了一眼,眉心便紧皱起来。

    内科医生似乎话都不愿意跟他们说了,板着一张脸。

    岑眠看不懂报告里各项指标代表的意思,扯了扯程珩一的衣摆,“怎么样啊?”

    程珩一抬眸看她,抿唇道:“情况不太好。”

    “你也知道情况不好。”内科医生气地拍了拍桌子,训斥道,“你们是怎么当父母的!?小孩的事情那么不上心!”

    诊室里还有其他人,因为内科医生的话,纷纷侧目而视。

    第44章 白夜

    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说, 岑眠刚想解释,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哎呀, 谁家小孩晕倒了!”

    岑眠与程珩一对视, 赶紧跑出诊室。

    在混乱的人群里,夏夜倒在地上, 脸色白得像纸, 鼻子里有血流出来,红得刺眼。

    所有人都像是害怕惹上事,频频后退, 只剩她孤零零一个。

    夏夜的化验报告在她昏迷后的两个小时内出来, 异常指标的数值高得惊人。

    她在镇医院接受了基础的治疗后,医生判断患者的病情危急,镇上的医院没有办法提供更为系统的治疗, 转院去了临市的医院。

    岑眠和程珩一跟车去了临市。

    救护车里, 夏夜躺在蓝色的担架床上, 闭着眼,嘴唇惨白。

    程珩一将手里的化验报告重新翻了一遍,他薄唇轻抿, 问:“夏夜父母的电话打通了吗?”

    岑眠握着手机,摇摇头, “没人接。”

    程珩一皱皱眉,接过手机, “我来。”

    一连拨了十几个电话后, 他终于联系上了夏夜母亲。

    夏母认得岑眠的手机号, 没等程珩一开口,便颇有些不耐烦地说:“哎, 姑娘,我们是真回不去啊。”

    程珩一的语气冷静而克制:“请问是患者夏夜的家属吗?”

    听到对面传来的是一道男声,夏母愣了愣,不自觉地正色道:“我是。”

    “患者夏夜经过镇医院治疗后,正在转院至临市的路上,她的病情相对危急,之后采取手术或特殊治疗时,必须家属同意并签字。”

    “为了不耽误治疗,家属还是尽量来一趟医院吧。”

    程珩一的语言组织缜密,逻辑清晰,三言两语就把夏夜的情况,以及需要家属到场的原因讲清楚。

    岑眠扭头,静静看他,不知道夏母那边是什么反应。

    十几秒的停顿后,程珩一道:“嗯,我把医院地址和具体情况短信发你。”

    快到医院的时候,夏夜的意识短暂清醒,她半睁开眼睛,望着救护车雪白的车顶,迷茫不解,而后转头,看见了坐在一旁的岑眠和程珩一。

    夏夜脸上的迷茫和不安散去一些,她的嘴唇蠕动。

    岑眠俯身,耳朵凑到她嘴边。

    夏夜艰难而费力的发声,声音嘶哑而微弱,好像一从她口中说出,便随风散了。

    她问:“岑老师,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要死了……”

    岑眠心中酸涩,不敢看夏夜像是小鹿一样的眼睛。

    她拿着攥在手里的湿纸巾,擦了擦夏夜脸上沾着的血迹,微笑安慰:“没事的,不严重,你爸爸妈妈很快就要来了。”

    夏夜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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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市里的血液科医生在看到夏夜的化验报告后,脸色凝重,立刻通知要进ICU。

    护士拿来一叠的告知单:“你们谁是患者家属?来签下字。”

    夏父夏母还没有到医院,患者家属签不了字,进不了ICU。

    岑眠没想到,在救治夏夜的过程里,会卡在这种流程上。

    她给夏母打电话催,但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夏母了。

    程珩一在医院里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形,安慰她:“可能他们是在路上,再等等吧。催多了他们也着急,路上不安全。”

    “那怎么办?”岑眠仰头看他,眼睛急红了,略带埋怨的语气说,“就不能先治疗吗?”

    程珩一比她冷静耐心:“所有的治疗都存在人力所不能及的风险性,家属知情并签字,也是为了避免医疗纠纷。”

    岑眠理解他是站在医院的角度,医者在救治患者之前,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她攥紧了手里的湿纸巾,此时湿纸巾已经干了,血迹斑驳。

    岑眠想起夏夜,依然觉得医院的这种规则显得不近人情,她抿着嘴唇,执拗而倔强。

    “借过借过——”远处有几位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病床,快跑过来,架势像是打仗。

    程珩一拉着岑眠的胳膊,将她带到靠墙边的位置,让出走廊的通道。

    岑眠不高兴,甚至对他也带了怨念,甩掉他的手。

    “放心吧。”程珩一继续跟她解释,“如果她父母赶不及,医院会走特殊流程,过相关负责人的审批,为她治疗的。”

    岑眠低着头,他的声音低缓徐徐。

    走廊狭窄,推着病床经过的医护人员还是不慎撞到了程珩一。

    岑眠被他护在里面,程珩一的胸膛碰上她的鼻尖。

    清凉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盖住了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头顶上方,程珩一问她:“撞到你了吗?”

    岑眠摇摇头。

    “行吧。”她小声地说,“你们有你们的难处。”

    等了两个小时,夏夜的父母终于赶到。

    岑眠到医院门口接,在人群里,一下看见了那个正在东张西望的中年男女。

    女人满脸愁容,焦急不安,腰间还系了一条沾满油污的围裙,忘了摘下来。

    男人穿着印有某地产商名字的T恤,军绿色的裤子很长,裤腿被磨破,衣服上灰蒙蒙的。

    夏母见到岑眠,便开始询问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中午打电话,不就只是发烧吗,怎么就病重了啊?”

    岑眠已经了解了夏夜的病情,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夏夜父母说。

    程珩一开口:“具体情况等见了夏夜的主治医生再说吧。”

    血液科在三楼。

    夏父夏母跟医生谈话时,岑眠他们没有进去,既然夏夜的父母来了,他们作为局外人,没有再掺和的必要。

    中途有别的患者敲门进到办公室找医生。

    透过打开的门缝,有女人的哭声传出来。

    “现在哭有什么用。”医生无奈,“知道小孩是这样的情况,就该早点带来看病,现在发展到白血病晚期,更难治了。”

    他的话无异于杀人诛心,程珩一坐在外面,皱了皱眉。

    果然,女人哭得更大声了。

    血液科的医生非常繁忙,和夏夜的父母谈了二十多分钟后,就被来来往往的护士和患者家属叫走了,多得是紧急的病例要他处理。

    夏母哭得没有力气靠自己站住,被夏父搀扶着走出办公室。

    她一边哭,一边胡乱地拍打旁边的丈夫。

    “我那时候都说了,叫你带夏夜去市里看、去市里看,就你舍不得那点路费和检查费。”

    夏父的表情颓唐,一言不发。

    夏母哭得歇斯底里。

    程珩一上前去劝:“已经过去的事情,后悔也没有用了。夏夜现在的情况,及时接受治疗,不是没有希望。”

    他的语气温和而理性,让人没来由的信任。

    夏母抓着他,不停询问,程珩一耐心安抚,夏母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岑眠望着程珩一,觉得比起夏夜主治医生的埋怨和愤慨,程珩一对待家属的态度,更像是春风徐徐。

    她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去过纽约的萨拉克湖度假。

    偶尔在湖畔散步时,经过特鲁多医生的墓碑,在他的墓志铭上写着——

    “To Cure Sometims,To Relieve Ofen,To Comfort Always.”

    “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

    这一句话,至今仍然常被医学界各方引用。

    岑眠以前不太懂,现在看着程珩一,她好像有些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护士听说患者的家属来了,重新拿着告知书过来。

    “签完字,先去把钱交一下,小孩有医保吗?”

    夏父接过签字板,摇了摇头,嗓音沙哑地说:“没有医保。”

    护士打量了两人的穿着,思索片刻,提醒说:“没有医保报销的话,ICU的费用会比较高,一天大概要七八千。”

    “……”

    夏父签字的手顿了顿。

    夏母眼泪汪汪,望着他:“夏有生!”

    长久的停顿后,男人放下了签字板和笔。

    “……”

    岑眠的视线凝在他身上。

    夏有生的背微微佝偻,单薄而瘦弱,像是一个懦弱的生存者。

    他一步一步,朝楼梯口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喂,二哥。”

    “没什么,就是家里孩子病了,想问问你那有没有余钱能借一点……”

    “你也没有多少啊,一千、一千也行,多谢啊哥。”

    男人的语气卑微,楼梯口的阴影笼罩住他,显得更加渺小。

    他的影子却拉得很长,很长,像是一个巨人,经过夏母的脚边,连接到了夏夜的病房。

    夏有生的电话打了好几个,回来时,拿起签名板,在告知书上签了字。

    男人的字写得难看,歪歪扭扭,但很有分量,力透纸背。

    夏母坐在冰凉的金属椅里,仰头问他:“刚才医生说,要治病,得准备多少钱啊?”

    夏有生的手颤抖,从裤子口袋摸出一包香烟,“要多少钱都治。”

    他点了烟:“大不了我去借高利贷。”

    夏母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胡说八道什么,高利贷是能借的,日子不过了?”

    夏有生猛吸一口烟:“老子就这一个女孩子。”

    他们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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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辛辛苦苦在外面做工,为的不是给夏夜更好的生活吗。

    夏夜没了,钱有什么用。

    护士走过来:“医院里不允许抽烟。”

    夏有生赶紧手忙脚乱地掐灭了烟,抱歉道:“不好意思。”

    “……”

    岑眠听着,觉得心口堵得慌,恨不得她自己把医药费给垫了,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ICU里家属是不能进去探视的。

    夏夜进ICU之前,夏父夏母站在她的病床边最后看她。

    仿佛是感知到了爸爸妈妈的到来,昏睡的夏夜醒来。

    岑眠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望见夏夜露出了虚弱但灿烂的笑容。

    从市里回镇上,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陪夏夜这一趟,他们要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所幸赶上了最后一趟去镇里的大巴。

    上车前,程珩一去药店买了晕车药。

    一下午的周折,岑眠自己都忘了她晕车的事情。

    因为药吃得晚,起效慢。

    岑眠上了车以后就开始昏昏沉沉,难受极了,还好他们没吃晚饭,不然指定要吐出来。

    她将脑袋靠在窗边,半睡半醒。

    大巴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里,开得跌跌撞撞,时不时玻璃撞击她的头。

    忽然,玻璃的触感变得柔软起来,一只温柔的手抵在她的脑袋上,十指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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