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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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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害怕,会不会害怕到逃跑。

    ……掌心似有游鱼轻吻,霍洄霄缓缓睁开浅眸。

    盯着掌心发怔,梦中抚上了一点绵软,似乎有游鱼亲吻,真实的触感此刻尚且留有余温。

    房间内死寂,黑沉沉的,身侧冰冷一片。

    霍洄霄猛然惊醒,从床上起身。

    沈弱流呢?沈弱流去哪儿了?

    “操!”霍洄霄咬牙骂道,巨大的恐慌将他死死攫住,仓皇起身套上里衣,破门而出。

    险些与牙斯撞在一起。

    “……公子。”牙斯眼神游离,摸了摸鼻子,“您醒了?”

    霍洄霄扫过庭中,眸子一沉,抓着牙斯,“沈弱流呢?沈弱流怎么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公子,”牙斯从未见过自家公子这幅样子,像是红蓼原上繁殖季节的雄兽,焦躁不安,“公子,您冷静点。圣上留了口信,说情毒已解,不便久留……现下已经回宫去了。”

    回宫?

    对。沈弱流的家在宫里,不在此处。

    那药像是有什么后作用似的,使他脑子一片浆糊。

    牙斯嚅嗫着,似乎还有话要说,霍洄霄一颗心又提起嗓子眼,“他还说什么?!”

    “圣上还说,此非两情相悦,实属无奈之举,过往诸多,叫您不必挂心,更不必谢恩,好生修养便是……”牙斯不敢直视他一双发红的眼,垂下头道。

    霍洄霄一颗心自云端陡然坠落谷底,几乎要发疯,额上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道:“他这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并非两情相悦,无奈之举!是有人逼迫他吗?”

    本以为,他愿意走进来,他愿意委身是有一点……有一丁点的心悦之意的。

    原来,原来只是无奈之举?

    一颗心从内凉到外,胸腔处一片冰冷,霍洄霄捂住心口,嘲讽一笑。

    既然如此,何故要救!

    不如叫他去死好了,总好过一点并非两情相悦的施舍!

    他沈弱流那般薄情冷性,难道都是假的吗?如此慈悲菩萨心肠,难道今日将他换作一个毫不相干的乞丐他也会委身相救?!

    牙斯胆寒,单膝跪地,不敢开口,日落西沉,天穹阴沉沉一片,乌云厚重,要落雪的架势。

    这刻,霍洄霄后悔了。

    不该的。

    昨夜药力上头,不该那样恶劣,折辱,那么对他的,不该将人皮剥下的,该压制住躁动,装得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叫他离开。

    沈弱流是鹿,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到它逃入林间,再难寻踪迹,阿耶说过,猎鹿要徐徐图之,要慢慢来。

    见着沈弱流他却全忘了。

    那样发疯,要是他害怕了怎么办?

    要是他逃跑了怎么办?

    霍洄霄颓靡,跌坐在檐下石阶上,面色惨白,浅眸一片寂静,犹如死掉的湖泊。

    风飒飒,吹得人心愈冷,痛愈深。

    怎么办?

    又一个肮脏的错误,沈弱流那般矜贵,厌恶这样的事,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对他百般折辱。

    沈弱流要是真要与他划分界限怎么办?

    霍洄霄只觉脑子要炸了,咬着牙恨恨骂道:“操!”

    为什么就他妈的管不住这根东西!

    牙斯浑身一抖,一动不敢动。

    半晌后,霍洄霄突然起身,从房内抓来件外衫,大步朝府门外走去,步伐踉跄,连奔带跑。

    “公子!您去哪儿?!”牙斯愕然。

    这幅凌乱不整的样子是要去哪儿?

    霍洄霄却未回答他,到了府门口翻身上了飞电,扬鞭朝天阙门大街疾驰而去。

    檐下护花铃淙淙,衣带生风,风中夹着一丝冰凉掠过他已镇定下来的脸,一点冰凉落在鼻尖上,接着是无数点扑簌而下。

    雪白六瓣,晶莹剔透……阴沉暮色中,郢都的第一场雪适时而落。

    *

    案头供着一种天竺子,累累红果,衬着脆嫩两片羽叶,珊瑚珠子似的弯了腰,憨态可掬。

    殿内和暖,点的香清甜沁人。

    从厚厚的绵软被窝中轻微侧过身,好缓解后身那处的刺痛之感,沈弱流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朕,朕腹中胎儿可有异样?”

    帐外谢神医双眼微阖,眉头紧锁,“胎儿康健,并无异常,请圣上放心,只是……”他拿开手,微叹了口气。

    福元站在一侧,红着眼眶,急切问道:“只是什么?可是龙体违安?”

    谢甫蹙着眉将脉案收起来,起身拱手道:“龙体并无大碍,臣开一帖安胎养气药,圣上吃着便是,只是……恕草民直言,圣上身负胎儿,本就吃力,纵欲伤身,房事上也当有所节制才是!”

    沈弱流哽住了,默默地将脸转朝龙榻内侧,“……神医说得是。”

    再不肯说一句话……

    福元恶狠狠地悄声骂了句,“禽兽!真是个禽兽!”

    当时果然就不该叫圣上进了那狼窝的!

    整整一天一夜,畜生才能对那么纤弱的圣上做出这等不知节制,罔顾人伦,天理不容之事!

    若有下次,他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阻止那个禽兽再近圣上身。

    谢甫正跟着福元在外间写方子,没有听清他这句,不禁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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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福元公公方才说什么?老朽没有听清。”

    “神医听岔了,我并未说什么。”福元收敛神思,满脸堆笑,这时又想起件事,“对了,还有一事也要拜托神医……”

    福元将圣上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隐去具体细节说了,又叫谢甫开了些外用的药,才将人送出殿外。

    里间没人,沈弱流便从旁侧扯了个软枕塞在后腰下,好借力悬空,碰不到那处。

    身上衣衫已经换了干净的,回来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倒也不太疲惫了,身上的疼痛也缓过劲儿来。

    然而脑子却还是乱的。

    锦被中,他手掌挪到腹部,一下下轻抚,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原来是霍洄霄的。

    大梁的天子,与手握重兵的北境王府世子爷有了一个孩子。

    阴差阳错,多么荒谬,多么戏剧可笑。

    隔着肚皮那点生命的迹象却尤其清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无论多么荒谬,他跟霍洄霄确实是有一个孩子。

    在他的肚子里,一点点地长大,撑起肚皮。

    十月之后……不,等不到十月,再有六月,这个孩子便会呱呱坠地,一点点长大,在他百年之后继承大统。

    沈弱流没再想过不要这个孩子,他踌躇不定的是该不该让霍洄霄知道自己与他有了一个崽。

    现下尚且不知霍洄霄对他究竟是什么态度。

    若叫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会接受吗?

    会不觉得荒谬吗?

    何况北境王府与大梁天子的血脉,尊贵无法比拟,在这个孩子生下来,彻底安全之前,变数太多,越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越稳妥。

    若不告诉他。

    孩子流着他的一半血,若生下来与他一样,浅眸鬈发,两人又做过这么多次,怎么瞒?

    再者……沈弱流想到那个混账昨夜在他耳边说得那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面红耳赤。

    虽是榻上戏言,只怕霍洄霄已经察觉出异常。

    根本瞒不住。

    左思右想,实在是两难,所以他留下了那些话,好叫自己与霍洄霄都有喘歇口气的机会,也叫自己有进退的余地。

    沈弱流手背盖住双眸,望着帐顶游龙图样发愣。

    这时,胜春走进来,隔着屏风拱手,

    “圣上,北境王世子殿前司指挥使霍洄霄衣冠散乱,夜驰天阙街,说有要事与圣上面议。”

    第55章 第55章

    说完, 胜春默立,等着回话。

    灯火朦胧,窗外寒风呼啸, 透缝几息, 吹得细蔑卷帘扑沙沙响。

    殿内暖热,却很寂静, 等了半晌,未见圣上应答,胜春忖了忖, “这半夜的, 外头又下着小雪,不如臣回禀世子爷先回去,待明日再进宫面圣?”

    “不。”屏风后, 嗓音沙哑粗粝, 一阵衣料摩擦声入耳, “见或不见, 朕得……朕得好好想想。”

    沈弱流忍着刺痛,从层层锦被中坐起来, 挪到床沿上……闻得响动,胜春知他要起身, 便从旁侧拿了件大氅, 绕到屏风后,服侍他起来。

    主仆二人走到窗下榻前, 福元恰好带着一堆瓶瓶罐罐得进来了, 手疾眼快得先在榻上垫了个软垫,

    “圣上怎地起身了,谢先生说您这几日还是好生修养为好, 切忌多思多虑多动。”

    睡了一觉身上已不大痛了,倒也还好,沈弱流在窗边坐下,唇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朕也想不多动,可惜有人不叫朕好睡呢……”

    略微抬了下手,“外头下雪了么?”

    “是。”胜春去把窗扉叩开半扇,只见外头暮色昏沉夜色尚浅,几盏风灯在寒风中左右晃悠,灯光暖黄,照一地薄薄雪色,天穹幽深之处,扑簌簌一片,寂静中,悠远绵长。

    郢都的初雪,如此定人神思。

    沈弱流微怔。福元正将案上一干瓶瓶罐罐排开,也知道霍洄霄在天阙门外求见圣上之事,愤愤不平道:

    “圣上先前撂话已说得十分清晰,臣看他根本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托词见圣上罢了!眼下宫门即将落锁,圣上不见他也在情理之中,叫张都知回禀便是。”

    沈弱流没答话。胜春目光落到圣上脖颈上,又瞧了眼福元拿进来的瓶瓶罐罐,略一思忖便全明白了,不动声色地拱手,

    “先前圣上命臣所查之事,臣已经查到了……秋猎那夜,世子爷一行人确实有在东围场附近扎帐,且距建春行宫很近。”

    悬着的心终于下落。

    沈弱流从窗外收回目光,垂眸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朕知道了。你去告诉霍洄霄,一切都是朕自愿的,朕不怪他,他也无须愧疚。只是现下有些事朕得好好想想,好好理一理,还不知要如何见他……叫他给朕些时间,想好之后自会召见他。至于伊迪哈之事,若有进展,叫他告知与你便是。”

    此刻毫无半点疑问,腹中孩子的父亲确实是霍洄霄。

    然而,是否该将他的存在告诉霍洄霄知晓……沈弱流尚且下不了定论。

    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霍洄霄。

    茫然。

    心中只有一片如雪的茫然,生平第一次觉着无措。

    一方面却又很庆幸,沈弱流抚着腹部,唇角勾着丝温柔笑意。

    ……真好。

    小混账的父亲是霍洄霄,而不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真好。

    胜春看着他垂眸温柔的笑意,微微一怔,之后坦然拱手,“是。”

    雪愈发大了,一片片如鹅毛似的落下,冷气透过洞开的窗吹入,刺得沈弱流裹紧了身上大氅,抵着唇闷咳。

    福元忙去将窗扉合拢,就寝前不适宜饮茶,将一盏温热的牛乳端进来递给沈弱流,

    “天儿也不早了,喝了这个身子暖和,圣上早些安置吧。”

    沈弱流点点头,依言将牛乳喝了,漱口之后,扫了眼案上福元拿进来的瓶瓶罐罐,“怎么又拿了这些来,神医给的?”

    小黄门将案上的空盏撤下去,福元见人出了殿门才叹了口气道:

    “世子爷不知怜香惜玉,下手没个轻重,奴婢觉着圣上身子大概不好受,便自作主张叫神医拿了这些外用活血化瘀,镇痛消肿的外用药来,圣上涂在身上也能好些……圣上放心,奴婢没与谢先生细说。”

    沈弱流哽住了。

    一时间面红耳热,看福元一脸坦然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期期艾艾答应道:“先……先收着吧,朕会用的。”

    “是。”福元欢欢喜喜地将那些瓶瓶罐罐都拿进屏风后,收拢到龙床暗格中。

    又服侍着沈弱流躺下,纱帐四落,只余下外间一盏暗灯,其余的全吹了,退出殿门之前,福元最后瞧了眼圣上,见他已安稳合眼,才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这时,漆黑的层层纱帐之中传来一道沙哑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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