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长明王,夜空中又劈下一道闪电,紫青色的光把丰州城照得雪亮。城墙上,凝视着茫茫江面的文静突然惊呼一声,指着黑夜中的一个橘红色的小点,叫道:“怎么回事?”
火点起来了!
雨这样大,火本来烧不起来。可那些木头和稻草这样干燥,上面不是有甲板就是有船顶护着,火就像一个被人呵护的小孩一样安安心心地烧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它撕破船顶,猛地蹿出来,撞入黑雨之中!
大雨瞬间就将火势几乎浇灭,可是,旁近的船上,又一股火起来了,它握住同伴的手,于是,火又烧起来了!一个红点,两个红点,三个四个连成一片,江面上腾起一条火龙,在暴雨中穿梭!
“天哪!”文静兴奋地大叫道,“起火了!”
丰州城上的士兵纷纷激动地拥到城墙前,惊讶又惊喜地看着这一幕。孟琅也在其中,不知怎地,看到这火焰的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孟琼,不知怎地,他觉得这一定是孟琼干的,只有孟琼能干出这样的事!
江边乱套了。士兵忙着救火,帐篷外一片嘈杂。孟瑗掀开帐篷,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火。她探出脑袋,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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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边的守卫已经不见了。
“遥碧,醒醒。”她拍醒岳遥碧,后者艰难地睁开眼,好一会才将涣散的目光对准孟瑗。
“孟孟瑗,你怎么”
“快起来。”孟瑗把男鞋套到岳遥碧脚上,架着胳膊把人提起来,她另一只手抓着一把尖利的匕首。岳夫人摸索着,不安地问:“孟小姐,怎么了?”
“我们要逃出去。”
“逃?”岳遥碧一下子清醒了,她身体酸软,脚步发虚,可眼睛却亮灼灼地盯住孟瑗,沙哑着嗓子问,“逃?”
“逃!”孟瑗拉起岳夫人,让她紧紧抓着岳遥碧的手,“岳夫人,您千万别放开遥碧的手,您跟着我们跑就行。”
“可是我们怎么跑得出去呢?”
“那也比关在这好!”岳遥碧抓紧孟瑗的衣服,竟然站起来了。一股灼热的力量注入她的心房,令这个重病在身的女子突然焕发了无穷的生机。她双眼亮得惊人,好似黑夜中的两束火炬,她急促地、甚至是狂热地说:“逃!哪怕是死也好!”
“好!”孟瑗握住她的手,掀开帐篷,一头撞入黑风暴雨中。
甲板上,混战仍在继续。长明王惊怒地看了眼江面上大火,恶狠狠地瞪着孟琼:“这肯定是你搞的鬼!”
“没错!”孟琼哈哈大笑,“长明王,被狗咬一口的滋味如何?”
“我一开始就该把你杀掉。”长明王咬着牙说,“你心向徐风,竟还能亲手杀掉徐风的王子,你真够狡猾!你跟你哥哥一样狡猾!”
孟琼脸色突然变了。他紧握着剑,紧盯着徐风王,高声叫道:“狡猾的是你——今天我就要替我的家人报仇!”
“你做梦!”童将军冲过来,斧头在船舷上砍出一个大洞。他身形高大,着实难以站稳,好似一头黑牛在甲板上横冲直撞。长明王明智地后退,呼唤着自己的士兵——他们慢慢地从船头船尾过来了。孟琼悲壮地笑了一声,这样下去,他被包围是早晚的事。
可是——
他抛开剑,拿起弓,对准逐渐远去的长明王,丝毫不顾扑来的童将军。
可是——他最擅长的是箭啊!
“嗖!”
利箭如流星,准确无误地扎进了长明王的后背。下一瞬,童将军的斧头砍在孟琅肩上,几乎将那条拿弓的手臂整个砍断。他惨叫一声,面容扭曲,仿佛厉鬼,可另一只手却抽出一支箭,狠狠地扎进了童将军的脖颈!鲜血喷洒而出,青电劈裂苍穹,孟琼用尽全身力气向后倒去,带着童将军从船舷的大洞里跌了出去!
“轰隆!”
滚滚惊雷中,孟瑗拽着岳遥碧和岳夫人狂奔。她们帐篷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船队顶端,而火是从船队尾端烧起来的。因此,这时这边恰好没有什么人。孟瑗扑到最前面的一只小船上——这真算不得一只船啊!就是一堆木板,连船顶都没有搭好,只堆着许多淋湿了的布。
孟瑗掀开那些布,下面有一把小斧头。她拖出斧头,去砍船头的铁链,却吓得尖叫一声——船头上有一只手!
一张死白的脸从水里钻出,太子有气无力地扒在船头。
“救,救”
孟瑗认出了他。
“遥碧,快!帮我把他拉上来!”
两个女人各抓着太子的一只手,岳夫人抓着他那滑溜溜的衣服,三个女人使出吃奶的劲把这个淋得湿透的人拖上来。孟瑗去抓斧头,却被船晃得跪倒在地,她真是精疲力竭了。她抓住斧头,就那么跪着去砍船头的木板。她砍不动。孟瑗急得要哭了。这时,火已经快烧过来了,士兵也追过来了。
“啊,啊啊啊!”孟瑗狂叫着,双眼泪涌。太子挣扎着爬起身,抓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一挥。
“咔嚓——”
船瞬间犹如一片树叶被江涛席卷而去!太子立刻失去平衡,身子猛地朝前一冲,几乎一头栽进水里。可他没有,孟瑗抱住了他的腰,岳遥碧则抱住了孟瑗的腿,而岳夫人,她死死拽着女儿的腰,坐在船舱里。这几人疲惫不堪地爬回船舱,遥远的江面上,火光零星,紫电狂舞。
几人许久无语。好一会,大雨瓢泼中,孟瑗泪流满脸地望着太子,开口道。
“您,怎么”
太子同样泪流满面。两人的眼神一触碰,便什么都明白了。孟瑗嘴唇抽搐着,忽然拍着船板大声痛哭起来。
“孟琼,孟琼啊——弟弟,我的——弟弟啊!”
城墙上一片欢呼。士兵们互相搂着叫着,激动地大吼。
“烧了,烧了!”
“哈哈哈哈,船没了!没了!”
“是雷劈了!天谴,天谴!”
岳安民搂住文静,两人流下了喜悦的眼泪。忽然,岳安民注意到孟琅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城墙前。他奇怪地看向他,却惊骇地发现,孟琅正在流泪。
不是喜悦的泪,而是悲伤的、悲怆的、悲惨的泪。
“天,孟老弟,你这是怎么”
“孟”暴雨中,孟琅的声音微不可闻。实际上,他或许根本就没有开口。他呆呆地望着那艘巨船,就在刚刚那一瞬,在那青色的闪电劈到巨船船头的一瞬,他好像看见两个人影从巨大的船身坠落。那样快那样快,一瞬便消失不见,没入漆黑的江涛中。
或许根本没有人。但为什么那一刻他听到一声怒吼,听到身体砸入江流的巨响,看到他亲爱的弟弟——孟琼的脸庞?为什么,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了孟琼?啊,不,不可能是孟琼。不可能!
但是,但是,孟琅却有一种直觉,孟琼死了。他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的确再也没见到孟琼。他的弟弟再也没有出现在长明的甲板上,连尸体都没有。
可孟琅仍不愿相信孟琼真的死了,直到五十年后,他提剑走下穹庐峰,遇到了苟且偷生的太子,他才得知这个雨与火浇筑的夜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第163章 城乱(一)
长明的巨船, 终究还是建起来了。
在那艘巨船被雷火焚毁之后,岳安民和文静又成功地凿沉了一艘大船。春暖花开之时,长明人在江岸建起了漫长的瞭望线, 日夜监测着丰州城的动静。江面上又搭起了新船的骨架。眼看大船就要造好, 岳安民和文静再次铤而走险——这次, 他们失败了。岳安民活着回来了, 文静则永远沉入了江底。
大船造好了,长明发动了猛烈的攻势。整个春天,巨石的轰响不绝于耳, 好似声声春雷。明媚的天空下,箭雨如金花坠落, 逐波而去。巍峨的城墙上, 新血覆旧血, 引来了一群群嗜血的绿苍蝇,天黑之时,人们就能看到城墙上爬行着一张张绿荧荧的鬼脸。
初夏来临之时, 岳安民死了。一颗巨石把他的上半身砸成了薄薄一片。他死后不久,城里爆发了瘟疫。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天气湿热, 河里城里都是死人。这场瘟疫使得城中的人口至少减少了一半。孟琅组织士兵把一车车死人倒进江中, 第二天, 江上便飘起一池死鱼。瘟疫持续了一整个夏天, 秋天,它终于退场了。
冬天,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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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进入了短暂的休战期。长明王每天都把中城王放上船头, 让这个混账从精神上折磨着丰州将士。过年时,长明船上宰了几十头猪, 香喷喷的烤猪味飘摇过江,钻入每一个丰州人的鼻孔、脑髓。夏季的瘟疫带走人也带走家畜,这个冬年,丰州人过得格外凄凉。
春天来了,战争又开始了。已满十三岁的八王子在听到石头撞击城墙的巨响时已不会惊慌失措,仍能镇定地和大臣议事,显示出君王的气象。丰州城的百姓对于搬运尸体和修补城墙的活计也已经麻木。
和去年夏天不同的是,春天江水还不够大,冲不走成堆的尸体。这些尸体堆叠在城墙下,宛如通往地狱的阶梯。它们散发的恶臭,吹向丰州也吹向长明军营。
于是,两方军中同时起了瘟疫。长明的士兵和丰州的百姓都开始对这场战争感到绝望,但他们的不满虽然积聚着,却不敢爆发。虽然,这些不满最后还是爆发了。不幸的是,不满先爆发在丰州城。
起因是一件小事,一件很小的事。最开始,冬子听到了一些不满的声音,即,当城中百姓和士兵都在挨饿的时候,寄居在丰州的百官贵族却在吃香喝辣;当城中百姓和士兵都在忍受疾病的时候,寄居在丰州的百官贵族却在自家干净整洁的院子里听小曲、玩女人。
冬子一听到这些谣言,就去找孟琅了。这一年以来,他已经成为孟琅最信任、最得力的下属。孟琅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弟弟一般,或许,他的确是把这人当做自己的弟弟了。
冬子一踏进孟琅的屋子,便闻到一股苦涩的墨味。和旁人想象的不同,这位丰州最高将领住的院子一点都不大。相反,还十分逼仄。院子是土墙做的,矮极了,冬子进门必须低头,屋里十分昏暗潮湿,仅有的一张矮几摆在狭小的窗户面前,孟琅就龟缩在那矮几后办公。他很吝惜蜡烛,不到晚上绝不点灯。
孟琅正在批阅文书,他脸上汗如雨下,头发全湿了。两只蚊子在他身边嗡嗡,一只苍蝇被黏在未干的砚台上,扑腾着翅膀,飞不起来。一年多过去,孟琅黑了,瘦了,嘴唇干枯,死皮翻起,脸上给叮了一个大包,但他仍保留着贵族的仪态和气度,端直笔挺地坐在那矮几后,不躁不怒,好像坐在凉爽的雅室里。
冬子敬佩地望着孟琅。他敲敲门框,说:“将军,我有事禀告。”
孟琅抬起头,礼貌地对他笑了一下:“是冬子啊,进来吧。”
冬子抬脚,小心翼翼从地上的各种杂物里挤过去。这倒不是因为孟琅邋遢,而是因为这间屋子没有多余的家具。去年冬天,因为严寒,几乎所有家具都被孟琅当柴烧了。
冬子沉吟片刻,开口道:“将军,我最近听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孟琅放下笔,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听到一些荒唐的话”冬子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说下去。孟琅眉头微皱,半晌,他说:“城里的情况好些了吗?”
“好些了。毕竟,您把病人都收留到一处,特地安排人照顾他们”冬子愤愤地说,“我真搞不懂,他们怎么还敢诋毁您?您可是把自己的屋子全让出来了!”
“情况属实吗?真有人那样?”
“您知道,当官的日子总是好过些,再说,也不是人人都跟您一样。”
“看来有人做的太过了。”孟琅沉思着说,“需要提醒提醒他们。”
“那您头一个就得提醒岩太傅。”冬子撇嘴道,“他四处忙着给大王弄冰块呢。大夏天的,哪有冰块?”
“这是宫中惯例不过,现在许多惯例也都荒废了。”
“要我说,现在都这样了,还要什么惯例啊?就比方说那些跟在大王屁股后的公子哥儿们,有的都二十几了,还当侍读?我看他们就是不想去打仗!”冬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
他犹豫片刻,说:“说到这,将军,长空在宫里是不是受欺负了?我之前似乎看见他身上有伤”
岳安民和文静留下了一个儿子,叫岳长空,今年刚满九岁。孟琅收这孩子做了义子,让他当了八王子的侍读。他这样做,一是希望同龄人的陪伴能稍微纾解岳长空的丧亲之痛,二是他无暇照看这孩子,又没有别人可以托付,干脆就让他同八王子一起生活起居了。
对这孩子,孟琅知之甚少。这孩子跟他父亲一点都不像,他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把一双黄眼睛藏在厚厚的头发下。孟琅进宫时偶尔会看见他,跟他打招呼,但这孩子总是扭身跑掉。就算孟琅接他回家住几天,他也只躲在屋里,或者在院子瞎玩。一旦听到孟琅的脚步声,他就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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