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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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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倘若你真是我属下,自然不会有这种烦恼。”

    沈盈缺无不讥讽地怼回去,许是终于撕破脸,再也不用伪装试探,她彻底放松下来,随手将包袱往地板上一丢,便端端正正跽坐下来,朝面前戴着面具的男子倨傲一笑。

    “槐序学了一辈子易容术,应当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易容伪装的一天。那日我真不该派夷则随广陵王去会稽郡,否则以他对自家兄长的熟悉,如何轮得到你这么一个西贝货,在这里作威作福?”

    “哦,不。应该把目光再往前放一些,放到那日我派槐序去执行格杀令的时候。倘若那晚我就提高警觉,哪还有现在这些麻烦。”

    “我说得可对?北夏五皇子,拓跋夔。”

    第34章 东阳之行(三)

    此言一出,秋姜和白露俱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她们的确是感觉到最近的日子不对劲,也从沈盈缺的叮嘱中听出来,他们中间应当混入了奸细。可她们把所有人都猜了一遍,都没往槐序身上想。毕竟槐序可是世间少有的易容高手,哪有千年养鹰的人,会被鹰啄了眼的?

    可那位面具人却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眼里还真露出赞赏的目光,抬手缓缓摘下脸上那张傩神面具,朝她们倨傲一笑。

    月亮从云层后头透出些许光芒,将他的面容粗略描绘在夜色中。蜜色的肌肤,鹰隼般的深目,高挺的鹰钩鼻,与南朝人截然不同的野性俊美,在他身上完全体现。左眼下方的一道蜈蚣疤,更是把这种野性难驯勾勒得淋漓尽致。

    的确是张胡人的面孔!

    秋姜和白露几乎炸了毛,一想起这些天,她们一直都在跟这么一个陌生胡人有说有笑,她们就浑身难受,胃里作呕。

    沈盈缺也下意识握紧自己的手。

    错不了。

    前世就是这张脸,在她心里投下不小的阴影,折磨着她在王庭的每一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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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前世的这个时候,这人也偷偷潜入了大乾,还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大乾后来发生的那些骚乱,又有哪些跟他有关?这次的瘟疫之事,他又参合了多少?

    沈盈缺不敢往下细想,心跳越来越急越来越乱,她不得不用力掐自己的掌心,才能借疼痛逼自己冷静下来。

    相较之下,拓跋夔明显比她轻松许多,被这般直接揭穿身份,还能保持呼吸平稳,气度不乱,抬手为刃,将犹在惊恐中的秋姜和白露打晕后,便不紧不慢地拣了院中一块圆石坐下,两手闲闲撑在身后,跷着二郎腿,朝沈盈缺挑眉抬下巴。

    “久闻晏清郡主聪慧,孤原本还没当一回事,以为不过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南朝贵女在自吹自擂,今日一见,倒确有几分本事。我易容仿声之术虽还未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也自诩小有所成,骗骗你们这些门外汉,还是绰绰有余的。可你显然很早就看出我的不对,各种小心试探,这两天更是直接不让我近身。说说吧,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沈盈缺满心鄙夷着他的蛮人坐姿,双膝悄悄往后退了几寸,讥嘲道:“画骨画皮难画心,五殿下当初换上槐序这一身装扮的时候,就没想过,他腰间为何总带着一个黑陶圆埙吗?”

    “黑陶圆埙?”拓跋夔皱眉,垂眸看向腰间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神色仍旧迷惑。

    沈盈缺解释道:“那是槐序的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最是t??宝贝,每天都要亲自擦抚数次,绝不会任由它蒙灰,更不会带着它一股脑儿往火里头冲。”

    拓跋夔眼皮一跳,摘下那枚圆状物,就着月光细看,果然在上头找到一层淡淡的焦色,恍然地“啊”了声,摇头失笑道:“原是在这里出了破绽。我就说嘛,他那样一个剑术高手,为何要戴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配饰。原来它叫‘埙’,跟骨哨是一个东西吗?这么多孔,不会是用来吹的吧?你们南朝人玩得就是花。”

    说完又似笑非笑地对沈盈缺道:“你也太没良心,什么叫‘带着它一股脑儿往火里头冲’,那天要不是你求我去救你老相好的手下,我干嘛还要冒那么大风险跑回去?现在人救出来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也忒没良心了吧?”

    沈盈缺叫那声“老相好”吓得脸颊绯红,拍腿瞪道:“什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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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好,他是我兄长,派人护我是为了还我阿父的恩情,岂容你谤言?再说了,你是为了帮我才救人的吗?你分明是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才不得不答应。若不是你当时真的折回去了,我也不会明明觉出你的不对,还犹犹豫豫没个决断,以至于闹到现在这般被动!”

    拓跋夔收起笑容,冷冷地看她,半晌,自我嘲解般地笑了笑,“我算是明白那位大名鼎鼎的广陵王殿下,究竟在为什么事情烦心了。碰上你这么个不开窍的呆头鹅,再厉害的勇士,也得阴沟里翻船。我和他都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沈盈缺:???

    “你胡说什么?”沈盈缺不拍腿,改愤然捶地板,“你是你,他是他,八竿子也打不着,怎么就‘倒八辈子血霉了’?你少挑拨我们兄妹感情好着呢,你少在这里挑拨!”

    “兄妹?”拓跋夔眼里多了几分戏谑,两手抱胸吊儿郎当道,“知道,不就是‘哥哥妹妹’那一套嘛,我们北夏也爱这么玩,‘情哥哥’也是‘哥哥’,对吧?”

    “你!”沈盈缺怒指他鼻尖,却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好好好,又一个萧妄,又一个靠嘴巴打天下的人,想她前世舌战后宫,怒斥前朝,从未尝过一次败战,竟是在这两人接连栽了跟头。真不愧是日后能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倘若不是出身截然不同,她真要怀疑,他们就是一对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拓跋夔见她气得快要炸毛,俨然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奶猫,不禁笑出声,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不自觉漾起柔和的光,难得耐心地给她捋毛,“你放心,你那个护卫还活着。等此间事了,我就安排你去见他。”

    沈盈缺听到这话,总算松了口气,片刻又蹙起眉尖,警惕地看他,“为何‘安排我去见他’?五殿下该不会以为身份暴露后,还能继续在这里随心所欲地呼风唤雨吧?”

    拓跋夔耸了下肩,无甚所谓地道:“谁知道呢。”

    沈盈缺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这次瘟疫之事,难道主谋并非荀家?”

    拓跋夔一讶,赞赏地笑起来,“同你说话,果然是再小心也不为过。也罢,都到这番田地,你知道与否也无伤大雅,索性就跟你挑明了吧。这次瘟疫案,其实……”

    “其实是秋家搞的鬼,是也不是?”不等他卖完关子,沈盈缺便抢先说完,手握成拳垂放在膝头,“咯咯”捏得山响。

    拓跋夔再次被她惊了一跳,眯眼觑着她,轻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少说这些没用的!”沈盈缺咬牙喝断,声音压抑不住的愤怒,“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是人命!活生生的人命!你们这些异族败类,就这样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去死,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人性?!”

    “人性?”拓跋夔像是被什么逗到,嗤笑道,“我们是异族,我们是败类,那敢问晏清郡主,你们当年在草原上抢我们牛羊,占我们城池,对我们赶尽杀绝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是什么?”

    沈盈缺一噎。

    拓跋夔淡淡一挥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立场发生改变,正义也会露出獠牙。大夏和南乾生来就是对立,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哪有什么对错人性之分?你见过狼跟羊一块坐下来讲道理的吗?那天你理由都不给一个,就直接派人过来刺杀于我,不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吗?现在跟我装烂好人,恶心不恶心啊?”

    沈盈缺被堵得说不出来话,“哼”声扭过头去。柔软的脸颊鼓鼓涨涨,叫月光镀上绒绒的柔光,纵使生气,也颇为可爱。

    拓跋夔心里一阵发痒,语气下意识放软,带了点连他自己都觉察不出的哄诱:“你也莫要恼我。这样,我告诉你一件事,帮你把这几天一直想不明白的疑惑都解开,如何?”

    沈盈缺侧过半张脸,半信半疑地看他。

    拓跋夔笑道:“你既然能猜到这桩瘟疫案有秋家在搞鬼,那可否想过,他们为何要如此做?”

    沈盈缺想了想,道:“是因为瘟疫最初其实是发生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为了避祸,才将祸水东引到荀家掌管的会稽郡?”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其他。毕竟秋家如今虽说在朝堂上和荀家并驾齐驱,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秋家那一圈话事人,连荀勉之一根指头都比不上。真要他们去给荀家添乱,也添不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拓跋夔道:“秋道成那帮人的确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架不住他们野心大。天师教近来新造出一种丹药,可在短时间内迅速催发人体潜在的力量,哪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能轻松做到以一当十。”

    沈盈缺冷哼,“是药就有三分毒,这样违逆天理的药,代价只怕不小吧?”

    拓跋夔挑眉,轻描淡写道:“以命换力,至多三年,必亡。”

    沈盈缺心头一惊,想起白鹭宴上了尘子派人给秋贵妃送贺礼的画面,脸上血色很快褪尽,“所以这次疫病,就是秋家他们让天师教帮忙做这种药,失败了才闹出来的?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

    看着拓跋夔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又泄了劲。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和荀家夺权。朝堂上争不过,就从部曲的兵力上争。寻常书生吃了都能以一当十,将士们用了岂不天下无敌?这个秋道成,正事干不成,歪脑筋倒是一箩筐。

    拓跋夔仿佛听见她心底的唾弃,也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事他们原本做得也隐蔽,若不是染疫之人越来越多,他们控制不住,也不会冒着被荀家发现的风险,把病人都送到会稽郡去。荀家老宅也都是些酒囊饭袋,看见自个儿地盘上出问题了,不第一时间先调查原因,反倒急着把疫人往别的地方送,唯恐迟一步,就当真没办法撇清干系。你们这些南朝人,真是……”

    他嗤声一笑,眼里的鄙夷毫不遮掩。

    沈盈缺静静看着他,淡声问:“那你呢?你又在这里头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若我没猜错,那遍布南朝的天师教,其实就是五殿下安插在南朝的眼线吧?荀家本就奉道,与了尘子甚是交好;秋家虽不尚道,但却觊觎了尘子的炼丹术。天师教表面上从不参与朝政,暗地里却可通过这两点,牢牢抓住如今南朝最要紧的两个士族,从而操纵整个南朝的朝堂。五殿下的如意算盘,拨得可当真响亮。”

    所以前世才会闹出天师教叛乱这么严重的事。

    所以拓跋夔才能这般了解南朝,如此精准地抓住萧妄和萧意卿之间的矛盾,加以利用并成功将南朝好不容易收复的失地都尽数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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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内部最看似无关紧要的一点,逐渐渗透到南朝的每个关节,这个拓跋夔,当真是个可怕的存在,也不知他究竟布置了多久。

    拓跋夔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着问她,“阿珩这回又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和天师教之间有联系的?”

    沈盈缺被他这突然更改的称呼恶心了一下,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皱眉道:“这两天调到这座庭院的护卫,都是你们天师教的人吧?五殿下哪怕神通再广大,来南朝行事,也得谨慎小心,不可t?能带太多人在身边。五殿下想在短时间内,在南朝的地盘上纠集这么多人手,把整座庭院围得密不透风,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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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早前就已经在这里培养好了势力。而众所周知,宣城到三吴一带,就是天师教的老巢。”

    拓跋夔道:“就不能是荀家或者秋家怕你坏了他们的事,特特派人来监看你?”

    沈盈缺冷哂,“五殿下是打量我傻?那些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散着一股熏人的道观味,比正旦那天的腊肉腌得还入味,风寒塞鼻之人都闻得出来,我想不猜到都难。”

    拓跋夔忍俊不禁,笑完,又垂着长睫静静看她,也不知是雨后的月光实在温柔,还是他的目光过于温暖,他左眼下方那道蜈蚣疤都变得格外柔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盈缺被他看得浑身不适,侧开脸躲开他的视线,不耐烦道:“事已至此,五殿下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你应当也知道,我父亲是大乾的征北将军,你们羯人深恶痛绝的南朝将士之一,我虽不能像他一样上阵杀敌,但也绝不会为了一时的安逸,和你同流合污。况且还有广陵王殿下,前两日你应当也都看见了,我父于王爷有恩,王爷也是我照顾颇多,你斗不过他。倘若我有什么事,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五殿下若是识相,应当知道,眼下放了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你替我选的?”

    拓跋夔嗤笑,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像一匹盯上猎物的狼,“孤平生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姓萧的。觉得我斗不过他是吧?行,我倒要看看,倘若孤非要要你,他能把孤怎样!”

    第35章 绑架(一)

    到底是未来能在北夏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的人,不仅把庭院周围的守卫安排得天衣无缝,还将退路也一并设计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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