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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米兰(二)
“你不信就不要来这里呀!”老阿姨激动地立起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小李双手合十, 忙不迭地说。
结果人不依不饶,跟警察逮罪犯似的抓住书语的胳膊,又吼道:“你唔好嚟呢度丫。”
“我妹妹不懂事, 你不要凶她。我让她道歉, 好吗?”于磐上前一步, 想掰开阿姨的手,却被很用力地甩开, 他手腕痛得眼冒金星,愣是凭着意志力没喊出来。
于磐忍着疼, 声音低沉:
“书语, 快点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说。”书语适时地示弱了,只是她没表情,任谁也看不出她心里服不服。
刚好排队排到了。
看见门口保安, 阿姨一急,便只会说一口根本听不懂的粤语:“佢对耶稣唔敬, 唔好畀佢进门,佢莉莉丝转生, 唔好进门。”
小李知道, 大概是希望保安禁止她进教堂的意思。
但意大利人哪懂粤语?只以为她在扰乱治安。保安连包都忘了安检, 就赶紧放他们仨进去,倒是用上了安全盾牌,把虔诚的老阿姨拦在门口。
小李问:“你们听见吗?她说莉莉丝转生?”
莉莉丝是堕天使路西法的妻子, 基督教里十恶不赦的恶魔化身。
书语云淡风轻道:“现代基督教哪有转生?她把佛祖的概念混进来了喔, 自己都不懂自己在信什么。”
穿过门廊,步移景异, 阳光淌进五彩的玻璃里,淙淙流入教堂, 立柱如同一丛一丛的森林,拱顶上开出娇艳的花朵,支撑着、撼动着人们对至美的想象。
柱间挂着许多油画,有教皇加冕,也有圣母怜子。
李朝闻端起摄像机拍了一圈空镜,发现后堂在做弥撒,衣着华丽的主教宣读福音书,这种仪式是在复现耶稣受难,在信徒们眼中,祭坛上的饼干和酒会变成上帝的血肉。
更多像那个阿姨一样的人,他们不一定知道福音书都说了什么,但能想象耶稣的痛苦,也能从中汲取希望。
李朝闻想坐下听听弥撒,一转身却见兄妹俩像在吵架。
“书语,你在外面要小心喔,不要乱讲话啦,这是人家的信仰。”
“你信吗?”
“我不信上帝会现身,但我相信信仰能救人。”于磐用气声说。
“那我也有不信的权利。”书语单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她说:“你刚才让我道歉的样子,超像我阿爸。”
“你说我像谁?”于磐不敢置信地瞪着书语,唇色苍白,眼角抽动了两下。
“干嘛!”小李把两个人拉开,捏捏于磐的胳膊。
“只是表情像啦。”书语满不在乎地嘟囔。
于磐腕骨刺痛,他咬牙道:“你不准再这样讲话。”
祭坛一旁,辅祭摇铃三次,表示圣体已在人们中间,涤荡灵魂的圣歌回响在崇高的空间里,内侧的信徒全体起立,外圈不明情况的游客们也跟着站起身。
这其中的一些人笃信,饼干和酒已经成了上帝的血肉。
李朝闻陶醉于圣歌,觉得音乐美妙绝伦,建筑巧夺天空。
书语说:“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米兰的意大利菜很一般,但中餐是一绝,各种好评让人挑得眼花缭乱,他们最后决定进一家重庆火锅店。
“两个台湾人陪我吃辣火锅,我好大的面子,嘿嘿。”小李活跃气氛。
他们桌上的菜都是摄像机先吃,拍完才进嘴:
煮得卷脆的毛肚、肉质细腻的肥牛,滴着香喷喷的红油从锅里捞出来,地道的中国味儿。在欧洲的汉堡披萨和香水味里泡久了,再吃到火锅,真的会想哭。
天黑得差不多了,唐人街上家家户户都点上灯笼,便利店外都挂着红彤彤的老式挂鞭,偶尔还有等不及守岁的孩子早早放起炮来,一派祥和的春节气氛。
“新年快乐。”小李举起酸梅汤:“新年快乐哥哥!新年快乐妹妹!”他笑眯眯地碰书语的杯子。
“新年快乐。”
于磐勾起嘴角微笑。
一直到吃完饭,他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李朝闻以为是因为妹妹说他像于冠良的事,他存着芥蒂呢,根本没曾想,是藏在桌子下的手腕,一直在隐隐作痛。
小李清嗓子道:“书语,我想吃个gelto,你要去吗?”
其实他从地铁口出来,就盯上转角处那家gelto{意大利冰淇淋}了。
“不许吃啦,你胃疼怎么办?”于磐拦着他。
书语没应声,但她也爱吃甜食,酷酷的皮包里揣了那么多棒棒糖,李朝闻看在眼里。
“我路痴,书语你带我去。”小李眼神示意于磐闭嘴。
“那刚好我去买单喔,你们两个去吧。”于磐顺着台阶下。
月亮像个大灯笼,悬在米兰头顶,街的尽头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好不容易和书语独处,小李尽量走得慢些,他有太多话想问她——于磐人生漫长的前二十年,他都没有机会参与,只能从妹妹口中略窥一二。
“你哥他,总是很不愿意提起家里。”李朝闻想装作不经意间问出来:“他怎么那么讨厌你阿爸啊?”
书语看透了他想打听什么,但懒得戳穿。
“我也讨厌啊,为了他儿子,他可以让我们都去死。”她的感情总是很平淡,讲起爱恨情仇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可能夸张了啦,但差不多喔。”
李朝闻点了头,其实他根本无法想象,也无从对这句话感同身受。
唐人街的冰淇淋店也是中国人开的,但味道挺正宗,小李点了开心果味和榛子味,浓厚的坚果酱在舌尖融化,但他没有心思回味。
“除了弟弟,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吗?他说,不知道怎么跟我讲。”
书语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她的躯壳已经长成了,可大眼睛很天真,完全是孩子的样子。她童言无忌道:
“哦,那应该是他阿妈跟我阿爸上|床吧。”
李朝闻至少有五秒没有呼吸,震惊让他觉得身体似乎在别处,譬如在天上绽开的礼花里,或是昼夜不停工作的冰淇淋机里,怪诞的想法把时间抽离,好让他有时间,听明白这句话。
妹妹舔了口柠檬甜筒,继续道:“这算什么?所有人都要被他利用的。我根本没放心上,好早就开始啦,阿嬷也知道,只有我哥是最后知道的。”
知道父亲的真面目时,于淑妤还是孩子,她的某一部分停止了长大,永远地失去了信任的能力,而于磐被塑造又摧毁,尚有已长成的骨架,在支撑他的善良慈悲。
“他超幸运。”书语说。
她的嘴唇和于磐很像,鼻子仔细看也是像的,李朝闻为他们感到心痛,他一直张着嘴,冰淇淋化到牛奶淌到手心,都没有去擦。
“那你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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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说是遗传,可能我到三十多,也会疯。”书语甩了一下她的短发,说:“也可能是我阿爸骗人的,他逼疯的。”
李朝闻听傻了,他阳光普照的人生中,从未遇见过如此坎坷的身世。
世界仿佛被冰冻,除了甜筒。
啪。
李朝闻手里最上方的冰淇淋球,顺着蛋筒往下掉。
他凭着本能拿嘴去接,棕色的冰淇淋塞了满嘴,鼻头上则沾上了绿的开心果酱。
“哈哈。”书语脸上浮现了她最大程度的笑容:“他说的没错,你真的可爱得要命。”
走回去的路上,李朝闻紧张得不断往外呼气:今天是除夕,他不想因为自己刚知道这些,而让于磐回忆起乱七八糟不开心的事情。
书语不相信感情,但眼前的人似乎乐在其中,她问:“你们谈恋爱天天互相演戏,不累喔?”
“那不叫演戏,”小李笑眼弯弯地解释道:“不过,可能是要夸张一点,或者要多过脑子,你哥很没有安全感的。”
书语不解:“按你们的定义,爱人不是至亲吗?至亲都不能坦诚相待?”
这就是个哲学问题了,李朝闻暂时还没水平回答,他只知道他和于磐,都在努力接近那个最完美的平衡点。
“但有时候也要说实话,这是他教我的。比如我说我不喜欢闻烟味,他就答应戒烟啦,这回来米兰,他一根烟也没带。”
书语点头,她不是同意,只是懒得反驳,三言两语没法改变她的感情虚伪论。
相反,李朝闻得意地想:爱情能改变人的坏习惯,戒烟真是个好例子,以后也把这事编进剧本里去。
可惜啊。
他们撞上于磐左手夹着根烟,嘴里正吞云吐雾,他看见李朝闻来了,仓皇地把烟扔在地上踩灭。
“于!磐!”
李朝闻哭笑不得,想好好对他兴师问罪一通。
“宝贝儿,”于磐勉强地微笑了一下:“我手腕有点疼。”
唐人街十字路口。晚上九点。
李朝闻挨个摁开google mp上的每一家附近医院,虽然很多都是24小时开门,但以欧洲人的性格,正经医生恐怕早就下班了。
“可能只能看个急诊喔。”书语抱着膀:“哥,你还好吧?”
额头上渗出了汗,于磐想瞒着也没办法,只好坦陈道:“越来越疼了。”
他一抬头,刚好看见一个“中医正骨”的毛笔字牌匾,下面是歪歪扭扭的、缩小的意大利文。
“要不去看看?”
“能行吗?”
“试试吧。”于磐疼得实在不行了,他的手腕催着他走进去。
门厅里就是满屋的香火味儿,大大小小十几个耶稣像,诡异到李朝闻想直接向后转,更别提了:
里头穿着白大褂端坐着的,正是白天在大教堂门口遇见的老阿姨。
第42章 米兰(三)
“额……打扰了。”小李拉着于磐就想跑。
“什么事?”老阿姨叫住他们。
这屋灯光昏暗, 正前方是巨大的人体穴位图,家具都是九十年代的陈旧款式,唯有一台座钟瓦光锃亮、通体洁白, 上面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十字架。
而阿姨是典型的广东人长相, 身材短小、皮肤黑黄, 鼻子异乎常人地宽,像……老巫婆。
“您是大夫?”于磐问了句废话, 墙上挂着一堆镶好的照片,全是老阿姨跟别人的合影, 居中一个锦旗:“妙手回春。赠:胡大夫”。
“我是。”阿姨斜乜书语一眼, 对于磐和李朝闻说:“什么事?”
小李僵僵停在原地:“那个……他的手腕之前骨折,石膏已经拆了,今天突然又疼了。”
“关节有没有碰到?”胡大夫问。
于磐有些进退两难:他的手, 就是从被她甩了一下后,开始疼的。但他看旁边两个人都没有走的意思, 便努力措辞:“今天在教堂,您——”
胡大夫演默剧似的, 突然醍醐灌顶, 想起来了!
她双手合十, 嘴里祷告道:“阿们!是我的罪孽。”然后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捏住于磐的手腕,问他这样、那样有没有感觉。
迅速诊断完毕, 胡大夫笃定地说:“唔紧要, 有点错位,我帮你复位。”
“啊啊, 不用了不用了。”小李下意识地觉得她不靠谱,如此狂热的信徒, 不知道走火入魔没有,还是去正规的医院比较放心。
“唔好惊!我学了一辈子正骨的,我来解决!”
她见他们还在纠结,乞怜似的轻声道:“不然上帝不会宽恕我。”
李朝闻和于磐面面相觑,书语却没犹豫,直接坐在了旧沙发上。
“请坐下。”胡大夫指指给病人用的躺椅。
“您确定?”于磐磨磨蹭蹭地把右手交给她,不安地看向李朝闻。
“你用力,手不要跟着我走。”胡大夫双手把于磐的手往上提,于磐感受到微微往两边掰的力,他很疼又有点害怕,想吼出声,又怕李朝闻担心,于是死命压抑着自己。
李朝闻屏住呼吸。
咔,她往下摁。
“嗷!”
一声嘎嘣脆的响动。
于磐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像那不是他的手腕,而是别人的手腕。
“怎么样?”李朝闻冲到他身边。
“好了诶,哼哼,”于磐试探着笑了一下,再转转手腕,惊喜地说:“真的好了喔!”
李朝闻捧起于磐的手端详了半刻,确认没少一点肉,才抬头对胡大夫说:“好神奇,我的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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