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良马和丰厚的粮草储备,充实了中军营的幕帐。而带着兵马前来的蒋朝义,径直进入主将营帐,和叔山梧叙话到天明方出。
“恐怕到了七夕之后,揽川营才会发挥它真正的作用。”决云沉声道。
罗当沉默下来。
揽川营的士兵都是驻边的将士,大家都知道:如此大张旗鼓在驭军山下挖壕驻防,可见大祈图罗之间,兄弟姻亲是真,互相防备也是必不可少的。
但在蒋朝义带人马抵达驭军山之前,没有人认为,大祈和图罗会真的开战。
包括蒋朝义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连夜抵达揽川营,将叔山寻的信递给二郎。叔山梧在烛火下展开信笺,一目十行地看完,又将信递回给了他。
蒋朝义迟疑了一下,叔山梧却扬了扬下颌:“看看吧。他让你看的。”
他这才接过,将信上内容反复看了两遍,抬头确认:“让末将留下,辅佐二公子?”
“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强留。毕竟我这里比起青州,可差太远了。蒋押衙入我揽川军,可要受不少委屈……”叔山梧似笑非笑。
蒋朝义摇头:“上峰有令,朝义怎能不从。”
看见叔山梧的神情,他又一脸认真道,“从现在起,朝义便只听从二公子的号令。”
“你带来多少人马?”叔山梧一时收敛了面上的谑笑。
“步兵三千,骑兵两千,良马三千,还有行军作战所需的的衣粮用度,也相应配了一些。”
蒋朝义顿了顿,又道,“王爷说,陇右的情形他不清楚,但鱼乘深那里,定然不会将麾下的主力划拨给揽川营,所以特地从他麾下调了精兵强将过来。”
他联想到叔山寻信上的内容,这才恍然,“原来王爷是在为与图罗开战做准备……”
“看得出来,他比任何人都想开战了。”
叔山梧一手捏着薄薄的信笺,送到烛焰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不战,何以立威?”
蒋朝义抬头,眉眼中闪过狠绝,“如今河南河北已被我叔山王旗覆盖,借此次与图罗作战一统北境,来日挥师南下,便能势如破竹!”
叔山梧看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锐利的审视:“蒋押衙,你是从我父亲在槊方时,便跟着他了?”
“是的,二公子。”
蒋朝义笑起来,露出几分憨直,“二公子年幼时,我还抱过你的……”
叔山梧扬眉:“看蒋押衙似乎也不比我年长多少?”
“我属狗,比二公子大半轮。”
“看来蒋大哥也是少年从军,是槊方人氏?”
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非梧不栖》 80-90(第5/21页)
朝义点头:“末将的故乡离驭军山实则不远,往南一百里就是。”
叔山梧沉吟一会,道:“便请您做一件事。”
“但凭二公子吩咐。”
“请您带兵自驭军山为起点,拦网搜寻往南二百里内的所有边民,让他们带着粮食和牛马向南退避。沿途所有屯田由揽川军接管。”
蒋朝义神色一凛,这架势,看来是真的要与图罗背水一战。
叔山梧麾下只有不足万人,其中一半还是东拼西凑来的杂牌军,而乙石真所率领的是西境最为凶猛的图罗大军,近十万人的规模,在他的带领下已经称霸大漠无人可挡。两军实力悬殊,真要正面硬碰硬,谁都会为叔山梧的揽川军捏一把汗。
蒋朝义不由得看向叔山梧,幽暗的烛火下,他眉目中的阴狠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叔山家的男儿,即使身陷困境,也绝不坐以待毙。
他因叔山梧游刃有余的气势而信心大涨,点头道:“驭军山易守难攻,我们面对图罗士兵的唯一胜算,便是这险峻的地形,把便民清走,这样图罗人即便突破了边关,也会因为粮草难以为继而不敢冒进——二公子果然好计谋!”
蒋朝义跟随叔山寻多年,战场的推演于他并非难事,一时眼神发亮:“这片区域多是荒山野岭,但再往南便进入京畿范围,那些靠山而居的猎户和牧民离开故土成为流民,势必会影响京畿的稳定,到时候姓鱼的在槊方大本营分身乏术,咱们便可趁乱入主中原!”
叔山梧掀眉看向蒋朝义,漆黑的眼瞳似将帐中的最后一丝光都吸尽了,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他在青州已经准备好了,是么?”
蒋朝义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中有所保留:“属下并不清楚具体的行动计划,但是兄弟们忍辱负重,为他李氏守卫江山这些年,如今将军已经是世人公认的大祁首藩,已经没有必要为了那帮腐朽没落的遗老遗少卖命!”
“他的妻儿还在玉京,就不怕被舜德帝扣作人质?”叔山梧向后靠上了椅背。
蒋朝义怔了怔,而后道:“想来将军已有安排,不会有错失。”
叔山梧唇角勾起冷笑,他的父亲叔山寻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身边人都对他死心塌地,相信他的手段,也相信他的人品。
“二公子,真到攻入玉京的那一日,距离最近的揽川营便成为清野军的先锋,到那时,我们跟着您占领皇城,杀尽那些曾经骑在我们头上的世家大族!”
叔山梧面上的笑意消失了。
蒋朝义仍旧沉浸在兴奋的想象中:“首当其冲,便是那郑国公府,不仅占着中枢六部的半壁江山,还把持着大祁粮仓,淮南和江南二道都是他的地盘,听说就连他女儿都在帮着严子确在陇右建立马场收购鹘族战马,这明摆着是想和咱们打擂台!简直不自量力!”
叔山梧突然发问;“你们是怎么知道郑来仪在收购鹘国战马?”
“咱们在北境哪里没有眼线?那渗入胡人的情报网还是二公子您在的时候建起来的,就算是严子确,在陇右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我们的监视!”蒋朝义得意扬扬道。
叔山梧缓缓坐直身体,似在认真思考着蒋朝义的话,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郑远持这老狐狸,当年看不上大公子,夫人送上门的庚贴,他们原封不动地退回;又处处明里暗里给二公子您使绊子,从北衙六司、槊方监军到陇右的节度副使,全都是难办的差事……哼,迟早把这高高在上的郑国公府踩在咱们脚下!”
“倘若当初,郑国公把女儿嫁入王府,你们还会和他为敌么?”叔山梧突然发问。
“……这,末将也不知,可您看那吏部尚书的女儿嫁给咱们大公子,也不妨碍他伍思归在朝堂上,依旧是作那房速崇的跟屁虫,又何曾站在咱们这一边过!想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世家之间的婚姻,不比寻常百姓,不过是一时的利益结合而已。”
叔山梧低声重复:“一时利益的结合……”
归根结底,他的父亲叔山寻是绝对不会让儿女私情绊住他成就大业的脚步。郑来仪前世错付了自己的一腔真心,在夫家的不择手段下惨烈丧身,纵使重来一次,也再没了去爱的勇气。
「纵有一日忝窃天下,更无一人共享河山」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
蒋朝义总觉得,听他的语气似乎并没和叔山氏站在一个阵营里,忍不住道:“二公子您可万万不能对那郑远持心存侥幸啊!他的心机和手段都比那房速崇更胜一筹,连王爷都曾被他当枪使,打掉了季进明,扶持严子确上位,还有那个郑成帷,不也是踩在您的肩膀上,才当上了禁军指挥使么!”
他语气突然一顿,才有些明白过来,看向叔山梧:“二公子,他们说您和那个郑来仪纠缠不清,不是真的吧?您可不要中了敌人的美人计啊……”
叔山梧嘴角浮起苦涩笑容。
“曾经我倒是希望她给我那样的机会,只是她不会屑于用那样下三滥的招数……”
蒋朝义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叔山梧看向他,声音变得沉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九节度中,能站在叔山氏这一边,或是持中立态度的藩镇勉强可算半数,而玉京有禁军十万,还有郑远持坐庄的淮南和江南二道提供银粮支撑,此时开战,便能必胜么?”
蒋朝义一怔:“所以才要趁着与图罗交战的乱局起事啊!”
“你们的计划看似缜密,却有个漏洞。”
“什么漏洞?”
“倘若乙石真不惮以最大的善意来揣度大祈和亲的意图,纵然大祈毁约,他也不发兵呢?”
“这……”蒋朝义顿时哑了声。
叔山梧语气淡淡:“到那时,跨境调兵的平野王便会被拿住把柄,扣上谋逆的罪名。”
“那又如何?如今将军麾下共有清野军十二万,纵然皇帝对我们串通的行为不满,也要掂量掂量和我们开战的代价。”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一时的隐忍迟早要爆发,不如先发制人。”
蒋朝义疑惑:“先发制人?”
他抬眼,叔山梧浓重的眉眼一半陷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第83章 叔山梧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受降城马场遭劫?!”
郑成帷将陇右发回的军报放回到郑远持的桌案上, 看向满脸严肃的杜境宽:“——是什么人干的?”
“身份不明,是一队黑衣骑兵,来得快去得也快, 都督叱罗必都没来得及反应, 就让他们跑了。”杜境宽坐在郑远持下首,沉声答道。
郑成帷想起一事,又伸手去拿他刚刚放下的军报,一边问:“是哪一日的事?”
“十日前。”郑远持看了郑来仪一眼, 淡淡道。
“十日前?那不就是……”
杜境宽接话:“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 是图罗和大祈两国国君约定在驭军山会面,迎接乙石真礼聘公主的日子。如所有人预料之中, 图罗人并未在当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非梧不栖》 80-90(第6/21页)
日抵达。吉时已过, 大祈没有多等一刻,便冷冰冰地正告图罗, 由于迎亲队伍未能按约而至, 耽误了与陛下会见的约期, 和亲就此作罢。
函文出城的那一刻,整个京畿都进入戒备状态。朝廷预计了图罗人可能有的反应,这一次和亲, 极大地耗费了图罗的国力。据陇右传回线报,图罗使团带着厚重的彩礼日夜奔波, 路上死了无数牛羊,疲惫不堪, 已经抵达了拒夷关外, 距离驭军山不过百里。
除了叔山梧的揽川营, 便是亲自带兵驻守拒夷关的凉州节度严子确距离图罗人最近,正在他全神贯注于关外图罗人的动向时, 辖下的受降城马场突然遭到了洗劫。
“延陀部近来有动作么?”
郑成帷站在幕墙边挂着的舆图旁,转头看向杜境宽。
“没有,”杜境宽摇了摇头,“线报说,乙石真纵然颇感沮丧,但并未迁怒大祈,虽然手下人觉得首领收到了折辱,大喊着要宰了前去送信的大祈使臣,还是被乙石真拦下了,目前已经返回了逻娑川。”
郑成帷拧眉道:“兵部这些日子未雨绸缪,连禁军的人马都调出城去支援鱼乘深,算是白等了。”
“圣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延陀部的实力这些年越发壮大,经此一遭,耗费了图罗不少国力,让他们没有余裕生出别的心思。”郑远持坐在案后,语气平静地点拨儿子。
郑成帷冒出了个念头:“那洗劫受降城马场的,会不会就是图罗人?他们料到已经无法按期抵达驭军山,索性干了一票,洗劫了大祁的马场?”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
杜境宽沉吟道,“但看乙石真的一贯态度,不像是他干出的事,而且,看这伙劫匪逃窜的方向,并不是去往关外……”
“你的意思是……是自己人干的事?”郑成帷皱眉,“一帮训练有素,劫了受降城马场还不留痕迹的骑兵……”
他看向杜境宽的眼神一凛:“是他?”
“朝廷已经派出监军赴揽川营督查,”杜境宽抿唇,“的确是叔山梧的嫌疑最大。”
“他是陇右节度副使,为什么要去劫陇右的马场?”
“严子确和叔山寻东西对峙,叔山梧在这时给陇右制造混乱,目的可说是显而易见了。”
郑成帷眉头紧拧,以他对叔山梧的了解,总觉得哪里不对。叔山寻在北境的壮大已经颇为惹眼,他此时任何突兀的动作都会让朝廷更加忌惮,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叔山梧眼下在哪里?”
“已经回到凉州,揽川营暂由鱼乘深接管了。”杜境宽道。
“他是……主动回去的?”
“是。未带一兵一卒,只身回到凉州。”
“倘若真的查出叔山梧和马场遇袭有关,朝廷会怎么办?”
“没那么容易查出来的。”郑远持语气冷肃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