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又四分五裂,这几十年里,别说是监察了,别起兵谋逆,便已算得上是群雄当中的“忠臣”。因而这所谓的监察机制,也是各家顾各家,名存实亡。
这样的情形下,上头没有个天子压着,各处都是“土皇帝”,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横征暴敛、欺男霸女者,不在少数。
当中确实也有些像范朗这样的正人君子。然而乱世中,总是不择手段之人要更占些便宜。
这一路,离淮州越近,离京兆越远,也就是离天子越远,那些虱官懒官便越多。
那些人,对徐鸯是尊敬有余,畏惧不足。毕竟一者她这“皇后”之位毕竟才坐了不过一两个月,二者,南巡的帝王不少见,南巡的皇后可谓是头一遭了。
只不过,有逢珪与卫崇在前头装样,更有“皇后”的这层身份,这些青淮二地的官员,也都极尽款待。
但吃好喝好之后呢?
——他们就没想过要听皇后的话。甚或他们也不全然畏惧皇权。
这样恭敬,当然也是为了把徐鸯,尤其是她身后坠着的这一长串军队,和和平平地送走。
算盘打得是不错,奈何徐鸯的手段可不是这一招便能应对得了的——
正因为对方待她的轻视,她光明正大地摆出一副青春少艾的天真模样,这里逛逛,那里瞧瞧,“享乐”的同时,也把各处民情摸了个底朝天。当那些官员锣鼓喧天地欢送了她,她再送信回京,五六日后,当那革职查办的诏令,甚至还有负责清算的天使,一齐抵达时,她的车架早已走没影了。
或者,更严格地说,她的人早已走没影了,但她带来的军队还有大半驻扎在城中。
此番她轻装简行,这个军队也是轻装简行,认真数来,不算那些随军带着的“小朝廷”里的文官内侍,以及这些人带着的随从,只论足数的部曲,也就两万左右。
大都是卫崇手下,身经百战的老兵。对刘肃是不够的,若刘肃当真知晓是她出京,还只带了两万人马,但凡他真有些胆魄,点兵来抓她,恐怕还真不好对付。
但对这些地方豪强,那是绰绰有余了。
别说两万,留个五千人马,守住城门要道,围住官衙,若有兵营再多留两队,拿着御令进去逛一圈,也都是足足够的。
他把手一指,指向二人面前那端正坐着的塑像。
于是徐鸯方顺势看去,只见那塑像前果然断了一个指节。
这事,她也是知晓的。不仅她知晓,几乎所有的孩童小时都听过这高祖发迹的故事。
只不过故事中,高祖一路发迹,从淮州打到临州,再向南,等到他称帝回到淮州老家时,早已找不到那个小庙了。
徐鸯扬眉,会意地问:
“——那么,这庙,彭城王是如何找到的呢?”
“这便是小王要告诉殿下的了。”卫翊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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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是想问,为何小王不曾送那孩子来见殿下吗?……此事,实在是有隐情。还望殿下听了之后,莫要怪罪。
“……你但说无妨。”
“当时,这孩子还未出生,亡妻怀胎五月,总是身体不好,小王便命人去寻擅妇科的大夫。奈何这些大夫来看过了,都说诊不出病来,连个调养的方子都拿不出来。
“再后来,是一个野道士在王府门前做法,说这府中瑞云绕梁,乃是有大富大贵之兆。谁人不知孤是卫氏宗亲,彭城一国之主?因而小王本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只不过死马当活马医,这孩子快要出生了,亡妻却日复一日地消瘦下去……
“小王实在痛心,就命人把那道士寻回来。但找到他时,他已遁地而去,只留下一道符纸,上面写着一处方位。
“孤无奈,只好点了人马,亲自找过去,谁曾想,就循着那个方位,在山间找到了这间庙。找到这庙的时候,这塑像竟开口,吐露人言,说家中麟儿将要呱呱坠地,让孤速归家。而孤正在惊疑之中时,便见这庙宇的正东方向,好似一条金龙从天边跳入凡间,正正好落在彭城王府的方向——”
当中,卫崇是名正言顺地又升了一升,从车骑将军被擢升为大将军。
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毕竟是他亲自统兵,打下了临、沙二州。而许是因为这也不是卫崇头一回丢下大军回京了,京中朝臣也大都见怪不怪。
何况这回他是带病回京——没见太后那样宝贝着呢吗,都休养进宫中了——倒没有像上回那样惊起波澜。
或者说,惊起波澜的,是另一桩异事。
且说这几日里,卫崇是称病,再没上过朝堂。
他舒舒服服地赖进了后宫,还累得徐鸯为他特意想了个遮掩的借口——说是太后担心侄子,加上卫崇家中又没有一个掌事的,特意要请进宫来住着,好生养病。
因而也可以说,这几日朝中的事,他其实是不大知晓的。
除了每日努力在徐鸯面前搭上几句话,努力在陈晊看病时探听一下徐鸯的情况,对于他而言,旁的事,诸如某某升了官,或是某某又被申饬了这等的事,当然也算不上值得注意。
不过,也是真正住进……藏进章德殿中,他才亲眼目睹了徐鸯的忙碌。
尤其对比先帝时的“盛况”——他的脑海中,也没有其他可对比的皇帝了——便显得尤为震撼。
她几乎是事必躬亲。
所以没两日,她便没空再搭理卫崇这个“住客”了。百无聊赖之下,他只好溜出章德殿,在宫中——有岑先的“监管”之下——走走逛逛。
这样过了三五日,都有些宫人认识他了。
也是这三五日中,不知为何,宫中竟又渐渐热闹起来。往常安静空旷的宫道上,时不时有宫人抱着东西走过。
起先他还以为是要过年了,但很快又想起,这会儿距离年关还有个把月的时间,再早准备,也不至于这样大费周章吧。何况如今北宫正经住着的,不过是徐鸯和徐太后二人而已。
偏偏连身后的岑先也闭着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没有兵刃,是一句话都不能从他嘴中拷问出来。
越发激得卫崇心痒痒。这一回京,卫崇日夜兼程,几乎是拼了命地赶路。可苦了他胯/下那匹骏马,随他征战多年,险些就这么跑死在道上。
等他过函谷关,消息也终于传到京中徐府。孟尚紧赶慢赶地出来相迎,见到的就是他这样狼狈的样子——十余日不曾休息,眼下尽是乌青,连衣袍也满是灰尘,哪还有一个车骑将军的模样?
下马时,若不是孟尚眼疾手快,上来扶了扶,他恐怕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洛阳城门前了。
“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孟尚掺着他,低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但卫崇缓了缓,就径自推开他,驴一般的倔脾气又发作了,一定要一脚深一脚浅地自己走进城。走了两步,才想起回孟尚的话。
“……无事。我回来瞧瞧陛下。”
这话孟尚当然不好接。三人将马匹与财物送回客栈时,这一夜已然过去了,连绵山脉映着霞光万丈,好不漂亮。
那店家自然是千恩万谢,不仅把房钱免了个七七八八,还不知从哪翻出个信物,叮嘱他们只消去不远处的孟城码头,找某个姓覃的船家,再把这信物递过去,保证给他们平平安安,准时准点地送去点苍关。
去处知道了,一切便好说了。
何誉是骑着个小马驹的,不必再操心坐骑的事,可徐鸯卫崇二人却是两手空空。徐鸯原还想着用那道法赶路,被卫崇这么一劝,她又那么一答,她自己觉得是没说错什么,可二人气氛仍是有些不对劲,在这个关头,她就更不敢提此事了,拿着那当玉抵来的一包银钱,正打算就在客栈里买下两匹马,却被何誉拦住了。
这何誉,看着身形健硕,手却是不一般的灵巧。他随便找了个木材店,手下敲敲打打,指挥徐鸯又把几块板子拼起来,不过两个时辰,一架光秃秃的小木车便被他造了出来,再垫上些稻草,铺上张被褥,也是个能载人的小车了。
他做的时候,徐鸯就在旁看着,满心惊叹,大惊小怪的。
卫崇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提醒:“你自己山门里没有这些车具木器吗?怎么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我没见过现做的!”徐鸯同他咬耳朵,叹道,“我师兄……我师兄从来都是直接掐手决,用法力,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有人会用手做木工呢!”
破破烂烂的小木车,由那小马驹慢悠悠地拖着,一路颠来颠去地穿过了群山。他们互通了“身世”,又有前一夜的经历在,三人感情不比寻常同路人,还论起次序,正经称起兄弟来,加上何誉当真有一副好嗓子,一路行一路唱,这山路竟也不觉得艰难。在第三日的傍晚,他们终于赶至孟城。
许是见多了奇人异事,城门口的守卫也不过多看了他们两眼——多看了这浑身刻着粗糙二字的小木车两眼,也不曾阻拦,大大方方地放他们进城了。
这孟城可比丈林村繁盛多了,甫一进城,便有不少街边叫卖的,直把徐鸯的魂都给勾走了,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恨不得眼珠子都黏在这些个摊摊铺铺上。
这回轮到了卫崇,不仅要架着马车,还要一只手紧紧抓着徐鸯,防止她不知什么时候、不知看见什么感兴趣的物件,指不定一下就从这小破车上弹射出去了,好不辛苦。
何誉把二人动作看在眼里,道:“卫老弟也不必这么紧张,小徐姑娘自有分寸的。”
卫崇摇摇头,好笑道:“她能有什么分寸?”
不料徐鸯眼神死死瞧着那些摊铺,耳朵却是听着八方,发尾一扫便搭在卫崇手臂上,她倒仰过头来,冲着卫崇气鼓鼓道:“怎么偷偷说我坏话呢!”
“哪里说你坏话了?”卫崇道,用手护住她,“怕你失手跌下去而已。”
“好吧!”徐鸯很快又原谅了他,把脑袋转转,又坐了回去,但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卫兄其实不必担心我,我能护住自己嘞!”
卫崇轻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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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哪里是担心你伤了,我是担心你把人家摊子撞坏了,本就靠当那玉才得了几个钱,别到头来别都赔完了!”
“什么男的?”徐鸯探头望去,“哪里?哪个?”
卫崇却长手一扬,生生地把她摁了回去,低声道:“噤声。”说罢,抬脚朝方才何誉看着的那个方向走去。
就算是徐鸯,见两人这番动静,心底大概也有了个数,默声跟了上去。
这街头巷尾形形色色的行人之中,奇人异士不在少数。这里毕竟正处论剑大比的院舍大门口,那比血还晃眼睛的红墙便是这五年来江湖兴衰的见证,在此住之人,确实正如那船家形容李畴的说法一样,非富即贵。
人道是钱多能使鬼推磨。
不论这一条长街往日里怎样,单说这临近论剑大比,一个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在街边逛着,好似那一个个直往外漏碎银的钱袋子在街上直蹦哒,哪个不是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又有哪个不是锦衣玉带,放浪形骸?
也因此,这街上打扮朴素,又灰仆尘尘的旅人,实则是少数。
若这旅人不仅衣着质朴,神情更是小心谨崇,时不时环顾四周,便更加突兀了。
何、卫二人带着徐鸯,神色如常地往街边逛去,一路经过那些专为江湖中人准开设的店铺,还停下来,略翻了翻店前摆着的杂货。
一个很有眼力见的伙计寻机上前来,拿着他手上托盘里花里胡哨的眼罩,冲着何誉就是一通推介。若放在寻常,何誉是决计不会停下同那店家攀谈的,毕竟他不比旁人,兜里的银子只供自个花销,买些武器工具都捉襟见肘,何况是这条专门宰客的长街里的商铺?
但今日他还真就停下了脚步,细细地问起那边上镶金嵌玉的眼罩起来,直看得徐鸯砸舌,正要劝两句,却被卫崇拉着,脚步不停地直往前走。
人头攒动,一眨眼,两步路,何誉便被拥挤的人流淹过,只隐约看得见一个头顶了。
徐鸯更是踮着脚也瞧不到,一时心急,开口就要问,这一回头,便和卫崇眼含警告的目光对上了,她一怔,不知为何,生生地又把问题吞了下去,乖觉地任由卫崇牵着她,穿过人群前行。
他们过了最熙攘的路段,街边商家肉眼可见地不复热闹,偶有几家挂着的望子也不再迎风同别的望子打架,店里伙计翘着脚坐在街边,偶尔懒洋洋地招呼一句,身边行人更是越来越稀松。
不知不觉间,太阳高挂至正空,洒在石阶上的日光也带上了暖意,在杂乱的脚步声与人声交谈中能间或听见一声鸟鸣。
长街的尽头近在眼前。
就在此时,背后骤然传来一声陌生惊叫。
“你!你凭什么抓我?”
这回卫崇的反应比徐鸯还快,应声回头,似乎早就等着这声惊叫一般,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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