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者一时感到无话可说, 被这种疯狂的办法震慑住了。
很快,在场的人就意识到了这样做带来的更多影响。灵能界或许终于要开始了解邪魔了,他们可以通过这些被捕获的生物来学习更多东西, 例如亚空间的现状、腐化的根源,甚至是灵能者与邪魔共生的更多可能性……但随之而来的, 则是邪魔对现实世界的另一种渗透的可能性。
会议室里很快吵成了一团。
一些人支持鹰学派的做法, 并期待他们带来的全新改变;另一些人则坚持保守做法,严词痛陈与邪魔合作的危险。
直到大宗师压下了他们的声音,将话题带回正轨:这次的会议目标是重建灰烬都市, 而关于邪魔的议题,他们可能会需要另开一次更大的会议。
沈渊的权威性无人质疑,最后这个议题才被强行暂停,回到了他们本该讨论的事情上。
而他本人则注意到了,鹰学派的创始人和领袖——齐凛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机,好像所有人争论的内容和他无关似的, 嘴角甚至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
毫无来由地, 沈渊想起了他年少时含怨说出的那句话:那些为平庸之人而设立的规矩,凭什么就不能为天才之人而打破呢?
……
这天的会议结束后,所有关于灰烬都市的讨论都得到了一个临时解, 因此纪要和章程也在撰写的途中了,他们很快会开始相应的行动。
灵能者都是些雷厉风行的家伙,有些人当天就打算告别离开。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齐凛。他在会议结束后就带着他的门徒伽蓝离开,然后找卫英光他们吃饭。
说实话,齐凛本来是打算去那家叫做《亚空间》的酒吧的。但他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又是些新鲜的面孔——酒吧就是这样的地方,每隔几个月总要换一批新鲜血液。他们可能是第一次见到齐凛,然后呆呆地望着街对面这个像是会发光的lph,都不敢上前来搭讪。
于是齐凛发现自己也不是真的怀念这片喧嚣的场景,也许是年龄或阅历的增长让他更改了一些兴趣爱好,他有些厌倦了被人追逐。他看了一眼吧台,确认那名酒保也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后,就径直离开了。
交给卫英光选择的聚餐地点,就变得很传统了。他点了一桌满汉全席,打定了幼稚的主意:必须要让齐凛大出血才行!
然后他就有点呆滞地看着齐凛回头对伽蓝说:“好徒儿,你记得付账。”
伽蓝面无表情:“好的师父。”
卫英光张大了嘴,回头看齐凛:“你、你……”
“我不认识钱,钱也不认识我。”齐凛倒是很坦然,“以前师父付账,现在徒弟付账,很公平。”只不过他刚好以前是徒弟,现在是师父而已嘛。
卫英光被他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指着他半晌,又看向了伽蓝:“小妹妹,你是怎么被他骗进教派的?”
伽蓝看了齐凛一眼,确认他默许了以后,说:“师父从邪魔手下救了我。”
卫英光啧了一声,对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吃惊。绝大多数灵能者,或者服务于灵能者的普通人,都是因为意外遭遇了邪魔然后被卷入灵能界的。
他想起今天听说的事情,试探着问伽蓝:“你和邪魔……达成了那种共生关系,也是齐凛的授意吗?”
“是我自己的意愿。其他师兄弟也是。”伽蓝依旧不带感情地回答。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卫英光有点不忍心,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瘦小的bet,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既视感,“你会和一颗危险的核弹彻底绑定,随时随地都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而且别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不敢接近你……”
“我知道所有的代价。”伽蓝说。
“其实你……”
“我知道我其实不必付出这么多代价,传统灵能者拥有更正确、更安全的道路。”伽蓝先一步地开口说,目光不闪不避,从容而淡然地看着卫英光,“你吃过栗子蛋糕吗?”
“什么?”
“栗子蛋糕,我会做,而且很好吃。”伽蓝说,“三年前我坐在蛋糕店的外面,等着我的生日蛋糕烤熟,等我拿着它回家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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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发现我的爸爸妈妈和四岁大的妹妹都死在邪魔手里,它拎着他们就像我拎着蛋糕盒子。我成为灵能者就是为了永远不变成那样。”
卫英光终于闭嘴了,一时间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伽蓝于是点了点头,礼貌地结束了对话:“有空的话我会带给你尝尝。”
卫英光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既视感来自哪里了:这和小时候的齐凛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齐凛刚刚从灰烬都市里被大宗师捡回来,小小的、瘦瘦的,但是浑身长满了伤人的尖刺,要师父用了好久才把它们软化,然后一根一根抚平,变成服服帖帖的、温软的皮毛。
伽蓝也是这样的孩子。她和其他灵能者是不一样的,是生活在刀尖上的生物,假如有一天要离开刀、血和仇恨,那她起舞的脚尖就再也找不回危险的节拍了。
就像齐凛一样,他看上去在外面如鱼得水,远比被圈养在温暖的壁炉旁要来的自在。卫英光还记得小时候,大宗师问他们为什么学习灵能时,只有齐凛回答说“为了活着”,惹得师兄弟们纷纷侧目。
于是他不再试图劝解,而是用力地跟齐凛碰了一下杯。
过去,只有在这类社交场合和任务的间隙中,大宗师才会允许他们喝酒。但现在齐凛的身份不一样了,卫英光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是只浅浅地喝了一杯就停下了。
他借着醉意问了,而齐凛回答说:“其实我一直都讨厌酒精。”
卫英光挺惊讶的,他听说齐凛的lph信息素里就有酒味,没想到这家伙每次离家出走都要去酒吧,结果却不喜欢酒精。
面对他的疑惑,齐凛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他才不会说呢:坏孩子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得到一些自己被偏爱的证明。有些人称之为叛逆,有些人称之为恃宠而骄,但他只是希望师父爱他。
比如今晚,他会得到纵容还是管教,牛奶还是鞭子,温柔还是严厉的爱?
……
凌晨时分。
齐凛带着酒气推开了大门,解开自己的领口,大咧咧歪倒在沙发上,目光望着一片模糊的天花板。
他没有开灯,所以没注意到其实沈渊就站在不远处,像一座教师的雕塑那样肃容看着他:“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啊……”齐凛有些委屈地抬了抬脑袋,搜寻着师父的位置,“师父,这是我的信息素味道!”
沈渊发现自己误解了年轻lph,这才少许缓和了脸色地走过来,低头看着他:“我记得你只是和其他人出去聚餐,为什么用了这么久?”
“因为舒雯她们非要和我再打一遍,虽然结局毫无疑问是我赢。我们后来还去了训练场,我给他们演示了鹰学派的其他技巧。”齐凛说着,有些口干舌燥地拉了拉衣领,看得出他稍微出了一点汗,肌肤透着薄红。
这时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沈渊解开了他胸前的三个扣子,扯开了他的半边衣领,露出了心口上的那道深刻的伤疤。
沈渊同样没有开灯,只是借着朦胧的月色看了片刻,垂眸道:“你也共生了一头邪魔,是吗?”
“呃……”齐凛歪了歪脑袋,将身体放松地陷入沙发里,手指轻轻搭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个圈想着坏心思。然后他看着沈渊轻笑了一下,“你想知道的话,师父,我都会告诉你的,只要你亲我一下。”
沈渊低声道:“齐凛,放肆。”
身前的年轻lph明明没有喝多少酒,但整个人包裹在信息素里,看上去有股微醺的慵懒和放旷。齐凛竖起食指放在唇前,笑容神秘:“一下就行,我什么都告诉你。”
沈渊没有说话,只是用严厉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睛。
齐凛有些幽怨地咕哝了一句:“那好吧。”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打定了主意地闭上眼睛,准备就赖在沈渊的沙发上——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回房间睡觉的。
紧接着,他突然感觉手腕被抓住,雪松的气息变得近在咫尺。他睁开眼想去看沈渊的脸,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把眼睛闭上。”他师父伸手盖住了他的双眼,“我没有准许你看。”
第36章 第 36 章 他发现自己过去真的是被……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齐凛满足地倒回了沙发上。
他觉得师父害羞得特别有意思, 于是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坏笑,伴着些许情-欲朦胧的红晕。
但他同时又知道,如果拿这个吻来继续调侃的话, 师父一定会生气的。所以齐凛收敛住了更加过分的幻想,信守自己承诺地说:“好吧,师父,我抓到的邪魔很多,不过和这道伤口有关的是你的老熟人。”
他打了个响指, 像个傲慢的国王在呼唤自己的仆从:“亲爱的咪咪,该出来打个招呼了。”
比起那头邪魔标志性的鹿角,更先出现的是麋狮低沉的声音, 只有齐凛能听懂的调侃:“哦,你确定我不会坏了你的好事么?”
“差得远呢。”齐凛一语双关地说。他心情很好地舔了下唇角, 并没有继续和邪魔对话, 而是专注地看着师父的反应。
他能看到沈渊深琥珀色的双眼在黑暗里,像一对金色的灵能子弹,随时准备将麋狮置于死地。
大宗师的杀意非常明确, 但暂且并未动手。
齐凛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哦,师父,我和这家伙的契约不太一样,你可以先听我说完故事再决定。你看到我的伤了么?”
他主动地半褪下上衣,将心口的伤痕袒露出来,抓着沈渊的手贴近上面触碰着。这道伤的形状并不贴合邪魔的爪牙, 反而更像是锐利的匕首所留下的。
“它来自一个灵能者。”齐凛语调悠缓地说着, 嘴角勾起了莫名的笑意,“我们曾经关系不错,他叫我小凛, 我管他叫阿海。在我离开这里的前半年,我就认识他了,我们一起杀了不少邪魔。”
他们一起杀了不少邪魔,有几头已经成型,正在现实世界呼风唤雨,肆意屠戮着凡人的时候被斩杀;有几头还潜伏在人们的心灵破绽中,被天赋异禀的齐凛提前发现了端倪,救下了那几个被盯上的倒霉蛋。
林海很擅长做群众工作,而齐凛天赋超群。他们俩很快合作成为了一个猎人组合,前者负责寻找委托、处后勤工作和安抚群众,后者主要搜寻心灵破绽、猎杀邪魔本体。
这段愉快的合作时间持续了差不多七个月,他们声名鹊起,成为了颇具名望的灵能者搭档。
这期间他们当然遇到了很多被迫卷入了灵能世界的人,里面既有天赋者,也有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很多人崇拜他们,愿意追随他们,尤其是齐凛——这是所当然的,他更年轻,外貌更出众,甚至灵能力量也深不可测,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成就远不止于此。
齐凛身边很快有了不少追随者。
“其实我一开始没打算带什么人,”齐凛回想起那段时间自己的心,“我嫌他们很烦,总是过来讨教灵能的训练方式。开什么玩笑,灵能不是放在那里就会自己成长了吗?能每天被锻炼的只有肌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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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的老茧——灵能是天才的领域,早点认清现实对他们更好。”
盘桓在他脑子里的这个想法,在遇到伽蓝以后达到了不吐不快的程度。
那个bet小姑娘的家人全都死在了邪魔手里。她在被路过的齐凛救下来后,开始不依不饶地追着齐凛打转,闷声不吭地为他做了半年的餐饭和栗子蛋糕……一直到齐凛闻到烤栗子蛋糕的香味就想吐的地步。
齐凛实在是太烦她了,终于有一天忍不住指着一头邪魔,对她说:“要我说多少次,你根本没有灵能天赋?我和这些家伙都吃完一顿火锅了,你甚至都看不见它!”
伽蓝愣住了,她沉默地看了眼前空荡荡的灵能锁链很久。
再然后她拿出了藏在腰带里的一把很蠢的小刀,开始锲而不舍地扎刺眼前的空气,试图杀死一头看不见的邪魔。场景看上去很滑稽,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普通的利刃没有灵能的加持,就和她的目光一样完全碰不到邪魔。
但是伽蓝就这样每天挥刀两千次。每一天。就这样坚持了半年。
有一天,齐凛看着她的背影,听到自己抓到的那些邪魔在纷纷嘲笑她,试图寻找她心中的困惑、不甘与绝望,但却无功而返。齐凛突然意识到,也许没有天赋也可以作为一种才能来使用。
他第一次正视了她的双眼,听她问:“我杀死邪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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