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垂睫不语,过了片刻复又下跪叩头。
“齐大非偶。民女谢过皇上,但民女斗胆,还请皇上能收回赐婚的旨意。”
皇上冷不丁吃了个软钉子。
他瞧得分明,楚明熙态度虽温和,话却说得坚定不移,不留丝毫转圜的余地,显然是铁了心地不愿嫁给容玘。
看着伏地叩头的楚明熙,他不免就想起了那日容玘也曾向他磕头,苦苦哀求他赐婚于他,准他迎娶楚明熙为妻。
能嫁给太子当太子妃,那是多大的体面,旁人想要肖想也肖想不过来,谁承想楚明熙却会拒绝他。
她倒不怕惹他动怒。
果真是她父母亲的女儿!
皇上不由开始疑心,想着楚明熙许是跟楚景予一样,是当真有了心悦之人,所以才对他失了敬畏之心,壮胆谢绝他的赐婚,宁愿得罪他也不愿委屈了自己的意中人。
她不愿嫁给容玘,那便不嫁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总不能强人所难。
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免得到时候无法收拾残局,终于缓和了神色,语气平和地道:“楚大夫可是有了心悦之人了?”
楚明熙愣怔过后,只得打个马虎眼,含含糊糊地敷衍道:“皇上英明。”
到底是女儿家的私/密事,皇上也不好再追问下去,赐婚一事只能作罢,下了一道圣旨正式封楚明熙为齐熙县主,另外又赏了好些西域进贡的珠宝和黄金百两,命宫人好生送楚明熙出宫。
御书房外,刚好遇见站在门外候着的容玘。
容玘眸色一凛,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
一个多时辰前他从李泰口中得知楚明熙今日进宫觐见皇上,他怕她在宫中被人为难,便急急进了宫,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被内侍拦在了御书房外。
这一等,便等了良久。
他不知皇上跟她说了什么,只是看楚明熙脸上的神情,倒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他心下稍定,才要开口跟她说些什么,她已挪开目光,抬脚与他擦身而过,跟着宫人向前走。
容玘怅然若失地回过身去,默默目送她离开。
***
楚明熙离开
御书房后,皇上听宫人来报,说容玘现下就在门外。
皇上略一沉吟,便猜到了他的来意。
他命宫人将容玘叫进御书房,直等到宫人端来了茶点,他屏退左右,捧着茶盏不慌不忙道:“楚大夫才刚来过,你谅必也见到她了罢?”
皇上冷不丁提起楚明熙,又从皇上的脸上分辨不出分毫的喜色,容玘的心立时就乱了。
他深知楚明熙是个有分寸的,照理不会得罪皇上才是,奈何楚明熙天性纯善,皇室中人又哪个是心思简单的,他到底没有十足的把握。
容玘敛着眉目,垂睫屏息:“回父皇,儿臣碰巧在书房门外见到了她。”
“嗯。你可知道今日朕跟她说,不日朕会给你们下旨赐婚。”
容玘心跳得飞快,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都快要蹦出嗓子眼。
“朕不愿硬逼她,便问了楚大夫的意思。她却跟朕说,齐大非偶,还请朕收回旨意。”
容玘神色悲喜莫辨,原本高高悬着的那颗心落了地。
有些失落,亦感到理所当然。
皇命难违,先前明熙的父亲又曾因着赐婚一事狠狠得罪了父皇,照理明熙该知道得罪父皇会落到何等下场。
纵然如此,明熙仍是不肯嫁给他,宁愿为此触怒父皇。
由此可见,明熙不愿跟他再有瓜葛的心思有多坚定。
容玘心头一紧,生怕皇上因此恼恨上楚明熙,忙撩袍跪下,言辞恳切地道:“父皇,儿臣跟明熙相识多年,自认比旁人都熟知明熙的性子,她心思单纯,却难得的一心为国为民,还望父皇能看在明熙救了江州黎民百姓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
皇上看着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案。
气氛陡然凝滞。
容玘见他目光幽沉,意味不明,看不透他心中所想,终是忍不住急道:“父皇,从前是儿臣对不住明熙,怨不得明熙不愿嫁给儿臣,并非明熙不识好歹,还请父皇能体谅她的难处,莫要怪罪明熙。”
皇上眉梢不自觉往上扬了扬,只觉得有些意外。
他这个孩子素来城府颇深,并非外人认为的那等温柔敦厚,加之又曾在北国当了数年的质子,后来又因着眼疾在南边居住多年,是以他总有些看不透容玘的心思。
倒是今日一时情急,被他轻易就瞧破了他的心思。
果然人是不能有软肋的,一旦有了在乎的人,哪怕再深藏不露,也总难免会露出些破绽来。
皇上抬手在半空中虚点了两下,含笑着道:“你啊你,朕岂是你以为的那般心胸狭隘?”
容玘只愿娶楚明熙为妻,认真算起来,其实于他利大于弊。
同为楚太傅的孙女,楚明燕背后的势力可比楚明熙大得多了,而今容玘不肯娶楚明燕,一来容玘不至于势力壮大,二来外头的人也不会在背后议论容玘是个背弃原配的薄情之人,来日容玘若真娶了楚明熙,夫妻俩破镜重圆,焉知不会成为全京城的一段佳话?
皇上此言一出,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容玘微微松了口气,忙躬身告罪道:“儿臣不敢。儿臣言辞不当,倒叫父皇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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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皇上感叹道:“看来你对她倒真有几分真心,只可惜人家不愿嫁给你。你与其担心朕是否记恨她,倒不如想想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容玘伏地拜了下去:“父皇说的是,儿臣受教了。”
“起来罢。动不动为个女子下跪,你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你!”
容玘缓缓站起身:“儿臣惭愧,让父皇见笑了。”
皇上看着他,又道:“你也先别急着高兴,朕瞧着楚大夫似乎已有了心悦之人。”
容玘脸色登时一白。
***
到了当日晌午后,先是皇后得知了此事,过了两日,便有人递了消息给楚家,说是楚明熙进宫觐见皇上,皇上因着江州时疫一事赏了她好些珠宝黄金,还下了圣旨封她为县主。
赏赐些稀世珍宝便也罢了,卫氏是定南侯府的嫡女,从小被当成掌上珠一般娇养着长大,自是用惯见惯了好东西,可楚明熙竟被皇上封为齐熙县主,委实让卫氏吃惊不小。
先前楚老夫人和卫氏听闻楚明熙还活着,楚老夫人倒还不觉着如何,只心里有些埋怨楚明熙,想着果真是顾家养出来的孩子,真真是个白眼狼,三年从未踏足京城便罢了,竟也不知道托人捎个消息过来。
卫氏听了宫里传来的消息,气得连午膳也吃不下。
楚明熙活着,居然还得了皇上的封赏成了县主,这是多大的体面哪,叫她如何不气!
齐熙县主……
皇上倒是体贴,还特意挑了个这么个封号,是生怕他们不知道皇上有多看高楚明熙么?
早前楚明熙遇难身亡,太子殿下不顾大婚在即亲自去了停尸房给她下葬,后来又恰逢太后薨了,殿下为着给太后守孝将婚期朝后拖延,那时候她便已百般地不乐意,只因不敢得罪殿下和皇后,便也只能顺了他们的意。
第66章 第陆拾陆章 退婚
楚明熙一行人自来了京城后, 才刚赁了一栋宅子草草安顿好,眨眼间便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下得极大,直到昨日才堪堪停住。到了今日早上, 天终于放了晴,打开屋门一看,四下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湖州鲜少下雪,便是偶尔下一场雪, 也是雨夹雪居多,落到地面上不过几息便化成了水。
惠昭的老家是时常下雪的, 只是她还是个生下不足几个月的女婴的时候, 楚明熙便抱着她回了湖州,那么小的孩子哪记得什么,是以自出生后,仔细算起来,惠昭还是头一回见到外头下大雪。
乍然见到如此雪景,把她喜得连早膳也没心思吃, 直闹着要去院子里堆雪人玩。
大雪初晴,天彻底冷了下来。
天寒地冻,楚明熙和石竹想着路不好走,何况惠昭身子弱,赶路本就辛苦,连大人尚且容易身子不适,何况是个身子弱的孩子,假使惠昭真在路上冻着病着了, 只怕更难办。
两人找到叶林,与他商议了一番,想着再过一个月便是除夕了, 索性在京城再多待些时日再启程回湖州。
惠昭玩雪人玩得不亦乐乎,又是头一回来京城,乐不思蜀,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余下几人也不忍败了她的兴致,便更坚定了在京城再住一段日子的想法。
今岁虽赶不及回湖州过年,幸而他们几人仍在一处,辞旧迎新,总该好好过个年才是。
几人合计了一番,特意挑了个还算暖和的日子,坐着马车去街上置办年货。
想着惠昭身子弱受不得寒气,临出门前,楚明熙和石竹二人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远远看过去,惠昭穿得跟个圆滚滚的汤圆一般。
因要过年,米面、菜蔬、果品、酒、鸡鸭鱼肉自不可少,买了这些食用之物,又买了些红纸和灯笼,预备裁了红纸贴对联。
除却这些,过年时穿的新衣裳自然也少不了。
容玘负手而立,看着从铺子里走出来的楚明熙。
前些日子他便已通过心腹打听到她的住处,却总踌躇着不敢上门打扰她。
那日皇上跟他说,明熙不愿嫁他,是因她已有了心仪之人。他留意她许久,知她身边除却她的师兄叶林并无其他亲近之人,因着这缘故他并不十分相信皇上的话,可是往深处想,眼下的情形反倒更让他觉着无望。
她宁愿在皇上面前说谎,也要拒绝皇上的赐婚。
今日她穿着一身嫣红色的衣裙,牵着身着红色棉袄的惠昭行走在街上。
与她相识几年,他几乎从未见过她穿红色的衣裳。
红色本是个有些挑人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不让人觉着艳俗,反而比平日多了几分明艳动人,衬得她的肌肤也愈发白皙如雪。
他见到她的同时,楚明熙也瞧见了他。
被她发现了踪迹,他也没必要再躲闪,索性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她垂下眼睫,朝他屈膝行礼。
容玘瞥了眼站在身后提着东西的石竹和叶林,视线又落回到楚明熙的脸上:“你们可还要去哪儿么?”
“我们这便回去了。”
“那我送你们回去。”
“多谢殿下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民女本就是坐马车过来的。”
容玘一时噎住。
他知她不愿承他的情,不敢再强求,默默跟着楚明熙走到停在一旁的马车前。
见她掀起车帘,毫不留恋地转过身欲要跨上马车,他忍不住低声道:“明熙,今日你很漂亮。
话才说出口,他便生了一丝悔意,觉着自己不该唐突了她,兴许会惹得她愈发不喜他,可心中偏又隐隐升起一股子索性说了畅快的冲动。
楚明熙背脊一僵,不过一瞬,便又佯装出没听见此话的样子坐进了马车。
车帘又落下,将他们二人生生隔开。
车夫调了个头,挥起马鞭,少顷,马车便驶离了大街。
容玘目送马车缓缓走远,怅然若失。
楚明熙靠在车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垂下眸子,一身的红色便映入眼底。
前几日她给惠昭买了一件红色棉袄,惠昭见了欢喜非常,日日都要穿着它出门,前几日她又曾见到楚明熙买了身红色衣裳准备过年,便嚷着要她也穿上红色衣裳。
她不忍拒绝惠昭,便答应了惠昭,没成想今日却在街上遇见了容玘,更孰料他还夸她漂亮。
她鼻尖发酸,有些逃避地将视线从衣裳上挪开。
她终于等到他夸她一声漂亮。
他不明白,而今她已经不在乎他对她说什么了。
***
卫氏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容玘回京后头一回来楚家,便是为了跟楚家退婚。
除却卫氏,楚家余下几人也脸色皆难看得紧。
楚太傅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尚未发话,众人心中再不满,也不敢抢着先开口说什么。
楚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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